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每个人都要下注!”

他们很吵。

贾无双蹙了蹙眉,唇色有点发白。

说来惭愧,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船。

因此从没有人来告诉她,坐船会晕…

好难受…

“嗯,叫大哥也参加!”

“怎么才算赢?”

林文昇兴致缺缺的开口,“说好了,我只赌一个铜板。”

“那我赌两个。”

“草,张四书!你把钱留着嫖妓吗!”

“张五经,你嘴巴放干净点!别去烦大哥,他肯定懒得理你!”

“哼,我不信,大哥!”

张五经一回头,草,大哥消失了!

“在人中太阳穴上抹点这个,会好点的。”

贾无双听到声音,才睁开了点眼。

接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被扔了过来,接住后往源头一看,钱君宝坐在内厢躺椅之上,一张娃娃脸笑容有如春风和煦,“我这些哥哥,平日就很闹腾,打扰清休,还望无双姐见谅。不过看样子,他们也喜欢无双姐。”

“嗯。”贾无双没心思理会他,多少有些乏力,“到目的地,还需多久。”

“不超出半个时辰。”

“嗯…”

“无双姐的小丫头看样子自顾不暇,所以还是君宝陪着姐姐吧。”

“自便。”贾无双又闭上眼睛,然后从瓶子里倒出些墨绿色的糊状物。

“这东西系由薄荷、香油、桉油、丁香等药物所提炼,含有异香,宁神祛风,对晕船也有奇效,从前接待的一些北方客人,也有些人会晕船。”

接着见她似乎有些不便,索性起身上前,笑,“还是让君宝来帮帮姐姐吧。”

钱君宝在她眼中,不过是乳臭未干,因而觉得没必要避忌。

唔…他身上倒是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凉凉的,很舒服。

内厢外,一男子背靠厢门,面朝江面,一言不发。

紧了紧手中的物品,随之他抿紧了唇,拧了眉,将手中物体朝江面一抛,离开。

细看之下,那竟是和钱君宝方才增给贾无双的一模一样的小瓶子。

扔了做甚?

喂鱼。

××

果然好转了点。

眼看船就要驳岸,贾无双出了内厢,春桃也由于钱君宝的特别照顾,站得稳身子了。

软软地扶着她家小姐,看着愈行愈近的岸边,终于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啊,大地啊,娘亲!

“君宝这样不行啊,破坏规矩。”

“闲话少说,三个铜板。”

“啧,这不还未靠岸嘛!”

甄不凡无声无息的站在贾无双身边,突然开口,“待会见到江二,你打算如何?”

贾无双未料到船的魔力这么大,她还是有种,呃…蠢蠢欲动的感觉。

“说话!”甄不凡又是不耐。

靠岸时,船身蓦地一下颠簸——

贾无双破功了。

而且顺着船移动的方向,贾无双全吐在甄不凡的黑衫之上。

为他添了几抹别样的色彩…

呃…贾无双头晕目眩地抬头,直勾勾地望着脸色极臭的甄不凡。墨黑的眼珠因略显苍白的脸色,具有别样的穿透力。

她脸上分明写着:我是无辜的。

蓦地又听见张五经一声吼:“我赢了!”

第九章 各怀鬼胎

“你娘!”张四书因为老弟没大脑忍不住爆粗,然后狠狠一掌冲他后脑勺拍下去,全然不见了沉稳。

乐?乐个屁!没看到大哥的黑脸吗?真不要命了!

张五经仍不在状态中,摸着后脑勺一跳,“草你!张四书!我娘不就你娘!?”然而刚打算撸起袖子开战,终于意识到什么,瞥了眼甄不凡之后徒然噤声,紧接着骂骂咧咧地又吼了句,“娘的!可我赢得一点也不高兴!”

“…”

没大脑。

有毛病。

甄不凡脸色发黑,阴沉得周遭之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颇有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气势。

“抱歉呢…”贾无双顿了顿,不知怎么的反而还有种想笑的冲动,因而话说得没什么诚意。

事实上她喉咙干涩,头脑发晕,也没太多心思应付,想了想他的地盘听他的,暂且给双方留点空间…所以只是手背轻轻抵着太阳穴,作势不舒服的样子。

但没忘记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唔,的确有点恶心…

甄不凡自然看在眼底,紧了紧拳头,闷着脸,突然开始一脸嫌恶的脱衣。

呃…非礼勿视。

贾无双阖上眼之前极不小心的看了眼,看到他精壮的身躯,麦色肌肤在阳光水色中,其实还蛮有看头。

靠岸吧。

但偏和她对着干般,倏地听见他极为压抑的声线,“调头!”

什么?!

贾无双因晕船后遗症,感觉像是没听清,迷迷糊糊的脑子没转过弯来,调头?

船调头?!

眼见他一边迅速把脏衣褪下,一边略带泄恨地开口,“五经,堵住那家伙的嘴!”

“没问题 !”张五经神经仿佛紧绷着,站得笔直。

却又听得林文昇一旁淡淡地开了口,“大哥,你看。”

这一看,贾无双彻底无言。

对岸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很快将码头围得滴水不漏。

为首之人长得很黑,那五官远看和新鲜的狗屎差不了多少,旁边跟着三人,举着三面旌旗,其中一面白底黑字,上面写着甄不凡,再用毛笔大咧咧的划掉。

另一面写着“手下败将。

最后一面最威风,红彤彤地四个大字——大获全胜。

贾无双竟是一点也不觉得他嚣张,也不觉得他威风,她仅是有一种强烈的认知,原来江二少爷的脑子是泡在镪水长大的,而且…

他会死得很惨。

果不其然——

林大是最先吼出来的。

接下来除了林文昇,其余人也不等船靠岸,皆冲出船,身手不凡草上飞,掠过江面,直达岸边。

尽管有人出来护主,但被林大一掌劈飞,随后张五经一个飞跃,一脚踢上江二的脸,随后两个人猛地冲上前一顿狂揍。

张四书簌簌几下解决了旌旗问题,随后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应付着江二身边一群狗腿,心想着这次林大五经二人齐上,绝对是贵宾级待遇,吐血优惠价。

见此情形,贾无双突然就想这么晕厥算了。

她来不是为了和平解决这事而来么?不是趁此机会先假装和甄不凡弄好关系,再伺机一了恩怨的吗?

然后在她百般忍耐后,亲眼看着这群野蛮之辈一脸恣意快意狠意地用拳头解决着问题?

那么她其实是来当见证人的么?

贾无双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

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船正在调头。

相反,甄不凡根本没放心思在那上边,此刻已是褪下污秽衣衫,也不管对方尚待字闺中,坦荡荡的□出上半身。

只见他依旧抓着手中衣衫,慢慢朝她逼近,似乎有所意图。

贾无双微微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他该不会是想把那衣衫扔到自己脸上吧…

草,这该死的臭男人!

便是忍不住学了张五经的口头禅,觉得好容易压下的火气,如今又上来了,再想到先前的忍耐都白费,觉得要不要再来个巅峰对决…

然而他越靠越近,眼看已是付诸行动的当口——

知道这个男人其实说一不二,贾无双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稍有赌气地开口,“我定给公子亲手缝制一件,双手呈上还不行么!”

“…”甄不凡止住了脚步,似乎在斟酌着她的话,少顷,他站在原地由上至下端倪着贾无双,慢慢的应话,“两件。”

他娘的!贾无双差点破口大骂,这才是传说中的吃人不吐骨头!

贾无双抿抿嘴,“一件。”

甄不凡不再开口,又逼近了一步。

“两件就两件!”

“三件。”他大爷又改变了主意。

“…”贾无双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咒骂了他祖宗十八代,没关系,她还有春桃!反正她说了,亲手缝制一件。

“都由你亲自完成。”

“…”

“你是生意人,当明白一诺千金。”

“…”噢——她头好晕…

突然从空间抛下一物体,随之该物体被狠狠踩上。

往下一看,江二如今被揍得跟猪头似的。

甄不凡突然将手中衣衫一扔,不偏不倚刚好盖在他的脸上。林文昇轻步上前,不经意的踩过江二的手指头,听见他一声嚎叫。

唔…

贾无双一点也不同情地上这家伙,一点也不。

随后张五经夸张一得瑟,“还是大嫂那玩意最有杀伤力!”

“你说什么?”

“大嫂…”说完了他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对君宝那话印象太深,还是说…

因为大哥和这个女人站在一块,太具夫妻相?

大嫂,两个字居然脱口而出。

(下)

大嫂…

全员皆默…张五经才意识到喊错了,便是哈哈两声掩饰的大笑,“错了错了,还没过门呢。”

完了还略带暧昧的望着两个当事人一眼。

通常单细胞的人直觉准得吓人,所以张五经已是觉得好事将近,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幼稚,贾无双心想。

接着的第一举措,就是望望甄不凡。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对方也这么想,所以两个人目光刚好对上…相顾无言,又仿佛争斗般,谁也不肯先转移视线,略显僵持。

这一对峙,自然无半分含情脉脉。

火光电石间,贾无双竟是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这个男人千百遍,一边感叹着自个的耐性如那浮云啊流水,捉摸不定。一边无奈地承认对方是如何的蛮横无理,又是如何的说一不二,因而硬杠上对她不利,至于嫁给他…

哼…贾无双这一哼虽说有气无力,却也无比坚定,她还不如孤独终老!

倒是张五经这句话,隐隐让贾无双形成一个朦胧的念头,然而一时尚未能捕捉个完全…唔,咽喉处依旧隐隐作痛,加上头晕难耐,决定将所有的想法先搁到一旁,随之蓦地一下假笑,刚要说话…

甄不凡竟是又将她从头到脚一番扫视,所有想法都凝聚成了两个充满质疑的字:“大、”微顿,瞄上她双眼,“嫂?”

“你…”你去死!

喉咙卡着让她没能脱口而出,却只花费了万分之一个时辰,就在心里暗下决定——

这次嫁娶已绝非普通的物质追求!这一次,已经强烈而迅猛地发展成为精神追求!

她要是不能让甄不凡十二人大轿求着娶她过门,她贾无双三字就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