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事吗?怎么就这么傻站着?协议不签了吗?”秦景笙叹气,忍住想要狠狠蹂、躏面前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她的姑娘的发顶,但,最后,他还是收回了自己微微抬起的手,无所谓的问道。

宋雅致仍旧在纠结,右手下意识碰触着自己的挎包,想了一下,说:“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当她的大脑恢复运转,宋雅致才开始发现,方才的秦羽澜对她的态度很是奇怪。先是莫名其妙跟她说了一堆秦景笙对于当年出国的往事,又提及了他的性格,解释了他的工作,然后,又用那样复杂而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秦羽澜知道她与秦景笙之间的关系了吗?

宋雅致心头猛地一跳,有些无措,很想问问眼前的这个男人,然而,当她看到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她顿时沉默了。

跟着秦景笙来到他的办公室,宋雅致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打量他超级大的办公室,更没有心情去探究他办公室里奇特的布置。不声不响坐到他办公桌的对面,从包里掏出那份新鲜出炉的协议,宋雅致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默默看着秦景笙接过协议,转而眉宇紧皱,久久停留在协议的第一面。宋雅致开始在脑中回忆,协议的第一页写的到底是些什么内容。

自愿放弃所有离婚后的赡养费和夫妻婚后共同财产?

还是一旦秦景笙有了喜欢的人,绝对不允许隐瞒着她,必须告诉她?

她一个人回忆着,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视线早已不是落在这份让人无语的协议之上。这个男人透过协议,悄然注视着低头思索的女人。很奇怪,原本心底的无名之火在这一刻见到这个傻姑娘呆呆的模样的时候,居然奇迹般的灭了。原本心里的烦躁也在瞬间消散,这个傻姑娘啊,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跳脱出自己画下的牢笼?

过了很久,宋雅致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依旧停留在协议的第一面,没有翻动,也没有将自己IDE注意力投诸在协议之上。她有些不满的嘟囔:“喵了个咪的,秦景笙,你就这么忽视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芽芽,我发现一件事情。”秦景笙突然将手中的协议丢在一边,双手靠在脑后,笑得邪邪的,“我总是叫你芽芽,可你似乎总是连名带姓叫我一声秦景笙。看,这么陌生的称呼,难怪没有人会发现我们两个其实早已是夫妻了。”

这一段话明明是带着调侃,但是,却让宋雅致心头有说不出苦涩。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是不满吗?还是在责怪她始终隐瞒着他们的关系,即便是当着他的姐姐的面,却依然在掩饰?

可是,她还是害怕啊,很不安,很害怕,虽然,其实江淮早已开导过她,但是,大概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吧…

“那不然我要叫你什么?小秦?景笙?笙笙,你不觉得这些都很别扭吗?称呼只是个代号而已,秦景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还在乎一个称呼?”宋雅致故作轻松,可是,她的心底却是真的一点都不轻松。

秦景笙苦笑,重新拿起那份协议,再也不提刚才的话题,“宋雅致,你真的确定要签这份协议吗?对你而言,这份协议于你没有任何好处,假如有一天,我们真的不得不走上离婚这条路的时候,你会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我不觉得我会一无所有,而且,你不觉得吗?假如真的走到了尽头,再谈这些物质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因为爱情而结合,也许我会觉得不甘心,可是,秦景笙,你我都知道原因,那么,又何必去牵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假如你真的遇上另一个让你动心的姑娘,你不要瞒着我,告诉我,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一定不要让我蒙在鼓里,成为最后知道真相的这一个人。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的是欺骗,最厌恶的是表面的掩饰。”

他们的开始本就异于常人,所以,从最初的无所谓,从最初的凑合过日子,到现如今的不安,宋雅致知道,人非草木,秦景笙这么好,总有一天,她或多或少都会对他产生感情,甚至,她会依赖他漫不经心下的温柔。既然这样,不如将一切都在此刻摊在阳光下说清楚,以免以后她舍不得,以免以后他会因为顾忌到他们之间的婚姻而不忍心。

这就是宋雅致,宋雅致知道自己或许冷血,但,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让未来变得更加清晰的方法,或许还是不安,可她希望,当她与他重新开始一段旅程的时候,能够毫无后顾之忧。

秦景笙,对这个男人,她其实是认真的,无比认真。

秦景笙没有回答,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拿起手边的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签下自己的名字。秦景笙三个字,明明没有很多的笔画,他却写了很久很久。将协议递给面前的宋雅致的时候,他心底的那抹不甘到底还是憋不住。

“宋雅致,刚才其实你以为我和我姐有别的关系吧。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松了口气?”

宋雅致再一次呆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刻的芽芽有点矫情,但是,请相信我,很快她就不会了。

请大家多多支持沫子,收藏评论请不要大意的砸过来吧~~

30

不过是半个月没有去“镜花水月”,当宋雅致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却突然感觉,自己对这里没有了过去的“沉迷”。

原来,不知不觉中,秦景笙的一次次蹲守,真的让她逐渐远离酒吧,不再依赖酒精入睡。习惯,真是可怕,以致于当又是她独自一人的夜晚里,她开始变得不习惯,开始感到阵阵寂寞。

她忘不了今晚在秦景笙办公室里,他的那一句问话,那时候的她无法否认,却也不敢承认,最后,她只能落荒而逃。这个男人,要比她想象中的细心,比她想象中的犀利。正如同他的职业,他总是透过这个相机抓拍每一个模特最细微的表情,揣摩他们的小心情,故而,他看人要比常人来得犀利。

就像是江淮,这个心理医生总能一眼就看穿人心,而秦景笙亦然。

不知不觉,宋雅致就来到了这里,看着周围依旧热闹的酒吧,看着面前红红绿绿的酒水,她忽然间很想打电话告诉秦景笙,她反悔了,她想撕碎包里这份协议。可是,她没有忘记,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去制定规则后,又毫无缘由的去撕毁。

更何况,她与秦景笙并没有爱情,她又怎么可能厚脸皮去耍赖?

很烦躁,在签了这份迟来的婚前协议后,宋雅致很烦躁,只能一杯杯灌着酒,借酒消愁。

假如被秦景笙知道她又来了“镜花水月”,该是怎样的神情?会发脾气吗?还是会对她失望?

可是,宋雅致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在此刻用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眼前所有的烦躁。

调酒小哥再次递上一杯好看的酒,笑着问道:“你好像很久没有来了,你男朋友怎么今天没有来这里抓你?”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宋雅致笑笑,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现在与秦景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调酒小哥一愣,转而笑道:“别骗人了,天天来这里堵你,不是你的男朋友,非亲非故的,谁会有这个耐心天天来找你?”

宋雅致想起了过去没有结婚前,每一次她来“镜花水月”总能碰到那个男人,她忍不住问一脸八卦的调酒小哥,“从前他一直很早就来吗?还是在我来之后?”

突然间,宋雅致发现,她其实是在乎这个答案的,尽管,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结婚,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关系。

“是啊,过去他总是早早就来,就坐在角落的位置,每一次等你出现,总能准确抓到你,千方百计不让你点酒。老实说,干我们这行的本该最讨厌他这种阻拦我们生意的捣蛋鬼,但是,很奇怪,天天看着你们两个如同猫和老鼠一样斗法,我们竟也觉得有趣。所以,小姑娘,别跟你男朋友赌气了,他一定很爱你,才会有那样的耐心天天来这里守着你。”

调酒小哥说完,还冲着宋雅致眨眨眼,而后,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而宋雅致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傻傻端着酒杯,却久久喝不下口。

过去,她总觉得自己自恋,总以为秦景笙不可能专门因为她而来“镜花水月”蹲守。如今,亲耳听到了调酒小哥证实了他的初衷,她好像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调酒小哥说他喜欢她,才会有这个耐心天天来这里,可是,宋雅致却是不愿相信的,她知道秦景笙最喜欢的,最难忘的仍旧是他的初恋,大抵他对她,还是同情居多,或者说,是同是天涯沦落的怜惜。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秦景笙是喜欢她的,否则,否则…

宋雅致不愿多想,却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正想直接结账走人,周诺突然打了她的电话,电话里的周诺似乎心情很是低落,在知道她在“镜花水月”后,竟主动提出要来找她,一起喝酒。这是出乎宋雅致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周诺总是温温柔柔,需要他人呵护的温室小花,却也有如今需要靠究竟麻痹自我的时候吗?

很快,周诺就来了,宋雅致笑着打趣道:“小诺姐,如果秦景笙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喝酒,他保证会打死我的,你信不信?”

周诺迅速点了杯酒,笑笑,“他舍不得打你的,要是他敢说什么,你来找我。”

周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与她往常的风格很是不同,宋雅致知道,这样随意的穿着,大约是匆匆从家里赶来的吧。如果不是知道她应该算是与秦景笙不欢而散,她该真的相信,周诺是秦景笙派来盯着她的人了。

“小诺姐,你怎么了嘛?”宋雅致伸手阻拦周诺一次次拿酒的手,如同之前在酒吧相遇时一样,只是,当初的角色相互调换了而已。

“芽芽,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周诺苦笑,“真的,有时候我觉得像你一样真好。”

羡慕她吗?宋雅致忽然间笑了,“小诺姐,可我羡慕的人却是你,像我这样真的没什么好的,父母不亲近,家里搞得一团乱,现在,连秦景笙都生我的气了。我可糟糕了,一点也不值得羡慕。”

大概人就是这样的,总是羡慕着别人的生活,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的羡慕对象。宋雅致知道周诺心情不好,但没想到,会不想到这样的地步。

“我?芽芽,那我更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逸泽如今会是什么光景。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后悔了?”

周诺的眼神迷茫,看得宋雅致一阵心酸,忽然之间,她发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也许,她所有的经历并非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小诺姐,我今天跟秦景笙吵架了。好吧,也不算是吵架,其实是我做错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小诺姐,我是不是很矫情,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宋雅致不明白为什么要将今晚的压抑尽数告诉周诺,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对着周诺,却有着浓浓的倾诉欲。

周诺转头看着宋雅致,看到她低头一直重复把玩着酒杯,眼神渐渐清明,“要我说实话吗?其实想要和秦景笙吵架还真是挺难的。你别看他性子霸道,别看他有时候行事我行我素,但是,和他深交之后就会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很好,体贴到让你挑不出错。所以,当初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其实我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好像是情理之中。你们两个看似在一起就会斗嘴,可是,就冲着他对你的耐心,你们就很合适。”

周诺的话很诚恳,宋雅致叹气,“怎么好像你们每个人都说秦景笙对我很好?其实,很多事情你们都不明白,也许当你们都知晓了,一定会对我们无语的。”

宋雅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她与秦景笙之间的事情,外人看不明白,而她,也说不明白。她只知道,今晚的秦景笙心情并不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或多或少都是与她有关的。

两个人一时间,都默默喝着酒,谁都没有开口提对方的事情。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在宋雅致渐渐有了醉意的时候,在她还在纠结是不是应该要回家的时候,那个让她不知所措的男人又奇迹般的出现了。他的身后跟着的,还有周诺的老公冯逸泽。

宋雅致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秦景笙满脸担忧的看着周诺,而他的脸色,真的算不上好,她顿时感到一阵心虚,想要开口辩解些什么,却被这个男人抢了先,“宋雅致,你长能耐了?自己喝酒还不够,非要拉上小诺吗?”

那是宋雅致在秦景笙那里从未听过的严厉,她一愣,愣神间,手臂一疼,被人用力拽着拉出了“镜花水月”。

当初就是在“镜花水月”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她对着这个男人哭诉,可是,此刻,这个曾经对她温柔的男人却板着脸,深邃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愤怒。

这份愤怒到底是因为她又一次喝酒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在他对她不分青红皂白质问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一阵委屈,“我没有。”

她倔强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没有?”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气冰冷,“没有什么?没有来喝酒?还是没有在三更半夜拖着小诺一起喝酒?宋雅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签协议,好,我签,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又与小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拉着她出来喝酒?你知道女孩子半夜出来喝酒有多危险吗?为什么非要拉着小诺一起?你到底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冲着我发,但是,小诺跟你不同,她不会厮混在酒吧。”

“厮混?”宋雅致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到底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担心周诺?她原本以为,他所有的怒火都是因为她没有听话又一次喝酒,可是,事实呢?他连半句话都离不开周诺这个名字,所以,他最担心的不过就是她拉着周诺一起来喝酒。

可是,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周诺心情不好,不是吗?这个男人凭什么不分青红皂就指责她?

还说她厮混吗?是,她是堕落,周诺清高的像天使,这样可以了吗?

“秦景笙,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天天厮混在酒吧,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跟这么堕落的我结婚?离婚吧,我们离婚啊,离婚了之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在你的世界看到一个这么堕落的我,就不用担心我会带坏你纯洁如天使的小青梅了,这样可以了吗?”

“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秦景笙,这样可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吵吧吵吧,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吵出来的,大家觉得呢?

请小天使们收藏一个呗,么么哒!

31

宋雅致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到底是赌气,还是她真的想要结束了这样一段关系,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愤怒了,愤怒秦景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更愤怒这个男人居然会这么说她。

她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来其实始终关心着她,为了她一次次妥协的男人会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他的指责,让她的心阵阵发疼,很疼,真的很疼。

这是她第二次对这个男人说离婚,她突然间不知道,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会在哪里。

一时间,宋雅致和秦景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她冷笑着提及离婚之后,在秦景笙突然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秦景笙,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这么不堪,不如彻底解脱吧,我说过,我不会阻拦你,一旦你想要彻底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绝对不会阻拦,绝对不会。”沉默之后,宋雅致的心意外的平静了,摆在面前的选择变得很简单,继续或是离开,不过是二选一而已。

“我想,我短时间内是不想见到你了,秦景笙,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是宋雅致留给秦景笙的最后一句话,转身的瞬间,她发觉她很想大哭一场。原来,她是在乎秦景笙的话的,不论是他话中对她的描述,还是他对周诺的维护。有那么一秒,她甚至在想着,这个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这般评价她,是不是周诺就是他苦苦暗恋的姑娘?

可是,很快,她就甩掉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呢,他们一起长大,而周诺所嫁的是同样与他们一起长大的冯逸泽。她无法想象,假如秦景笙深爱的人是周诺,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时常在他面前秀恩爱的?

至少,宋雅致觉得,她是绝对做不到所谓爱一个人就是防守这种小言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梗。

所以,大约真的是她想多了,只是因为他认识周诺更久而已,对吗?

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脚上的酸疼让她真的再也挪不动脚步,直到她终于明白自己被秦景笙的一句话伤到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就这么任她一个人在漫长的黑夜转身离开。他也许就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果然,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爱情,果然,从前秦景笙对她,不过都是同情,当有一天,当有一秒,她的存在对他而言触及了于他重要的人事物,那么,她便是那个被毫不留情抛走的。

多么无奈啊,宋雅致仰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心情格外低落。

很想打电话给安晓楠,但是她害怕安晓楠会比她还难过,很想找江淮进行“心理治疗”,但是,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想回自己的家,但是,她害怕在见到爸妈的时候,在爸妈的逼问下她又会忍不住发脾气。

所以,看,世界那么大,其实,连给小小的她一个去处都那么难,连一个想要倾诉的对象都显得这么困难。

随便进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标间,宋雅致把自己扔在床上,双手挡着眼睛,却突然抵挡不住眼底逐渐涌出的泪。多么奇怪,当着秦景笙的面,她依然骄傲,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甚至,还强势的提出了离婚,可是,这个时候,心底弥漫的委屈却怎么都无法抵抗。

大概是酒意上来了,脑袋隐隐作痛,然而,她知道,她最疼的,还是她的心。这算是矫情,还是她真的将秦景笙看作了自己的亲人?

明明,她该潇洒的说再见,明明,她就不该给这个男人任何的选择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彻底结束关系的,不是吗?但是,为什么她其实还是有期待的,然而,当他真的选择放任她不管不顾的时候,她还是失望了?

失望得要死,难过得要死,然后,头疼的要死。

脑袋越来越沉,思维渐渐模糊,宋雅致就在眼泪鼻涕中沉沉入睡。

第二天,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脑袋隐隐作痛,阳光耀眼得让她想要再次闭上眼入睡,然而,下一秒,她就从床上跳起。

喵了个咪的,她都忘了,今天不是周末,而她,妥妥的迟到了。

秦景笙,真是害人不浅啊,宋雅致苦笑,万般不愿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开机。果不其然,一开机,无数条短信和电话提示。有安晓楠的,有妈妈的,有周诺的,有单位领导的…

唯独,唯独没有秦景笙。

这个男人,真的就这么放心她吗?还是在他心目中,早已经习惯了她会在夜间活动?

脑门一阵阵发疼,昨晚哭过的痕迹让她的脸分外干,很是不舒服。想了想,她终于还是躺进被窝,反正早已迟到,不如彻底任性一次,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吧。至于明天怎样,明天再说。

给安晓楠回了个电话,电话一被接起,如同她预料的那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宋雅致自知理亏,默默听着,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宋雅致,你能耐了啊,偷偷结了婚不说,还玩离家出走吗?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早上阿姨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她说联系不上你又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圆谎,我只能对阿姨说谎,说你身体不舒服,还在睡觉?说吧,你跟秦景笙怎么了?不用瞒着我,我今天给秦景笙打电话了,他的语气不对劲,听着,别想着瞒我,否则,下次我就直接告诉阿姨,你根本就是偷偷在外面结了婚。”

不知道为什么,宋雅致突然很想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她说:“晓楠,你别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连男女朋友之间都要吵架,更何况是我跟秦景笙这对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新婚夫妻?真的没什么事,合得来就继续,合不来就分开呗,多简单的事情。”

“宋雅致,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如果婚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玩笑,那我告诉你,我宁愿你这辈子都孤独到老。”

“那如果我真的孤独到老,那又怎么办呢?”宋雅致忽然有些消极,脑门的隐隐作痛让她没有任何精神,“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有种预感,总有种也许我真的会一个人走半辈子的赶脚。晓楠,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宋雅致听到安晓楠的叹息声,很清晰,“芽芽,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吗?上班去了吗?”

“没有,一觉醒来就已经迟到了,有点不想去上班了呢,就这么办吧。”

“芽芽,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说你不成熟,可你总是能说出一堆大道理,说你成熟,而你做出来的事情又真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芽芽,你已经工作了,不是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学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要负的责任?又有谁会像你这样想不去上班就不去了?”

安晓楠的话很犀利,那么毫不客气的指出她的问题,这是宋雅致第一次听到安晓楠这么毫不留情的说她,但是,她却没有一丝火气和辩解,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安晓楠说得都对。

她就是这么没有责任心,就是这么懦弱,所以将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所以才会在昨晚无处可去,只能住在路边的宾馆。是什么原因,不过是仗着家里人即便再怪她,即便再怨她发脾气,最后都不会真的不管她罢了。

她也想和秦景笙好好过日子,但是,生活似乎总爱和她开玩笑,在她与这个男人关系变好的时候,总会出现这么一两件事,让她或是他心塞。尽管,她其实也明白,很多时候,都是她矫情,是她太作,可是,也许,真的是要她孤独终老了…

与安晓楠说了很久的电话,说了昨晚的事情,说了昨晚的困惑,说了此刻她的消极,又一次换来安晓楠的臭骂,但是,宋雅致知道,正是因为真的担心她,安晓楠才会这么对她。

满满的把所有的不满全部吐槽出来,宋雅致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有了精神去面对新的一天,面对与秦景笙之间的事情。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告诉经理自己下午会准时到公司,宋雅致想,她大约是真的要努力了,不该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该再沉浸所谓情情爱爱的世界之中。人生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没有冲劲,她害怕自己的一生就会如现在这样混日子,混一天算一天,而后,追悔莫及。

离开宾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不同于昨晚的满满乌云,此刻耀眼的阳光尽管很热,但是,她的心情却没有了昨晚的低落。

宋雅致,你真的该长大了。

行至宾馆外边的那条繁华小街,本想伸手拦出租车,却在伸手的下一秒看到小街对面那辆熟悉的车子,顿时,半空中的右手一抖。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原来,他一直都在啊…

作者有话要说:

32

那辆已经熟悉的车子让宋雅致的脚步骤然停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个男人其实一直在等着她。他不是没有找她,不是没有不担心她,只不过,他始终默默跟着她,默默在宾馆外守了一夜。

可是,很快,宋雅致就摇头,这个男人并不爱她,又怎么会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何况,昨晚,他的那些话依然言犹在耳,她虽没有昨晚的生气,但其实,仍旧还是在怪着他的。

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就此朝那辆依旧骚包的小车走去,算了,就当没有看到吧,又或者,真的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绕着秦景笙的车子离开,宋雅致低头给安晓楠发微信,谁知道,一句话还没发完,眼前突然一片阴影。抬头,正对上秦景笙深邃的眼眸,打字的手一顿,宋雅致不知道该对面前这个挡着她路的男人说些什么。

“抱歉。”

这是秦景笙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可是,很奇怪,此刻的宋雅致并没有太多的怒火,她不似从前那样直接对着对方冷嘲热讽,反而淡淡定定,等着这个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景笙觉得,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不知道昨晚怎么会一气之下说出那样过分的话,只能在她转身离开后,满目懊悔,只能在她漫无目的乱走的时候,开着车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她进了宾馆,看着她将近中午才刚刚出现,秦景笙一瞬间犹豫了。尽管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清楚,这个小姑娘脾气出奇的倔,吃软不吃硬,所以,昨晚的她一定是气到极致,才会说出“离婚”这样的字眼。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当他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他甚至开始自责自己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才会朝着宋雅致说着这么恶毒的话。

是因为宋雅致昨天的协议?还是因为她昨晚见到秦羽澜时的表情?又或者是,当他看到,她又去了“镜花水月”时的恨铁不成钢?

其实,想了一整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一刻胸中的怒火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当他看到她正灌着酒的模样,心底是浓浓的郁闷和愤怒。

“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话一说完,秦景笙就后悔了,他大概又错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宋雅致的轻嗤,“不是故意的吗?秦景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不是故意的,往往才是最真心的真心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我无法当作昨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我忘不了,所以,即便你是真的因此为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也无法抵消你昨晚说的话。还有,你可能还是不了解我,我真正在乎的并不是你说的话有多狠,而是你话中到底有多少真心。我在乎的只是你为了小诺姐可以丝毫不问缘由的指责我,这样的你,我无法接受。”

秦景笙笑了,阳光很大,天气很热,他一抬头几乎就能看到宋雅致额头的点点汗珠,“可是芽芽,你为什么不解释呢?你可以告诉我,不是吗?但是,你没有,你任由我误解你,然后与我硬碰硬,最后只是两败俱伤,或者说,芽芽,其实你对我并没有多少信任,是吗?”

宋雅致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停下脚步,不该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与秦景笙讨论这些,她有些烦躁,肚子的饥饿感让她只想快点速战速决,于是,她说:“秦景笙,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向你解释?明明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又为什么要扯到我对你信不信任,是你对我不信任才对,不是吗?是我在你的印象中是个整夜流连酒吧买醉的问题女孩,是不是?”

“秦景笙,是你一直觉得我天天在酒吧买醉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所以你才会下意识以为是我带着小诺姐去的酒吧,是我拉着小诺姐喝酒。秦景笙,其实,你还是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好吧,可能也许我也不对,但是,真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过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吧,这是我第三次提起这个字眼,可是,我是认真的,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在。”

阳光下的姑娘眼神坚定,秦景笙想,这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只是,脾气也是漂亮的很。他苦笑,到底还是想哄着她,“可是,我不想离婚,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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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点,宋雅致又一次顶着众人的目光去了经理的办公室,出乎宋雅致意料之外的是,经理并没有她想象中给她摆脸色。他依旧对着她笑道:“身体好点了?”

很温和的语气,带着关心,她不知道经理是否看穿了她的小把戏,也不知道经理话中的真心有多少,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心虚了,尤其是经理还用这样的语气问她的时候。

“嗯,好多了,经理,对不起,没有及时请假。”睁着眼睛说瞎话,宋雅致觉得,自己大抵还是功夫没有修炼到位。她不敢直视经理的眼睛,只能低头想着早已背诵好的说辞,只希望经理就此放过她,尽管,她其实心里明白,自从入职以来,她已经请了好几次假了。

经理托了托眼镜,想对宋雅致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例行说了句,“没事就好,回去上班吧。”

就这么简单,传闻中坎假狂魔的经理就这么一次次准了她的假,不管是当场请假还是后来补上。这与宋雅致无意中听到的同事的议论大相径庭,她有些诧异的望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经理,在得到他询问的眼神后,忙转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隔壁位子的小袁探头问道:“小宋,经理准假了?”

“恩,准了。”宋雅致不愿多说些什么,工作一个月以来,她与同事们的关系不远不近,好几次,她总是能无意中听到同事们对她的议论。无非是穿了什么衣服,背了什么包,什么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又或者,是在猜测她与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经理似乎总是对待她特别优待。

整个人事部几乎都是女人,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和是非,当有一天,宋雅致自己成为了八卦的中心,她便再也对八卦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