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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句的时候,入殿的小太监已经走到了不远处,小声询问有什么吩咐。

秦朗只得先去换了御前侍卫的黑色曳撒,在那儿随挑了一把和杜云照惯用相似的腰刀后,暗器倒是选了不少。

小太监在旁站着看得满头冷汗,但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等秦朗选完就引着他回了昭阳寝宫。

“你用暗器和匕首?”昭阳问。

“从小如此。”秦朗点了头,丝毫不意外昭阳知道他挑了什么。

——别说皇宫里是昭阳的地盘,有她无数的眼线,哪怕是后来孤身一人的顾南衣,他也没成功瞒过她几件事啊!

昭阳观察的视线从秦朗脸上一扫而过,“以后的我当真浑身是胆,竟留了个刺客在自己身边。”

秦朗“……”他想了想,觉得一开始实在是顾南衣先来撩他的。

先给了炊饼,又给了匕首,再给了银钱,最后将他人都拐走了。

……还当真浑身是胆。

但昭阳这一提刺客两个字,秦朗又觉得自己似乎好像能从这里联想到什么事情。

他站在原地拧眉想了一会儿,正好见到昭阳顺将茶水泼到案上小香炉里头,再翻将炉盖合上,柔荑在近处灯火映照下带了一层昏黄的暖色。

秦朗顿时想起来了。

“是会有刺客来,”他沉声道,“你的心里现在是不是没有伤?”

第147章

想到这一茬之后,秦朗才知道自己确实是还有一桩执念的——顾南衣掌心里几道纵横的旧伤,光是看着都叫人触目惊心,秦朗更是恨不得它们能长在自己身上。

秦朗的疤痕自然比顾南衣只多不少,但这不妨碍他偏心顾南衣。

昭阳闻言将掌心向他摊开,“会发生什么事?”

秦朗拧了眉,“你一次遇刺,危急之时徒抓住了刺向你的凶器,留了许多伤,没消掉。……我虽不知道那具体是哪一年的事情,但既然我来了,应该就是最近。”

昭阳收回了去,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看模样并不上心。

秦朗摩挲两下身侧挂着的腰刀,心里升起一丝杀意来。

他倒是记得这次遇刺和秦北渊脱不了干系,不如从秦北渊身上下算了。

……

而说到秦北渊,秦朗第二日随顾南衣上朝,便直接见到了这时候年轻、且尚未白头的秦北渊。

虽然秦朗面无表情地杵在高台上、顾南衣身后当了个木桩,但那张和秦北渊太过相似的脸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暗注视。

就连秦北渊本人,也看了秦朗足足两次才将他视若无睹。

秦朗却很忙,他要将站在这金銮殿的每一个人打量过去,寻找哪怕些微的心虚表现。

后来的李承淮提过那么一嘴,此事与秦北渊有关,但又可以说是无关。

那么至少说明参与此事的不仅仅是秦北渊一个人,他有同伙;昨夜昭阳也说了,就连她也不确定最后出的人会是谁。

一时间秦朗简直觉得站在殿的这群朝廷命官全部都很可疑。

小皇帝还不能亲政,只懵懵懂懂地穿着一身龙袍坐在上头听着,主事的人还是昭阳,只是她会时不时地转头同小皇帝指点几句。

秦朗转头扫见小皇帝点头是点头了,神情还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心里升起一个念头真的还是装的?

立在阶下的太监震惊地看着秦朗自如地扶刀左看右看,甚至还光明正大地转头去看小皇帝,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逮着会便拼命地给秦朗递眼神。

——上朝呢!你小子懂不懂规矩!

秦朗无意瞟到对方抹脖子瞪眼睛,视若无睹地将目光转了开去。

不靠当御前侍卫养家糊口,他才懒得循规蹈矩。

再说了,昭阳都没说什么。

太监简直要翻白眼了,正急得要出汗时,突然有人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秦朗的视线落到了那人身上,他同自己见过的所有人对比了一番,发现是张生面孔。

“林御史说吧。”小皇帝脆声道。

林御史躬身道,“臣今日要弹劾严侍郎。”

他这一句简短的话简直就像是什么信号似的,立刻又有好几个人出列应合。

“臣也是。”

“臣也是。”

这就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了。

秦朗扫了他们一眼,便低头去看昭阳的神情——自然没什么好看,还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威严得叫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琢磨着大概是这时候她年纪小又刚坐上这个位置,少不得板起脸来用气势压人。

等再过些年,她就不用再刻意如此,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噤若寒蝉了。

不过还是后来的顾南衣更可爱,会促狭开玩笑,还会同他撒娇讨饶。

秦朗在早朝的金銮殿上光明正大地走了一会儿神,才重新注意出列的几人。

由林御史打头,这几人将那位严侍郎的罪状一二四数了个清楚,殿其余人维持了一片鸦雀无声。

秦朗只听过后来薛振宫里有个严贵妃,是八世家的一员,但因为严贵妃连着就严家很快被薛振打压下去,他没有太多关注,这会儿想在脑再搜寻些关于严家的信息反而有点困难。

但秦朗没有想太久,当林御史几人说完罪状开始声讨的时候,便有人坐不住地出列喝道,“血口喷人,欺人太甚!”

小皇帝被这一声暴喝吓了一跳,整个人在龙椅上一个激灵,一时愣住了。

昭阳于是开口道,“林御史还未奏完,严侍郎稍安勿躁。”

严侍郎气得满脸通红,他扶了扶头顶的官帽,伸指着林御史骂道,“都是平白编造出来污蔑我的话,陛下和长公主何必再听他们胡说八道!”

他说得激动,舞足蹈、唾沫飞溅,甚至不自觉地朝着小皇帝和昭阳所在的高台走了过去,宏亮的声音充斥了整个金銮殿内里,似乎都带了回声。

秦朗面无表情地盯着严侍郎的步伐,数了一步两步步,在严侍郎的脚尖刚刚挨到最底下一道台阶边上的那块地砖时,腕轻动一道袖箭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射了出去。

严侍郎正骂得激愤,突地听见脚下叮地一声吓了跳,赶忙低头去看,却见到一支银色的袖箭从他的鞋尖穿过,钉入地砖,将整只鞋子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只差那么毫厘,被钉住的就不是他的鞋子,而是脚趾头了!

严侍郎想到这里,背上顿时冒出一阵余悸冷汗。

朝官们本来都低头垂眼听着林御史和严侍郎的交锋,严侍郎却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不说话,倒叫他们好奇起来。

严侍郎咽了口口水才抬头去看昭阳和她身后那个面生的侍卫,恨得咬紧了后槽牙。

林御史这时才道,“臣今日敢弹劾严侍郎,自是有证据的,若陛下许可,今日便可移交到法司!”

小皇帝不太确定地看了昭阳一眼,见她颔首之后才道,“那便照着林御史说的办吧。”

昭阳点了几人令他们协查,又道,“严侍郎可还有话要说?”

严侍郎自然是没有的,可他窘迫地用力抬了几次脚,竟都不能将袖箭鞋子给□□,一时间就跟一只被钉住的蜣螂似的在原地动弹不得,十分尴尬。

“没有的话便归列吧。”昭阳道。

严侍郎的脸这会儿已经成了绛紫色,几次尝试无果后,他一闭眼睛将鞋袜和袖箭一起留在了原地,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御史谢了恩正要归列,余光瞥见那只留在原地的靴子,脸色一僵严侍郎疯了?

袖箭发出的声音并不响亮,只有离得近的几人才注意得到。

秦北渊自然就是其一人。

他甚至瞥见了袖箭的轨迹,知道这是什么人悄无声息地射出来的。

秦朗负站在昭阳身后不远处,见秦北渊朝自己看来,毫不示弱地眯眼同他对上了。

最后退朝时,还是两个太监上去协力将严侍郎的鞋子救了出来,但见着这一幕的人数不胜数,严侍郎黑着脸接了自己的鞋子,还要告罪又谢恩,好不容易才脱身离开。

退朝后,昭阳将小皇帝带去沈其昌那儿便径直去了御书房,路上时她才对秦朗道,“你将自己暴露了。”

“暴露才好。”秦朗不以为然。

冲着他来,总比冲着她好。

秦朗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想杀他,有过这个想法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昭阳偏头看了他一下,“我说的是,秦北渊恐怕也注意到了你。”

秦朗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等他知道你也姓秦,再照你们的年龄推测,你们二人说不定能被传成是兄弟。”

秦朗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秦北渊今年二十五岁,好似比你年长。”昭阳着重念了年长两个字。

“……不。”秦朗从牙缝里挤出拒绝。

昭阳于是又换了个话题,她问,“金銮殿上一块砖,你可知道要花工匠多少功夫?”

秦朗“……”反正他现在一穷二白,赔不起。

“你同以后的我一道住,谁养家的?”昭阳又问。

秦朗“……你是一家之主。”

昭阳了然地哦了一声,她扭头看了一下秦朗,道,“那这地砖修缮的钱便还是从我账上支出去吧。”

秦朗凝重地垂眸,开始寻思下次出时是不是该留点两分力气,比如,把袖箭只射到人脚上,又不穿透地砖,这最多就溅点血出来,不至于坏了地砖。

“那时其实你不必出,”昭阳步入御书房,声音带着几分漠然,“他即便有威胁之意,也不会真在金銮殿上对我做什么。”

“那也不行。”秦朗想也不想地道,“他没把你看在眼里,我就让他尝尝一样的滋味。”

他就在身侧,却让人大张旗鼓地给顾南衣威风看?

秦朗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在自己眼前发生。

昭阳闻言停下了脚步,她探寻似的偏头问秦朗道,“这在以后,你我之间,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吗?”

秦朗有点不太确定昭阳问题“这”所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是他一言不合就出、她负责赚钱养家、还是别的什么?

秦朗拧眉思考了片刻,觉得无论是以上哪一件,对昭阳的疑问,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抱着自省的心态沉重地点了一下头,便见昭阳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十四年个月又二十一天,”她喃喃地道,“原来是我从前等得还不够久。”

第148章

退朝之后, 他就站在御书房里看昭阳稳坐如山地批了两个时辰的奏本——一动不动。

秦朗瞄了瞄她挺得笔直的腰,又看了看从御书房门外第三次悄悄探进来的脑袋。

已是该用午饭的时间了, 但昭阳显然废寝忘食没注意到这一点, 內侍便也不敢擅自上来打扰或是传膳。

她现在废寝忘食, 以后倒是对吃食相当执念。

秦朗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抓准昭阳刚刚写完一本已阅批注的时机上前, 一手抽走墨迹未干的奏本, 另一手将她的朱笔抽走了。

昭阳陡然两手一空,不悦地皱起了眉, “干什么?”

秦朗将两物往各自该去的地方一放, 道,“你该吃饭了。”

昭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仿佛要发怒似的, 又揉着自己眉骨按捺下去, 随意地摆了一下手。

门口內侍松了一口气,赶紧跑着去传膳。

昭阳用饭时也紧皱着眉, 等女官替她布菜时才想起秦朗的存在般回头看了看他,“你也一道吧。”

她的眉梢沉郁地压着,像是某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女官仍旧低垂着眉眼, 手上的动作却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长公主竟让这侍卫和她同席用膳!除去皇家的几位以外,能享受这尊荣的人就连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秦朗扬了扬眉就不客气地坐下了,他接过宫人悄然递来的一幅碗筷, 道, “没有胃口?”

昭阳低低应了一声, 慢条斯理地吃饭,眼神却停在桌上一点,兴致不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我去御膳房看看?”秦朗询问。

昭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地转头看看他,“去做什么?”

“做饭。”

昭阳的筷子都停下了,她冷淡道,“你不仅会用刀,还会用锅铲?君子远庖厨,不知道吗?”

秦朗“……”我又不是君子。

再说,要不是顾南衣逼迫,他能半推半就走上这条歪路?

腹诽只是在秦朗肚子里过了一遍,他看了眼一旁安静跪坐的女官,含糊地道,“我们家……我做饭。”

昭阳哦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御前侍卫能不能直接去御膳房?”秦朗想起上次的经历,道,“我用不用带着你的信物?”

“什么信物?”昭阳问。

“上次你给我一块玉印。”秦朗道。

昭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连我的私印也见过?”

她问罢并没有等待秦朗的回答,只轻轻抬了一下手,身旁的女官便低声应是去取了个盒子来。

“拿去,”昭阳的眉宇松开两分,她懒洋洋地道,“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秦朗拿着昭阳的玉印便直接去了御膳房——比他用惯的两个灶房都大太多了。

一排御厨原本挺不屑地看着一身御前侍卫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做饭,看着看着便一个个脸色古怪起来。

——怎么这小子还会做宫绝不外传的食谱?哪儿听来的?不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小子谁?

秦朗下厨简直轻车熟路,做了两菜一汤拂袖就走,没和眼巴巴的御厨们打一声招呼就回了御书房。

一路跟随着秦朗的小太监看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生人勿近的冷酷面孔,再想想这人刚才在御膳房里熟练的下厨手艺,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这什么人物?

秦朗回到御书房时,里头原先的膳食早就被撤了下去,秦朗把热腾腾的细面往昭阳身旁一放。

昭阳偏头看了一下,色香味俱全,还真不是糊弄。

也不知道面汤里放了什么,甚至还勾起了她的一丝食欲。

“小心烫。”秦朗把筷子强行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面?”昭阳挑了一筷子,问道。

秦朗面无表情道,“顾南衣每隔几天早上就要吃一碗的面。”

昭阳动作一顿。

顾南衣这个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秦朗说出口来。

昭阳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本名,但这本来应当是个秘密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秦朗,方不言不语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面。

细面刚入口,昭阳便相信了秦朗是两人之间做饭的那个人。

第一当然是昭阳自己从来没下厨过,第二则是……这也太合她的口味了,简直像是专门为了给她做饭而精心一分一寸调整过口味的手法。

昭阳又忍不住看了一下秦朗。

秦朗回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不好吃?”

“好吃。”昭阳简单利落地道,“我想的是,难怪你能让……死心塌地啊。”

秦朗顿时觉得个人魅力受到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