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确信自己是在冷静的思考,可是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战抖。我捏紧了拳头,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有用,它还是在战抖。

我深吸一口气,才发现眼眶里有点潮意。却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傅心扬那嫌弃夹杂着鄙夷的眼神,还是突然惊醒与我同车的那个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俨然这个混蛋并不知道此刻我内心翻起的滔天巨浪,他居然把车停在一栋我从没来到的别墅面前,然后对我说,“下车。”虽然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可是很明显这位始作俑者的心情不坏。

他真是有本事,不过看着旁人生气发怒歇斯底里,这些不就是他快乐的泉源么?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痛楚提醒我要冷静,要克制,不能让他再一次得意忘形。我下车,走进别墅的大门。等着看他安排的又一场好戏。

“喜欢吗?”他跟着走进来,然后把钥匙交到我手上。

这样的场景和对话太过熟悉,以至于我怒极反笑,“准备拿这房子养啥?狗?猫?还是梁佳暄?”

他显然料想到我不是一个好演员,不会顺着剧本按部就班地演下去,只得收回钥匙,“OK,当我没说过。”

我没有再看他,我需要转移注意力和视线,才能克制自己往这张脸上扇耳光的冲动。我一路上没有在意,不知道这别墅是在哪里,可却听得见水声。这房子并不大,客厅,厨房在一楼,二楼是一个偌大的卧室和书房,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每层楼延伸出去的偌大的露台。整片落地窗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滩。呵,这真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我听他们说,一般来说男人送情人价值不菲的东西,一种是为了了断,一种是为了嘉许。我断然不会幼稚地以为我讨到了聂亦鹏的欢心,虽然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像是一个要给小孩子糖吃的怪叔叔。

其实这样也好。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情绪就一直在酝酿,累积,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在开弓之后直奔红心,可没想到,箭还没射出去,可靶心就轰然倒地。无的放矢,原来的意思本来就是如此。

我从露台走进房间,径直走到玄关处,背对着他,我才有力气开口。

“聂亦鹏,我们分手吧。”

12

我听见钥匙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没有做声。我伸手去开门,却听见“叮咚”一声,门被卡上了。我转头看着他,他的手里拿着遥控匙,一脸阴沉的看着我。天突然就暗了下来,看起来会有一场暴雨,让人始料不及。

“聂亦鹏,你什么意思?”

“理由。”

“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声音嘶哑,可看着的眼神却越发灼灼,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看看在这具皮囊之下隐藏的真相。

我突然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向来只有他先说分手的道理,哪里轮得到旁人主动开口。他身边的那么多女人,总是犹如流星,向来是他来主宰这些流星的方向。只是我,又犯了一次他的忌讳。

“对不起,当我没说。”我耸了耸肩,“你请。”

可多奇怪,他的脸色并没有稍显和缓,反而越发阴沉,如果他是一头怪兽,我毫不怀疑他此刻会冲上来撕碎我。

“梁佳暄,激怒我,会让你很开心?”

“聂亦鹏,我说真的。既然我让你不开心,为什么大家不能好聚好散?”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我对他说分手。我曾经哭着骂他,你给我滚!我曾经歇斯底里地指天发誓,要让聂亦鹏消失在眼前,我也曾经无数次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可是这些都没能激怒他,他好像一头大象,对于蚂蚁的挑衅不屑一顾。他总是云淡风轻地对我说,“好啊,我等着。”又或者他贴近我,捏着我的下巴,“我再说一次,从来只有我叫别人滚,还轮不到你发话。”再或者,他只是笑笑,“我会让你主动见我的。而且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其实,纠缠了这么久,我想彼此都应该对这样的游戏厌倦。我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聂亦鹏,我们分手吧。”我确信我情绪稳定,心跳正常,脉搏也很正常,没有哭泣,没有哀求,没有歇斯底里。是的,我深思熟虑,我处心积虑,为的只是在今天,能够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但是好像我的斩钉截铁传达不到他那里,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近,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背抵在了门上,退无可退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脸离我不到一寸。他的神情和举动都让我产生他会打人的想法,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是唇角间却传来了一股湿润的力道。

他居然在吻我!

这个疯了心的男人难道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我在对他说分手,他却在下一秒吻我。等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身体已经在用尽所有的力气反抗,不知道是感觉羞辱,还是伤心,又或者是刚才那一长串累积的情绪终于在他越发用力的拥抱里和凶猛的吻里找到了出口,我尝到了舌间的一股甜腥味,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口腔,咸得发苦发涩。

其实女人与男人之间的肉搏是最无谓的一件事情,比如说此刻,精疲力竭的我样子一定很难看,嘴角可能还有带着猩红的液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狠狠地咬紧自己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我甚至能听到指甲断裂的声音,但没用,这无疑等同于蜉蝣撼树。他只是停止了他的吻,假若这还算吻的话。依旧紧紧地抱着我,假若这让人窒息的拥抱还算是拥抱的话,然后听见他在我的耳边呢喃,“好了,好了,别哭了。”他的手拍着我的背,轻柔得跟刚才暴戾的举动判若两人。

我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胸膛,用尽了我残余的力气,直到牙龈传来胀痛,松开的时候,我感觉到牙齿都已经麻木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地看见了那清晰的牙印,透过白色的衬衣渗出的丝丝血迹,可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我懊恼地发出低吼,“聂亦鹏,你给我滚开!”

“够了!”他陡然放开了我。我一时有些站立不稳,却奇异地在他陡涨的怒气里稳住了情绪。

上一秒,我以为他会冲我发火,下一秒,他又抱紧我,轻声说,“我们好好说话行不?”

如果没有这么多剑孥跋张,没有这些像两个杀红眼的刺猬互相用利刺伤害对方的场景,我不得不承认,聂亦鹏是个很出色的情人。

其实,这五年来,我们也有和平共处的时候。这个比我大八岁的男人,是我生命里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正是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教会我什么叫成长,什么叫蜕变,亦是这样一个男人教我如何带眼识人,如何看透人心,如何为人,如何求存,如何处世。是这样一个男人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就好像此刻,他的温柔让我产生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理取闹的幻觉。他的举动无一不是在告知这样一个现实: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情侣,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好好谈的,山没有崩,地没有塌,其他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吵闹的理由。

对的,就是这样荒谬的感觉。

“只是想给你好好过个生日,你哪来那么大脾气?”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海妖的歌声,我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和莫一一常常坐在星巴克里,肆无忌惮地讨论着男人,女人和性。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在谈论昨天晚上的那一次高潮时的神情,会让我想起在高中时读到的那本小说。那个叫COCO的女子,那个一直在苦苦思索性与爱到底是谁主宰了谁,谁先谁后命题的女子,其实跟眼前的莫一一是同一个人。她总是会用精妙的语言去形容这一切,感觉像是在飞,又好像是一次疯狂的过山车,在大脑瞬间空白的那几秒,她恍然看见了天堂。我做不到莫一一那么诚实,敢于承认这是一件最美妙不过的事情。在那大脑空白的几秒里,我只能看见自己的灵魂被束缚于十字架上,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地狱里沉沦,尖叫。

就好像此刻,现在。

我狼狈地拖着床单走进浴室,听见水声传来,却久久不能回神。聂亦鹏走进来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可我还是维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坐在旁边,浑然不觉房间里逐渐蒸腾起来的雾气。

“小心感冒。”他走过来,把我放进浴缸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身体。仿佛之前的争吵都不存在了,我们和谐得像一对正在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他像极了一个宠溺妻子的丈夫,温柔地亲吻着我的额头,发间,拨弄的水声在诉说着情侣之间的密语。

终于,他用一场以激烈开始温柔结束的性爱阻止了我的无理取闹。假若这真的只是无理取闹的话。

但现在,我的确无法再开口。我如何质问他,你对傅心扬说了什么?

见不得光的人从来不是他,他又何必担心怕谁知道。

我还有什么立场去质问?质问一个明明就存在的事实。

傅心扬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他们都没错,错的只是我。

就好像22岁那一年,我在穿刺而过的钝痛里,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在我28岁这一天,我又想起了22岁的自己。这个男人在午夜12点时针与秒针重合于一线时,在耳边对我轻声呢喃“不要离开。”

我闭着眼睛,恍然未闻这样的低吟。

Chapter 5 流星

13

我不要延续凄凉的诗歌

不想这样的缠绵

不要互相毁灭

已经太久无法承受

是我再次回到凡尘的时候

化作一颗流星不管飞向哪里

我身后有闪烁的回忆

我是一颗流星只有一个希望离开你

我自己

美丽化作一颗流星不管飞向哪里

我身后有你我的回忆

我曾经问过莫一一,你的初夜是怎样的?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清楚了。”当时的表情沧桑得让我觉得难过。“可能17岁,也可能18岁,谁记得呢?”

直到有一次,她半夜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颤抖。等我赶过去找她时,她坐在床头,浑身赤裸,裹着床单,头发凌乱,像极了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那一天,她带一个男人回家,那个看起来外表温和的男子实则有着怪异的癖好,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淤青,我带她去医院,她却死扭着床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终于不忍,陪着她躺在床上,听着她隐忍的低泣和努力平复的喘息声。在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她跟我说,这让她想起了她的第一次。

她的初夜是在白天。高二会考结束的一个午后,那个经常跟在她身后尾随她上学放学的男生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她的家门,手里还捧着一捧初夏的栀子花。

男生状似羞涩地把花递给她,站在门外,诉说着自己的心迹。他说他喜欢她,从高一看见她的第一眼,却一直没有勇气。可是等过完这个暑假,他就要去别的城市求学,或许再也无法相见,所以他才肯袒露心迹。

她毫无心机地打开门,或许是不忍,又或许是感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却无法拼凑起完整的碎片。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6月的午后,空气里充满了压抑和闷热的气息,她撕咬,摔打,然后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穿透。她说很痛,很痛。

再然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确信,这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情不自禁的行为,而是一次蓄意的强暴,之前的所有铺陈只是圈套。

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然想不起那个男生的模样,可却清晰地记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和那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像夏日闷热的天气里,蕴藉的一场暴风雨,猝不及防,暴戾而又急促。

虽然他们都说,女人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其实不是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种气息,仿佛是一次烙印,即使若干年后,你以为自己遗忘了,可当某种熟悉的气息袭来时,你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卷入对初次的记忆里去,当然,这全不是甜蜜。

所以,我就这么睁着眼睛,度过了我28岁的第一个黑夜,在这样的黑夜里,我却无能为力地陷入了回忆。

是的,今天发生的一切,与五年前的那一晚,太过相似。

我刚来北京的第一年,过得极其狼狈。每天跟在傅心扬的屁股后面,陪他去练琴,听他们乐队练习。傅心扬显然比我忙碌很多,他白天练习,晚上驻唱,7点到9点是在一间咖啡厅弹钢琴,9点到12点去一家酒吧为歌手伴奏,12点到2点又赶去另外的场子驻唱。他的忙碌衬托着我的无所事事和无能为力。

我也在不断的投简历,可是对未来的迷茫深深地击中了我。是的,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有时候我走在北京的街头,我也会问自己,你来这里做什么?

假如没有傅心扬,我已经在一家事务所实习,一年之后我便可取得执照。假如没有傅心扬,我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按部就班,内心不会涌动那么多焦躁不安的情绪。假如没有傅心扬,我不会手上拿着几个OFFER,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焦急地在心里呐喊,我怎么才可以帮到你?我只能蜗居在琪琪的地下室,疯狂地写着歌词,然后暗暗地期待着傅心扬看见歌词时眼前一亮的表情,可是这样的情景却很少发生。他永远都那么累,眼底的黑眼圈仿佛就没有消逝过,他只是随意地把我的歌词放在一旁,然后敷衍地说,“这阵子太忙了,等空了再好好看看,手上都没曲子。”

我黯然地离开,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把这些无用的歌词疯狂地寄到了各大唱片公司,我想这跟中五百万的几率是一样的。

好运降临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段时间,应该是我来北京之后最幸福的日子。

我又一次见到了在重庆见到过的那个男人,原来他叫聂亦鹏,AMG的老总。当然,这已经是我被AMG录取成为艺人助理之后的事情了。

我只记得傅心扬紧紧地拥抱着我,“可以啊,小白菜,居然进AMG了。”我以为我就是上帝开启的那扇窗,在上帝为傅心扬关了那道门之后。我无比确信地以为,从此之后,我终于可以帮到他,即使不能,那么我也跟他站在同一个圆里。

我在AMG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JESSICA。JESSICA是AMG的艺人总监,这个火树银花的女子一点也不比那些花枝招展的艺人逊色。

“你是学法律的?”她翻看着我的简历,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点头。

“怎么会想做这一行?”

我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难道实话告诉她,我只是想离那颗星近些,再近些?

“为了男朋友?”她挑眉看着我。

我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她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我看了你的那些歌词。”我抬起头看着她,期待着她的下文,“很一般,不过有点意思。”

我被她语气的反复转折搞得有些下不了台,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先这样吧,会有工作人员负责培训。”她合上了我的简历,“好好干,我代表AMG欢迎你的加盟。”

我跟的第一个艺人是一名女歌手,她的嗓音很甜美,声线奇特,可惜却一直无法大红大紫,可幸运的是她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因为通告不多,我平时的工作只是守在录音棚外等着她录歌,或者是在拍摄专辑封面和MTV的时候打打下手。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起来。

“我看了你写的那些歌,很不错。”她会在休息的时候跟我聊天。

“没学过,只是胡乱写的。”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写了300多首歌,到处投唱片公司的,在台湾可能有,但在内地,我还真的第一次听说,更何况,你还那么年轻。”

我分不清她的语气里到底是褒奖还是挖苦。“其实这些歌用不用都没关系。只是兴趣而已。”

“你应该去好好写歌,而不是跑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给人打杂。”她喝了一口水,口气淡淡的。

我淡然地笑了笑,有些无言以对。

再后来,她居然在新专辑里用了我写的一首歌。“改了很多,你会不会介意?”她居然还这么问我,简直是受宠若惊。

渐渐地,我开始转做文案,负责专辑策划,艺人外宣的工作。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对面那扇玻璃门里就是JESSICA的办公室。

他们都说JESSICA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是很奇怪,我却愿意在她手下做事。那么忙碌,可是却无比充实。虽然他们总说那是对我特别厚爱而已。

下班之后,我会去找傅心扬,我会告诉他,谁谁谁跟他的风格很相似,他已经被AMG签下,我相信那一天离你也不会远了;我常常会带着很多资料跑去找他,来来,把这份资料填了,那份表格填了,我会交给有关部门,现在AMG正在寻找新人。我是存了私心的,所以总是竖着耳朵打听着一切与他有关的信息,然后再不露声色地向周围的同事推销着我那位明珠蒙尘的朋友。我像一只笨拙而又无所不用其极的蚂蚁妄图撼动山石,荒谬而又可笑。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无辜。

其实像我这样的角色,很难在公司碰见聂亦鹏,只是有一次,实在太过凑巧。

我带着MP3走进电梯,浑然未觉他在电梯里跟我打招呼。

等他扯下我的耳塞,我才迟钝地发现,电梯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在听什么?那么投入?”他丝毫不以为杵,想来那天他的心情应该不错。

我连忙把MP3递给他,像无数次的推销一样,“听听看,我朋友做的曲子,很好听的。”

他的嘴角划过意味深长的微笑,似洞悉一切,又似可有可无,却听话地带上了耳塞。

“无意间看见一张跑龙套的脸,透露着无所畏惧与一往直前;

忽然间又看见史第芬周的脸,原来人生就是一碗黯然消魂饭

脑海里全是至尊宝的脸,他手里拿着穿越时空的爱情魔谏

让我记住这张喜剧之王的脸,他说,哦,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演员

是你把无可奈何的笑裸露,是你把一本正经的世界解构

是你无坚不破 唯变不破,是你沧桑凝重 鹤立鸡群的寂寞”

我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心却在扑腾扑腾地乱跳。

“有点意思。”他取下了耳塞,把MP3还给我,“但是好吵。”

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希望,期待,欣喜然后黯然,所以他接着又笑了,“我送你吧。”

其实聂亦鹏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一直在听我絮絮叨叨地讲着关于歌曲相关的一切,为什么会写这样的歌,这首歌为什么会红,写歌的那个人不比周杰伦差等等。我是一个拙劣的推销员,丝毫不觉自己像是一张黑白分明的纸,被对方洞悉一切。

“那个谱曲的人是你朋友?”

“对啊,他很厉害的。”

“在AMG吗?”

“没有,但他在北京,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你是想让我签他吗?”我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阵见血,然后让我之前自以为是的寒暄和铺垫都没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