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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到除夕夜,有些人就开始唉声叹气啦。”身旁有人含笑揶揄道。

秦朗自觉动作已经很轻,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顾南衣,“吵醒你了?”

“你叹那——么长一口气,硬生生把我愁醒了。”顾南衣打了个哈欠,往秦朗边靠,懒洋洋地道,“早说回栗山村,你又不愿意。”

解蛊之后两年过去,顾南衣身形高挑两分,眉眼逐渐长开,较之从前更为动人妩媚,但仍比秦朗小上一圈,蜷在他边汲取暖意时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秦朗顺势去抚那头铺在他身旁如黑绸一般的长发,他眯着眼道,“他们碍我眼,我也要让他们打断门牙往肚子里吞。”

顾南衣闭着眼睛似醒非醒,闻言翘着嘴角笑起来,“谁不知道你已经将我圈住了?逢年过节来一趟,也不算什么冒犯。”

秦朗俯身逼近她,“顾南衣,我再给你重新回答的会。我和他们,你选谁?”

顾南衣不得不睁了眼,好笑地伸轻轻捏了捏秦朗的下巴,“选你,选你好了吧。”

秦朗觉得顾南衣很没诚意。

他盯了身下人半晌,正要再低头给她个不轻不重的教训,就听见院外传来了全然不收敛的脚步声,接着是苏妩欢快的唤声,“殿下起了吗?”

秦朗顿时脸一黑。

——天才刚亮,苏妩铁定天不亮就起身了。

好家伙,不就是拿捏住过年时他忍耐力比平常高上两分、不会当着顾南衣面动?

秦朗沉着脸往门外看去时,顾南衣含笑缠住他的脖子往下扯,细密温柔地送了个短暂的亲吻。

“才这个时辰,我可要再睡会儿。”她亲了亲秦朗的嘴角道,“阿妩和其他客人……还要劳烦你耐心招待应付了。”

秦朗“……”他深吸了口气,想到那群不速之客,冷声要求,“同甘共苦。”

他顿了顿,在顾南衣的笑而不语吐出另一半条件。

“……要么,再多亲两次。”

有心要搞事的苏妩砸了好一会儿门,最后还是气呼呼地一捋袖子抱起自己的华丽裙摆翻进了墙里。

长安巷经过这两年的调动,周围没住一个不知道内情的,都是知道顾南衣身份、或者多少猜到些实情的宫人、侍卫等等,因此她刚才才会在门外那么直接地喊出“殿下”二字,是真不怕惊动什么人。

苏妩跳上墙头,左右看了看,不见院里有人影,不由得轻哼一声起了个蔫坏的主意,眉飞色舞起来。

她潇洒恣意地跳落地面,尽可能小心地放轻自己的脚步往不远处的屋门走去。

——秦朗的屋子被雷丸炸塌之后,秦朗有好一段时间只能打地铺。

这地铺打着打着,等那间屋子被重新修好后,他竟也没有再搬回去过,一直睡在了顾南衣屋。

当年骤然得知此事的苏妩气得和秦朗大打一架,然后愕然地发现她只认识秦朗一年多的时间,这人的身居然还稳定上升,压制得她几乎是毫无还之力。

那再过几年还得了?不是天底下没什么东西拦得住他?!

……不对,应该说,秦朗这会儿不太可能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但万一他这会儿还没醒呢,对吧。

苏妩安慰着自己,悄声移动到屋门外,深吸了口气便准备去推门吓里头的人一跳。

这口气才刚刚提到嗓子眼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失去重心的苏妩险些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好在身灵敏硬是给稳住了。

面前的人根本没有扶苏妩一把的意思,他冷漠道,“不要吵到她。”

苏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见恶作剧不成功也不纠缠,挺直腰后踮着脚往里面看。

秦朗哪会给苏妩会,反将门关上阻绝了她的视线。

苏妩恼得牙痒痒,又不好真的擅闯——主要是闯也闯不过秦朗这关。

“今日起得倒迟。”她酸溜溜地嘲讽,“你练武这样不精,总是会倒退的。”

秦朗自然知道自己每日花在武艺上多少功夫、又究竟是倒退还是进步,无需和他人辩驳。

但他仍旧看了苏妩一眼,回敬道,“你试试。”

苏妩“……”好想打他,但是打不过。

别说她一个人不是对,拉上杜云铮杜云照楼苍一起,也占不到上风。

众所周知,哪怕打成一团,只要等顾南衣出现,这一架也就该默契地停了。

从前苏妩觉得是秦朗有能力在四人围攻之下拖延到顾南衣出现,现在她却觉得……顾南衣好像每次带着笑意出现时都是给他们四个解围的。

形势比人强,苏妩磨了磨牙便道,“今日团圆饭,我劝了我爹晚上也来长安巷。”见秦朗皱眉,她立刻开口道,“我可是早先就请示过殿下的!”

秦朗轻嗤,“我知道。”

顾南衣惯来是个细心的人,从前不将秦朗当伴侣来看待也就算了,现在怎么可能会将邀请他人来吃年夜饭的这种事情给忘了。

况且,要知道这个家里负责做饭的人可是秦朗。

苏妩撇撇嘴,挽起袖子道,“所以我大早就来帮忙,我爹午后才能到。”

秦朗没答话,兀自提了水壶去给花浇水。

苏妩却忍不住问他,“既然殿下都和你提起过我爹了,那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晚上还有其他什么人要来?”

秦朗沉默了许久。

“不少。”他面无表情地说。

苏妩唉声叹气,“怎么就这么多人要来凑热闹呢!”

秦朗浇完了水,将水壶随一放,道,“她不回绝,就是同意。”

苏妩顿时安静下来,抿了抿唇。

顾南衣并没有要回自己的长公主身份,说太过惊世骇俗,仍旧留在了僻静的长安巷。

薛振当然没有强迫她,但在那之后却并未掩饰过自己对长安巷人的态度。

朝百官又不是吃干饭的,当然或早或晚地都察觉到了事情真相,一个个心骇然的同时,便将长安巷当作了一座行宫,无人敢去轻易冒犯。

——摸着良心讲,谁还没有在当年的昭阳长公主底下吃过亏?

可这些人到底大多对顾南衣只有敬爱惧怕,说到顾南衣真正看重亲近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人。

能将这些人凑齐团聚的会并不多。

苏妩恍然地道,“你有没有觉得,殿下解蛊之后这两年,变得柔和了许多?”

秦朗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顾南衣从前不那么柔和是为什么——她将汴京的人和事一点一点忘却,自然许多时候都事不关己。

再者,她那时刚从杀伐果决的昭阳身份脱离不久,总带着些上位者不自觉的矜傲和距离级感。

解蛊之后又过了两年平和日子,顾南衣那好得过分的记性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有天晚上喝醉了,顾南衣甚至抓着秦朗的袖子给他讲了一晚上自己所知道的武百官糗事。

从张大人十六岁还尿床说到盛大人曾经把秦北渊看成姑娘家过,絮絮叨叨将大半个汴京城的高官听了都想灭口的消息都塞进了秦朗耳朵里。

秦朗“……”其实并不是很想听,但还是得打起精神认真点评并给顾南衣改好她时不时踢掉的被子。

秦朗觉得顾南衣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应该喝酒了。

顾南衣一旦喝醉就叫人很想欺负她……又不忍欺负她。

这于血气方刚的秦朗来说十成十地难熬。

因此当日头亮起来后,杜家兄弟送了一扯好酒来时,秦朗油然而生一种把他们俩连着马车扔出门去、此后杜绝往来的冲动。

“不是送给你,是送给殿下的。”杜云照一针见血地道,“也轮不到你拒绝,除非殿下说不要,我立刻让马车掉头滚蛋。”

秦朗冷笑,“顾南衣亲口说过,这是她家,也是我家,我做得了区区一车酒的主。”

他可还记得杜云照第一眼见顾南衣就求娶的事儿,至今耿耿于怀。

顾南衣正巧起身梳洗了出门,听了半截,问道,“什么酒?”

杜云照抢先开口,“就是八仙楼一年只得二十叹的逍遥游,殿下赞过好酒的!”

顾南衣笑了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主要是秦朗喝不惯逍遥游,比平常酒容易醉,她才这么夸过一句,不想杜云照倒是记住了。

“正好今日晚上吃团圆饭,便喝这逍遥游吧。”她颔首道。

杜云照朝秦朗扬了一下眉毛,眼神像是在说“你倒是做主啊”。

杜云铮则是已经回头让人把车上酒搬下来了。

见杜云照这眼神,顾南衣也知道几人先前八成起过冲突,好笑地走到秦朗身边小声问他,“怎么还气?”

秦朗垂眸看看她,低头干脆利落地捏着她的下巴落了一吻,扭头再见周围几人喷火的视线,顿时神清气爽。

第140章

这日的饭食重头戏虽在晚上,可顾南衣的一日餐还是被管得相当牢。

她几乎是在众人的逼视监督下无奈地吃了一碗阳春面下去后,才终于被放行去干别的事了。

走着稍稍消了一会儿食,顾南衣便拿起铲子去折腾种在院子一角的花花草草。

秦朗最开始虽然是因为和人赌气而学的种花,但他头脑聪明,触类旁通,哪怕学这花农的活也比别人来得快,院子里的鸟语花香几乎都出自他的辛勤劳作。

只不过后来被雷丸一炸,花花草草死了个干净,不得不重头来过,两年下来倒也繁茂热闹、姹紫嫣红,种在泥里排着的有路边随处可见的,也有大内皇宫才能得以一窥的孤品。

顾南衣近几日好奇地跟着秦朗摆弄园艺,倒算是培养出了个新兴。

苏妩和秦朗在灶房里,喊了杜云铮去打下,只剩下一个杜云照因为说话太毒被拒之门外。

杜云照也不觉得可惜,他转了转眼睛便去找顾南衣,见对方面前小方花坛里头一半花显然被伺候得生勃勃,另一半则是蔫不拉几看起来明日就要枯死的模样,忍不住道,“这是殿下和秦朗一人一半种的吧?”

蹲在地上拔草的顾南衣回头看了看少年,笑道,“是啊,你怎么看出来?”

杜云照胸有成竹地拍马屁,“一看就知道种得好的这半是殿下亲照顾的,另一半蔫倒的肯定是秦朗学艺不精。”

顾南衣有点好笑,又忍了回去,佯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蔫倒的这一半才是我种的。”

杜云照“……”他生来只有被人拍马屁的份,也从来不给人面子,但今天终于领会了马屁拍到马脚上是个什么意思。

——他娘的尴尬得恨不得能把说前一句话的自己给摁死。

艰难地斟酌措辞半晌后,杜云照清清嗓子道,“那必然是秦朗教得不够用心。”

反正都是秦朗的错,长公主怎么可能学不会区区种花园艺呢!

“他教得倒是很用心,是我学得不够用心。”顾南衣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其实也不难,但我偏不好好学。”

杜云照忍不住问,“为什么?”

顾南衣偏头笑了一下,她模棱两可地道,“偶尔也要哄哄他的。”

杜云照愣了愣,琢磨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

虽说看起来顾南衣比秦朗还小个几岁,可谁不知道实情?

当然没人会觉得看起来比苏妩还稚嫩的顾南衣老了,但杜云照自忖他面对着顾南衣时都恭恭敬敬将对方当作被神话了一半的长辈,秦朗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如说正因为彼此是爱人,秦朗心或许才更介意此事。

就像杜云照方才想也不想地觉得顾南衣一定万事都能做到最好、她也确实如此……但顾南衣却愿意卖个笨拙给秦朗。

杜云照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一阵心绞痛,要打一顿秦朗才能好起来。

换成别家的小夫妻,杜云照可能还觉得双方真是对彼此甚为了解、互相体贴的一对璧人,可换成他从小听着故事长大的昭阳长公主……

秦朗这个罪恶的男人何德何能让长公主替他这样费心!

杜云照起了杀心,一摸自己的武器,又扫到院里贴着的窗花,艰难地忍了回去。

大过年的不宜见刀光剑影,换个法子就是。

午饭众人对付了一顿,杜云铮终于得了空,把弟弟一脚踢去搬年货、准备年夜饭的桌椅,自己找上了顾南衣。

“怎么?”顾南衣正喝着糖水,见杜云铮跟个扭扭捏捏小媳妇似的凑到自己面前,忍不住笑了,“有话直说。大过年的,我不至于再给你一顿板子。”

杜云铮老脸一红。

——这板子还真是有故事的。

杜云铮从前有次阴差阳错触犯军法,错倒不大,就是按照军法处置得和同营的友人们一道挨板子,可监军知道他家世背景,竟大方地将罚则给免了。

问题是还只免了杜云铮一个人的板子。

消息传到顾南衣耳朵里,这板子自然是翻倍落到了杜云铮屁股上,打得他皮开肉绽再也不敢偷偷营聚众饮酒。

虽说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事情,可以杜云铮如今宣威将军的地位,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顾南衣就不一样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杜云铮还得涨红着脸低头诚恳称是。

“事情是……”杜云铮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收敛自己身上的痞气,“殿下总说我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顾南衣一扬眉,视线往灶房瞥了一下,“是阿妩?”

杜云铮“……”他沉痛道,“殿下,我看着阿妩长大,她同我的亲妹妹没有两样。”

顾南衣从前便看好杜云铮和苏妩能成事儿,知晓他们两人没定亲时甚至还惊愕了一会儿,迷茫地追问为什么没成。

杜云铮和苏妩简直有苦难言,哪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他跟苏妩知根知底,当兄妹还成,当夫妻的话,谁也看不上谁?

顾南衣这次倒也不觉得失望,抿了口茶,含笑道,“哪家的姑娘,已经定了?”

杜云铮挠了挠头,“并非世家贵女,是我从前一个副将的亲妹子。”

他这话一出口,顾南衣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段谈话的目的。

汴京八个世家,顾南衣辅政时打压了一阵,薛振登基后换着法儿又打压了一阵,这两年里严家和宋家更是已经分崩离析不成气候。

八个世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自然是一起伤筋动骨,杜家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元气大伤,自然是时候壮大势力。

皇帝丞相盯得严,长安巷里还有一尊人见人怕的大神,世家们能怎么壮大自身势力?当然只能联姻了。

杜云铮这样快十了还没成婚、名声不算太坏、又不是个绣花枕头的,自然是热门又抢,有些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说亲都说到杜云铮面前来了。

杜云铮要是没有心上人,那铺盖一卷大不了再去边关,有他在,杜家总不至于和别家一样惨。

可问题是杜云铮有了心上人。

顾南衣好笑道,“你这是……找我给你撑腰来了?”

杜云铮赔起笑脸,“只要在您这儿得了首肯,我家里谁敢多放一个字的屁啊!”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顾南衣不置可否。

“那这是我知道殿下一定会帮我的!”杜云铮立刻狂拍马屁,“您人美心善,从前就教我为人处世之理,只要见过嫣儿,一定会喜欢她的。”

顾南衣扬眉,“那我要是棒打鸳鸯呢?”

杜云铮低头想了想,痞里痞气地叹息道,“那我只有带她私奔去边关了。”

顾南衣失笑,作势打他,“少拿清白姑娘家名声开玩笑。”

杜云铮不闪不避,狡黠地一笑,“那殿下这是答应的意思了!我明日就带她来给您拜年!”

“明日不行,”顾南衣却果断道,“明日我起不来。”

杜云铮“……?”

怔忡片刻后,即将十、很知人事的杜云铮将视线移向灶房的方向,杀意沸腾,“殿下放心,他不敢。”

顾川在接近日落的时候才抵达长安巷,显得风尘仆仆。

“好在赶上了。”顾川松了口气,道,“我其实早就该出发了,可这家要给你送东西、那家也要给你送东西,硬生生拖了我十多天的时间才能出发,带着这一车子易碎的物品,速度又快不起来,还当元月里才能到汴京。”

“大家都没见过我,却这般热情。”顾南衣给顾川倒了茶道,“看来我也该去一趟南疆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