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涂拿起笔,开始玩了起来,旋转360度,她总是没转成功,这次还是一样,就像交友,她也没成功过,原本,她以为她会比较不一样,没想到,其实还是互相利用。

胳膊被捅了几下,唐涂低头沉思了几秒,干脆把桌面上的文件通通扫到夏天手上,“这几天,我会把工作通通移交给你,夏秘书,请到时记得和我核对移交清单。”

“移交清单,兔子,你移交给我,那你做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兔子看着夏天一脸诚惶诚恐,似乎对一切都毫无知觉的态度,火气一下冒的老高,但就是望着夏天,死活不再说一句话。

夏天终于确定了事情的严重性,继续拉了拉她的衣角,“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兔子,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心里发毛,有什么,你说出来。”

“下午我请假看病,你晚上7点在上岛等我,是要说清楚,而且要清清楚楚,不明不白的你乐意我还不乐意。”

“兔子,”夏天半蹲在她面前,微微发热的手掌却在顷刻间收回,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此时眼里的冷漠,仿佛诉说着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讨人厌。

兔子拿着请假单越过边上的夏天,径直走出大门,安静的坐回位子上,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回原来的地方,相框,绿色小植物,还有和兔子一人一个的马克杯,只是此时放在桌上,略显孤单。

暮色的黄昏,总是催人的。兔子说了请假下午,其实从上午开始,人就几乎不在办公室出没。夏天坐在办公室里,几乎都能听到她在隔壁办公室的欢声笑语,只是没对着自己,显得那么凄凉。原来,两个人的办公室,少了一个人,感觉是如此不同。

期间小黄经常来串门,一次带了红茶,说是朋友从欧洲带回来的,夏天骂她崇洋媚外。一次跑来坐在兔子的位置上发呆,啥也不做就是看着夏天,却被夏天以工作不认真为名训斥了一顿,直到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其实她也没想说她什么,只是有点心烦,“好了,不哭了,是我心情不好。”

小黄点了点头,“知道!兔子姐姐要走了,大家都在说你留下了我,把兔子姐姐扫地出门了,夏天,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大家都说。”

夏天抬起头,“说什么?”

小黄低头沉思了一会,仿佛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猛然抬头,然后凑到夏天耳边,“他们都说你是白宇总经理的跑腿,陶总人那么好,都要被撤职,兔子的工龄比你高还是同一个办公室你也不手下留情,接下来或许你看不顺眼的,都要被撤了。”

话说了半截,小黄侧身看了看夏天的表情,双手放在胸前摇摆,“我没有瞎编乱造,都是听说的,你不知道这两天,公司都掀翻了,全是这些话题。”

“继续说完。”夏天双眼凝聚,均匀的呼吸是她所能做出来的调节。

“嗯,他们说,莫经理是你姐夫,或许整个公司能留下的就是他了,他们还说,为什么你能一下爬那么高,估计你和白总有一”

“小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小黄吓得捂住胸口。

“兔子,你毛病啊,为什么老吓我。”

“你上班的地点还没换到这里呢,怎么,这么快就来熟悉新环境了。”

小黄抬高下巴,“不行吗?”

兔子笑了笑,“可以,不过总要等我先离开公司才有你的份吧!”

“快了!”

“小黄,回去上班。”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夏天在两个人唇枪舌战之时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小黄回头看了一眼夏天,悻悻然的离开,兔子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时钟滴答滴答的以它的频率摇摆,丝毫没有因为某人的心情不佳而有所改变,就像外面的天空,也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更改她斗转星移的特质。

每个人都在等下班,有人为了回家,有人为了停下一天的忙碌,也有人和夏天一样,等一个结果。

第十七章

因为临下班的时候接了老妈一个电话,等夏天到“上岛”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服务生热情的引路,在靠近左边一个屏风似的包厢处停住了脚步,往板上扣了扣,门被随即打开,唐涂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谢谢,一杯蓝山!”夏天快速的点了饮品,走进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上。

暗色的灯悬挂在头顶,朦朦胧胧的亮光倾斜的洒在酒红色的桌面上,幽幽的影子随着搅拌咖啡的手,来来回回,一点一点的移动。

从夏天一进门,兔子就是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咖啡杯子上已经没有了烟雾的腾空,可以预见,她已经把这个动作当成了惯性。

“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夏天把包放到一边,拉好沙发上的抱枕,给自己找好了一个舒适的方式。

慢悠悠的把汤匙放到一边,夏天觉得兔子并不是真心想去品尝她面前的咖啡,因为她没喝,只是轻轻闻了闻,就放下了,而不像她,放到嘴边,闻着就忍不住喝了,苦苦的,却又别有感触。

“你知道我和陶时光的关系吗?”兔子在夏天放下杯子的一瞬,终于开口,只是语速很慢,态度很严肃,远不是平时在办公室里嘴里叼着零食,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

夏天摇了摇头,如果说真知道,那就她是他带进公司的,偶尔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饭的时候,听说的,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像她也是姐夫带进公司的,她也从不和别人说起一样。

兔子莞尔,有点好气的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曾经,或许她也是那么可爱,只是经历了岁月,再怎么装,终究犹如纸包不住火一样,都会在某个点熊熊燃烧,扑也扑不灭,最后只剩灰烬。

轻轻叩响桌面,银色的汤匙碰到白色的杯叠,发出类似清脆的声音,“夏天,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说你笨,也许整个公司就你没怀疑过我和陶总的关系了,每个星期的几天,他总会出现在我家,在他陪客人吃饭的时候,我会出现,夏天,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关系吗?每个月,他给我钱租房子,买家具,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从来没有邀请你或者任何一个同事到我家,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我不知道在那个所谓的家里,你们是否会看到关于他的东西。”

“你和陶总在一起!”夏天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兔子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弯度只是那么轻轻一抬,看似随意的笑容却明显带着几分自嘲的颜色,“是,我们在一起,他给我钱,供我生活,从我是她家的保姆开始。”

“那么,那一次,他老婆到公司”

“找我!”兔子接下了她的话,“糟糠妻并不一定能共富贵,她也不想想,陶时光会让这样的桃色新闻出现在公司吗?她人还没到,就被保安拦住了。”

兔子说的桃色新闻,其实一直是个传闻,据说某天陶时光的老婆在楼下告诉保安要找狐狸精,结果被还是总经理的陶时光给拎了回去,那时是周末,当星期一大家伙在办公室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夏天记得兔子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夏天抬起头,重新把兔子看了一遍,城市气息浓烈的白领,可是谁知道,5年前的她,却是个农村来的女娃。

那时候闲来无事,兔子曾经给夏天看过她来这个城市照的第一张照片,那是在中介所的门前,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大大的招工两个字,兔子说,那时她花了10块钱把照相店的人拉到了板子前,就为了告诉自己,一定要混出去,就从这招工这里走出去。

细细的马尾辫,两个红绳系成了蝴蝶结,那是兔子妈妈临别时送给女儿的,后来兔子把她摘了下来,揉成了一圈戴在手里,虽然已经泛白,却是一直留着的,就连洗澡也从不摘下来。

夏天一直以为,兔子很拼,她也想过一个女生在城市里不容易,可她确实没想过,她会担当一个被人称做情妇的角色。只是,此刻在她的眼里没有鄙夷,更多的是一份无奈,或者,她真的希望自己不去带着有色眼睛看眼前的人,哪怕在心里她并不认同。

旁边的纱窗门被打开,夏天点的蓝山已经放到桌前,浓浓的咖啡香味,缓缓传来,留存于心的时候,却没了品尝的冲动。

“为什么?兔子,不靠他,你也会活的很好,不过是辛苦点。”

兔子苦涩的笑了,把身子往后一仰,原本一直低垂的眼眸瞬间放亮,“可是我等不到那么久,5年,我把自己变成了城市人,我用寄回去的钱给家里盖了房子,去年是毛胚,今年已经装修完成,哥哥娶了媳妇,嫁妆就是那个欧克坚和莫少聪争得死去活来都没成的项目换来的承接费,陶时光给了我,真得谢谢他,让我在村里风光了一把。”

兔子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抽出了根烟含在嘴里,夏天从来不知道兔子会抽烟,只是今天看她颤颤悠悠的都没把烟点上,便接过打火机,拇指稍微的用力一划,火苗便蹿了出来。

兔子吸了几口,也许是烟真的太呛,咳嗽声伴着烟味弥漫在周围,“别抽了!”夏天伸出手,把烟掐灭在刚要开始的时候。

“夏天,真的,我特羡慕你,怪不得人家说好的出生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几年,看看你,再看看我,就是明显的区别。你出来的时候,你爸你妈是不是告诉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天热脱衣,天冷加衣。可我出来的时候,我爸妈说,你是大女儿,家里你哥结婚要靠你,你妹读书还是要靠你,既然你出去了,就一定要混出息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认为我爸我妈不好,从我懂事以来,我就没看他们停下来过,每次饭里有肉都是给我们,而他们只吃菜,一双手张开,那指甲里全是黑色的土泥巴。那时我就发誓,我要让他们过得好。”

兔子边说边摊开手掌,细细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变得有点婀娜,她自嘲的笑了笑, “我现在看着我的手,原来的粗糙早就被化妆品掩盖了,你能想到,它曾经也是用来插秧种地的吗?我的每一次成就都必须靠我自己,而你,多的是家人,甚至朋友为你撑起双手,夏天,你也不用觉得我不耻,我做了人家小秘,情妇,可我赔上青春,就不能拿回点东西吗?我付出了,就必须要得到些什么来补偿,我赔上了自己的无耻,换回金钱,这就是交易。”

夏天看着她从旁边的香烟盒里又掏出一只,不过没点,就是那么颤抖着捏在手上,“觉得我这种女人很不要脸是吗?明明被世人唾弃还要给自己找理由?”

夏天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一面不想让人看到,就藏着掖着,只要自己活的自在就好。”

这是实话,夏天对人生的要求,多半来源父亲,就像兔子说的,出生或许总是不经意的改变一个人。有一个乐天的父亲,她从他的身上学到的是,活的自在就好,就像她从来没要求去分享别人的秘密,红花的,白光的,包括兔子的,因为既然是秘密,你愿意你就藏着掖着,我不去碰,你不抖,不就相安无事了。

可是有人偏偏就抖出来了,而且几乎是倾巢而出,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似的,兔子用手撑住下巴,似乎是觉得夏天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自顾的摇头。

“真是个傻孩子!”兔子很无奈的笑着,顺便把手里那根烟重新插了回去。

“傻人总是有傻福,而陶时光就是太自负,知道吗,他一直认为自己很行,可惜,他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你被升为秘书的时候,我大抵就猜到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只有他,还那么相信自己能以蚂蚁之力撼动大树,这点上,我佩服他的幼稚,当然也佩服白宇的奸诈。”

夏天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兔子似乎是打开了话夹子,越说越来劲,也不管听的人是否转的过弯,几乎是想把自己知道的通通抖出来,一点不剩。

“其实当白宇告诉我,你选择小黄留下来的时候,我承认当时我很愤怒,我可以被任何人出卖,但我都不希望是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们是团队吗?那时,我以为最后胜利的会是陶时光,我想我还是能和你在一起,同一个办公室磕瓜子,可没想到最后你的选择不是我。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目的性远比小黄强,那家伙虽然有时有点犯傻,可至少她不像我那么多小心思,别说,和你有点像。后来我想,陶时光既然已经走了,我也不可能留下来,所以我当然也可以走,没问题。”兔子顿了顿,先前的自嘲表情变得严肃,“但是,夏天,吃进去的东西,我是吐不出来了。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会走,但是我会带走属于我的一部分,希望你转告白宇,过了河不能乱拆桥,他要的东西是我给的,总算我也没让他失望。”

“我不知道你和白宇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对你,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选择!”夏天摇了摇头,虽然兔子的话,有些她并不认同,但是如果在小黄和她之间,不管选择多难,她都会留下她,这与情感有关,“如果白总真和我提过这些事,我一定会要求你留下来,你说过,我们是团队。”

兔子端起杯子,一口饮完了杯里剩下的所有咖啡,那么豪饮本就不适合与这种气氛,若是多了苦涩,就更显得人的皱眉带着一丝玩笑。

“可你已经在不自不觉中选择了小黄,夏天,我承认我和陶时光赚了公司的钱,凭我对你的了解,我也认为你不会撇下我不管,可是这是职场,太意气用事没有好处,现在的我和你是敌对的,我要获得陶时光答应给我而爽约的,而你是我要和白宇谈条件的筹码,对不起,夏天,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什么意思,你要我做什么?”

“转告白总,陶时光怎么风光离开,我就要怎么离开,而能帮我的,就只有你夏天,只有你去说,白宇才会同意,还记得我传过你文件,让你好好放着吗?你把它交给白宇。”

“好!”夏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同意,“我一会要去和白总汇报工作,我马上去找他,你晚上等我电话。”

夏天抽出包,刷的一声打开大门,快步离开。

对不起,兔子低下头,才发现,原来眼泪总是能那么不经意的流出。

第十八章

算起夏天和兔子的相识,其实早于公司,那时夏天还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面前这个女孩同处一个屋檐下。

那时,她去参加白光的聚会,一行人都是高中同学。正值暑假,夏天去的最晚,刚下火车,风尘仆仆的就往酒店赶。也就是那次,她第一次遇到有人明明喝得走路似章鱼,耍太极,却手扶墙壁,一个人坚持走到门口,那个人,就是三年前的兔子。

那天的她,一袭黑色的吊带礼服,淡淡的妆容,长长的发丝披在肩头,虽然摇晃却坚毅的步伐,总是让人无法忽略,于是她就是那样慢慢的出现在夏天的视野里然后消失。

夏天想,她一定不会知道,早在她记住自己前,她已经记住了她。

其实夏天觉得,在情感上,兔子或许根本就没错,没人走过兔子的那条人生之路,所以就没资格去评价她到底对或不对,她经历的痛苦,挣扎,甚至是贫困,和希望,都没人尝试过,至少从这点认知上,夏天愿意很中立的看待而不是带着有色的眼睛去刺痛对方,哪怕很多人说,这种人物叫做“小三”。

或许世界就是不会为谁而停下什么,有时就是要自己去追,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伤筋动骨,哪怕最后自己到头一场空,可谁会在当时就知道结局呢。

可是有一种人,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做的义无反顾,就如兔子,她不会不知道她走出大山后的遭遇,也不会不知道灯红酒绿中她的妩媚一笑会带来什么,只是人,总是需要那么一股蛮力,奋不顾身,最后奄奄一息。

走在路上,夏天一直思考着人和人究竟哪里不同,走的路,想的事,总是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咖啡厅和白氏大楼离的并不是很远,加上夏天因为着急,步伐迈的挺大,所以没多久,“白氏”两个亮闪闪的大字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值班的保安很客气的对着夏天点头,一边随着夏天的步伐长驱直入走到电梯口,“夏小姐,麦克先生有交代,您来了让您直接上顶楼,白总还在上面等你。”

夏天礼貌的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便又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低头沉思。

她想什么,想不知道她该和白宇说些什么,说放了兔子,那些钱就当是送的,还是说能不能不追究,因为她是女人,而女人永远是弱者。

咬紧下嘴唇,夏天才发觉,自己也许本身就没能力去做这件事,不过是情感的冲动,让她想去做,从而义无反顾。

登的一声,电梯已经快速的停在顶楼,厚重的金属门打开,门外的夜晚竟显得有点幽暗。几盏小灯微微的亮着,越往里走,灯光倒是越发亮堂起来了。

半掩的磨砂大门,高高悬挂着总经理室的牌子,轻轻吸了口气,夏天站到门边,抬起手臂,原本忐忑的心却被里屋一个很华丽的声音给威慑到了。

那似乎是电视广告里才会听到的声音,什么广告,方便面。

浓浓的香味慢慢飘来,筋斗的面条带来的愉悦,似乎从某个人那一个个不加修饰很自然从喉咙发出的声音里体现的很全面。

这有点夸张,夏天缩回手,其实,她是觉得白宇整日衣装笔挺,不该吃泡面,至少不是这么享受的吃。

嘴角的弧度有了一定程度的上扬,夏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自己竟然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谁不是普通人,英国女王也吃饭呢?

重新定了定神,原本的下垂的手臂重新抬起,靠近门边,“白总!”

“进来吧!”白宇头也不抬,继续吃面。

夏天尴尬的站在门口,看到的画面还是白宇在吃面,而且是很享受的吃,那股味道,总是那么有诱惑力。

“你也来一碗吗?”白宇在面进口里的间隙,终于抬头正视夏天,“别客气,水是新烧开的,自己动手吧。”

暗暗对手指,不过夏天还是忍住了,坚定地摇了摇头,“您先吃,吃完我们再谈。”

半身晃出办公室,单调的挂灯,轻易的拉长了自己的身影,夏天倚在墙边,等着,等着。

放眼望去,一排排简单的灯饰布满了走廊的角落,不明显,却很真实的存在,那种独具匠心,在夏天看来,更是一种关怀,夏天突然记起,几日前报纸评选的十佳雇主,白氏似乎排名第一,看来事事总无常,以人文关怀时刻标榜的,家里的事又有谁说的清呢,白光,白宇,白冲,多华丽的三角形。

“想什么呢?”白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夏天的面前,高大的身形遮住了一点点光,眼前的色彩便变得有些灰暗。

夏天稍微侧身,重新感受那些光源的刺激,“没什么,白总,我想和你谈谈唐涂的事情。”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白宇学着夏天刚才的样子,左脚顶住右脚,后背靠紧墙壁,双眼眯成一条缝。

“建议。”夏天摇了摇头,“我没有建议,我只是来为朋友争取利益!”

这是实话,这时的夏天绝对只是单纯的把自己认定为是一个朋友的立场,意志坚定,不过看着白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夏天觉得有点窘,特别是那双和白光一样很会勾人的眼睛。这兄弟俩,基本没地方像,性格,长相,除了那双眼睛,有点像照镜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夏天拿眼瞟了一下边上的人,双手插进裤兜,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那腹稿不知道已经打了来回十几遍,“能不能放过兔子,你也得到你想要得到的,她收了钱也为你办了事,不是吗?”

“看来,你似乎很了解内情。”白宇侧过身子,左手臂靠在墙边没动,身子却已经转过90度,眼睛不带一定闪躲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不高,但却足够进入他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曾经他们想让你背黑锅。”

夏天抬高下巴,那点东西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自己脑海里,比如那些发票,比如兔子说别去责问领导这是什么意思只要照做,只是当那些东西如投影仪般一一闪过时,就不那么让人不解。

“可是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不是吗?”夏天笑笑,柔柔的秀发搭在肩膀,走廊的窗户没关,一缕风吹过,就显得那么清新和自由。

“什么时候知道陶时光有问题。”

夏天笑,“我从来不怀疑我的领导有问题,只是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不能做某些不被允许的事,这和你们在商场上一样,为了打败对方,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总要有个度,是不是?”

白宇点头,“为什么白光从来没夸过你聪明呢?”

额?夏天皱起眉宇,“他向来就只会说我笨,而且是笨的离谱的那种,或许吧,我觉得在他面前我不需要多精明,他的脑瓜就够为我和红花遮风挡雨了,何须我们再去劳心劳力呢?对了,你别扯远了,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请你放了兔子。”

“为什么?”白宇有点好笑的看着她,“说实话,她不算一个合格的情人,也不算一个合格的朋友。”

“情人我不知道,可朋友我在意。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农村,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她出来的时候她爸告诉她,出来后必须做三件事,第一件事给哥哥盖房子娶媳妇,第二件事给妹妹凑足上学的学费,她寄钱了,她妹就读书,她不寄钱了,她妹就嫁人,第三件事要在城市里混出个脸面。我很佩服她,这三件事,她都做到了,回家开奥迪,后车厢里是我和她一起去买的人参和燕窝,你见过那村子的孩子吗?”夏天突然扭头看了一下白宇,仿佛是觉得他根本就是不知道一样摇了摇头,“破旧的篮球框,皱巴巴的篮球,还有树边的好几颗南瓜。”

夏天用手掌围成一个圆,“这么大,你知道南瓜干嘛吗?”

白宇摇了摇头,一双浓眉大眼如孩子般稚气的看着夏天,好像是急待知道答案的孩子,用一种很虔诚的态度在期待着那个问问题的女孩来给出一个答案。

夏天觉得他听她的话,或许没有什么触动,那些东西,应该是看到,才会明白,双手下摆,放回两腿边,半身依旧靠在墙边,闭上眼,仿佛那时的场景又开始了回到眼前,破旧的校舍,白花花的老师,还有那些因为缺水而嘴唇干燥的孩子,曾经她似乎也认为这些很遥远,原来很近。

“他们吃那个,早上,中午,晚上,白总,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是你真去过了,你就会理解,为什么兔子一直想出人头地,一直想要不顾一切的去获取金钱,我没认为她做的多么对,可是如果你也是只是在利用她去搞垮陶时光,那么你得到你想要的,也该放过她。”

夏天认为,以白宇的个性,他会字字斟酌的来反驳她,甚至告诉她,如果他放过了她,那么他就不是白宇了,可是她竟然猜错了,白宇不仅没有那么说,甚至还点了头,似乎是认同与她的决定。

“她还说了什么?”

额,半仙,“她说有样东西要给你,可是现在在我家里的电脑上,如果你愿意,我明天早上一上班就拿过来给你。”

“现在拿!”白宇掏出钥匙,“现在去你家,马上。”

喂,夏天追着那个一直走在前面的男人,“你等下啊,白总,我和你根本不熟,你能不能别好像和我很熟悉一样,你好歹要问我下意见吧。”

白宇突然的顿住脚步,直挺的脊梁硬生生的停在那里,“可我认为很熟,从你在白光妈妈的葬礼上出现,我就认识你了?”

“10年前?”她以为那时他已经是个接班人的模样,没想到他还是记住了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有时我也想过,要是我身边也有一个像你这样一个女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想我就不会被人说成阴险,因为有人和我分享快乐和悲伤,而不是一个人承受。”

夏天尴尬的低下头,阴险,好像某个早晨,她是这么形容他来着。眼角的余光里,发亮的黑色皮鞋在微光里闪着亮光,似乎很亮,亮到人的心也暖和了。

“夏天,介不介意陪我出去走走,这么好的天气。”

“好!”夏天点头,天气这么好,人的心情怎能不好呢?

第十九章

那天晚上,回家很晚,吃了饭,还游了车河。这是第一次,夏天和不是白光的男子一起那么自由自在地绕过城市的街道,只是陌生感还是存在的。就像一路上,其实他们就没怎么说话,白宇专心开车,夏天专心看风景,不急不缓的车速,沿途的美,不经意间通通被收入眼底。

不长的旅程,被这样安静的度过,时间过得也算不缓不慢,拐过那条巷子,车头顺利的拐弯,车尾尾随而摆过,就这么安稳的停在院子里。

白宇替夏天打开车门,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楼道上,脚步声轻微的重叠。这里,或许对于白光并不陌生,因为他说他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门牌号,这似乎是表明他对这个地方完全的熟悉程度。

可对白宇和夏天来说,几乎都是第一次,白宇是第一次到夏天家,而夏天,更是第一次领了个不是白光的男人上楼。

她和红花都很宅,天生的自我保护,就是她们拒绝男生进屋的最基本教条,当然,有人除外。

“小心!”夏天伸手拉住边上几乎要踩到地上那根水管的白宇,歉意的笑笑,“二楼最近在装修房子,这两天路过比较考验技术,看来你的运动细胞比你弟弟差点,他几乎是蹦着上楼的,什么东西都妨碍不到他的行走。”

“这里是铁道边?”白宇转移了话题,在夏天的指示下,双脚顺利跨过管子,横过二楼处的栏杆,侧身穿过堆积在走廊的大木箱子。

夏天笑嘻嘻的回过头,“是啊,在我们家阳台,能看到每列进入和开出这座城市的列车,那种节奏感似乎是和这个城市的步调不太一致。”

“你一个人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