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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你工作的铃声,可能是赵先生打来的!”宁诺强迫自己忽略锁骨上传来的酥麻,一口气把话喊了出来。

吻终于停了,收紧的手臂几乎要把她的腰勒断,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宁诺终于觉得怀抱松开了点儿,扶着沙发背站起来,软着腿快步走向手机铃声传来的方向。捡起手机看清上面来电显示上“赵玉笙”三个字,一瞬间,宁诺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未及多想,拇指已经摁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手机那段静了片刻,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麻烦找欧驰听电话。”

宁诺转过身,浑然不知自己现在脸颊微红,目光流转的样子,看在某人眼里根本就是有意在诱惑男人。她摁着免提键,这样欧驰也能听到另一边说了些什么。

“您好,欧驰现在有些不方便,我帮他拿着电话,您直接说就好。”

“你是宁诺?”对方好像终于辨别出了她的声音。

“我是。晚上好,赵先生。”

赵玉笙显然没什么兴致多客套,直截了当的说:“欧驰,我想有件事你们有必要现在知道。就在半小时之前,岚松岭发生一起恶性自杀事件,当事人成功被警方解救,但是S市媒体已经在争相报道这件事。你们现在可以打开电视看一下。”

宁诺把手机放在欧驰手边的沙发扶手上,打开电视机问:“哪个台?”

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电视机自动锁定在S市一套卫视,现在正好是晚间新闻的播出时间,新闻主播正在眉飞色舞的介绍这起自杀事件,很快现场的照片和记者传来的视频也播放出来。

宁诺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欧驰,而欧驰的神情一如她想象中的凝重。她不知道上次车祸的事,欧驰对事情真相有多少猜测和了解,但愿现在这件事,只是一个不幸的巧合,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否则,无论是欧驰还是赵玉笙,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糊弄过去的对象。

因为在岚松岭发生的恶性自杀事件,这几天S市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各种版本的说法。再加上不久前C&L老板和设计师的车祸,商圈里也开始扩散赵家度假酒店的选址风水不好、害人性命的流言。

吃早餐的时候,Alice破天荒一脸郑重:“我总觉得,整件事背后有个神秘推手!你们想想看啊,先是设计师出车祸,再是工地传出风水不好害死人的传说,这下子好啦,整个case无限期后延,就是表哥你和小诺姐负伤上阵,按期完成整个计划案,到时赵家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还不一定叻!”

“钱都投出去了,现在撤,那不等于几千万都打了水漂?”

Alice白了莫云生一眼:“几千万打水漂总比把全部身家套进去好吧!你这个人怎么算不过这个帐啊!”

莫云生无奈摊手:“小姐,我不是说我的想法,我是说赵家的想法。再者说,无论赵家想不想继续,咱们都不吃亏啊,定金已经付了,而且宁诺的设计稿也完成了一多半,只差微调和润色,这种情况赵家也犯不着耍赖毁约,拿着设计稿换个地方重头再来也是一样。”

宁诺在吐司上抹了一层厚实的果酱,慢条斯理的说:“赵家会另选地址的可能性不大。”

Alice问:“小诺姐,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来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不算小道消息吧,这件事boss也知道。”

欧驰呷了口咖啡,没有搭腔。

Alice大概十分了解欧驰的脾性,没有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勉强他开口。所以她扭头朝宁诺挤了挤眼,做了个“待会儿说”的口型。

宁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莫云生盯着她额头看了一会儿:“宁诺你有没有回医院复查?”

“还没。”宁诺被他看得无措,用手指摸了摸额头的结痂:“很难看是不是?”

Alice拽开她的手:“不要摸啊!小诺姐,你出院那天我有特意帮你问过大夫,最近天气热了,你注意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还有定时抹药膏,一定不会留疤的。”

伤口确实不算深,只是后遗症比较严重。宁诺心里有数,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好,我会记得。”

莫云生咬了一口牛角面包,问:“宁诺,我给一个朋友看过你平时练笔的设计图,他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帮忙做个主题公园的设计?”

“在S市?”

“对啊,就这两天的事。”莫云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而且他出手很大方,我保管你这次能挣一票大的。”

Alice偷瞄欧驰的脸色,用手肘撞莫云生的胳膊:“诶,你这样当着boss的面挖墙脚,你不想在C&L做了是不是?”

“哪有!”莫云生举起右手,做宣誓状:“我这绝对是在给公司拉生意,到时宁诺有钱赚,公司也有钱拿,而且有利于提升C&L在南方省份的知名度。”

“眼下这个case还没结束。”一整个早晨都没说话的欧驰终于讲话了,可惜一开口又是那种冷冰冰的腔调。

第十六章 出击

因为在岚松岭发生的恶性自杀事件,这几天S市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各种版本的说法。再加上不久前C&L老板和设计师的车祸,商圈里也开始扩散赵家度假酒店的选址风水不好、害人性命的流言。

吃早餐的时候,Alice破天荒一脸郑重:“我总觉得,整件事背后有个神秘推手!你们想想看啊,先是设计师出车祸,再是工地传出风水不好害死人的传说,这下子好啦,整个case无限期后延,就是表哥你和小诺姐负伤上阵,按期完成整个计划案,到时赵家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还不一定叻!”

“钱都投出去了,现在撤,那不等于几千万都打了水漂?”

Alice白了莫云生一眼:“几千万打水漂总比把全部身家套进去好吧!你这个人怎么算不过这个帐啊!”

莫云生无奈摊手:“小姐,我不是说我的想法,我是说赵家的想法。再者说,无论赵家想不想继续,咱们都不吃亏啊,定金已经付了,而且宁诺的设计稿也完成了一多半,只差微调和润色,这种情况赵家也犯不着耍赖毁约,拿着设计稿换个地方重头再来也是一样。”

宁诺在吐司上抹了一层厚实的果酱,慢条斯理的说:“赵家会另选地址的可能性不大。”

Alice问:“小诺姐,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来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不算小道消息吧,这件事boss也知道。”

欧驰呷了口咖啡,没有搭腔。

Alice大概十分了解欧驰的脾性,没有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勉强他开口。所以她扭头朝宁诺挤了挤眼,做了个“待会儿说”的口型。

宁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莫云生盯着她额头看了一会儿:“宁诺你有没有回医院复查?”

“还没。”宁诺被他看得无措,用手指摸了摸额头的结痂:“很难看是不是?”

Alice拽开她的手:“不要摸啊!小诺姐,你出院那天我有特意帮你问过大夫,最近天气热了,你注意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还有定时抹药膏,一定不会留疤的。”

伤口确实不算深,只是后遗症比较严重。宁诺心里有数,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好,我会记得。”

莫云生咬了一口牛角面包,问:“宁诺,我给一个朋友看过你平时练笔的设计图,他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帮忙做个主题公园的设计?”

“在S市?”

“对啊,就这两天的事。”莫云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而且他出手很大方,我保管你这次能挣一票大的。”

Alice偷瞄欧驰的脸色,用手肘撞莫云生的胳膊:“诶,你这样当着boss的面挖墙脚,你不想在C&L做了是不是?”

“哪有!”莫云生举起右手,做宣誓状:“我这绝对是在给公司拉生意,到时宁诺有钱赚,公司也有钱拿,而且有利于提升C&L在南方省份的知名度。”

“眼下这个case还没结束。”一整个早晨都没说话的欧驰终于讲话了,可惜一开口又是那种冷冰冰的腔调。

宁诺想笑又不敢笑,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成熟稳重,公事上也聪明果断有决策力,只是一涉及感情方面的事,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又别扭。之前那段时间是在外人面前热络得要命,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就冷得像北极严冰;自从那晚在他的房间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又整个颠倒过来,有外人在的时候端得冷峻淡漠,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时,又热烈得仿佛要把之前冻结的冰块全部融化。虽然没有进展到更为深入的程度,可每一次亲吻,每一次爱抚,都好像比上一次更让人无法忍受。有两次连宁诺都觉得他要爆发了,可每一次又都以一个紧得能让人窒息的拥抱结束,和那晚在他房间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有些时候宁诺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每当她为此纠结困惑,不自主的开始揣摩欧驰的一言一行,脑子里即刻便会警钟长鸣。有一个声音时刻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假戏真做,复仇本来就是一条望不到曙光的路,利用与欧驰的感情做垫脚石,无异于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羊肠小路去走。她已经深陷于恨,不想再多受爱的折磨。世人都道恨的滋味最苦,却鲜少有人提及,爱情的甜蜜背后,往往是比恨更为复杂的苦味。欧驰对她应该只是想玩玩的心情,而她也有自己的目的想要达到,既然一段感情的开端就不够纯粹,又怎么能够奢望接下来彼此能够坦诚相对?到彼此撕破脸皮那日,倘使她连心都不握在自己手里,岂不是欧驰说什么,做什么,最疼最伤的,都只是她一个人,那就不单单是可怜,而是可悲了。

第一次拜托Alice寄出的信封里,只简单附了一张白色便签。这种便签纸并不难买到,只是便签四周的花纹是母亲曾经的最爱,凹凸的栀子花和纤细蔓藤。也不知道赵玉笙还记不记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即便母亲的喜好和习惯他都记忆模糊了,他至少应该还记得她的笔记吧?

她模仿着母亲的笔记写了这张便签,内容很简单:既然当初协议离婚,为什么现在又千方百计想找我回来。

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不多,除了那个宝贝的木匣子,两张存折,一些旧衣物,剩下的就是几本厚厚的日记。这次来S市,她只带来其中的一本,但是也足够让她照着上面的字迹好好临摹了。

前几天,几个人一起去丁丁私房菜吃饭的时候,她又交给Alice一只信封,便签上写的是:当年的房子是你放火烧的吧?人不是东西,丢了还能找回来,找不回来还可以复制。

这些天她始终没能有机会和赵玉笙碰面,所以无缘得见他近段时间的神情变化。这一点让宁诺多少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没关系,开头的这些都还只是小把戏,那些小遗憾,可以连同车祸后遗症一起算在许婉头上。接下来在S市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不会再错过了。

饭后,四人一同前往赵家在近郊的别墅。下了车,宁诺率先下车,摁过门铃,蹲□又站起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白色小信封。Alice眨了眨眼,看看她手里的信封,又看看她,宁诺耸肩摇头,表示不知,眼神却暗示她不要多说。

Alice鬼灵精的一眨眼,转过脸继续透过铁门打量里面:“哇,赵家的品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俗气!”

莫云生轻拍她的头:“C&L准则第二条,不能质疑顾客的品味。”

“那第一条是什么?”

莫云生和Alice齐声答道:“不能质疑boss的决定。”

宁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欧驰瞟了她一眼,目光里不乏笑意:“这都他们自己总结的。

说话间已经铁门徐徐打开,Alice走在最前面,云生跟在落后半步的位置,欧驰和宁诺一起走在最后。欧驰侧过脸看她:“这是什么?”

“啊。”宁诺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这个…刚刚摁门铃时在赵家门口发现的,顺便帮忙拿进去。”

“以后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

“嗯。”

“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嗯。”宁诺唇角微弯:“我记得了。”

“我们家什么时候也有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件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赵书廷应该刚跟人打过球,身上的白色网球服还没换下来,额头脖颈都挂着汗,嘴角噙笑,看向宁诺的时候,惯性的微微眯起眼。

“这个…”宁诺刚把信封举起,就被欧驰两指抽起,反手朝赵书廷甩过去,替她补上后半句:“你家的。”

赵书廷一把将信封抓在手里,粗鲁的动作让宁诺看得微微皱眉,扫了眼信封上的名字,撕开信封背面的胶带就要打开。Alice“喂”了一声,忿忿不满的撇嘴:“那上面写的可是你老爸的名字诶!”

赵书廷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信封:“我爸的东西,我看一看有什么不对。万一是乱七八糟的人寄来的,我这里截下来不是更好?”

“你怎么确定在你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伯父那里也是一样?”Alice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连最基本的尊重长辈的规矩都不懂,难道你们赵家的家教一向都这么烂?”

赵书廷转了转脖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出人意料的森冷:“一大清早的在别人家门前聒噪,C&L的员工素质也不过如此。”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欧驰脸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Alice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和莫云生交换一个眼色,两个人都在奇怪欧驰的反应。宁诺站的方向使得她最早发现赵玉笙从别墅大厅里走出来,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声。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赵书廷,我昨天晚上交待你的都是废话是么?”

赵玉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书廷已经当着另外三人的面,抽出信封里面的东西。他先是皱起眉头,随后露出拼命思索着什么东西的神情,甚至连赵玉笙的话都没有听仔细,只是习惯性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裤子口袋里塞。

“把东西给我。”赵玉笙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唐装,朝他伸出一只手。

赵书廷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在自己身后,扒拉两下发顶,他有些尴尬的把照片递过去:“爸。”

赵玉笙接过东西,却没有立刻拿起来看,下颌朝着Alice的方向点了点:“跟这位小姐道歉。”

赵书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爸…”

“她是C&L的员工,也就是赵家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她一大清早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你眼睛没有问题,应该看得出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一位年轻女士。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赵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教导你对待合作伙伴、长辈的客人和女士的么?”

莫云生见欧驰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连忙打圆场道:“其实Alice这丫头也是没规矩惯了,没那么严重…”

“我道歉!”赵书廷把手里的信封团成一个纸团,往地上一丢,甩下一句根本称不上道歉的话,大步朝铁门外走去。

赵玉笙没有出声叫他,从宁诺的角度看得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已经呈现老态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叫做失望。

“你们先进去吧,我叫人为你们准备了碧螺春,还有一些当地的特色点心。”

Alice吐了吐舌:“谢谢伯父,我是卢爱晴,大家都叫我Alice。”

欧驰话不多,简单的朝人一颔首,拉起宁诺的手率先朝里走去。莫云生在Alice之后也做了自我介绍,四个人先后进到门厅。

宁诺在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偷偷转过脸,正巧看见赵玉笙慢慢展开被捏皱的信封。角度的关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他用手指缓缓摩挲信封褶皱的样子来看,应该很珍惜手里的东西。

他是应该好好珍惜那个东西。因为这次宁诺送出的,不再是言辞讽刺的便签,而是当年两人新婚合照的扫描版。即便能看出是新东西,赵玉笙也该知道,送出信件的即便不是母亲本人,也会是与母亲关系匪浅的人。而且,这张照片,当年就只有这一张,这么多年过去,或许连赵玉笙也是第一次见。

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浅笑,宁诺握紧欧驰的手,仰起头看他:“又要见赵小姐,所以需要我好好配合演戏?”

欧驰抬起两人紧扣的手指:“你觉得这个是做戏?”

宁诺歪头,眨眼:“那不然是假戏真做?”

欧驰意味深长的看她:“如果你喜欢,我们不妨今晚做全套。”

宁诺来不及捂他的嘴,只能用指甲掐他的掌心。欧驰勾着嘴角,学她刚刚的样子眨眼:“别急,先做正事要紧。”

即便知道两人说话的声音非常轻,宁诺还是为他的厚脸皮感到震惊。直到从云生手里接过茶杯,宁诺还觉得脸颊发烧,心脏“砰砰”的撞击着胸前,仿佛整颗心都浸在热乎乎的蜜水里。可是在体味甜蜜的同时,宁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蜜水里鼓起的一个个小泡泡,不安,内疚,更深的是对欧驰和未来的畏惧。

碧螺春有些烫口,喝在口中只觉得齿颊留香,周身熨帖,搭配几款甜咸点心,尽管已经吃过早餐,宁诺还是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看起来,新请的甜点师手艺不错。”许婉温柔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她今天穿着一身珍珠白色的连身裙,配着耳朵和脖子上的成套的珍珠首饰,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得不可方物,如同准备出门参加闺蜜下午茶的贵妇人。

宁诺的目光只在那对珍珠耳坠上短暂停留片刻,就看向她的脸部。许婉今天化了很精致的淡妆,脸上的笑容也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只是宁诺敏锐的观察到她眼下的暗影,以及两人目光接触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几个人纷纷起身,跟许婉问好。许婉微笑着一一应承,最后看向Alice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我听说,卢小姐是欧驰的表妹?”

“是呀!”Alice大大方方的承认,大大方方的发问:“应该是赵书羽告诉您的吧。诶,怎么不见她?”

“噢,书羽听说欧驰今天会来,吃过早饭就回房打扮了。这孩子,我也说不了她。让你们见笑了。”

欧驰欠了欠身,没有搭腔,坐在沙发上安静喝茶。和其他人的沉默不同,欧驰不说话时自有一份旁人难得的清贵从容,他不注意周围人,周围人却很难不留意到他。

这样的风度气场,有人欣赏,也有人气闷。

许婉端起茶盏,翘起涂着朱粉色蔻丹的小指,捏着杯盖刮了刮沫子,尝了口茶,神情略显不悦:“这茶谁沏的?”

“我说了泡碧螺春要用进口矿泉水,怎么又是用以前那种矿泉水?”

“是我不让换的。”

许婉一见赵玉笙进来,顷刻间便站起身,裙摆也不顾得抚一抚,上前扶住赵玉笙的手臂:“不是说去找书廷进来,怎么去这么久。他人呢?”

赵玉笙拂开她的手,径自在欧驰对面的沙发坐下来:“我们有些正事要谈,你带书羽出去逛逛吧。”

“可是书廷…”

“我现在没空管那个畜生,你今天也不许打电话给他。”

“可是…”

“稍后我们也会出去,叫厨房不用准备午餐了。”

许婉脸色微沉,却明显不敢当面忤逆丈夫,过了许久才轻应一声。场面一时有些僵住,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赵书羽怯怯的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要带大家伙儿去哪儿,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显然赵玉笙还是很宠爱这个女儿的,只稍作犹豫,就点了头。许婉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欧驰目光飞快扫过赵书羽的穿着:“赵小姐今天这身打扮,应该不适合往山里去。”

赵书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洋装和高跟鞋,又看了看宁诺和Alice,见两人都是T恤牛仔裤的装扮,不禁懊恼的咬住唇。许婉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赶紧去换,欧先生他们刚喝上茶,还要等一会儿才走的。”

赵书羽又怯生生的看向赵玉笙,后者微点了点下颏,赵书羽立即绽出一抹欣喜甜笑,又朝欧驰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姿态优雅的小跑着上楼梯了。

宁诺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转向许婉,却见她也在盯着自己看,只不过那目光实在说不上温和。宁诺不以为意,朝她翘了翘唇角,指尖搭上欧驰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害我被人讨厌了。”

欧驰也极轻声的回她:“你会在意?”

“万一赵先生全家都看我不顺眼,就此提出换个设计师,那我不冤死了。”

“只要看了你的设计稿,没人会做这种打算。”

听到“设计稿”三个字时,宁诺眼皮儿跳了两下,唇边笑容愈发镇定:“希望赵先生看到后,会和你有同样观感。”

欧驰没有再说话,眼神中的坚定神采已经说明一切。

赵玉笙品着茶,脸色比在花园时和缓许多:“欧驰你和宁小姐的感情比先时还要好,看来那场车祸也不全然是坏事。”

欧驰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赵叔叔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小诺头部的伤现在还没好,时常犯头疼,昨天下楼梯还险些跌了一跤。”

“年轻人身体底子好,我看宁小姐今天气色还算不错。宁小姐皮肤真是好,细看起来,好像比我们家小羽的还要白皙。”许婉从女仆手中接过水壶,为几人斟水。

水壶到了宁诺面前,宁诺忙出声:“我就不用了,谢谢。”

赵玉笙沉默片刻,说:“欧驰,宁小姐,二位随我到书房来。”又交待许婉:“你帮着招呼一下这两个孩子。小羽也不要太磨蹭,换身轻便的就赶紧下来。”

第十七章 摊牌

书桌上摆着两份报纸,宁诺瞄了一眼,看清楚上面的头版照片拍摄的正是岚松岭建筑工地,索性大大方方拿起来,开始阅读下面的文字解说。

“前天的报纸了,宁小姐来之前没看过?”

“她才出院,这几天还是休息居多。”欧驰代宁诺回答。

赵玉笙点点头,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欧驰,我知道你因为车祸的事,对我一直有不满…”

“不是不满。”欧驰的坐姿很是闲适,话却说得不怎么客气:“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您应该也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欧驰,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不是竞争对手,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我觉得,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赵玉笙缓缓说道。

宁诺借着看报纸的空当,不时地抬头打量着他,不知道是岚松岭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还是自己那两封便签以及今天的照片已经奏效,赵玉笙今日的气色算说不上好。虽然强打精神,一双凤眸不改昔日风采,可是无论眼角额头的周皱纹,还是微着风霜的鬓发,都在向世人昭示,他已经不年轻了。再联想到那对明显不让人省心的子女,以及他与许婉的貌合神离,且有欧驰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旁对比,着实让人不胜唏嘘。宁诺突然觉着,这些年他过得或许没有她曾经以为的那般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