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晖收敛了起来,沉沉夜幕降临。苍苍千山坠入了夜色的怀抱中。点点萤火徘徊在恒山当中。东方不败立在恒山派六曲长廊的玉石栏杆后面。她遥望着远处集市中的参差万家灯火。灯火中,有家的温暖。但是她东方不败却没有一个家。

山顶上无遮无拦,徐徐的夜风凄凉,吹在她的脸颊上冷飕飕的,但是冷清反而令人更清醒。如此多愁善感的夜晚,她反而希望自己是醉了的好。

就在这时,凄凉的夜风中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东方不败认出这是长老鲍大楚的脚步声,然后鲍大楚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教主,属下带人寻找了一天了。但没有寻找到恒山派弟子的踪迹。青龙帮那边也是一样。另外,洞庭,鄱阳湖七十二家水寨的首领得到了消息,要赶来支援。现在他们在赶往恒山的途中…”

东方不败点点头,然后问了一句:“有酒吗?”

鲍大楚愣了愣,赶紧说道:“酒肉不上见性峰。但是恒山别院中有酒,属下这就去取来给教主享用。”

鲍大楚的速度很快,快马加鞭,只是花了半夜的功夫,便取来了美酒十坛。

东方不败拎起一壶酒,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青瓷酒盏,红唇轻启,微微呷了一口,便品尝出:此酒是新丰酒。

她想起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云:“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宝剑与漂泊,便是很多江湖中人的命运。很多剑客侠士穷尽一生,所求的是绝世武功,或是名利富贵。但是江湖尔虞我诈,人心从来隔着肚皮。得到这些荣耀,往往意味着一生与寂寞相伴。所以,他们最好的朋友便是酒,斗酒能牵动长江万古愁。

就像现在,东方不败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她便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饮一杯来又一杯。不醉不归。

直到深夜。

花香如故。

东方不败知道,四月的恒山上,到处都酝酿着馥郁的花香:恒山的山脚下,盛开着清雅的野菊花和浓浓的风信子。若是走在半山腰上,则会看到成片成片的桃花林如火般灿烂。如果是踏上恒山之巅。则会看到许多月白色的凌霄花盛开在屋檐青瓦之下,此花耐寒,能耐住山巅的料峭寒意。

月光投下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入。她闻到了另一股香味,这香不同于恒山上任何的花香。但是更加沁人心脾。

然后,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拿过一只酒杯。他在她的对面坐下,也倒下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得双腮酡红,但是眼眸里面是一片清明。她看到他不请自来,还喝下她的酒,于是笑道:

“你也要喝酒?”

花满楼说道:“酒本是伤身的东西,我不常喝。”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

花满楼说道:“如果是好友相约,不喝酒岂不是辜负了一番好意?如果是陪你,不喝酒,哪里能知道你的难处?”

她说道:“我没什么难处。”说完,她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有喝下这杯酒——因为她举杯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手腕。

是花满楼。

就在她举杯的那一霎那,花满楼伸出手,只凭着酒味,就准确地摸索着抓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气,于是不由分说地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同时他举起另一只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下。

东方不败空了的手心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温暖。

当他的温暖抵达她的手心时,东方不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点感动:多少年来,她在风风风雨中借酒消愁。没有一个人可以拿下她消愁的酒盏,也没有一个人取而代之以温暖的掌心。花满楼却做到了,他的心思太过于细腻,不用言语。只凭借她的声音,气息,他就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花满楼仿佛知道她需要他,于是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东方不败趁势倚靠在他的怀里,然后将头深埋在他的胸膛。而在她宽大的宝蓝色长袖下,十指紧扣,丝丝密密。

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时快时慢,东方不败听着这心跳,忽然心中涌起一股疲惫的感觉。她想就此睡去,但是她不可以睡去。万一她松懈了,五岳的人马互相争斗怎么办?

于是,她强打起精神,喃喃道:“仪琳不见了。”

说完,她头顶上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跳也快了些。不过这些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花满楼知道自己不能慌张。否则将这种消极的情绪传染给她,她的心情会更差。他需要做她的支柱,带着她去解决一切问题,而不是单单在这里喝闷酒,或者是一起难过——

花满楼从来不愿意,消极地看待生活。就像他曾经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无论是上官飞燕的欺骗,还是石秀雪的死亡。他的消沉都是暂时的,消沉过后,积极的心态还会保持下去。这也算是,他生存的一种方式。

眼下,他是不分昼夜赶到恒山的。他一来就听说了恒山派的弟子失踪的消息,于是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不败看他如此镇定,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一点。于是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跟花满楼说了一遍。末了,她说道:“仪琳现在不见了,我害怕他们会对她不利!”

花满楼安慰道:“不会的。仪琳只是一名普通的恒山派弟子。”

东方不败摇摇头,说道:“白莲教对自己的人都那么狠。仪琳是普通的恒山弟子,这就代表她的利用价值小。更何况她长得这么漂亮,白莲教众多是好色之徒。我害怕…”

花满楼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仪琳的。”

他说的这句话,既是一个承诺,也是一种誓言:

他会好好保护她,也会保护好她的亲人。

因为,他也是她的家人!

32上官飞燕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拂晓的阳光洒在恒山派的玉石栏杆上。这处六曲玉石栏杆是由昆仑青玉所打造的,阳光下,青玉中的石英砂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东方不败一大清早就来到了这里,此时的山风还未暖和起来。她穿的也比较单薄,不过东方不败一点也不感到冷:她修习的《葵花宝典》是至刚的武功。如果是男子修习,会阳气大泄。所以《葵花宝典》中才有:“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一句。而她是个女子,阴气比较重,正好匀称了修习《葵花宝典》所积累的阳气。

她不觉得冷,但是她身后的人却适时地拿来了一件衣服,命令她穿上。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她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是这个人是花满楼,她只好乖乖穿上。

待到日上三竿时分,日月神教长老鲍大楚匆匆赶来,一见到东方不败便说道:“请教主恕罪,属下来晚了。”

东方不败知道鲍大楚一向准时,便问他为何迟到。

鲍大楚吞吞吐吐地说道:“属下的黑木令…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花满楼忽然说道:“司空兄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玉石栏杆的下面跳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头戴方巾,五官清秀,四肢相比较平常人显得更加修长。

东方不败转头问花满楼道:“他是什么人?”

花满楼笑道:“他叫司空摘星,是我的朋友。”

司空摘星呵呵笑道:“这位便是东方姑娘?长得可真美,比那个凶巴巴的蓝姑娘好看多了。在下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

东方不败道:“我今日也大开眼界,阁下的轻功好得很呐。”她的目光一冷,说道:“将黑木令交出来!”

司空摘星果然从怀中摸出一个黑木令,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好宝贝,不玩了,不玩了,还给你就是罢!”说完,他果真将那黑木令一扔,鲍大楚便伸手接黑木令,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半空中的黑木令不见了。再看时,那黑木令重新到了司空摘星的手上。

鲍大楚骂道:“小子,你是故意耍老子呐?!”

与此同时——“臭小子!别跑,被姑奶奶抓住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这句话却是另一个女子骂的。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苗女打扮的漂亮女子从恒山派大门中跑过来,这人除了蓝凤凰还能有谁?蓝凤凰跑的气喘吁吁。但是她一看东方不败在这里,立即闭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司空摘星知道冤家路窄,立即作贼心虚地躲在了花满楼的背后。蓝凤凰奈何不得司空摘星,气得怒目而视!

花满楼问道:“蓝姑娘,你怎么上山来了?”

蓝凤凰委屈地说道:“这个臭家伙拿了我的肚兜!”

司空摘星从花满楼背后伸出头,得意地说道:“姑娘,你明明说,谁可以偷走你的贴身之物,你就嫁给谁。现在我偷走了你的亵衣,你可以嫁给我了吧?”

蓝凤凰一手指天,骂道:“老娘嫁给猪也不会嫁给你!”

听了这等玩笑之话,东方不败不禁莞尔一笑,然后问花满楼,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花满楼笑道:“司空兄弟是在路上遇到的,他想凑这个热闹,于是和我们一起来到了恒山。蓝姑娘这一路上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

东方不败问道:“莫非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来了?”

花满楼点点头,于是将自己在六扇门地下酒窖内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推断,那恒山二字是被绑架的人留在墙上的讯息,恒山中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连夜从应天府赶到了这里。等会儿我也要下山去寻找恒山派弟子的踪迹。”

蓝凤凰赶紧说道:“花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司空摘星忿忿不平道:“你红杏出墙!”

蓝凤凰:“出你妹!”

司空摘星:“花满楼已经有东方不败了,你瞎掺合什么!”

蓝凤凰:“老娘就算嫁给陆小凤那头猪,嫁给西门吹雪那个面瘫,也不会嫁给你!再说我追我的花公子关你屁事!”

两个人吵着吵着似乎忘记了当事人在场…

东方不败咳嗽了几声,司空摘星和蓝凤凰都立即闭了嘴,两人大眼瞪小眼,瞪瞪瞪瞪,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花满楼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去了。”

东方不败道:“鲍大楚率领的人马是从西边开始搜索的,此路十分崎岖,多是岩石山岗;华山派和泰山派人马是从北边搜索的。这是上恒山的官道。剩下来的是嵩山派负责的东边和南边,往这两边走不过二十余里就是万里断崖。你想往哪个方向搜索?”

花满楼说道:“如果是逃亡的人,所在意的是活路而不是方向。”

东方不败了然地点点头,便让鲍大楚派人加了一匹鬃马给花满楼。临走前,东方不败走到花满楼的身边,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

花满楼笑着伸出了手,他的指尖流连在东方不败的脸颊上——她的面容就此一点点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花满楼曾经这样抚摸过“峨眉四秀”石秀雪和上官飞燕的脸颊,并且都深深记住了这两个女子。她们二人都是武林中少见的美女,尤其是上官飞燕,可谓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是现在他指尖下的这张脸却不一样——一样的是美丽,不一样的是感觉。

花满楼忽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遇到什么事情?”

东方不败道:“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万一你出什么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花满楼笑了。东方不败不同于寻常的女子,她十分敢爱敢恨,她爱自己就这样直白地表达出来,字字句句都温暖了他的心——这种爱情的甜蜜,是他遇到她之前从来不曾体会到的。

花满楼宽慰她:“我不会有事的。”——这句话即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其实,前方有什么,花满楼一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这种事也只能问问老天,但是眼下她需要一个安心,他就给她。

与东方不败依依惜别之后,花满楼跟随着鲍大楚走了出去。

恒山西面山上,草色青青,山岗险峻,古木参天。

一路上,鲍大楚不断地将这几天搜索的情况告诉花满楼。当花满楼听到恒山派的人已经失踪五天以后,便说道:“白莲教的人也快沉不住气了。”

鲍大楚应和道:“我想也是。躲在缺衣少食的深山里头五天,寻常人肯定吃不消。”

正说着,他们翻过了一座高岗。到达了当地人口中的白虎峰上。白虎峰上遍地开满了黄黄的油菜花,这里鸟语花香一片。并不像有人烟的踪迹。事实上鲍大楚的人马,早在几天之前就把附近摸查了遍,的确没有行人的痕迹。

花满楼却在这时候忽然勒住马停了下来。

鲍大楚问道:“花公子,怎么了?”

花满楼翻身下马,说道:“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蓝凤凰说道:“我要留下来陪你!”

司空摘星说道:“呸!你没看出来,人家花公子是内急,你个姑娘家陪什么陪!”

蓝凤凰脸色一红,问道:“花公子,你是不是内急?”

花满楼说道:“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蓝姑娘你就先跟司空兄弟走吧。”

蓝凤凰点了点头,便策马向前奔驰而去。

留下来的是花满楼,还有一个故人。

花满楼依稀记得:那是前年,当他还在应天府中独自侍弄那些鲜花时,一个名叫上官飞燕的女孩无意中闯入他的小楼。从此这个女孩就打乱了他的生活。花满楼曾经亲手抚摸她的脸颊,也曾抚摸着她如瀑的秀发。朝朝暮暮的相处间,一种情愫就此埋下,也就注定了今后的牵挂与遗憾。

那时候的上官飞燕很可爱很活泼,花满楼很喜欢她,将她送给他的腰牌形影不离地佩戴在腰间。之后,上官飞燕的“表妹”上官丹凤公主来“邀请”他去见大鹏金王,花满楼明知道前路危险,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只因为这是上官飞燕的请求。但是他果然没有料错。上官飞燕只是利用他欺骗他。她就像是最美的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妖冶,却浑身是刺。靠近了就得被伤害。

花满楼记得,当上官飞燕的阴谋败露之后,她曾经对陆小凤说:“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这个“他”是指的花满楼。就在她绝情地说出这句话时,花满楼的心中是何等的悲凉——更何况,上官飞燕只是因为嫉妒,便对石秀雪下毒。导致这个天真的女孩死在了花满楼的怀里。

面对这样的一个恶毒的女孩,花满楼则是回答道:“不错。”

这一句话算是他承认了爱着上官飞燕。但是到底爱得多深,花满楼自己也看不清楚,只有陆小凤知道:上官飞燕可以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却不能玩弄花满楼的。因为他一旦爱了,就会爱得太深。只是因为他不曾爱过。

就像现在,即使相隔得那么远的距离和那么悠久的时间,花满楼还是辨认出了她的脚步声。

他先送给她淡淡地一句:“好久不见。”

换回来的是一句没心没肺的:“亏你还记得我!”

油菜花深处走出来的那个绝色女子,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身为一个绝代美女,有什么比印证自己的魅力更加得意?花满楼越是没有忘记她,就代表她的魅力越大。

花满楼道:“你果然没有死。”

上官飞燕说道:“没错,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连待我最好的大姐公孙大娘都以为我死了。但是我并没有死。”

花满楼:“你加入了白莲教?”

上官飞燕道:“不错。我知道你现在和东方不败是一伙的。眼下你也看到了日月神教的人马在搜索我们。东方不败亲自坐镇恒山派,我们没有机会逃出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花满楼道:“你想让我帮你们逃出去?”

上官飞燕道:“我们的人马已经困在这里五天了,眼下快要坚持不住了。”

花满楼问道:“恒山派的人马你是不是你劫持的?”

上官飞燕笑道:“这个功劳还轮不到我这种教中的杂碎来拿。”

花满楼叹息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我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上官飞燕笑了起来,笑声里面满满是嘲讽:“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霍九要我死,陆小凤西门吹雪都要我死。”她的语气忽然悲伤起来:“花满楼,当初只有你为我开脱,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现在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花满楼,如果你还惦记我们的旧情的话,就请你帮我!”

沉默半饷之后,花满楼说道:“好。”

33声东击西

听了这个肯定的回答,上官飞燕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她的语气娇嗔的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我的人马现在都在白虎峰断崖下的山洞里面躲藏着。你先去引开那些日月神教的人马。让他们在今日午时之内,不准踏上西边的山峰。”

花满楼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等一下!”上官飞燕忽然喊住他,只听得她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犹豫地说道:“花满楼,你不会走了之后就…丢下我吧?花满楼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只听到她的脚步声跟了上来,花满楼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一个忽如其来的拥抱袭击了花满楼。是上官飞燕。花满楼感觉到女子的胳膊缠在了自己身上,于是站立不动了。上官飞燕身上的花香袭人,这是淡淡的桃花香味。花满楼的耳畔传来上官飞燕娇柔的喃喃自语:“花满楼,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和你一起走!”

花满楼笑了,但并不是寻常那种使人如沐春风的笑,而是一种复杂的笑:“你愿意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况且我并不需要你。”

感觉到怀中男子的心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一系列亲密的举动而加速,上官飞燕松开了手臂——她足够聪明,懂得怎样去博取男子的爱慕和同情。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花无百日红,于是上官飞燕和男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若即若离。比如对待花满楼,比如对待霍天青,独孤方、柳余恨,陆小凤等人。

上官飞燕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犯过很多错误。花满楼你打我骂我都不要紧,要不然你气不过就杀了我吧!”

花满楼说道:“我不会杀你。”

上官飞燕道:“你知道我这两年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吗?”她的语气悲哀起来:“花满楼,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我坦诚地告诉你吧:白莲教的教主白连城不仅是个杀人魔王,也是个好色之徒。当初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加入了白莲教。我在白莲教里头武功不算好,资格也算很浅。只有通过讨好白连城才能活下去。为此,我每天都要被送到他的床上去…这种羞辱真的好痛苦,有的时候我想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不能死,我想到这世上还曾有人关心过我,所以我死前也要见这个人一面,否则我死不瞑目…花满楼,这个人就是你啊。”说完,她呜呜哭起来,接连不断的泪水打湿了花满楼的衣裳。

花满楼愣住了。他没有料到上官飞燕会如此坦诚,对于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女子,什么比她坦诚相待的时候更加迷人?一个浑身都有无比魅力的妖女当然能令男人销魂,一个返璞归真的妖女也是一样!

过了半饷,花满楼说道:“我得走了,否则他们找过来的话,你就走不了了。”

上官飞燕止住了抽泣,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假如你不回来了,我就死在这里不走了!”

花满楼无奈地说道:“我说过了,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你名叫飞燕,飞燕本该是无拘无束的。我从来没有要束缚你的意思。”

上官飞燕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只好点点头说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什么事情都让着我。”

花满楼却是没有回答她——上官飞燕还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是花满楼却足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花满楼翻身上马,扬鞭一策,马蹄便飞扬起来。他策马奔驰了一会儿,翻过了高高的白虎峰,在山岗底下追上了鲍大楚的人马。彼时,鲍大楚正带着弟子们在附近搜索。而蓝凤凰则是站在一块巨石上,焦急地向前张望着。

当她看到花满楼驾马而来时,立即乐呵呵地跑上前去要帮助花满楼下马。花满楼推辞道:“蓝姑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站在一旁的司空摘星酸溜溜地说道:“花公子,你又不是生孩子,怎么耽误这么久?”

花满楼翻身下马,收起了马鞭,语气温和地说道:“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蓝凤凰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花满楼说道:“这是我们五毒教的雪莲丹,包治百病。”

花满楼接过雪莲丹,说道:“谢谢蓝姑娘。”

鲍大楚看花满楼归队了,于是让日月神教的人马继续往前搜索。就在这时,花满楼走到了鲍大楚的面前。说道:“鲍长老,我有些话要对你讲。请你跟我来一下。”说完,花满楼就引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鲍大楚走到山岗地下去。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花满楼有什么悄悄话,不能明着说?

山岗下,竹林里。花满楼走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低声对鲍长老说了一些话。鲍大楚的脸色立即变了,花满楼却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然后鲍大楚的脸色又缓和了过来。最后,花满楼抱拳作揖道:“拜托鲍长老了。”

鲍大楚叹息一声,说道:“花公子知不知道:东方教主曾经私下和我们说,不准我们对你有任何忤逆。教主待你如此上心,所以我们也都对你敬畏三分。现在你这样说了,我哪里有不服从的理由,只是怕教主那里不好交代!”

花满楼说道:“东方对我情深意重。假如她出什么事,我也是会担心不已,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所以你要去找一个人,假如我不在了,只有这个人能暂时安抚她。”,

说完,花满楼低声对鲍大楚说了三个字——三个他认为可以解决一切难题的字。

不一会儿,鲍大楚回到了原处。他先是传令下去,要秦伟邦、王诚等日月神教的长老暂时收回自己的人马,并且飞鸽传书给山脚下驻扎的华山派掌门梁发,让他也暂时收拢转移华山派的弟子。

蓝凤凰看着鲍西边的人马撤走,于是好奇地问花满楼:“花公子,为何要撤走这些人?”

司空摘星抢着说道:“花公子这招叫做:声东击西。他们白莲教不出来,我们就留条路把他们引出来,花满楼,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