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何事?”

任盈盈道:“就是六扇门的人得了风声,要来捉拿我的这些属下,他们都贪生怕死,一个个都想开溜!”

花满楼知道: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黑道英豪,大都上了六扇门的通缉令。于是说道:“夫人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传来六扇门的捕快来访,未待小厮去复命,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自顾自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东方不败这厮速速随我归案!”

花满楼一听这响若洪钟的关西大汉腔调,便知来者是平城第一捕头鲁少华,这鲁少华曾是六扇门第一名捕金九龄的属下,不过他为人刚直坦白,不像金九龄那般心机叵测。但是自从金九龄被陆小凤杀死后,此人好像一直和花家过不去,上次花家去往塞外西域的茶马队,就被他以搜查赃物为名,在函谷关附近拦截过。

眼下,想必他是知道了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所以故意来到这里找茬,花满楼也不慌张,甚是淡定地走上前去,拱手作揖,谦和道:“不知鲁捕快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鲁少华哼了一声,骂道:“花家包庇朝廷钦犯东方不败,我看你花满楼也是她的同伙!”

鹰眼老七快人快语,抢着道:“鲁捕快,我看这里到处是朝廷钦犯,”他伸手一指,说道:“那位,五毒教的教主蓝凤凰。这位,白蛟帮易堂主,还有这位,日月神教教主向问天。他们个个都是上等货色,随便抓一个不就好交差了?干嘛不放过人家媳妇!”

鲁少华看了看四周,他平时和江湖人世打交道不多,因此群雄在面前也不知道,现在听鹰眼老七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是捕快进了贼窝,还处处是贼王,真不知道是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鲁少华硬着头皮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居然在良门百姓家聚集,是,是要造反吗?!”

五毒教教主蓝凤凰此时开口道:“大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然后她妖娆的身子就走近了鲁少华,眉目顾盼之间,数不尽的风流韵味,更兼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花香,令人心驰神往。

鲁少华涨红了连,眼看她越靠越近,于是伸手想推开蓝凤凰,他的手才伸出去,花满楼就喝止道:“小心!”然后提前一步推开了蓝凤凰,同时急速旋身,右手一点她的玉枕穴,出手之快,令这些叱咤江湖数十年的豪杰们个个咂舌。

蓝凤凰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嘤咛一声,甚是娇柔地问道:“花,花公子,看你一表人才,怎么忍心对人家下手嘛,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这个大个子下手的?”

花满楼冷声道:“不要拿毒药来草芥别人的性命。”

蓝凤凰不服气道:“我没有,我只是想试试看最近研制的香粉,能不能勾起男人的兴趣!”

听了此言,众人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蓝凤凰向看笑话的群雄拌了个鬼脸,又向花满楼抛了个媚眼,甚是情意绵绵,但是花满楼根本无动于衷,蓝凤凰很受伤,简直是泫然欲泣…

任盈盈看着这一切,心里打着小鼓,于是说道:“大家听我的命令,明天一早,你们就收拾东西走人!”

众人如得大赦,纷纷请安告退。只有蓝凤凰的媚眼,还在花满楼的身上流转,甚是恋恋不舍。

鲁少华冷哼一声,对花满楼说道:“花公子,看样子我要在贵庄住下,希望你要多多配合官府查案。”

花满楼同意,其实有鲁少华这个六扇门名捕在,他的担忧也可以少一些。

但是事情总会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任盈盈让众人第二天走,但是第二天,这些武林中人都没有走——因为之前走的一位仁兄,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了。

这位仁兄就是雕侠上官云。他这几天舟车劳顿,兼水土不服,染上了恶病,本是昨晚请辞回黑木崖的,但是他刚出应天府,居然半路失踪了,护送他的数十名日月神教弟子则倒在路边,待到向问天带人赶到时,发现这些弟子都已经气绝身亡。

消息传到花家庄,所有人都惊呆了。上官云是日月神教长老,什么人能将他半路劫持?

向问天首先怀疑的是六扇门的人干的,于是和任盈盈,令狐冲一起找到鲁少华,鲁少华听说了后,包公脸一红,开口就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我们要抓,也是抓活的回去定罪!你当我们六扇门和你们黑道一样杀人不眨眼?!”

令狐冲也说道:“我想,这件事不是六扇门的人干的。”

任盈盈说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向着我们日月神教来的。”

鲁少华哼哼几声,道:“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他兀地站起来,问花满楼道:“现在有吃的吗?老子都被你们气的饿了!”

花满楼知道鲁少华好吃,于是吩咐女婢带领他去厨房。待到鲁少华走了,花满楼说道:“令狐公子,夫人,我劝你们还是将黑道的人马赶紧撤走为好。以免伤及无辜者的性命。”

任盈盈点头同意,隔日就聚集了跟随自己的二十八路英豪一起离开应天府,为了防止出现上官云那样的意外,她亲自带队,和众位一起走。而令狐冲要跟随向问天赶往上官云出事的地方调查线索,不能和盈盈一同去。

临走前,令狐冲与她分别,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情话,然后令狐冲嘱咐道:“盈盈,回来的时候你千万要小心。”他停顿一会儿,又说:“最好你和大家一起走。等我将东方姑娘安置好,就去找你。”

任盈盈啐了一句,娇嗔道:“冲哥,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护送任盈盈的蓝凤凰也说道:“相公大人,放心吧,就算是夫人不想回来,我也想回来呐。”说完,她的脸上飘过一朵红云,小女儿娇态尽显,忸怩道:“人家,人家还想见见花公子~”

令狐冲看劝阻她不住,只能再三叮嘱她小心,两人最后约定,一定在夕阳落下之前相见,然后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一天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应天府外,阡陌小路上人迹寥寥。

傍晚时分,令狐冲和向问天来到郊外迎接任盈盈,他们两个在郊外等待许久,直到乌金西坠,星斗升起,也不见任盈盈的踪迹。

令狐冲渐渐沉不住气了,按理说,盈盈应该早就到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等不及了,和向问天策马而去,骏马才奔出三四里路,忽见一滩血迹横亘在路中央,两人大吃一惊,立即翻身下马,只见点点猩红从远方绵延而来,但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半点人影,就在这时,草丛中传出来一阵微弱的声息,令狐冲急忙跑去一看,只见蓝凤凰横躺在草丛中。

令狐冲扶起蓝凤凰,见她似乎中了迷药,身体软若无骨,心中恐惧更甚,忙问道:“盈盈,盈盈去哪里了?”

蓝凤凰断断续续,甚是吃力道:“夫人,被莲,莲花…”

然后,她脖子一歪,却是昏死了过去。

15冲哥失踪

当晚,应天府外的天空上绽开一朵绚丽的烟花,仿佛无数的流星从天而降,照亮整个天际。随着烟花的凋谢,无数的黑道人马都涌向了这里。

向问天亲自带领各路豪杰搜索着任盈盈的踪迹,他们仔仔细细地排查了方圆数千里,但是任盈盈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一路绵亘,直到滚滚长江的血迹,就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向问天是在次日午夜时分带领人马回来的,蓝凤凰被带了回来,而令狐冲却没有回来——继续一个人在寻找着任盈盈。

花满楼听说了这等不幸之事,只能叹息一声。

平一指给昏迷的蓝凤凰切脉,然后摇头道:“蓝教姑娘是中毒了。”复一把脉,继而又庆幸道:“蓝姑娘的血液里面本来就含有不少毒性,现在算是以毒攻毒,两毒俱消。我想她不久就会醒来了。”

众人听了这个回答,都是感到十分幸运,想必蓝凤凰一醒来,任盈盈的所在也就有了着落。

忙绿了整夜,所有人都散去了,唯独花满楼的心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陆小凤写下的四个字,其中一个是“诱”。诱者,必有诱饵。那么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到底是将谁当成了这个饵?是昏迷不醒的东方不败,还是神秘失踪的任盈盈?

一想到东方不败,他的心就柔软起来。他心里惦记着东方不败,也不顾得歇息,立即赶到了西厢。现在是子夜时分,群芳环绕中的西厢安静的很,这里是花满楼在家中的住所,平时少有人来,甚是静谧,现在躺在他昔日床榻上的,是他最牵挂的人。

花满楼停在门外,他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明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碧纱窗上。

守夜的丫鬟桃红醒了过来,看见橱上的人影,吓了一跳,害怕地问道:“是谁在外面?”

花满楼道:“是我。”

桃红松了一口气,问道:“公子来看姑娘么?怎么不进来呢。”

花满楼淡然说了句:“不必了,我站在这里就好。”

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外,隔着数步远,和一层薄薄的窗纸,她匀称的呼吸声传入耳中,他确定她很安全就好。

其他的,什么都不奢望。

这时下人忽然来报,说是令狐公子回来了,花满楼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毅然转过身去。

出了西厢房就是花苑,转过花苑,花满楼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知道已经来到了幽径的尽头,就在这时,风中传来舞剑的铿然之声,伴随着锐器桀断树枝的“吱嘎”声。花满楼皱起了眉头,花家庄的下人都知他爱花甚深,平时都是不取片花只叶的,现在是何人在公然糟蹋花苑?

他循着剑声,离开幽径走上六曲回廊,一直走到了尽头。

满园凋零的花丛里,青衫男子满面愁容,孤独地立在其中,此人正是令狐冲,他见了花满楼来,也不停止舞剑,任凭犀利的剑刃无情地摧残着枝叶,他在发泄着胸中的情绪,倘若再不发泄,他肯定就要被不安,思恋和恐惧所淹没了。

就在他出手一剑,准备砍断一株摇摇欲坠的山茶花时,花满楼清润的声音传来:“何必要断其生路?”说完,花满楼已经挡在了令狐冲的面前。

令狐冲低头看着满园落叶,甚是凄凉伤心道:“盈盈失踪了。”

花满楼叹息一声,只听他的喘息不稳,显然是心中的闷气太多,现在他想发泄,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惜,这个情理之中不包括花满楼的“情理之中。”

花满楼在生气,眼下,他倒是很想会会这个有着传奇身世的一代天骄。于是便抽出腰中的配剑,淡淡道:“令狐公子,倘若你要练剑,那么我便是你的对手。否则请你离开这座花苑。”

令狐冲道:“我不和你动手。”说完,他又要舞剑泄愤,就在他的剑尖快要触及那株山茶花时,猝不及防地一剑袭来,顷刻间,仿佛流星的光芒划过,下一秒他的剑就被生生格开。

令狐冲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满楼,只见他的双眸紧闭,但是手中的出剑,却是准确无误的。

令狐冲得到过风清扬前辈的真传,练得一手“孤独九剑”专是以快取胜,天下已经少有人能招架他了。如今花满楼轻而易举破了他的剑,这等对手,自然引起了令狐冲的兴趣,于是道:“花公子好剑法,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花满楼道:“乐意奉陪。”说完,两人各出手一招,电光火石剑,双剑交错,花满楼的剑堪堪擦过令狐冲的脸颊,这本是极平常的一招,但是令狐冲还是吃了一惊,以这一剑的威力来看,花满楼的内力不如他,但是论出剑的迅疾和准确,花满楼居然还在他之上!

但是他令狐冲也是遇强则强的人,下一剑的威力更猛,白光一闪,居然就来到了花满楼的面前,花满楼侧耳倾听,亦是极快地躲避开这剑,同时反手一挑,令狐冲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手中失力,身体向后趔趄了几步。

刚刚站定,令狐冲就感到了一阵犀利的掌风袭来,花满楼居然弃剑用手!

人手比剑小的多,而且黑夜中视野不佳,令狐冲不能准确判断方向,稍一犹豫,掌风就劈到了他的背后,令狐冲只觉得一股大力激荡着他的形骸具散,不禁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点点鲜红飞溅到了残枝落叶上,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令狐冲的身躯摇了摇,好不容易站稳。他明白倘若花满楼使出全力,想必他已经毙于掌下了。当然,他还有吸星大法,但是他不至于如此较真,于是收起长剑,抱拳作揖道:“是在下输了。”

花满楼也将长剑归入剑鞘,他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说道:“论剑法,令狐公子自然在我之上,但是现在是黑夜,你的视力远不及我听到的多。”

令狐冲颓然道:“黑夜和白昼又有何分别?”

花满楼听他语气中如此哀伤,叹息一声,说道:“令狐公子是重情之人,却非大仁大义之人。”说完这句话,花满楼便告辞走了。留下令狐冲呆呆站在原地,望着花满楼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等到花满楼走开了,花丛后面传来一阵声响,然后一个黑黑的脑袋冒了出来,令狐冲定睛一看,原来是六扇门捕快鲁少华。令狐冲抱拳作揖道:“鲁先生有何贵干?”

鲁少华嘿嘿傻笑道:“像令狐公子这等人才来六扇门,老子保准你能很快升官发财!”

令狐冲道:“我不过是个浪子,鲁捕头太看得起我了。”

鲁少华嘿嘿一笑,凑到令狐冲的身旁,顿时一张包公脸近在咫尺,偏偏这张脸上痘痘丛生,胡子,眼睛和眉毛忘记了划分界限,油光可以亮瞎了苍蝇眼。令狐冲抖了三抖,生怕他对自己居心不良,然后有所不轨,那就太对不起盈盈了…

令狐冲躲闪不开,眼看着此大汉咬耳朵似的,凑到他的身边,那是一个亲密无间啊,偏偏还故作神秘道:“哎哎,令狐大侠,要我看你打打杀杀的,不就是为了和小娘们享乐吗?美人固然重要,但是不吃遍天下美食,这人生哪有甚意思!只要你来我们六扇门,老子保准你能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令狐冲哑然失笑,这鲁捕快好吃的“美名”果真名不虚传。但是他现在极是牵挂任盈盈,哪里顾得上攀谈,于是提剑走了出去。鲁少华笑嘻嘻地追上他,两人我跑你追,一直来到了厢房外。眼看鲁少华还赖着不走,令狐冲只好拔剑出鞘,正经道:“鲁捕快,我起先敬你是六扇门的人,但是眼下我倒是很想和你打一架!

鲁少华自知和令狐冲的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好悻悻告退。

次日正午时分,蓝凤凰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了花满楼时,立即就委屈地抽泣起来,一张俏脸蛋梨花带雨,甚是我见犹怜。一边哭,还一边偷偷看花满楼的反应,事实证明,花公子还是没反应。蓝凤凰深深受到打击,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令狐冲匆匆赶来,向她打听任盈盈的下落,蓝凤凰立即收起眼泪,正经八百地说了起来。

原来当日她们快要到城门时,经过了一座小亭。任盈盈要停下来歇息。蓝凤凰看任盈盈口渴,就跑到河边为她取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四周腾起紫色的雾霭,重重锁住了小亭,这分明是毒雾。蓝凤凰心道不妙,于是赶紧自闭身上的七经八脉,然后冲进紫雾去救任盈盈等人。

等到她跑到原先落脚的地方时,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众多五毒教弟子的尸体。任盈盈就瘫倒在尸体中央,她显然中了毒,四肢全部被黑衣人捆绑起来。蓝凤凰一看任盈盈绝望的眼神,心道这还了得,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和黑衣人厮打起来。

打斗的过程中,蓝凤凰一直处于上风。 哪知忽然冒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蓝凤凰不仅不敌,还被这个女子破了封闭的穴道。危急之时,蓝凤凰放出一枚烟雾弹,趁着众人看不清之际遁走。但是毒雾已经侵入心脉,她才走了几步,就失去了意识,最后滚入了草丛。

花满楼问道:“那莲花是什么意思?”

蓝凤凰说道:“是那个女人的红裙子上面绣了很多的莲花纹。看起来十分奇怪。”

令狐冲想立即动身去寻找那座小亭,花满楼劝道:“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令狐冲冷声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抓了盈盈去吗?!”说完,他就提剑冲向门外,众人见拉他不住,只好任由他去了。

应天府外,十里长亭,芳草接天,绿水悠悠。

当令狐冲来到这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亭孤零零地立在郊外,周围空荡荡的一片,并无人烟——也许只是看上去没有人烟。这世上,有看不见的风,也就自然有看不见的人。前者无形,后者无声。

现在,这种人,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靠近了令狐冲。

天上有一团乌云飘来,暂时遮挡了夕阳的余晖,于是,唯一证明这个人存在的斑驳影子,也消失不见了。他静静地靠近了令狐冲,像是一朵云飘过。

离他只有三步远时,令狐冲终于发现了来人的存在,心下大骇,出手便是一招必杀!但是此人的反应之快,比花满楼更加迅疾,简直看不见刀光剑影,顷刻间将他的剑法破解。

但是这也没什么,因为现在还不是夜晚,他令狐冲还有一招“吸星大法”,断断不必对敌人心慈手软!

恰好这时,乌云飘过去了,斑驳的阳光洒在了对方的脸上,令狐冲手中的剑一滞,却是没有送出去。

因为来的这个人,令狐冲实在不愿意称之为敌人:他是帮任我行夺取教主之位的股肱之臣,也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雕侠。”

上官云就抓住他错愕的间歇,顷刻出手点了他的三处大穴。一股麻麻的感觉传来,令狐冲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身躯也摇摇欲坠。

在昏迷过去之前,他十分心痛,十分不解地问道:“上官长老,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上官云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令狐冲倒了下去,然后亲手将他全身捆绑起来,又给他喂了毒。剧毒入口,令狐冲的身子一阵抽搐,表情十分痛苦。上官云冷笑几声,踢了他两脚,骂道:“当日你们作威作福,可曾想过老子也有今天!”说完,他将半死不活的令狐冲交给前来接应的弟子。

做完这一切,上官云眺望着远处的应天府——东南形胜,三吴都会,自古帝王乡,天下富甲之地,倘若起大事,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

他抚须笑道:“接下来,就轮到花家庄了。”

16花花救美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

当向问天带人赶到应天府郊外时,旷野寂寂,而令狐冲不知去向。跟随而来的日月神教的弟子全部露出惊恐的表情,令狐冲的本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初以一人之力,就逼得东方不败走投无路,如今无声无息失踪了,真真是活见鬼了。

向问天带人搜索无果,只能返回花家庄。众人正在大堂中等待他们,鲁少华一听说令狐冲失踪了,立即破口大骂道:“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鸟人,连令狐大侠都被抓去了?!”

赵把头趁机嘲笑说道:“会被鸟人抓去的,当然是大青虫啊,我看这令狐大侠不过是一条虫。嘿嘿,要我看是日月神教太没本事了,这才在这个小小的应天府里损兵折将!”

众日月神教的弟子一听此等羞辱之言,哪里受得了,纷纷亮出宝刀。

向问天劝阻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隔了一会儿,他严肃地说道:“以在下的愚见,这件事不仅是针对我日月神教而来的。”

花满楼点头附和道:“不错。”

鲁少华问道:“为什么?”

花满楼说道:“因为东方不败在这里。”

鲁少华不解道:“莫非那些人是针对东方不败而来的,那要抓令狐大侠做什么?”

花满楼说道:“倒不是针对东方不败而来的,但她是个诱饵。”

向问天想了想这话,恍然大悟道:“花公子的意思是,敌人故意散布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然后吸引日月神教的人马来到花家庄,最后一网打尽?”

花满楼点点头,继而叹息道:“看来还是晚了一步,”他想起了陆小凤写下的另一个字“撤。”陆小凤本意是让他赶紧撤走聚集在花家庄的人马,但是对方的行动迅速,一切都来不及了。

花满楼想到什么,转头问鲁少华道:“现在应天府内在大肆通缉东方不败,你可知道是谁将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透露出来的?”

鲁少华不假思索道:“当然知道,这人是我的朋友。本该是他负责来花家庄监视的,但是他有事推脱了,就让我来抓东方不败。”

赵把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抓一个人还推推搡搡的,我看六扇门的名捕也不怎么样嘛。”

鲁少华包公脸一红,拍案而起道:“不准你侮辱孟老弟!”

此话一出,赵把头立即闭了嘴,南海的班头孟伟,人送绰号“三头蛇”,在六扇门九大名捕中.他一向是手段最毒辣的,坑死活人无数,赵把头可不想尝尝他折磨人的手段。

花满楼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也是一惊,继而问道:“孟伟怎么会知道东方不败在花家庄?”

鲁少华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抱胸说道:“我们六扇门的情报网遍及天下,知道个钦犯在哪里算什么!”

正说着,门外忽然有小厮来报,说是有六扇门的人来访,向问天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且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儿,六扇门的人踏进了花家大厅,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来人不过是六扇门一介打杂小厮,而且他不是来造访花满楼,也不是来捉拿东方不败的,而是喊鲁少华回六扇门的。说是六扇门的监狱牢门不知被谁破坏了,逃走了十几个要犯,要他赶紧回去。鲁少华一听这等晦气事,知道今年的饷银危险了,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向花满楼告辞了。

临走前,他神秘兮兮地凑到花满楼的面前说道:“花老弟,你家的西湖糕点真不错,老子要是走了,做梦都会流口水的,能不能给老子几盒?”

花满楼说道:“待会儿会遣人送去六扇门的。”

鲁少华哈哈大笑,拍拍花满楼的肩膀说道:“花老弟你放心吧,回去后我跟欧阳师爷说,东方不败在花家庄是胡诌的,你就好好陪着你的东方小娘子,来日我肯定到贵府来喝喜酒!…对了,还有你儿子的满月酒!”说完,大笑而去。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

鲁少华走后不久,向问天也继续去郊外寻找线索。向问天一走,日月神教的大队人马也纷纷撤去。这下,原本喧嚣的花家庄一下子陷入了安静。静,本是花满楼的生活方式,心静,耳静,便能自得其乐。但是眼下花家庄实在太过安静了,仿佛沉沉的雾霭笼罩在周围,这让他感觉很不安。不安也有很多种,有人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安,有人为他人的处境感到不安。花满楼就是后者。

他坐在大厅里,一面品茶,一面在等待夜晚的到来。

黑夜最让人不安的是,明明知道它即将到来,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于是有人在灯火中躲避着黑夜,也有人在黑夜中享受着光明的沐浴。花满楼也是后者。

所以,当黑夜到来时,他显得那么从容。仿佛是一个睿智的老者,在看花开花落罢了。

所以,当他听到一阵细碎的,犹如马齿啮柱的脚步声时,也并不觉得惊讶。仿佛,这一切他都全部知道似的。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只是他有一种对危险的敏锐感觉。陆小凤十分信任他的这种感觉,称之为自己在世上最信任的九件东西之一,他也没理由不自信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临近子夜时分,黑暗重重将花家庄包围,一轮凄惨的峨眉弯月高悬在苍穹银汉中。

就在这时,十个黑衣人闯进花家庄,他们直接施展轻功,飞到了花家庄的后院,停在最大的东厢房前,不用说,这肯定是花家的当家人花如令的房间,领头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宽大的卧室里,集聚了天下的古玩珍宝,挂的是珊瑚禁布帘,铺的是波斯双龙层绒地毯。摆的是汝窑天青釉瓷,放的是紫檀香木床…领头人悄悄走到了床边,遽然掀开被子,身后的人默契配合,一齐举剑刺向老头子。

可惜,当被子被掀开时,里面躺着的不是老头子,而是一位头顶光光,烧着戒疤的和尚。领头人愣住了,正在这时,和尚笑了。和尚一笑,慈眉善目好似大肚弥勒,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貌似缓和了下来。只有布袋和尚自己知道,笑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当他不笑的时候,躲在黑衣人背后的两柄弯刀砍过来,顷刻之间,几个黑衣人倒了下来。

鹰眼老七和赵把头从黑暗的角落里面走出来。鹰眼老七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侥幸躲过的黑衣领头人,笑骂道:“妈的,你们还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说完,三人前后夹击,一起刺向领头人,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碎瓷声。

与此同时,花家大院中,一片斑驳的,翘楞楞如鬼一般的树影,忽然弯了一下。此时月光更加浓了,夜色也愈加沉了。此人从树上跳下,穿过了剑刃喧嚣的东厢房,径直走向安静的西厢房,她的步伐款款,红裙似血,上面绣着繁复的莲花纹。

推门而入,映入她眼帘的,是躺在床上安睡的另一位女子。她拔剑出鞘,轻轻走向床边。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她可以看到熟睡女子的冷艳面容,不心狠的人是不能成大事的,于是,她出手的这一剑,直刺向女子的心脏,不留任何侥幸的活命机会。

剑落,只是一霎那,人亡,也只是眨眼间。那个传说中无比强大的东方不败,可以在这一剑下,从人变成鬼。

但是有人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剑落的同时,另一剑袭来,分秒不差地挑开了她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