得,连万神医都忍住了金银诱惑,那肯定就是不能缩短了。我叹气:“魔教的人还在医谷里?”

“啧,去蹲个茅厕附近都有五个人,太没隐私了。”

我哈哈大笑,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嗷嗷嗷。”

“哈哈哈哈。”万神医笑抽了。

“…”无良大夫…

水行歌从外面回来,拿了一包东西给我:“蜜饯。”

我接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去买了衣服和蜜饯,让千寻去找那些黑衣人,安排人手去跟各个掌门签订商路契约。伤怎么样,还疼么?”

“疼。”我指了指那还在捣药的人,“万神医又收了一大笔钱。”

水行歌想也没想:“没关系,只要伤能好就可以。”

…我本来觉得我是个挺大方的人,可是跟水行歌一比,简直就是个守财奴。再看万神医,又笑成了一朵花。

豆豆熬好了药过来,我一口气喝完,苦的直皱眉,塞了满嘴蜜饯。

悠哉的过了几日,伤恢复的很快。这日早起,我伸手轻摁了摁,不疼了。又摁了下,真的不疼了。我下地轻轻蹦了蹦,豆豆刚好端药进来,小脸憋的通红,气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豆豆,我全好咧。”我拍拍他的脑袋,又跳了跳,“啦啦啦,要不要耍一套拳给你看呀?”

“…”

找到万神医时,他正在竹林下打拳,见了蹦达过来的我,诧异道:“你、你…”

我拍拍腰:“全好了。”

万神医狐疑走过来,探手过来要摸伤口,刚碰到衣裳,就被人抓住手腕拧起,痛的他直嚎:“松、松手。”

水行歌松开:“下意识就用了些力道。”

我摆了摆他的手:“水行歌,我伤好了,可以去蜀中找钱来来了。”

“我送你回五毒山,不出意外,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我顿了顿,盯着他道:“水行歌,你一点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水行歌皱眉,万神医也正色点头:“水教主,你一点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这回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愤愤回去收拾包袱,不跟就不跟,不跟就不跟了,我回了五毒山,他就一点也不会担心我了吗。就算他不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他。

叠好衣服,突然觉得沮丧。

敲门声响了两次,水行歌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我进来了。”

“唔。”瞅见他缓步进来,我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收拾,“我待会就回去。”

“嗯。”

一字落下,我忍不住说道:“从我认识你以来,一路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可我不怕,为什么这次你非得要我回去。既然如此,那天你就该让我跟师父回五毒山,把我留下又不带我走。”

万神医探出个脑袋,摇头:“啧啧,沈小秋,你真是不懂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心思。”

“万神医把剩下十七天的诊金还给我!”

“你们继续!”

门啪的就关上了。

我绑好包袱,起身,抱拳:“告辞。”

“秋秋。”水行歌拉住我,定声,“就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决定送你回去。那天如果我没有及时恢复,你会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前我没有任何牵挂,可如今不同。而且签订商约后,魔教众人都会回教,只剩几人,我若化身,根本就保护不了你。”

我静静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是不担心,而是因为太担心。宁可千里迢迢的牵挂,也不要留在身边担惊受怕。万神医说的没错,我们两个都是笨蛋,根本不懂对方:“可我不怕…以后还有那么多时日在一起,难道一有危险,就将我送走?水行歌,我想跟你一起,哪怕再危险,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叹了一气:“那一起去蜀中。”

“嘿嘿。”

“老鼠。”

“…”

离开医谷前,万神医一直想捏我的腰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结果每次要碰到,就被水行歌扇飞,淡然道:“我已经验证过,确实恢复了,不劳神医再费心。”

看着豆豆那一脸耐人寻味,我揉他的包子脸:“小小年纪的不要想歪了。”

豆豆暴跳:“你这么说了我才容易想歪好吧!”

我跟水行歌连小嘴都没亲过!只牵过小手!你想歪了对得起什么都没有做的我们吗。

离开医谷时,已经初冬了。我和水行歌去买了几身过冬的衣裳,马夫他也打发回西域去了,自己驾车,说是怕窝在马车里被人从外面偷袭。我便给他挑了双狐毛手套,免得赶车的时候冻了手。

大包小包往车上扔,水行歌手里拿着缰绳,笑道:“秋秋,你要不要把整条街都买下来。”

我哼声:“不要吐槽我,里面可有一堆是我从万神医那讨来的各种灵丹妙药。”末了坐在一旁,抱他胳膊,“要不是我已经是五毒教的弟子,一定拜万神医做师父,以后你受伤就不怕了。对的对的,我们日后在后院挖个大池子,然后养一只乌龟,你那天趴在池子里就好啦,又没天敌。”

“秋秋…”水行歌艰难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曾经是乌龟你真的不介意?”

我哈哈大笑:“你都变成过小柏树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失声笑笑:“找个机会给你变貘。”

我用力点头:“嗯。”

蜀中说远也并不太远,驾车从这里去大概要二十多天。只是我们一路当作游山玩水,大半个月过去了,才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想着他又快变身,我也快来葵水,准备进了下一个小镇,干脆就找家客栈住下。

这十八天里,走的虽然是大路,但也走了几条羊肠小道。那晚来的黑衣人没有再出现,而雨千寻竟然也一直没有回音。

一路劫匪见了不少,上回初一一群不要命的土匪来打劫,正碰上水行歌化身老虎,追了他们三片树林…

地图上标识的下一个小镇叫洛城,虽说是城镇,但听闻先代城主曾领门人助先皇平定叛乱,因此这城中没有设守备一职,现任城主就是当权者,安居一方。

我蹲在马车平板上,给他围了一条狐裘:“水行歌,过了这个镇,我们步伐快一些吧,不然天更冷了。”

水行歌说道:“不急。不管这次能否解毒,都要回魔教处理事务。因此抱着还有一丝希望能解毒,一路游山玩水也开心些。日后一起回了西域,怕是很少会再来中原了。”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急,不由探身亲了他面颊一口,偶尔吃吃水行歌的豆腐也不错:“那个…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师姐都对我很好,走之前能在五毒山摆个喜酒么?”

水行歌点头,马车的轱辘声混着他的声音,却还是听的真切:“好,随你喜欢。”

我长松一气:“我真庆幸当初师父让我去送信,早一天还是晚一天,都碰不到你了。”

水行歌笑道:“我也庆幸,没有早一天经过那里,也没有晚一天。”

我们俩笑笑,马车缓缓驶进洛城。我在城门下抬头看去,洛城二字红如胭脂,带着微微暗红。字体刚劲有力,城墙之上,并没有穿着官服的人把守,却有几个便衣人来回走动。

说是城,实际是朝廷安插在武林中做眼线的门派吧。

寻了客栈,向掌柜要两间上房,刚说完,掌柜猥琐的小眼直朝我们两人打量,然后说道:“公子真是慷慨,对丫鬟也这么体贴,立刻就给您准备上房。”

我怒了:“我哪里像丫鬟了!”

水行歌冷眸盯他,直盯的他额上冷汗直落,掌柜讪笑:“在下走眼了。”末了又凑耳低声,“如果是有人来问两位的下落,在下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放心吧,我们是讲信誉的人。”

我:“…”我们难道像私奔的恋人吗…

水行歌拉了我的手,径直住到对面客栈去了,然后远远当着那掌柜的面,丢了一大袋银子给人:“劳烦掌柜准备两间上房。”

这个掌柜比方才那掌柜聪明多了,一句话也不多说,立刻招手让小二领路。进了房里,还打了一壶热水来,说是见两位风尘仆仆洗个脸泡个脚用的。

午睡了一会,腹中阵痛,起来一看葵水提前了。换上月事带,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染血的衣裙,无奈放进木盆里,去客栈后院洗干净吧。

刚推门出来一会,便见旁边的门也打开了。我笑笑,每次我一有什么动静,水行歌就立刻出现在旁边,安全感倍增。他看了看我手里的木盆,微皱眉:“还是白昼,怎么换衣裳了。”

我轻咳两声:“姑娘家的事。”

水行歌极有默契的一副了然神色:“腹中可痛?”

“唔,还能忍。但衣裳得洗,否则过了一两个时辰就洗不干净了。”

“扔了吧,我去买几身衣裳。”

我摇摇头,就算水行歌有银子,也不是这么奢侈的:“你去找大夫要几贴药,洗了脏地方我就用水泡着等有空了再洗。”

水行歌点点头,临走前又补了一句:“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我笑笑,真当我是个孩童。不过这大半个月来一直没分开过,离开这么一小会怎么会有事。到了后院,刚倒上热水,便听见有人冷笑一声:“终于是孤雁一只了。”

“…”

第41章

行走江湖,武功渣是绝对不行的。

武功渣运气还不好的姑娘,还是乖乖在家里绣花吧。

我无比感慨的想着,水行歌,带我回西域给你绣鸳鸯好不好。

可惜事与愿违,我手上的确有绣花针,可却不是我在扎东西,而是在扎我的手指。我咬牙忍痛盯着那行刑的汉子,他扎了五枚,针针入指,直至快晕厥过去,那坐在黄花梨长椅上的人才沉声:“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我瞅着一屋子的黑衣人,分明就是那晚在屋顶袭击我的人,痛的有气无力:“说什么?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

那人冷声:“你是没得罪我们,可是得罪了城主大人。速速将明月珠交出来。”

我轻笑:“明月见过,猪也见过,但就是没见过明月猪。莫名其妙来追杀我,如今又抓我来动酷刑,就算我知道,也不告诉你们。”

那人脸上一抽,眼神微微一动,那汉子又蹲身抓了我左手,嚓嚓扎进五枚针,手指比大婶的还灵活。

“等等…”我弱声,趴在地上没力气动弹,“我给你,松手。”

那人示意,抓着我手脚的人便松了手。我撑坐起身,想把身上的毒药全摸出来扔他们脸上,可手指还没碰到,那人沉声:“既然是在你身上,那就不需要你费力气了。”

我一愣,一柄刀忽然探来,轻轻一划,外裳就裂开了。我捂住里衣,瞪眼:“它不在我身上。”

“脱。”

我愤然跳起,抽了近人的剑,剑光划出,撩倒了四五人。等着这出其不意我忍了很久了好吧,他们给我灌的迷魂药山脚下一文钱能买一打好么!

那人武功并不太高,但是一屋子人站着他坐着,绝对有权说话。他愣神片刻,我杀到他面前,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抬手喂了他一粒药,冷笑:“这是穿肠丹,没有解药必死无疑。当然,你也可以不信,反抗试试,至少我有人陪葬了。”

“你、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好吧。”我笑道,“那就杀了我,看看有谁能解我仙鹤派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下的毒。”

那人一愣,抬手喝住那些人,怒声:“退下!”

我轻笑,又指了指那被铁链锁住已经失去知觉的人:“把她也放了。”

身为邪派弟子虽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我秉着少挨刀事管少的江湖理念,绝对不会去救个陌生人,可那人是雨千寻。那个去寻黑衣人踪迹却自己了无音讯的魔教找人小能手雨千寻。

那人咬咬牙,使了个眼神,汉子却没动,双手叠在前面淡声:“城主吩咐,一定要问出明月珠的下落。”

“铁东晋!我是你头儿!”

那铁东晋声音更淡:“这种时候,恕属下只听从城主大人的命令。”

我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确实没人想上来救他,根本就是我一动就会啪嚓上前将我掐回地上的节奏,我扔掉剑,坦然:“要不把话摊开了说,你们说的明月珠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要是你们严刑逼供,以我的臭脾气,也不会说的。”

铁东晋神色微顿:“绝不可能有误会,你指使飞禽将明月珠盗走,密探探得珠子确实在你身上。初次交手吃亏,你又派人反查,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在躲避我们的追踪而想私藏珠子。”

我苦笑:“那珠子什么模样?我身上有金叶子也有银子,但就是没珠子呀。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骗你们的…等等…”我咽了咽,飞禽…想起血鸽叼回来的那颗小珠子,“那珠子宽长一寸?通体绿色?”

铁东晋眼神凛然:“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装糊涂。”

我扯了扯嘴角,默默想着回去后我是该把血鸽吃了呢还是吃了呢还是吃了呢…我受这么多罪到底是在干嘛:“难道那个不是普通的玉珠子?”

众人神色俱是一抽,我隐约觉得这是要被暴打的前奏…铁东晋十分好脾气的说道:“姑娘,这颗珠子是城主送给城主夫人的定情信物。”他动了动手指头,伸出一个巴掌,“世代家传,可以买下五座城池。”

“…”

想到这半个月来我背了五座城池上路,心情立刻就沉重了…想到我竟然没把五座城池卖掉,人生顿时就黑暗了…

不等我悔青肠子,门忽然被推开,一人扶墙喘气:“有人闯入衡韵殿要刺杀城主。”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屋里的人哗啦一声全都不见了。我立刻捡起地上的剑斩断雨千寻手脚上的链子,探了探鼻息,果然是中了迷药。我摸出臭虫粉,往她鼻腔扇了扇风,就见她眉头一皱,苏醒过来,一副要吐的模样:“什、什么味道?”

“嘿嘿。”我将瓶子收好,去扶她,“走吧。”

雨千寻神志还未完全清醒,弱声:“教主呢?”

“他…”我愣了愣,那个去刺杀城主的人该不会是水行歌吧?!我忙把瓶子塞她手里,“多闻闻你就恢复精神了,我去找你们教主,否则他就有危险了。”

雨千寻点头,我忙冲到外面,急得一背脊的冷汗。就算水行歌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城主,城主啊,那得有多少人护着,他就不怕会被砍成渣么。哪怕真把我救出去了,那可要怎么离开洛城。

我一边想着要掐死血鸽一边想着水行歌要面对那么多人腿都开始软了,好不容易抓了条舌头让他带路去那什么什么殿。还没进大门就见外面躺了一地的伤者一片血迹。

“水行歌…”我疾步跑进里面,踩着一路的血,生怕一不小心,会看见他也躺在某处。

腿又软,跑的又急,短短十几丈的路,摔了好几次,牙都要磕掉了。

终于是过了一处嫣红高木门,兵器声咣咣作响,刺入耳边又惊心又安心,惊的是水行歌战斗力真是惊人,安的是水行歌还好好的。

我一步跨进大门,远远就见那青衣如魅的人。剑如长虹往回在黑色云雾,长剑如寒风过境。俊美的面上线条凌厉而僵硬,满是慑人寒气,全是逼人戾气。我愣了片刻,一直吐槽他是怪兽,可如今的他,才真的像只无人可阻的猛兽。

“水行歌。”

顾不得一地哀嚎的人,我飞奔过去,那气焰威慑满城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转身过来,旁人却无一敢上前,重重叠叠护在后面的大门前。

“水行歌!”我扑到他怀中,抱紧了他,“我没事。”

脸压在他的胸膛前,脸上微凉,才发现自己刚才哭了一路。

怕他有事,怕他会像爹爹娘亲那样突然离开,怕他也会丢下我。我以后一定会多长两个心眼,不拿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做多余的事。

水行歌拍拍我的脑袋:“乖,先杀出去再哭,否则我们就要被剁成肉酱了。”

听到肉酱两个字我哭声一顿,忙抬头往人群中找人:“铁东晋?铁东晋?”

铁东晋淡定走了出来:“在下在。”

我抹掉泪,认真道:“那颗珠子就在客栈里,你可以带人去找,找到珠子后我们和贵城主的事就两清了吧。况且你也看见了,再打下去,两边都没有好处。我得到那颗珠子也是无心之过,劳你们兴师动众又伤了那么多人真的非常抱歉。”

铁东晋又是一脸我不欠你钱你当然也不欠我钱的神色:“在下只是一个牢头,无权做主。”

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伤我洛城百人护卫,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随后护在那嫣红大门的众人立即罗列两边,悄然无声。我抬头往前面看去,一个穿着光鲜绸缎三十上下的男子抬脚出来,神色冷厉而肃穆,一开口,声音更是冷冽:“小小偷儿,盗了明月珠如今却装作一无所知。”

他话刚落,旁边一个神色清冷而仪态雍容,穿着一身碧霞百花锦衣的女子就说道:“杀了他们,珠子要不要无所谓。”

男子微点头:“就照夫人的意思。”

我咽了咽,这两人是洛城城主苏影和他那冰山美妻…等等。我眯了眯眼,拉着水行歌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不等我再往前,那护卫又哗啦的围上前来。

冰美人眉头一蹙,冷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