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不太出乎意料,而且符合白家作风,快,狠,准,表面的领导即将诞生,人人有机会,不过得入白家的眼,至于真正的幕后操作者,尚不明了。

几个部门的人闹哄哄一片,兔子放下早报,朝夏天使了使眼色,“走吧,跟上时代潮流,去加入八卦军团。”

“知道就知道了,有什么好说的。”夏天继续对着电脑,双眼呈星星状,那里,群讨论正达到鼎沸。

兔子一个文件夹直接朝脑门拍了下去,“笨夏天,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最能看出你是否合群,且不管新领导要不要开人,可是这个时候最怕背后有人捅你,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是一种最危险的动物,而且以后对你以后工作也不好展开,你可以不八卦,但人至少要出现,这就像群众演员,要当主角,一定要从群众演员做起。”

手掌轮流拍了几下,夏天觉得兔子最近说话越来越像个MBA,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来,不过,也没错。

“兔子!”

兔子把食指压在唇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夏天,别忘了,咱们是团队。”

第三章

收购消息公布的半个月内,一切风平浪静,看似波澜不惊的背后是否暗潮汹涌尚不得而知。反正夏天的活还是那么多,不是和光辉派来的几个财务部人员核对资产,就是和会计师事务所的专业人士进行账目核对,除此之外,一切工作照旧。

公司运作正常,底下的人试目以待地迎接新老板,几个头头摩拳擦掌的准备竞争副总职务,谁能上,还是不得而知,可是夏天手头的保证金却一直往外转,表面上看似乎有大干一笔的架势,可事实上投中的没有,倒是电脑里应收回款项越来越多。

财务本身就是个累人的活,特别是当你的公司处于某种临界状态,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个和钱打交道的部门,于是很幸运的,夏天的价值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体现。原本夏天的工作就是对着一堆的数字,现在更是每天累的只想和床作伴,整天的头晕脑胀。

眼看周五下班时刻即将来临,那心就和氢气球一样,有着向外飞奔的冲动。每过一个小时,对着手指倒数,当秒针顺利地越过那道线,夏天几乎是提包飞奔出门。

那速度,那灵巧,仿佛是只被关久的鸟儿,跳着格子,又好像幼时等着下课的孩子,只是坐在公交车上,头靠窗户,看着一个个忙碌后疲惫的身影,却又不免轻轻叹气。

白领,白领,真的是月月白领啊!不过还好,幸亏边上,还有个有钱公子哥,电话一通,要顿饭当然不在话下。其实就冲夏天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模样,白光怎么着也得请,而且必须请,更是要请顿好的,多好,“大屯”日本料理。

到的时候,白光和红花已经在榻榻米上马西马西了,一见面,红花不忘数落夏天的打扮。

“A字型的短裙,黑色皮靴,大冬天的,你小心以后膝盖痛风。”

夏天蹭蹭两下,干劲利落的把皮靴脱下,手心搭着白光的肩膀绕到红花边上,扑腾跪下, “我现在还没膝盖痛风,可是脑子快了。”

“怎么,最近似乎找到了工作的乐趣?”白光捧着清酒,一边嬉皮笑脸的看着夏天。

什么叫装傻,这就是,所以不予理会,夏天偷偷的伸手摸向寿司盘,不料却被白光一把打下,“喂,没看过舒肤佳广告吗?公交车上细菌多,拜托洗手再吃!”

说的是没错,夏天特愤恨的瞪着白光,脸上吐露出无限的委屈,那根被打中筋部的手指头还隐隐作痛,眉头一皱,“我饿了。”

其实她是真的饿了,中午加班,3块5的面包,还被同事批评浪费。

白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拿了个鱼子酱寿司直接塞到夏天嘴里,“先去洗手。”

夏天得到了想要的,倒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嘴巴一边来回品味着号称全市最正宗的鱼子酱寿司一边笑着,那模样和店门口的大肥猫确实有得一拼。

红花看着她屁颠屁颠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一口喝完了面前的清酒,转过头面对白光,“你觉不觉得你太宠夏天了,知道什么叫暧昧和恋人为满吗?”

白光伸手招过服务生,点了盘刺青,合上菜单,一双眼睛带着询问的味道望向红花,“我对你不是一样好?要不你也来块寿司?”白光作势拿起盘里剩下的唯一一块,在红花面前转了半天,塞到自己嘴里。

只见红花白了他一眼,“白光,好的定义有很多种,夏天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孩子,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朋友这么多年,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她有暗恋你的倾向,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别浪费人家青春。”

“有这么严重?”白光疑惑。

“白光,夏天不是唐子!”

“我也不是木头。”

两个人争得有点脸红脖子粗,“这清酒度数高了。”白光半天憋了句话,把红花逗乐了,摇了摇头。

“木头怎么了?”夏天冷不丁的从两个人身后转了出来,“我刚刚听到你们说木头了?”

白光没好气的把服务员刚送上的寿司塞到夏天嘴巴里,“木头要结婚了,痛苦吧,纠结吧,悔恨吧,让你那时装矜持不和别人表白,现在没机会了。”

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米粒,听完白光噼里啪啦一长串的话,夏天终于是把菜单狠狠的砸向白光。什么人该打,就这样的,夏天一直觉得红花太温柔,对付男人,就该抡起拳头对付,特别是当他们把爱情当玩笑的时候。

其实这么些年,别看小时候夏天皮得和猴一样,真长大了,那恋爱史却又左上偏右,走上了条简单路线,一个爱情小白的绝对后备典型。

要说长这么大吧,没喜欢个人那也不可能,比如像某人所说的,高中喜欢某个后排男生,不仅搞了整整2年的单恋时光,就连从他面前路过,脸都会红得和苹果一样,可惜到头来无疾而终。其实几个月前夏天就看到他在网上晒的结婚照,原本白皙的脸上,有了几个青春的记忆,身材依旧高瘦,只是有了风尘的洗礼显得成熟了许多,女友很漂亮,曾经的学校校花,高中男生的梦中情人。

这事一直是白光用来羞辱夏天的工具,骂她没胆量,说她小心眼,就为了他把这事告诉木头,四年都不和自己在一座城市里读书,典型的小气鬼,白光对夏天的总结性评价。

那天的饭吃的很不和谐,因为夏天和服务生要了个红包,死活白赖非让白光给捎带过去,对着白光拧脖子,抡拳头的,才把红包装进他裤兜里。

回家路上,车内朴树的“那时花儿”轻轻吟唱,淡淡的旋律,却浓墨勾勒。

那时的花儿娇艳,只是现在哪去了?还记得的是曾经栀子树下,你迷人的笑容,和走廊处有人憨憨的回望。

听着,想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捋掉下好几颗,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车窗外,霓虹闪过。这种氛围,谁都能想起些事,青涩的年纪里,爱着的那个男孩。褪去稚气,成了男人,而自己,也变成了女人,可是爱你,却从没舍得说出口,好像是怕那个潘多拉的盒子一开,就没了保管那份爱情的勇气。

博客里,夏天写到,人生其实不该称做旅程,因为太多想把握住的东西,太多想抓住的人,风景一晃而过留在眼眸,可是你,我却舍不得只留在心里。这多多少少有点暗恋的味道,看着你打球,我不自觉的驻足;看着你微笑,我不自觉的开怀;看着你受伤,我把邦迪捏在手心,却因为知道你的傲气,而从不敢摊开手掌。偶尔想想,到底是你错失了我,还是我错失了你,或者错失,只是我们彼此选择的共处方式。

一周后,白光参加完婚礼回来,第一时间告诉了夏天一个秘密,他说他还记得你,那个总是在走廊处笑嘻嘻的女孩,只不过他忘记了你长什么样,只记得你是个很喜欢低头走路的女生。

“夏天,你很喜欢低头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每次和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高昂着你尊贵的头颅,哪个是你?”白光在手机那头无奈叹气,夏天都能从那些略带不满的话语里读出他现在的表情,大概是揪着那团卷毛,不知所谓。

夏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玩着单机游戏,手忙脚乱之后是第三只生命死了,按了ESC键,干脆关机,把身子扑到柔软的大床上,呵呵的笑着。

“哪个都是我!”夏天继续滚着床单,“白光,你以后别再拿木头的事和我开刷,点到为止。”

“难道我拿田歌的事和你开刷?”电话里白光传来特满足的笑声,此消彼长,好像一说到这事,就能触到他的笑点。

“白光!”夏天有点生气的坐直了身子,“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别和我提这个名字,再提一次,我们哥们都没得做。”

“至于吗?”

“至于!”夏天拿着手机,翻了个身,斩钉截铁,这辈子,谁提那个名字,她真的和谁急。夏天不敢用瘟疫来形容,可是一提,毛孔瞬间放大,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这让人烦躁。

“行了。”白天在电话里又叹了口气,“不就一亲嘴嘛,多大点芝麻事,你老人家犯得着老在心里扎根刺,记得那么清楚干嘛?你还是娃的时候,被多少人亲过啊,你都记得住吗?现在是新社会,ok?”

夏天没说话,甚至还没听完白光继续的啰里巴索,只是很优雅的挂断了电话,别人的电话她不敢,可白光的,只要不乐意,她绝对二话不说,立刻让噪音消失。

谈恋爱,在24岁的夏天眼里,就像是堆积木,一层一层的往上搭,地基牢固,才能盖个金光闪闪的大楼,要是连女儿墙都没扶稳,何来爱情之说。

夏天觉得自己为什么恨田歌,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赤脚走到书桌前面,翻开抽屉里那些塞的满满当当的书籍,一张略微发黄的照片就被压在最下面。

笑容灿烂的夏天,和一个很腼腆的男孩,他就是田歌,照片的日期是大三的冬天,颇为暧昧的姿势,男孩的手从背后拥抱住女孩,而女孩单纯的眼睛里,一片片雪花从镜头前落下。

第四章

“同学,近点,再近点!”公园的野摄影单眼对准镜头,一只手在镜头前晃来晃去,恰好的焦距里是夏天和田歌两个人的身形。

“你到底会不会拍照,不会拍我们另找人。”摆了半天姿势就是没拍下一张照片的夏天用力把胳膊肘一甩,不管不顾,大大咧咧地就往镜头外走。

田歌笑嘻嘻的把她拉回原位,双手绕过她的腰际,“好了,就这里吧,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大雪,别浪费风景了。”

这样的姿势,让夏天感到怪异,扭捏之间,照片倒也拍好了,野摄影这次没再磨趁,直说那个造型摆的恰到好处,人物感觉和景色浑然天成。

这当然是句违心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照片,夏天想起的都是那场长大后见到的第一场雪。那一年的雪花来得特别偶然,其实她和田歌都是南方人,从没见过雪花飘飘的模样,那是第一次,刻骨铭心。

他找她看雪,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拍照留影,选了个磨叽的野摄影,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可毕竟照片还是照了,效果不错,冰天雪地里两个天真浪漫,无邪的小孩。

还记得回来后自个还拿着照片跟红花和白光炫耀了一番。那时白光似乎很生气,脸红脖子粗的说自己也要去看下雪,把夏天乐的不行,其实他有哮喘,北方的气候不是他能呆的地方,当然也就去不了。

而红花呢,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告诉夏天,“小心点这男生,他的动作表明他的心理特征是一种暧昧的萌芽。”

夏天很相信红花的话,她学心理学,猜测并分析人的潜在世界是她的职责,所以她忐忑了,再见田歌,她便有了一种刻意的保持距离。

只是那一天50通电话的结果,是舍友怒了,威胁若不解决问题,永不许进宿舍,于是夏天和田歌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有了一次短暂的会面。

看着田歌从走廊缓缓的走来,夏天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这个略显娇小的女孩。

田歌说,夏天,你让我追你吧!我知道你一直也没男朋友,我会对你好的。

好是什么定义,是早上帮着带早餐,自习帮着占位置,还是晚上帮着打饭打开水,如果大学的爱够纯洁,夏天相信这都会是种幸福。可如果一方没有这个打算,那么对方就显得自负。

很恰巧的,田歌就是自负的,特别是当他进一步告诉夏天,他是多么了解她,了解到他知道夏天睡觉会磨牙,甚至还会不自觉的说些梦话的时候,他开始不顾及他的存在是否具有依据性。

夏天打断了他的话,迎上他自信的眼光,“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歌笑的很开怀,双手搭在夏天的肩头,“其实我是想说,你知道吗?那天在火车上,你睡着了,而我吻了你,因为我喜欢你夏天。喜欢你的天真,喜欢你的可爱,还有偶尔的矫揉造作,和迷糊。”

一件简单的T恤的田歌就如此地站在夏天面前,风扬起他的发丝,清晰的五官中,眉眼含笑,鼻勾高挺,自信跃然脸上。

男生追女生,总是有着天生的敏锐,似乎心灵上有种契合,就横冲直撞的去了,好听点这叫自信,俗点就叫自负。也不知道怎么,夏天突然就想起那会,一哥们气冲冲的跑到教室找自己的场景。

他问夏天,那田歌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好像对谁都说你是他女朋友,怎么着也是我先瞄上你了,这话怎么成他的了。

那时夏天只是笑,捶了他一拳,“什么你的,我的,咱夏天在学校,不恋爱。”

可现在,她懒得动他,“是吗?”

夏天有点难过的笑了笑,“可我没有感觉到,田歌,我们只是老乡,我讨厌你这种有着强烈占有欲的所谓喜欢,还有,请不要到处和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甚至请忘记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别再拿出来当甜蜜,那样我会看不起你!”

夏天觉得自己当时挺豪迈,当然田歌也被她吓到了,一个人杵在走廊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其实背地里,她哭过,她是真把他当哥们,所以车上,她放心的睡觉,可是他却偷走了那个很轻很轻的初吻。那时,她想起了白光,想起了有一次,他们露营住在一个帐篷里,他红着眼坐在一边,直到她起来。

他说他不好意思躺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说,“没事,趴着也行。”

可是另一个人却在一个不同的时间说,我看着你睡了,所以忍不住。

为这事,她和红花哭过,可白光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总是叫嚣着夏天的初吻情结,其实夏天觉得这不是对初吻有洁癖,而是对爱情,她要的是彼此坦承很合拍的感觉而不是自私的占有。

回忆总是不能多做,做多了损伤脑细胞,所以无奈的收拾情绪,压平照片的折角,继续安放于属于它的位置,起身走出房间。

白光那里,躺下,关灯,再起来,开灯。

点了根烟,吸了半截,白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红花那天说的话,夏天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靠!白光把半截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抡起车钥匙出门。

如果时光能够停止,有人会发现,原来地球自转的时候,步调如此一致的几率其实只有0.01%。而夏天和白光,赶上了,却浑然不知。

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的情感思路,比如看着城市的霓虹初上,来这个城市两年的夏天就会觉得自己还是会融不进这个有着色彩斑斓夜景的城市。此时的她,甩着湿漉漉头发站在阳台上,站在这个高度,抬头仰望,满天的繁星似乎近在咫尺,低头,她又总是能那么轻易地看到走出和进入这个城市的很多人。

夏天所住的公寓前面是个商业圈,后面却是火车铁轨环绕,无论是带着湿气的早晨还是如今星围月转的晚上,唯一不变的是前头那里总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后头却是一片安静中的火车汽鸣。

当初和红花选择住这里,其实只是是贪图它的便利,没想到,却仿佛是感受着两个世界,有人满怀憧憬而来,有人兜兜转转还在原地。

楼下小卖部的孩子还在吵闹,好像是想吃的糖果被妈妈夺走了,眼泪汪汪的,就连平时喜欢和夏天隔着三层楼打招呼的兴致都没有了。特别是那嚎啕大哭的模样真的很揪心,让那个年轻的妈妈又把糖重新塞回了他的嘴里,孩子笑了,妈妈却苦恼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天突然很想知道,若干年后,如果他回到这一刻,会不会埋怨他妈妈,正是这种溺爱行为,为他以后的蛀牙埋下隐患。小小的虎牙,夏天也有,老妈总是强调,这是小时候夏天死活不让拔牙的后果。

想想,人生也是很奇妙,小时候埋怨爸妈总让自己去学些有的没的,芭蕾跳了二年,钢琴学了一年,只有象棋长点,学了三年。可长大后,却开始埋怨爸妈不让自己专精,搞得现在半桶水,晃晃悠悠。

孩子的哭闹霎那间已经停止,小小的手掌正朝上挥舞着,有种胜利后的喜悦。这里一下安静了,那里出门左拐就能看到的那间24小时营业的7-11还是灯火通明,徐徐白烟往上飘起,带着点香味。

店里的微波炉食品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总是不想做饭时的最佳选择,那里的台湾老板总是很热情,每逢路过总是点头微笑,说欢迎光临,不管你买不买,是不是顾客,可是热奶茶买一送一却是在这里住了两年的夏天才拥有的特权。当然,若是舍得麻烦,多走几步,家乐福的牌子也是一眼就能望到。

这些年,城市的午夜总是越来越迷人,路灯换了一拨又一拨,造型从原来秃秃的一根电线杆,变成了现在很华丽的装扮,金缕雕刻,中空隐约,犹如美人弯腰,每天傍晚的灯一开,一排排的路灯,很有美感。

红花最近升职当主治医生,经常值夜班,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夏天自己和手里那瓶冒着气体的可乐吱吱作响,仰起头,可乐就少了半瓶,嘴里一些气体的味道还在蔓延。

其实夏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白光发火,陈年往事,可也许就是红花说的,那是一个疙瘩,一个少女成长中的某个坎,跨错了。因为有人在你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强行翻越了这道围墙,你就会在心里产生一种排斥,当排斥的磁场越来越大的时候,就变成厌恶,久而久之形成了陌路的迹象。

可红花还说了,夏天这叫做,病态的初吻情结。

一想到这个词,夏天没憋住,可乐撒了一地,顺着胸前的睡衣,双峰之间,如小溪一样的流淌下来。

低下头,努力收拾残局的空隙,眼角斜睨的地方,原本空旷的院子里已经有两盏车灯反射在墙角,朦朦胧胧的灯光,映衬着车主人的车技娴熟。拐弯,减速,从那些华丽的转弯技巧,就知道这个人很爱现。

夏天的宿舍在3楼,平时楼里有钱人就多,车来车往,多的是半夜三更,用力刹车的声音,对这种有钱人炫耀的游戏,看得多,也就没什么感觉。

低下头,她继续擦拭被自己弄脏的衣服。

第五章

一辆福特敞篷安静的停在楼下。

从车子一进拐弯口,白光眼角就能扫到夏天一个人在阳台上发呆的模样,完全的游离状态,一袭白衣,衣角随风飘起,朦朦胧胧间像个女鬼,却是这个女人最喜欢做的动作。

车停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抬起,脸上不慌不忙的表情,对于这么没注意到自己的夏天,白光有点生气。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半夜,为了她一个不高兴,大老远的跑来,单行道,得绕好个弯呢,心里的不满油然而生。

趁着夏天转身回房的瞬间,白光迅速地从车顶钻了出来,像是杂技团里表演钻桶的孩子,兴高采烈地朝夏天来回使劲的挥着双手,“夏天。”

“白光!”夏天转过身,半身靠在围栏,表情很是惊讶,看见白光指了指手机,赶紧把口袋里的玩意放到嘴边。

“你这么晚,干嘛来了?”夏天出其不意,赶紧发问,只是神情依旧惊讶。

楼下,白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声音从旁边的手机里传了过来,“是啊,我有病,为了某个女人莫名其妙挂我电话,我就和朋友借了辆车,赶过来慰问。”

夏天笑了笑,眼角处的褶皱不经意间就爬了上来,半弯身子,继续前倾,“你车子呢,还没修好吗?今天打算怎么个慰问法。”

“下来,我们去接红花下晚班,顺便宵夜。”

“就这样啊!”夏天嘟着嘴,有点不太乐意。

“你先下来再说,对了,衣服,衣服穿厚点,如果有围巾也给我捎带一条,有点冷。”

“好吧!”夏天点头以示赞同,“那你等我哦!”

年末的天气,毕竟是有点冷的,刚才走的急,连外套也没带,这会倒真觉得有点寒意,捋了捋手臂,白光看着3楼的灯灭了又开。

“搞什么呢!”白光点了根烟,坐到车头惬意等人。

其实夏天也就是那么随意地套了件T恤,连拖鞋都没换,就急忙跑下楼,只是半路记起了某人打哆嗦的画面,又跑上去了一趟。柜子里,一条男士围巾安静而整齐的放在隔层,拿起来,揉了几下,然后塞进口袋。

要说她和白光的关系,基本可以定义为容易吵架,但合的也快的类型,没心没肺,有时只要一个棒棒糖,她就会笑开颜,白光经常说夏天容易骗,这倒不假。

推开楼下的铁门,夏天气喘吁吁的露出个很不和谐的打扮,宽衣马裤,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头顶,却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而粘在脸上。

正坐在车头吸烟的白光迅速地跳下车,顺势把吸了一半的烟头扔到地上,踩了几脚,“夏天,你说你跟个帅哥吃饭,就不能稍微打扮一下吗?”白光敲了敲福特的白色铁片,“福特啊,你要我用这么华丽的车带着你这么农民的打扮,去吃宵夜?嗯?”

夏天抓拔了下自己的头发,吐了吐舌头,手臂绕过白光的胳膊,紧挨在一块,“三更半夜,你要我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陪你出去,搞不好人家会误会,你老爹眼线遍布,我不想被抓去盘问,再说了,我凭什么为了你忍受那些化妆品对皮肤的刺激性,你不知道我卸妆之后更漂亮吗?”

白光转过脑袋,手指一弯,直接弹了下去,那种声音在半夜里,还略微显得那么清脆,“你就继续臭美吧,这没人,你就继续荼毒我吧。”

“切,我刚给红花打了电话,她在医院门口呢,我们走吧。”夏天先一步走到车边,却又绕了回来,小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终是把围巾拎了上来。

“我上次去旅行的时候买的,本来想冬天到了再送你,现在给你了。”夏天把灰色的围巾搭在白光的肩头,径直走到车门处。

还没等白光打开车门,夏天就已经轻巧的上车,车子虽然不是白光座驾,却倒也驾轻就熟,自动绑好安全带,笑嘻嘻的坐在副驾驶上。

这边白光笑嘻嘻的在脖子上套了几圈,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看不到下巴,一边拉车门,一边还不忘埋怨下夏天,“你早买了,怎么不早点送呢,不错,你是买的还是织的啊?感觉手工差了点。”

夏天哼了一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当然是买的,花了几百大洋呢,谁没事给你织围巾啊。上啦,车夫,快走啦。”

副驾驶座上的夏天不停的拍打座椅,极力催促那位还在门外站着的男生。

“行!走!”白光一下跳进车内,在把钥匙插进孔里的瞬间,发动引擎,车子便顺利的驶出大院。

围巾的手工不好,是因为跳针了,冬天坐在沙发上,卷曲着膝盖织出来的东西,被白光一句埋怨,倒不好意思说了。夏天看着白光专心的开车,嘴里嘟哝着,却不敢太大声的责备,淡淡的茉莉香味是围巾散发出来的味道,闻着,闻着,就来了睡意。

半眯眼睛,然后熟练的把手伸进白光的左边口袋里,鼓捣了半天后,掏出一包绿箭。慢慢剥开银色的铝箔包装纸纸,放在嘴里嚼动着。

白光和他妈妈一样,似乎天生有个好皮囊,却又不是个健康的主,小时候的哮喘一直跟到大,有时候一上火还耳鸣。

在他的口袋里放上口香糖,是夏天咨询过医生后,花了一个高中3年,帮白光养成的习惯,听说咀嚼可以改善耳鸣的症状,可似乎多数情况下似乎是为了她准备的。

白光习惯于她的动作,表情依旧很专注的开车,一点没有受到影响的迹象。

夏天眯了一会,便坐直了身子,开始没见过世面似的虎头虎脑看着窗外,而他仍旧镇静自若的前行,车上,音乐缓缓响起的是潘美辰的经典老歌---我想有个家。曾经,夏天认为这个女人很有个性,当高唱着“我想有个家”的时候,即使带着一股子男性的味道,却听得出女人的柔情。此时,夜深人静,听来倒是更多了一份惆怅,夏天听了很久,终是想起这盘光碟还是自己刻录的,几乎每一首都是自己喜欢的,可这车不是白光的。

转过身,夏天很是疑惑的看着白光,没说什么,继续回复到假寐状态,下一首,她记得是王菲的流年,有生之间假如相见,逃不过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