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舒儿?”

慕煜北一手接过了手机,一手仍然还执着笔,正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大串的英文,而他身边的布诺斯则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么一大串的英文,似乎在很努力思考着一些什么东西。

听到那低沉感性的声音,云舒心底的那股烦躁不安,才隐约的沉寂下几分了,压在胸口的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才撤去了一些。

“嗯,是我…”

云舒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很是清凉。

那头的慕煜北很敏锐的就察觉到了女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了,俊眉一蹙,徐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眸子里不禁浮起了一抹担心,“舒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关切而低柔的语气总是让她倍感温暖,然而,却同时也让她感觉到有些脆弱了。

“我没事,你不也没有休息吗?你在忙什么?”

她很难得的主动关切他的情况。

“我在跟布诺斯商量一下明天商洽的内容,听你的声音很不对,身体不舒服吗?锦阳城这几天天气都有点冷,明天就是清明了,清明前后都是寒风冷雨的,你自己要注意好身体,不舒服就让阿朔带你去医院,嗯?”

慕煜北的声音感性又平静,蕴含的暖意就如同三月的阳光,就那么一缕,就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安慰。

老云本来想求票票的,后面去榜上一看,靠,差得老远…伤不起…这几天行文会有些沉重,所以也是卡文严重,各种疲惫不解释…最后祝大家假期愉快!

206 悲伤逆流下

这时候的云舒,总感觉自己变得特别的脆弱了,尤其是在他这样的关心宠溺之下,她甚至有些害怕,是不是哪一天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了,这样的感知让她却感到一阵心慌而害怕,她甚至害怕哪一天他是不是也会突然放弃她了,那时候如果她习惯了这样的被关心,被宠爱,那么,离开他之后,又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状况呢?

“嗯,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舒吸了口气,淡然问道。

“工作完成就回去,你想我了?”

布诺斯低垂着头,隐约察觉到慕煜北似乎有些愉悦的笑了一声,不过他可不敢回头,其实少爷明天就能赶回去了,今晚加班加点,等明天的洽谈会结束就可以走人了,连机票都订好了,现在不告诉少夫人,估计是想给少夫人一个惊喜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锦阳城所有的报纸几乎都刊登着我们的事情,还有爷爷的事情…是你把消息压下去的吗?”

云舒淡淡的问道。

“对不起,舒儿,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了?”

听到了云舒的话,那头的慕煜北忽然有些低沉的开口了,从那低沉的声音里,云舒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一丝浅淡的心疼。

“没怪你,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不用总考虑我,如果可以,我愿意跟你一起站出来澄清这件事情。”

云舒想来想去,越发的担心他会不会也受到影响了,毕竟流言蜚语的影响也是不容小嘘的,人言可畏,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连八百年前,她跟乔宇阳的关系,甚至于上一次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再次掀起大波澜,她不总是这么自私,总要他抵挡着。

慕煜北岂会不明白云舒的意思,这小妮子是不是担心这些绯闻会影响到欧冶的股市呢?原来,渐渐的,她也会担心他了,这对慕煜北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现象,其实近段时间以来,他都有感受得到她已经渐渐的放下了她的防备,默默地接受了他了,慕煜北明白,在她的心里,他一定已经占了一个位置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非常的高兴,然而,同时他也很明白,就云舒那样的人,都是感情相当压抑的人,喜怒哀乐亦不言语表,这样的人通常活得比一般的人要累上很多。

“舒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他低声笑了笑,揶揄了一句。

“鬼才担心你!我今天回香山了,奶奶她们可能都知道这事情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慕煜北,要是他们…”

由不得云舒不担心,毕竟,她还因为那件事情被停职过一段时间了,影响定然是很不好的,而且,跟乔宇阳的那些事情…

“我说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娶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们,我不嫌弃他们还能怎么样?况且,奶奶她们不是什么肤浅的人,事实也就摆在那里了,你没看到每次回去他们对你可比对我热情多了,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对你产生什么想法的。”

“没有可是,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好了,天很晚了,你赶紧给我上床休息,我很快就会赶回去,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阿朔,自己先不要应付媒体,等我回来再说。”

“那…那好吧,你早点回来,对了!爷爷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些难度,不过你别担心,万事开头难,撑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有什么消息就及时的跟我说,我先睡觉去了,明天还得上班,你自己也早点休息,挂了,晚安!”

“晚安,舒儿。”

一通电话总算挂上了,慕煜北也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少爷,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的。”

布诺斯关切的望着慕煜北,小心翼翼道。

“不碍事,你让他们送点夜宵茶点上来,休息一下,再继续。”

慕煜北平淡的开口,声音这下才透露出了一股疲惫。

布诺斯只好应了一声,便缓缓的走了出去,这下,慕煜北才轻轻的朝椅背靠了去,约莫着,是想闭目养神几分钟吧。

当布诺斯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慕煜北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连忙让身后的服务员小心一点。

然而,两人才刚刚走进门里几步,慕煜北便已经睁开了那漆黑锐利的眼睛了,很是警惕的朝门口扫了一眼过来,发现是布诺斯他们,才缓和了下来。

布诺斯让服务员将东西放下来之后,便让她出去了,慕煜北也徐然站了起来,越过了办公桌,朝餐桌走了过来,布诺斯连忙拉开了椅子,让慕煜北坐了进去。

“你也坐吧,也快完成了,今天尽量休息早点,等明天开完会我们就回去。”

慕煜北接过了布诺斯倒上的花茶,喝了一口,才淡然开口道。

布诺斯坐了下去,眼睛一抬,望向了慕煜北,思量了一番,才低声道,“少爷,刚刚怀山的吴伯来电话了,说少夫人今晚回了怀山,就在怀山那边住一晚,晚饭的时候,云卷少爷也回来了,少夫人跟姚首长说了冷老总裁跟姚奶奶的事情,姚首长大发雷霆之怒,让少夫人冒着雨绕着他们大院里的那个操场跑了五十圈,云卷少爷劝阻,也一并被罚了!吴伯还说,姚奶奶呆在姚宅的那段时间里,几乎都是不出门的,除了偶尔去她的那两家药店看看,闲暇的时候,都是呆在宅子里,不是看书就是整理花草,没有听她跟姚首长谈论过有关于老总裁跟姚警官的任何事情。”

慕煜北点了点头,缓缓的低下了眼帘,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道疼惜,怪不得她今晚的语气都不太对,想必是因为这事情还有那些流言蜚语了吧!

“少爷,少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些绯闻的事情了?会不会因为您跟宁总监的那些…”

“你觉得那些事情能瞒得住吗?这些媒体想让他们安分消停一点似乎有些难度。”

“那明天我们回去了,老总裁他们呢?姚奶奶现在对老总裁的态度很是偏激,不过,明天是姚警官的忌日,他们会不会同意一起回去呢?”

“他们可能还要过两天,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留下来协助他们我也放心,没几天他们应该也回锦阳城了,到时候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比较棘手,冷氏这边也开始实施计划了,你让老总裁平日里多留意一下他们那边的人,这两天欧冶那边不是很太平,黄副总那边有机密文件被盗,可能是公司出现了内奸了,我也得尽快赶回去。”

“怎么?公司出现了内奸?少爷!是谁敢这么做?”

慕煜北的话,让布诺斯惊讶了一把,眼里不禁浮起了一道愤怒。

“没多大的事,想跟欧冶过不去,他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慕煜北云淡风轻的开口,似乎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然而,他对付背叛者的手段,就连布诺斯都觉得一阵寒冷。

第二天清晨,天才依稀撕开了一道口子,绽放出了一道亮光,云舒便已经起床了,云舒依然还在睡着,她那边倒不要紧,工作时间还算得上轻松,自从怀孕之后,在云卷的要求之下,云秀就直接将工作时间调整了一下,由原来每天早上九点钟上班硬是调整到了九点半才上班,而云舒就没有办法了,不管什么理由,永远都是早上八点钟下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六点下班,固定不变的上班模式,相信也都是跟很多人一样的。

梳洗完下了楼之后,姚首长早就出去了,约莫着是去看战士们出操还是怎么样吧,吴伯倒是早就准备好了早餐,然而,让云舒特别惊讶的是,她竟然看到坐在沙发里喝着茶的阿朔。

“阿朔?你怎么过来了?”

云舒很是诧异的望着乍然出现的阿朔,一边走下了楼梯,一边疑惑的开口道。

“少夫人!早上好!”

一看到云舒的身影,阿朔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打着招呼。

“坐吧!吃过早餐了吗?”

云舒伸手阻止住了阿朔。

“少夫人,您起来了!快点过来吃早餐吧,首长已经吃过了,去军区了,阿秀还没起来吗?”

这时候,吴伯刚好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点心朝餐桌走了过来,见到云舒,自然也是和蔼的笑了笑。

云舒点了点头,“还在睡着,才七点多,让她多睡一下吧,对了,吴伯,我带回来的那些补品麻烦您按时的炖给她吃,有什么情况就及时的打电话告诉我,我今晚回翠园了,我会尽量快点安排一个有经验的保姆过来的。”

“少夫人放心吧,我明白的,快点过来吃早餐吧。”

“好,阿朔,你也一起过来吃点吧,吴伯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谢谢少夫人,我已经用过了,是少爷特意让我过来接您上班的。”

阿朔解释道。

一听阿朔这么说,云舒就明白了慕煜北的用意了,不再像提什么感激了,他总是什么都帮她安排的好好的,让她差点以为她都成为他专属的宝贝了一般,她其实有些见不得别人对她太好的,那样也许会很容易让她迷失了自己。

事实上,慕煜北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云舒的车子缓缓驶过城北局门前的广场的时候,果然就见到了几个记者就拿着照相机守在门楼下不远处的树下。

好在云舒今天还是看着她的那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阿朔也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后面则是跟着阿朔开过来的那辆银黑色高级轿车,本来还想直接在广场边的车位上停车的,但是一看到那堆人,云舒只好吸了口气,直接将车子驶进了局里了,然而,一看到云舒后面的那辆银黑色轿车,已经守在这边好久的众记者连忙就迎了上去…

“好了,我到了,你忙你的去吧。”

“少夫人有些情况可以以及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对面的帝都。”

阿朔开口道。

云舒点了点头,欣然一笑,“辛苦你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也能应付的,你忙你的去吧。”

阿朔从门楼里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跟他一过来的那辆车子正被围得密不透风,可能是车上的保镖下来了,记者们没看到人,然后又是一哄而散了,可是一看到阿朔的身影,机灵的人连忙想起来了,那天好像他也有份阻拦住他们的,想必就是少爷身边的人,所以又是朝阿朔拥了过来,幸亏阿朔的反应够快,大步的越过了广场,朝红绿灯走了去,众记者根本就追不上,后来,没过多久,城北局里便有警察出来疏散那帮记者了。

帝都门口这两天也没有人再过来围堵了,门前的戒备变得格外的严格,随处可见有守卫跟保镖在门前巡逻,各大报社都奇迹般的,突然都不再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人们围绕着少爷谈论的话题却没有消减半分,这样的状况顿时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甚至是扑朔迷离。

然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云舒一回到办公室,那张微笑淡晴的小脸才僵硬了下来,渐渐的换上了一道忧郁的神色,星眸暗淡无光,靠着门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抑的将自己埋进了文件堆里,连午饭也没有吃,就这么默默的忘我的工作了一天。

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是清明,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锦阳城依然还是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淅沥沥的小雨还是下得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几乎可以听到一种很虚幻的飘渺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好像来自于很遥远的天国似的,站在落地窗前,你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那么一副朦胧惨淡的景象,街道上,很多行人都在撑着伞急急忙忙的行走着,远处薄雾淡淡,细腻的雨丝不断的飞落而来,沾上了那洁净的玻璃窗,有些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云舒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清瘦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带着几分落寞与孤独,怎么看着,就忽然觉得有些遥远了起来。

陈局长轻轻的推开了云舒办公室的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陈局长轻咳了一声,“小云。”

乍然传来的声音让云舒愣了一下,徐然转过身往门边一望,才发现陈局长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陈叔叔?”

云舒有些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的陈局长。

陈沛文轻笑的点了点头,大步的朝云舒走了过去,也在她的身旁停下了脚步,温和的眼眸透过那洁净的落地窗静静的往外面的景象望了去,浑厚的声音忽然就染上了一些沉郁了。

“清明节到了,所以这段时间总是下着雨,是有些让人心里不舒坦的,刚刚跟市里的领导去烈士墓园看了一下,经过这里,顺道就上来看看,你还好吧?”

陈局长还是记得今天的,其实对他来说,今天同样是一个很难忘的日子,充满了忧郁色彩的日子。

“谢谢你,陈叔叔,我很好,您不必担心。”

云舒那黯淡的小脸上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是看在陈局长的眼里,却觉得比哭还难看,她的脸色也很苍白。每年的这一天,对她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一天。

“小云,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里,我们偶尔想念他,是为了不忘记他,但是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总是活在一团阴影之中,叔叔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心结,所以愿意给你提供机会,你一定要过了你心里的那一道坎,不然,他走得也不会安心的。”

陈局长有些心疼的看着云舒,不管是作为一个上司,还是一个长辈,陈沛文都觉得这个女子很让他同情,疼惜,因为际遇不佳,她走过了不少惨淡寂寥的日子,颠沛流离多年,走到了现在,本来以为她应该可以苦尽甘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举步维艰,麻烦不断,现在这心里头还紧紧的被一个陈旧的包袱束缚得透不过气来。

“谢谢你,陈叔叔!我只是想起了那一段快乐的时光而已,有时候觉得挺奇怪的,明明感觉他好像昨天还站在我的跟前的,怎么一觉醒过来,又变得如此的遥远。他离开后,我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总不愿意提起他的事情。”

云舒那淡漠的语气里染着一道寂寥的伤感,听在陈局长的耳中,只觉得沉重无比。

陈局长叹了口气,“是啊,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就那样没了,心头总感觉空落落的,谁让我们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呢?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应该也会这样的天气吧,阴雨连绵,天气也挺冷的,不过那时候正是下着倾盆大雨,我亲眼看到他浑身是血从楼上掉了下来,玻璃窗都碎了一地,重重的砸在车盖上的声音就好像一道子弹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里,太悲惨了,鲜红的血混着雨水流了一地,我抱着他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了,我现在都还能感受得到他在我怀里颤抖的那种窒息的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别人第一次拿着枪指着我的头的时候,我都没有那样的感觉,浑身是血,不停地颤抖…急促的雨点如同一根根钢针一样,钉进了身体里,冰冷疼痛得让人几乎麻木。”

陈局长一点一点的回忆着,越往下说,喉咙处却梗塞了起来,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朝自己的眼睛摸了去,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已经湿润了起来,也许是此景过于的应情了。

而云舒此刻也是感觉眼眶灼热得厉害,只好转过头去,不停地深呼吸着。

“陈叔叔,其实,我都知道的,因为那时候,我就坐在车里…我亲眼看到了一切,在他离开之后,我的这段记忆是空白的,也许是不愿意想起这段回忆,直到不久前,我去了叔叔的房间里…我才想起来了…”

“小云,你…”

“那天,我正好在附近逛街,在停车场看到了叔叔的车。”

云舒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解释道。

“对不起,小云。”

陈局长沉寂了一下,忽然很苦涩的说了这么一句,云舒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记得当年在黑三角的时候,她也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对头死在了敌人的手里,然而,她当时却还是跟杀死她队友的敌人一起撤退,她也朝她的队友开枪了,她同样见过太多的鲜血,她手上也同样沾满了鲜血,所以,她很明白那种痛苦与无可奈何。

“陈叔叔您不必说对不起,谁让我们都是警察呢?”

云舒落寞的笑了笑,同样是用他的话回答了他,“我不明白叔叔为什么会选择做卧底,所以我当初选择了跟他一样的路子,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很不想做卧底,我很讨厌做卧底,做密警,我害怕朝自己的队友开枪,我害怕是不是哪一天他们就会发现了我卧底的身份,到时候,我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如果可以给我选择,我宁愿做一个小小的片儿警,给我一间安静的办公室,一张小小的干净的办公桌,办公室的窗,最好是面对着宽阔的大海,我每天可以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去自己的管片上到处走走,随意看看,我不想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如何伪装自己不被敌人发现,我不想自己接触的,永远都是人性最为丑恶的一面,见到的东西的永远都是海洛因或者军火重型武器,见到的最多的颜色,就是那鲜血的颜色,我不想连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都要塞着一把枪,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家里有爸妈关心着,天冷的时候有人告诉你让你多穿衣服,下雨的时候有人提醒你记得带伞。”

云舒那清淡而悲伤的声音传了过来,让陈局长心里也狠狠的疼了一下,这话,陈局长当然明白,他也做过密警,他也明白那样的滋味,每时每刻都是提心吊胆的过着,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命丧在对手的枪下,这就是做密警,做卧底的悲哀。

“小云,你的话陈叔叔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的,有些路子我们选择了,便只能把它走完了,小云,你总是太勉强你自己,其实你跟姚毅一样,总是习惯勉强自己,当初姚毅也有轻微的抑郁症,不过没有你当初那么严重,为了成功的潜伏,他还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研究制冰,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叔叔姚毅,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制冰高手,制出来的病毒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个成绩在当时已经是相当了得了,他就是用这一项绝活,成功的潜伏入了敌方的阵地的,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当初决定派你叔叔担任卧底的工作的时候,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的非常的详尽严密了,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他的身份泄露了。”

陈局长一直都在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说到底,姚毅这么一离开,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心上都留下了伤疤。

听了陈局长的话,云舒却沉默了下去,星眸里不断地闪过了一道又一道浅淡的幽光,有些意外这个秘密了,她想了想,顿时蹙了蹙眉,望向了陈局长,“陈叔叔,那您知不知道我叔叔当年为什么考警校呢?他从警校毕业之后,为什么甘愿担任卧底的工作?我记得,当初我爷爷都找关系想把叔叔直接调到扫黄组当组长了,不是吗?”

闻言,陈局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半响过后,才回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跟我说过,你也明白你叔叔的为人,自己的事情向来都是很少跟别人提及的,虽然平日看他人很谦和,跟谁都能玩一块儿,但是能真正接触到他内心世界的人,估计没有吧?不过,你叔叔人很执着,我记得最后的那一次卧底还是他主动要求的,本来上面并不同意的,他坚持了很久,上面才勉强同意的,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组员冒险吧。”

“我明白了,陈叔叔。”

云舒淡淡的垂下了眼帘,心里其实还在因为姚峥昨晚跟她说的话很是感到迷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姚毅那么突然的改变了主意要去警校呢?

“好了,过来看看你而已,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今天是他的忌日,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看你现在也不必忙活了,去看看他吧,告诉他,大家都很好,然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在身心投入工作中来,我可能后天才离开,老莫那边已经掌握了枭狼1的藏匿地点,我看,你们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边境那边传来了消息,托马斯的大半势力都已经被摧毁了,现在估计也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了,我们必须时刻提防他会不会来一个反扑的戏码,希望这次争取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这次的战斗已经持续太久了,你叔叔当年的事情,跟他估计也有一点关系的,等把人抓到手了,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一点什么东西来,这样,调查起来应该也很省事了,对了,小云,黑三角的那个黑老大,你还记得吗?听说他这些年的表现都很不错,监狱那边已经适当的给他减刑了,他当初不是跟托马斯有过交涉吗?我觉得,或许能在他身上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上次去B市的时候,去监狱走了一趟,就看到了他,他的精神挺不错的,看得出应该是诚心悔过了。”

黑三角?黑老大?

这么一听陈局长的话,云舒顿时愣了一下,她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事情了,黑老大…

“嗯,我知道,我会找时间过去看看的,陈叔叔您请放心吧,谢谢您的提醒。”

云舒吸了口气,有些感激的望了陈沛文一眼,“这些事情本来都是我负责的,让陈叔叔还这么替我费心,真是抱歉了,我一定尽快的查找出真相的,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一时也忙不过来,接下来我一定给您一份满意的结案报告!”

“呵呵,就别说这些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了,你知道的,我也一直因为他的事情心里愧疚着,能用得着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吧,不管是人力物力,陈叔叔都大力的支持你!陈叔叔等着你那份满意的报告,好了,特批你今天早点下班,去看看他吧,我回去了,总局那边待会儿可能有领导过来视察,我必须的亲自坐镇,别想太多,我们绝对不会为身上的这身警服而感到后悔的,对吗?”

陈局长和蔼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云舒的肩头,目光很是慈祥,还充满了鼓励,见到云舒郑重的点了点头之后,才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而云舒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往门口望去的时候,陈局长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外了,然后才想起来,陈局长站了那么久,她竟然连一杯茶都没记得给他倒上,顿时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心里装着的事情多了,连她自己也都迷糊了,总感觉自己好像老了一般,经常忘东忘西的,记忆力变得好差啊。

陈局长并没有提及那些绯闻的事情,也许是明白她心里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吧,不想再给她施加太多的压力了,其实刚刚上来的时候,还隐约发现路边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想必应该是那些狗仔队或者记者吧,还让几个警察过去遣散了他们。

陈局长自然也没有告诉云舒,其实之前慕煜北也曾经给他打电话关照过了,让他不要去责备云舒,陈局长敢肯定,不单单是他接到了慕煜北这样的电话吧?恐怕市委那边相关的人应该都接到了,电话里只说事情都会由他解决,让他们不要为难他媳妇,少爷在锦阳城的影响力不是别人能猜想得到的,商海那边自然是不用说了,军界那边权利够硬,政坛自然也是有了他一大堆的关系底牌,连王副市长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足以见得他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强大了!

陈局长离开之后,云舒又站在窗前静默了的望着窗外那一片阴郁的春雨良久,然后才吸了口气,缓缓的转身,朝办公桌走了去,默默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装进了公文包里,然后拿过了桌上的帽子,往自己的头上戴了去,踩着铿锵的脚步,一手提着公文包,往门外走了去。

一路驾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城外行驶而去,披着一路的寒风冷雨。

城外已经是一片苍翠的景色了,草木翠绿,姹紫嫣红,沐浴在柔软的春雨,尽显着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陵园附近某条狭窄的街道边上,云舒找了一个地方停车,然后锁好了车,朝陵园的方向走了去。

云舒并没有大伞,出来得匆忙,连伞都没有带上,还在她办公室的门后挂着呢。

这场春雨下得其实也不是很大,雨丝很细腻,也很柔软,笼罩着整个天地的茫茫雨幕还给这寂寥的空气增添了几分忧郁的落寞,清瘦纤细的背影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朝雨幕里走了去,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静谧之中。

花店还是那个花店,老板娘也还是那个老板娘,不同的是,老板娘人胖了不少,穿着一件橙色的风衣包得跟一个粽子似的。

云舒提着脚步踏进花店里的时候,老板娘正站在柜台前,用她那胖胖的,肥短的手指正在摁着计算器,一边看看着手上的账本,约莫着是在计算着什么吧。

一听到铿锵的脚步声传来,老板娘立马就抬起头下意识的往门边望了过来,只见到一个身穿警服的清秀淡雅的女子,一身威武飒爽的站在门前看着花,老板娘愣了一下,那肥胖的身子连忙吃力的从柜台里挤了出来,朝云舒走了过来。

“警官好啊!您这是要买花吗?清明到了,您是过来扫墓的吧?”

老板娘的嘴巴很甜,人也非常的热情的粘了上来。

云舒将那淡漠的眼神缓缓的从眼前的花束上收了回来,幽然偏过头,望了满脸热切的老板娘一眼,清淡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了,“嗯,给我来一束白色小雏菊吧。”

“就单单小雏菊吗?用不用点缀一些花色,您看这些紫色的小花陪衬的话也是不错的。”

老板娘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那一篮淡紫色的小花,微笑的建议道。

“不用了,就要小雏菊,麻烦利落些,我赶时间。”

“这样会不会单调一点呢?”

“没关系,你照着做就好。”

“哦,好的!警官您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您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不用,你快点就行。”

老板娘的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一束大大的漂亮的白色小雏菊就弄好了,老板娘将花束递给了云舒。

“警官,您要的花弄好了。”

云舒缓缓的伸手,将那束大大的小雏菊抱了过来,默默的低下了头,望着怀里的小雏菊,很是娇嫩的小花,却不知道承载了多少的喜怒哀乐,清淡的香气袭来,她闻着,却隐约感觉心里弥漫出了一道淡淡的苦涩与怅惘,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才一手往自己的裤袋里摸了去,掏出了两张红太阳,递给了老板娘。

“不用找了。”

说完,便抱着那么一大束小雏菊,提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陵园的方向走了去。

然而,云舒那清瘦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在那片朦胧的烟雨之中,老板娘刚刚想回到柜台前,而这时候,一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又大步的走进门里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还滴着水的大黑伞。

老板娘一听到脚步声,依然也是跟刚才一样,立马就抬起头了,见到一个身穿黑色牌子西装,贵气而英俊的男子正一身冷漠的朝店里走了进来,老板娘那脸上立马就堆满了微笑,迎了上来。

“先生要买花吗?”

“给我来一束白色小雏菊。”

男子那冷漠如冰的声音传来,让老板娘都不禁轻颤了一下。

“哦,好,好的!请问,您就要小雏菊吗?要不要点缀些小花之类的?这样才不会显得单调。”

老板娘还是很称职的建议道。

“不用,就要白色小雏菊。”

男子冷淡的回答。

“哦!好的,先生您请稍等一下!花马上就给您弄好!”

好奇怪啊,刚刚那个警官也是就要那么一束白色小雏菊,单单那样的一束花都是很单调的,很多人都会选择点缀一些小花什么的,怎么这两个人就那么奇怪?

207 云舒怒了上

依然还是那个守陵人,一身灰色的半旧的普通中山装,脸上永远是那种平淡的表情,云舒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位守陵人的脸上多出其他的表情了,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漠然,总感觉那是一种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漠然,是那种真正放开,看透了世俗一般的人。

云舒知道,这位守陵人好像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十年的墓了,曾经听说他好像是一位富家子弟的,后来遇到很多事情,一路坎坷,人生大起大落好几回,后面便看透了,心甘情愿来到这片墓地,成为这里的一名守陵人。

也许是因为在这里你才能感觉到那种超脱世俗之外的纯粹吧,每天站在那狭窄的阶梯之上,吹吹山风,与万千的亡灵一起沉寂着,不用再跟世间那些尔虞我诈打交道了,唯有这样清凉的风,静谧的空气,一座座沉寂的墓碑常伴左右。

云舒一直觉得,其实要做到这样,应该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一定是经过岁月荡涤之后而沉淀下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勇气,才会这样看透了生死。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跟云舒打招呼了,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来了?’,然后云舒尊敬的对他点了点头,他便继续巡查了。

云舒顺着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了去,沐浴着纷飞柔软的春雨,这边陵园更是显得肃穆而安静了,这里是隐匿于尘世之外的一片净土,无数的亡灵长眠于此处,遥遥的望着对面那个繁华的城市,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偶尔怀念一下那座城市,或者怀念着住在城市里的人…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清明吧,所以一个个墓碑前似乎摆上了一束束的花,应该是亲人或者朋友来拜祭了吧。

云舒提着沉重的步伐,身子忽然感觉有些无力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朝里面的小道走了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墓碑前了,相片上的容颜还是很清晰,不过云舒看着总感觉似乎有一种很泛黄的感觉。

轻轻的将怀里的白色小雏菊放到了墓碑前,缓缓的蹲下了身子,静静的望着相片上那俊朗的容颜,她那洁白而清秀的脸上缓缓的勾出了一抹极为柔和的清月浅笑。

“我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

清淡的声音染着一股很苍凉的伤感,“又是一年过去了,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了,你走了有十一年了,活着的人,也惦记了十一年,这样的日子还是那么的漫长,一年又一年,你以前总跟我说,一年总是很漫长,所以你总是看不到我长大,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你离开之后,很多人就是一夜间成长了起来,其中也包括我,爷爷奶奶更老了,我父亲也时常看着你们小时候的合照发呆,明明这么多人想念着你,你当初怎么就能走得那么匆忙甚至义无反顾?你总说做警察很光荣,很充实,所以,我也成了一名警察,小时候的我总以为做警察几乎无所不能,可是,当我真正的成为了一名警察,我才知道,其实你没有跟我说完,做警察真的很累,尤其是做一名卧底警察,做警察不是无所不能,警察总要面对人性很多丑恶的一面,几乎见识到了人类最肮脏的一面。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当初没有选择做警察,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还会安然的站在我们的面前,跟我们一样生活得好好的…”

云舒那淡淡的眸光一直就那么落在相片里那张平和的脸上,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说了那么一段之后,却忽然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半蹲着身子,修长洁白的指尖微微一伸,轻轻的拭去了那张相片上沾染着的一些雨丝,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又是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冷意了。

后来,云舒就是那么蹲着,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清眸里渐渐的染上了一道模糊。

朦胧的春雨不大,但是人在里面站着久了,还是会沾染上一些雨丝的,所以,云舒此刻的肩头上,警帽上都已经微微湿润了,山间的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很冷,应该算是春寒料峭吧,云舒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身子。

然而,这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云舒很快的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了,只感觉一道清冽的冷香从鼻下拂过,有些熟悉,但是却感觉很是遥远,注意到了飘飞在自己脸上的雨丝好像都绕开了,她忽然有些诧异了,徐然穿过头,目光往上一抬…

只见乔宇阳正一身的黑色修身西装,怀里同样抱着一束白色小雏菊,另一只大手里撑着一把大黑伞,俊美冷冽的脸上并没有太多余的表情,但是云舒可以从他那眉宇间看到一道沉郁,很浅淡的沉郁,他的眸子依然还是深幽如神秘的大海,她依然还是看不懂,他手里的大黑伞往她身上偏移了一大半,静静的接受着她的打量。

就在云舒蹲着身子,打量着他的时候,乔宇阳也在用他那冷冽的眼神打量着她,今天的她,一身帅气笔直的警服,秀发利落的盘在警帽里了,淡雅秀丽的容颜上是一副很淡漠的表情,星眸有些黯淡,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了,长长的刘海也沾染了一些湿意,但是看起来却还是别有一番韵味。

云舒淡淡的收回了眼神,转过头,缓缓的站了起来,而乔宇阳也同样将自己的眼神撤了回来,往前了一步,将怀里的小雏菊往墓碑前放了去,紧紧的挨着云舒的那一束。

“我以为你不会来。”

乔宇阳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了。

“我为什么不会来?”

云舒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后退了一步,纤细的身子又被那朦胧的雨丝给包围了,清淡的眸光又继续落在那张平和的脸上,只见她脸色忽然就严谨了起来,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十一年了,这十一年里,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不管是人,还是物,不会改变的,只有这个地方。”

乔宇阳那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遇见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容易让记住他的人。”

“嗯,有些人,虽然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但是他却被别人深深的记住了,后面我们也将会像他一样,永远离开,但却未必有人能够这样永远的记住我们。”

云舒淡然回了一句,淡漠的眼眸却没有离开过那张相片。

“十一年了,你还放不开吗?我想起那十一年里,你从来不愿提及他,也不愿提及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是怕想起他你就觉得难过吗?”

乔宇阳那冷漠的眼神也染上了一道尊敬,默默的望着照片上的人,低沉地开口。

云舒很简单的回答道。

“他是一个好警察,好叔叔,我想不到他竟然还是一个卧底,听说你之前也做过卧底,是不是因为他?”

“你怎么对我的职业忽然感兴趣了吗?我差点忘了,你说过你讨厌我卧底的身份。”

云舒自嘲的笑了笑。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云舒,如果当初你选择跟我一起出国,也许我们最终也还是很合适的一对。”

乔宇阳沉声道,声音里竟然隐约的藏着一丝伤感,“其实,当初毅叔叔也以为我们会是很合适的一对,所以才用十年之约束缚住了我们,还记得那个十年之约是怎么定下的吗?我没想到自己当初会那么的倔强,非要说什么报答,也没有想到毅叔叔竟然真的开口了,说让我把你当成女朋友一样照顾着,他说他放心不下你,还说有时间会出国看我们,可是,我没想到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警校,之后还做了卧底,走上跟他一样的路子,而我们却还是因为那个约定,相互束缚了十年。”

“是,已经过去了。”

云舒淡然笑了笑,提着脚步往前走了几步,素手轻轻的搭在了那冰冷的墓碑之上,“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做卧底,但是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做,我也不想做卧底,我想起那段岁月,我若是再往下做一两年,我就会成为黑三角的大姐大了,我为了什么?高高在上的黑老大的位置吗?乔宇阳,你不了解我,所以你总是看不到我隐忍的艰辛,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各奔东西,各走各的吧,约定也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云舒的语气很是淡漠,淡漠得让乔宇阳听着都觉得耳朵冷得难受,声音一落下,只见云舒那闲置的素手往自己的衣袋里摸了去,乔宇阳只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朝自己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

只觉得一阵凉意的触感传了过来,隐约夹着一丝浅淡的体温,乔宇阳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金色的口琴,上面有一大串红色的英文字符,很是熟悉的口琴!

“还给你的口琴,是我找人重新做的,就按着那一把的模样,这是他欠你的,还给你。”

云舒那清冷而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知道你很喜欢我的那把口琴,也曾答应过会送一把一模一样的口琴给你做生日礼物,我知道你把这个条件作为照顾我十年的附属条件,现在我替他实现了这个条件,暖阳别墅的钥匙早就给你了,你应该早就收到了。”

“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两清了吗?”

乔宇阳低沉地问道。

“你觉得有那么简单吗?我向来不中意欠别人的,宁愿别人欠我的,我也不能欠别人的,我姚云舒永远是挺直了脊梁做人。”

云舒不咸不淡的开口,清冷的视线微微一偏,很是淡漠的望了他一眼。

而乔宇阳却是低着头默默的望着手心里的那把金色的口琴,上面还残留有她那淡淡的温度,忽然心里有些落寞了起来,觉得心口一阵疼,难受的厉害了起来。

“你还在恨着我?”

他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当着他的面,你说实话,是不是还在恨着我?”

“不,正是因为当着他的面,我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平静,说实话,我现在对你根本就恨不起来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我之前是恨你,后面就渐渐的不恨了,说白了,那段感情也不过是过眼的烟云而已,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我以为我会记恨你一辈子,但事实上,我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慕煜北,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乔宇阳问道,是那种很平静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了,还以为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那移开的眼神里,一定是带着着某种希翼的凉光,尽管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答案,可是有时候,人总是会犯那样的毛病,那种他向来不齿的毛病,那种毛病就叫做明知故问,非要亲耳听到了,才甘心。

闻言,云舒冷然笑了笑,声音似乎比这山间的风还要清冷上好几分,“人生没有如果,若总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世界还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悲剧,我们干警察的,估计也要下岗了,其实想想,下岗也没有什么不好,呆在家里安安心心的让他养着我,做个家庭主妇估计也能乐得逍遥了,但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云舒,你变了很多。”

乔宇阳有些失落的望着云舒,心里的某一角忽然觉得空得厉害了起来,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在从他的心里满满的遗失,溜走,不见了…

“不是我变了,是你自己一直都没有了解过我,我给了你十年的时间,结果呢?”

云舒偏过头,望向他的目光很坦然,“其实我很不想再见到你,包括付子鸣,方怡暖,有时候我在想,我在我的城北区呆得舒舒服服的,为什么总是会碰到你们呢?”

“那你那次为什么愿意跟我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喝茶?就为了他的事情,你愿意那般的委屈自己?”

闻言,云舒笑了笑,淡然收回了目光,“自然,办案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说到这里,发现也没有再往下呆的必要了,云舒浅淡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后退了几步,清秀淡雅的小脸很是严谨,只见她在墓碑前站得笔直,很是庄严的朝墓碑上的人敬了个礼,在将头上的警帽一摘,默默地低下头去默哀了一下,然后才神情沉郁的将帽子戴了回去,这时候,她的肩头几乎都已经淋湿了,乔宇阳想将伞举过去,却被她很轻易的避开了,淡然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