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听到父亲的声音,紧张握住父亲的手,温和地回应道:“爹。”

花如令疼爱地看着儿子,他苍老的手反握住儿子健壮的手,慈祥道:“楼儿,不用担心,爹没事。”

想到父亲受伤的来龙去脉,花满楼还是忍不住自责,花如令看着这个一向想得开的儿子如今眉头紧锁,于是说道:“楼儿,有一件事爹要拜托你。”

“爹,您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花如令呵呵一笑,他心中一直有件事梗着,现在趁机说道:“楼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一直想给你找个媳妇。但是你的性子好静,为人又清淡,寻常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你,所以我想…”

花满楼不解道:“想什么?”

“楼儿,你这么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姑娘,爹想成全你们。”

紧握着父亲的手在颤抖,花满楼闭上眼睛,都说天底下的父母心是最伟大的,为了孩子的幸福可以包容一切,现在他就切身感受到了。花满楼不禁感激生命,生命中能遇到这么多美好的感情。一想到将来东方姑娘可以和自己琴瑟和鸣,他的心中涌起融融的暖意,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不少。

他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感激的话:“爹,谢谢你。”

“傻儿子,赶紧让爹抱个孙子才是真的。”花如令打趣道。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忙忙来报,说是又有一队魔教的人马来了,花满楼安慰好父亲,提剑走了出去。未走到门口,花满楼就听到了一个醇厚爽朗的男声,带着七分敬意说道:

“在下令狐冲,特来拜访花老前辈,麻烦三位大哥替我转达。”

鹰眼老七嘴快,啐骂了一句:“我们正道不去找你们,你们反倒找上门来了,奶奶的,当中原武林没人了吗!”说完,鹰眼老七撸起袖管准备开揍。

布袋和尚拦住鹰眼老七,单掌竖起,说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东方不败昨夜已经离开了花家庄,请各位施主去别处寻找她吧。”

青衣男子愣了一下,问道:“她已经走了?”

赵把头冷哼一声,说道:“我以应天府六十三家镖局总瓢把子的名义发誓,那个东方不败已经走了。”

男子失望地叹了一句:“本以为这次可以找到她的。”正当令狐冲想走时,一个清雅的男子从庄内走了出来,只见这男子白衣似雪,样貌清俊,更难得是自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仿佛谪仙一样的人物。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令狐冲,一瞬间也被这个男子的风采吸引住了,对他颇有好感,于是抱拳作揖道:“在下令狐冲,请问阁下是?”

“在下花满楼。”

“原来是花家的七公子,幸会幸会。”

“令狐公子不必多礼,”花满楼颇有深意道:“公子千里跋涉而来,如若不嫌弃,可以在花家庄小住几宿。”

鹰眼老七和赵把头对视一眼,都叫了起来:“花满楼,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任我行的女婿啊!”

花满楼当然没疯,不仅没疯还镇定异常,只听他不紧不慢地一一历数道:“令狐公子还是恒山派的掌门,华山派的首徒,杀死东方不败的人。”

“哇靠!”鹰眼老七跳了起来,骂道:“你小子就是杀死东方不败的人,你大爷的,向问天要抢人家的媳妇,你直接要人家媳妇的命。姓令的,你要不要脸啊!有我老七在,这花公子的东方媳妇跑不了了,你们一边呆着去吧!”

令狐冲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前辈误会了,东方不败不是我杀的。”

花满楼背过身去,淡淡的语气不似平时那么温和:“令狐公子,其中的因缘纠葛,不是一天就能说得清的,但是无论什么纠葛,都得有了结的一天,所以请你在舍下小住几宿,等到东方姑娘来了,这一切便可以了解了。”

令狐冲吃惊道:“东方不败会回来?”

花满楼坚定道:“她一定会回来。”说完,便引着令狐冲进了花家庄。

待到花满楼走了,赵把头忽然跳了起来,说道:“你们看,刚才花满楼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是在生气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呐!”

鹰眼老七:“没错,花公子肯定比我们更想宰了这小子。”

布袋和尚:“宽广的胸怀,超乎常人的耐心,以及一颗真诚善良,永远为别人着想的心,这就是我佩服花满楼的地方。”

跟随令狐冲来的,还有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杀人名医”平一指等人,一行人全部在花家庄住下,花满楼担心父亲的病情,不与他们几个客套,先行告辞了。

之后令狐冲等人眼巴巴地等了五天,五天中,花满楼就再也没有来拜访过令狐冲。令狐冲于是向花家小厮打听花满楼的行踪,小厮告诉他:“花老爷受了伤,公子一直在照顾着老爷。”

听了这话,令狐冲顿时对花满楼涌起敬意:此人真是内外如一的谦谦公子,令狐冲想到霹雳堂的火云珠威力强大,遂对花老爷有了几分担忧。回房后,令狐冲喊来了平一指,吩咐他去给花老爷看病。

平一指当下不敢怠慢,立即赶到了花如令的房间,花满楼倒也不见外,同意让他为父亲治病。平一指望闻问切的功夫极是到家,他气定神闲地伸出一指,轻搭在花如令的手脉上,不过片刻之后,平一指心中就有了数,说道:"花老爷为火药所伤,五脏皆有损。现在当取安神调气之方,辅以龟苓,人参等补物,每日施金针数十次打通五脏活络,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花满楼感激道:"多谢。"

平一指写了药方,吩咐下人去抓药,然后说道:"公子不必客气,不过令狐公子等待与你会面已久,为何不去拜访?"

面对这个稀松平常的问题,花满楼沉默了,一想到东方不败是为令狐冲而死的,他的心中就涌起一股不平和懊恼之意。眼下,他被平一指这么一问,心里郁结却也藏不住了,于是转过身去,并不理睬平一指。

以往别人问花满楼问题,他总是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而这次,他心中不平,居然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倘若告诉陆小凤西门吹雪等人:花满楼也会闹别扭的,他们必定会打死都不信,这比要陆小凤不喝酒,西门吹雪不吹血还离谱。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花满楼不仅是个君子,更是个男人,想必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表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花如令知道儿子的心思,于是说道:"平大夫,楼儿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要见怪。"

平一指叹息一声:看这样子,花满楼果然对东方不败有情,只怕花满楼的心里肯定不待见害死东方不败的令狐冲,难怪他不肯见令狐冲。他觉得再劝说下去也是徒然,遂起身告辞,刚走至门口,花满楼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令狐冲不知道东方姑娘的真正死因?”

平一指吓了一跳,回头反问道:“你知道?”

花满楼点点头。

平一指不可思议看着花满楼,这个看不见的男子,为何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他反问花满楼消息的源头,花满楼只是说了句:“一个朋友所告。”

平一指倒也不怀疑,只是赞叹道:“你的这个朋友倒也是神通广大。”然后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之所以隐瞒令狐公子,完全是因为教主当日所请求,我,我也想为教主觅个好地方下葬。”

花满楼的手又紧握成拳,他平生很少冷言相对,但是他的这句话倒比冰还冷:“平大夫,你的医术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而存在。一个感觉不到别人疼痛的大夫,根本不配做大夫!”

平一指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的话,最后什么也没说,匆忙退去。

双方的僵局一直维持着,直到第十天的来临。

那天一早,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如针线一般的水线网罗了天地,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雾气,河堤边的雾霭如纱衣般,沉沉笼罩着半个应天府。应天府大街上的行人匆匆赶路,很多人经过花家庄,看到门口停驻的几十辆马车,也看到了马车上插着的旗帜,但平民百姓怎能知道那是叱咤武林数十年的魔教日月旗。所以他们只是匆匆一瞥,然后离开。

人来又人去,数不清的过路者皆匆匆没入滔滔人流中形影无踪。

唯有一个绯衣女子牵着一匹青骢马,撑着一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长久地停驻在这里。

彼时,正是四月江南烟雨下得最浓时,浓的像是一幅化不开的水墨画。女子站在烟雨中,身姿绰约如画中仙,让人看了简直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哪位美貌的仙女。

东方不败及时赶回了花家庄,她把眼光停留在了庄前的日月旗上。很多年来,她的王图霸业之梦,就是建立在这面旗帜上。旗上日月参差交错,她的人生也因此大起大落。

忽而转念一想:还有什么好期待的?于是移开了眼光,再也不看那青白旗帜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青衫书生从花家庄内走了出来,东方不败冷笑一声,瞬间便来到了书生的面前。

“东,东方教主!”平一指正好出门,却不料看到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手中的药包也掉在地上。当归,人参,龟苓等药材散落了一地。

东方不败看了看这些大补的药材,面色陡然变了,她紧张地问道:“是谁受伤了?是不是花满楼?”

“是,是花老爷。不,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平一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东方不败轻舒一口气,她想起什么,问道:“令狐冲是不是来到了这里?”

平一指一听她这样问,冷汗就冒了出来,也不答话。东方不败一手抓起他的衣领,冷笑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任盈盈她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任盈盈也来了,是不是?”

平一指艰难无比地点点头。

好,好的很呐,好的简直想让她抽了宝剑杀进去!倘若不是令狐冲威胁了花满楼,她想不出这群魔教的人会留在花家庄的其他理由。

东方不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一手提着平一指,丝毫没有顾忌,落落大方地站在花家庄门口,大声说道:

“令狐冲!你我二人的恩怨和花家无关,威胁无辜的人算什么大丈夫!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青衫一袭就已经到了门口,男子依旧是那么潇洒自若,一股与生俱来的豪气没有因岁月而改变分毫,只有他的眼睛露出些许的惆怅,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包含在其中。

这是她夜夜梦魂中,看到的那双眼睛。

令狐冲凝视东方不败半响,半响之后,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他的声音醇厚的像是酝酿了多年的美酒,从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就醉了。

13不如不见

看到令狐冲那一霎那,往事也纷沓而至:稻花田里的嬉戏追逐,思过崖上的亲密无间,狼群包围中的同生共死,还有,灵鹫山下决绝的一剑。

她,东方不败终于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全部。

令狐冲缓缓走下台阶,走到离她只有十步远时,停下脚步。青衣长衫,一如往日潇洒自如,他看了看桎梏在她手下的平一指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东方姑娘,倘若要与在下决斗,在下领

教便是,请你放了平大夫,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东方不败拎起平一指,向前一步走,她无所畏惧地看着令狐冲,目光磊落的很。

不见令狐冲之前,她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想来想去觉得此生最好不见。但是,老天爷好像故意喜欢给冤家铺设窄窄的道路。走来走去,他们总归不会擦肩而过。只是她真心不希望这相逢之地是花家庄,因为这里有她美好的回忆,这里有她很在乎的人。

好在,当相见的这刻真正来临时,她的心既没有像陷入深渊般挣脱不得,也没有恨极之后的杀气冲冲。而是像一潭沉沉的秋水,水上鸿鹄高飞,落叶枯黄,那是她如烟般散去的往事,和凋零的点滴过往。

令狐冲也磊落的很,他一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知辜负东方不败良多,他忽然弯下腰,甚是敬重地给东方不败鞠了一躬。

东方不败苦笑道:“令狐冲,你我二人早已经恩断义绝,现在你惺惺作态,有这个有必要吗?”

“我欠你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只要东方姑娘需要帮助,我令狐冲拼上性命,也会帮你。”

“令狐冲,你的娇妻是你自己娶到的,你的名声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说,我欠你什么?”

“灵鹫寺的事情,我忘记了跟你说一句谢谢。”

她微微动容:他居然还没忘记,自己为了他困在灵鹫寺的事情!

令狐冲继续说道:“灵鹫寺的方证大师是你我的恩师,我希望你还记得他的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冷笑一声,甚是凄凉。眼下她根本没想过杀人,这里是花家庄,她不会笨到用自己的手玷污这里。只是令狐冲让她觉得很可气,可气到想要捅他几刀才好,她奈何不了令狐冲分毫,只好拿平一指撒气。东方不败忽然反手给了平一指一掌,正中平一指的后梁,平一指痛的大叫起来:“教主,教主饶命!”

东方不败鄙视地看了平一指一眼,说道:“你是神医,怎么连这点疼都忍受不了?”

平一指害怕地抱住头,小声地说道:“就是因为我是神医,所以基本上不受伤,才不知道什么是疼啊。”

东方不败了然:怪不得平一指可以淡定无比地对活人开膛破腹,因为他自己不知道,甚至也想象不出那种疼痛的滋味。东方不败忽然很羡慕平一指:不知者无畏。想来要不是她当初尝过了爱的滋味,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也不会为爱人设身处地地着想,直至最后赔上了自己的一颗心。

她准备放手,放开之前,忽然问了一句:“令狐冲,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令狐冲淡淡道:“东方姑娘和我说过话有很多,不知道到底是指的哪句话?”

她心知肚明,自己能有什么话,还指望他这个正人君子能记得?于是说道:“我的话已经不值得在乎了,你有了更好的归宿。”

令狐冲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喑哑道:“不错,但是东方姑娘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只是他的一句话,她就觉的心神一荡,然后抿嘴笑道:“你要是忘记了我,下辈子怎么还我呢?”

令狐冲说道:“东方姑娘,请听我说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请你放了平大夫,然后退隐江湖吧。”

她手一松,平一指立即逃离了她的魔掌,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令狐冲身边,令狐冲抱拳作揖道:“多谢。”

忽然一句“冲哥。”传来,东方不败的心中一震,接着听到令狐冲一句关切的“盈盈。”语气可不像对待她那般的冷淡,接着一群日月神教的人围着一个挽着发髻的美妇人走了出来,这个妇人正是身为令狐夫人的任盈盈,只见她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与妩媚。当她看到东方不败时,目光一冷,握紧了绣拳,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冷笑道:“怎么样,想不到我还活着?”

任盈盈深深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然后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了令狐冲的身边,一手攀住令狐冲的手臂,说道:“冲哥,刚才你那么急的跑出来,是不是累坏了?”说完,任盈盈抬起雪白的袖子,仔仔细细地给令狐冲擦去鬓角的汗水,末了,甚是贤良淑德地一笑。

令狐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不累,盈盈,你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

盈盈瞥了一眼东方不败,然后故意大声说道:“冲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东方不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发抖,心脏跳的也很厉害:很好,他果然做到了幸福,她应该开心不是吗?还矗在这里干什么?就在东方不败转身想走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东方姑娘,你回来了。”

是他!东方不败蓦然回首,果真看到白衣公子从门口走出来,他的人是清雅无双的,他的笑是柔和如水的。

花满楼走到她的身边,他只是轻声说了三个字:“别害怕。”

东方不败微微动容:他知道她在害怕,她想逃避!她有满腹的委屈,她很想抱住他,向他述说自己心中的郁结,却被任盈盈忽然响起的话语煞了风景:“花公子,我劝你一句: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盈盈,”令狐冲忽然高声打断她的话,不满地斥责道:“不要这么说东方姑娘,她并没有做错!”

“冲哥。”任盈盈的眼泪流了下来,说道:“但是,但是就是她杀,杀了…

任盈盈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令狐冲把她抱在怀里。令狐冲知道:任我行之死,一直是盈盈心头的噩梦。于是他温柔地对妻子道:“盈盈,没事,没事,你还有我。”

东方不败立在一旁,傻傻地看着这个恩爱的场景,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只剩下笑:没错,任盈盈没了爹,还有个不错的丈夫陪在身边。可是她呢?连她唯一的安慰,那个妖娆粗俗的男子杨莲亭也惨死在对方的手下,老天爷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就在她的愤怒快要达到极点时,一个温柔宽厚的掌心包裹住了她发抖的手,花满楼熟悉的声音响起:“东方姑娘,我们回家去。”

回家,一个多么美好的词。她瞬间便心动了,就在这时,任盈盈挣开了令狐冲的怀抱,说道:

“东方姑娘,你为什么要住在花家?你可知道现在官府悬赏通缉你?”

“盈盈,你少说几句!”令狐冲有些动怒了。

“任小姐,请不要以己度人。”花满楼也说道。

听到这两个男子为自己说话,东方不败忽然粲然一笑,她的容貌自不在任盈盈之下,而且还保持着少女的本色,这一笑,如春回大地,说不出的娇美无双,自然艳赛群芳。任盈盈能够有的,她东方不败当然也可以有!

她看向花满楼,眸子里流露出坚毅的神色,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起了脚尖,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此印在花满楼的唇上。

所有的人都愣住,场面一下子鸦雀无声,人人都像见鬼似得看着东方不败与花满楼二人。

花满楼自己也是愣住了,他只觉得女子的唇与他辗转反侧,甚至带着一点侵略性的意味,以往他从来不与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当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他在窒息之前轻轻推开了东方不败,满面潮红,有些懊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东方不败看向任盈盈,得意道:“我和花公子情投意合,你胡言乱语挑拨我二人的关系,算什么东西!”

什么叫笑死人了?就是想笑却不能笑,活活憋死人了。现在,围观的布袋和尚,赵把头,鹰眼老七,雕侠上官云,还有花家的几位公子都是这种状况,众人都是笑弯了腰,肚子都笑疼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眼下的场景,分明是两个女子在争风吃醋!

令狐冲沉默不语,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东方不败。

任盈盈也愣在原地,她还不相信那个万人之上的东方叔叔,也会有这么女儿柔肠的一面。的确,她未经历过东方不败那种夹缝中生存,不得不女扮男装的生活,又怎能知道女人的天性是怎样被炎凉的世态所扭曲的,又是以怎样痴狂的方式释放的!

四个人沉默不语,众人笑的不能言语,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尴尬无比的状况。

花满楼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打圆场道:“东方姑娘你先随我回去歇息吧,各位也请自便,恕花某怠慢了。”然后,他牵起她的手,轻轻说了一句:“已经没事了,我们走。”语气里面有某种舒畅的愉悦之情,连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东方不败:“嗯”了一句,然后随着花满楼走入花家庄。就在她刚刚跨过花家的门槛时,一种强烈的疲惫感袭击而来,她的意识顿时被拉入了沉沉的深渊,身子一软,就此倒了下去。

两声:“东方姑娘!”同时响起,花满楼抱住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令狐冲也冲到了她的身边,召唤平一指道:“快给她看看!”

东方不败知道是十日红的药效发作了,试着动了动手,但是她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断断续续地对花满楼说道:“解药,在,在我怀里。”

说完,她就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14盈盈失踪

花满楼听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一乱,像是一股寒流袭击了他,全身陡然冰凉。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急忙将手伸进东方不败的怀中,果然摸到了一粒药丸,虽然心中甚是焦急,但是花满楼也不敢大意,抬头问道:“平大夫,这是什么药?”

平一指接过药丸,仔细一看,脸色阴沉下去,怒道:“这分明是用无色无味的孔雀胆所制,倘若吃下肚立即丧命,神仙也救不了!”说完,将药丸远远抛出,然后蹲下给东方不败把脉,眉头一锁,自言自语道:“脉象平稳,但是丹田之气不足,分明是中了毒,这种毒该是每隔十天发作一次,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听了这话,花满楼的心一颤,他忽然站起,吩咐下人道:“给我备马。”

平一指问道:“花公子可有解决之法?”

花满楼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许能解她的毒。”正说着,忽然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棱棱飞来,花满楼低声说了一句:“陆小凤?”然后伸出了手臂,信鸽趁势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咕咕地叫着。花满楼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金箔,从中抽出一张白色的绢布,令狐冲和任盈盈围上来,两人一起看着花满楼将绢布展开,但是上面雪白一片,并无半点字迹。

只有花满楼知道:这是他和陆小凤之间传递暗号的方法,陆小凤当然写了字给他,但不是用的墨水,而是用的蜡油,此举是为了方便花满楼“阅读”。

花满楼摩挲着绢布上凸出的部分,虽然指尖有些颤抖,但是表面上依旧平静的很,收起了绢布,他转过身,淡然说一句:“敢问令狐夫人,有多少人是跟随你们来的?”

任盈盈犹豫半饷,才不安道:“冲哥他要见东方不败,我不放心,于是,于是把附近能叫上的人手,全部叫来了。算起来,有蓝凤凰的五毒教,易堂主的白蛟帮…”说完了,她偷偷瞄了令狐冲一眼,令狐冲听了这么多人名,斥责道:“东方姑娘的所在一旦被泄露,将会惹来无数麻烦,盈盈,你嫌这件事闹得不够大吗?!”

任盈盈委屈道:“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东方不败的问题吗?我,我只是想早点抓住她,把她带回黑木崖,这样我们就可以早日回家了。”

令狐冲哑然无语,只是头疼地站在一边,望着任盈盈直摇头。

花满楼叹息一声,看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花如令还在养伤中,东方不败昏迷不醒,魔教中人聚集在花家庄外,但是老天似乎还嫌事情不够乱,因为隔了一天,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隔日大早,桃红柳绿两个丫鬟伺候东方不败喝药,她睡得昏沉沉的,而花满楼就站在她的身边,不用看到她的样子,他只需听着东方不败均匀的呼吸,就觉得心里有莫大的安慰,其实谁都没有他焦急,但是眼下他在等,等陆小凤的出现。等那个能救东方不败的人到来。

桃红柳绿伺候完东方不败,花满楼挥挥手让她们两个下去,然后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彼此指肚触及之处,带着温温的暖意,这点暖意使得花满楼平静下来不少,似乎,只要他这么靠近她,就会生出无限的,勇气。

正在这时,家丁传报说有客人来了,花满楼走出房门,小心地将房门合上,吩咐桃红柳绿照顾好东方不败,然后走到大厅去,未到大厅,只听到一片唧唧咋咋的喧嚣声。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喝止了众人,说道:“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想六扇门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花满楼认出说话的女子正是令狐冲的夫人任盈盈,任盈盈看到花满楼来了,抱歉道:“打扰了,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