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被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恶心坏了,即便砸了仆从一身的茶水,肠胃不停的向上翻滚。

两世为人,他好歹曾经是天下藩王之首,见过不知多少的人,有过十几个女子,可齐王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母女。

“正室只是体面,小妾才是真爱?这话敢同宁欣说?真是不知死活!”

“主子,息怒。”

飞宇重新给齐王换了茶水,漂亮清澈的眸子谴责般的看了一眼垂头跪地的属下,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指微动,没有眼色的东西!

在齐王面前,飞宇是最忠诚最能干仆从,他可以为齐王舍弃性命,为齐王的大业牺牲一切。但在他掌握的秘探子面前,飞宇极为严厉,丝毫不容他们犯错,处置手下的手段也很残忍,只要发现有人完不成齐王交代的任务或是背叛齐王,飞宇会用雷霆手段处决他们。

密探敬畏齐王,但他们害怕飞宇。齐王掌握他们的生死,飞宇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看齐王脸色不好,飞宇主动提起宁欣分散齐王对方才消息的注意力,在心里又给让齐王难受恶心的宁欢母女重重的记上一笔,任何让主子齐王不高兴的人都该死!

“属下没想到绾月山庄是宁小姐的产业,绾月山庄修建在十几年前吧,记得还是韩王亲眷做江南总督的时候修建的。”

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齐王握紧茶盏,吹拂茶叶,意味深长的说道:“庄主并非是韩王亲眷。”

“那是?”飞宇感兴趣的问道,“属下以为已故的韩王是当世的枭雄,唯一让人扼腕痛心得是...”

“是什么?”

“是碰到了妖孽一般的无双郡主!”

飞宇悄悄的瞄了一眼眼睑低垂看不清眸色的齐王。听见齐王嗯了一声后,飞宇诚心诚意的劝诫:“属下以为无双郡主就不应该是女子!哪个女人像她那样的?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她将韩王和鞑子汗王玩弄于股掌中,若是女子都如此非天下大乱不可!美色误国,美色坏事,圣人早有教训的。”

“你是不是再加上一句,叫宁欣的女人都是祸水?”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宇妖孽般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呆了呆。女魔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不是去了绾月山庄?门口守着的人都去哪了?飞宇面对宁欣即有防备,又是小心无奈。

如今很少有人敢欺负他,但绝不包括宁欣!方才他随着主子听密探的回报,宁欢母女虽是可恨恶心,但宁欣说得话句句带刺。可没给宁欢宁颌留一点的情面。

一路行来,飞宇算是认识到宁欣的厉害了,自己主子明显拿宁欣毫无办法,他身为属下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

齐王放下茶盏,“本王侍卫不会阻拦李冥锐!”

房门开了,宁欣,李冥锐。平王世子依次走进来。齐王指了指椅子,宁欣不客气的落座,扬眉问道:”还有呢?飞宇想得可不仅仅是这些吧,我想听听无双郡主到底有多罪大恶极。到底多不像个女子?”

宁欣话锋一转,眼角余光瞄到齐王,“历朝历代史册上,但凡亡国之君身边必然会有妖孽。而妖孽一般都是女子,是女子祸国才使得国亡。对于前朝来说,致使国亡的女子是祸水,但对新建立的朝代来说,她不是功臣么,怎么也没看过哪个开国皇帝祭奠功臣呢?”

“飞宇,你觉得对红颜祸水公平吗?她们祸害了前朝,却兴盛了当朝。”

宁欣含笑问道:“难道红颜祸水祸害帝王还分人吗?大唐帝国的前朝为隋,当年因为隋的萧皇后乱政,大唐开国皇帝才夺得的天下!”

飞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平王世子感同身受,但也忍不住偷笑,他来这里之前,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宁欣用话语堵得胃疼,如今看飞宇被宁欣责难,他高兴!他愉悦,经过为难飞宇,宁欣会消气了吧,不会再折腾了吧。

还是大个子李冥锐聪明,自从离开宁府,他就没说一句话,宁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冥锐没有被迁怒啊。

眼睑彻底挡住眸子,齐王淡淡的说道:“若韩王不是心悦宁欣,他也不会由此惨败,若术赤不是相信她,也不至于骑兵精锐毁于一旦。”

“心悦?我可从没听过为野心杀人全家,剐了父亲叫做心悦的,我也没听说大唐的女子会不顾国仇同鞑子汗王倾心相许的。”

宁欣扬起脸庞,“若你所言的这些是喜欢的话,那同他们两情相悦的女子确实不是女人,是——贱人!数典忘祖,不忠不孝的贱人!”

国仇家恨才是重中之重,上辈子宁欣为这个活着的,国仇家恨决定了宁欣的人生轨迹!

因为韩王对她的喜欢,就忘记父亲的大仇,那是不孝,为了术赤的专宠,就忘记大唐,那为不忠。

齐王道:“我是说如果....”

“无双郡主同他们没有如果,韩王不是倒在无双郡主手中,而是他太骄傲了,太相信手中掌握的实力。”宁欣笑容微苦,“女子....如同无双郡主也无法决定大事,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庸,执掌权柄得是男子,女子最冤枉的怕就是红颜祸水之名了。”

李冥锐看到宁欣和齐王对视,站起身主动为齐王续上了茶水,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随宁欣来此,不是同王爷讨论红颜祸水的。”

“飞宇,你若是再说无双郡主一句坏话,咱们两个练练?”

李冥锐眸光如电,飞宇退让开一步,“我记得了。”

李冥锐在主子的心里比他重要,无双郡主在主子心里仿佛也很重要,难道因为无双郡主也叫宁欣?

宁欣直接问道;“他们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三人?”

“还用我明说?”

宁欣想快速的明白真相才会直接找齐王,平王世子在江南的隐藏势力不小,但大多集中在鱼市和漕帮,打探隐私的事情没有人比齐王更擅长,平王府应该不会有暗卫密探,应该说如今京城的王爷除了齐王之外,谁都不会有完善的间谍网,毕竟坐在皇位上的大唐皇帝对秘谍防范很严。

齐王现在拥有的间谍大多是韩王以前的隐藏势力,宁欣抿了一口茶水,“我怕麻烦。“

今生齐王看人准了一些,飞宇虽是长相妖孽,性情傲娇,但他该狠的时候下得了手,以齐王为命,飞宇的忠诚毋庸置疑。

齐王问道:“若我说宁三元钟爱且真爱宁欢生母,你待如何?”

“迁出我母亲的坟茔,让宁三元同真爱且真爱的姨娘埋葬在一起,我还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宁三元有多‘宠爱’‘真爱’姨娘小妾!既是对母亲假情假意,料想宁三元也不怕人议论他虚伪至极!母亲白白承担了专宠且丈夫深情的名儿,这让那个真爱得多委屈,多痛苦?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她也不至于总是说母亲欺负她,宁三元辜负她,让天下人的看看宁三元有多缺爱,挚爱着大字不识,诗词不懂,温婉且永远用水润目光注视他的姨娘。”

在场的人统一一个动作擦额头的汗水,并且吞咽了口水,就连飞宇都不例外。

李冥锐比他们多了一个动作,摸了自己的脑袋,迎娶宁欣最需要得是一个强悍的心,对父母尚且如此,他真若犯什么错的话,恐怕会被宁欣弄得身败名裂并且生不如死。

他不是不出冷汗,可即便头上永远悬着一柄宝剑,他也甘之若饴。

齐王道:“宁三元没有背叛对妻子诺言!”

宁欣慢慢的呼出压在胸腔的闷气,那副被原主藏在最宝贝地方的全家福是完美的,儒雅的宁三元不是两面三刀不敢承认到底喜欢谁的男人。

“飞宇将大体的事情将给宁欣听。”

....

飞宇硬着头皮开始讲诉密探窥听来的消息,虽是他只说了大概,但宁欢母女的奇葩话语让平王世子听得目瞪口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这也太无耻了。我娘若是听到这话,非扇死她们不可,她是妾,是妾,正妻怎能对她不行?既是做妾了还不争?还真爱?呸,没皮没脸的贱人,最可恶得还鸠占鹊巢并败坏宁三元的名声,她们连鸠都算不上,麻雀...麻雀都不如。”

李冥锐紧皱着眉头,“飞宇,宁欢同总督府公子齐霖的婚事是怎样的?”

齐王愣住了,所有人对无耻的母女义愤填膺,只有李冥锐率先想到了宁欢的婚事。

江南总督府掌控江南有六七年了,他是当今最为宠爱并信任的臣子,本身又是儒学大家,他竟然会同意唯一嫡子同庶女的婚约,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宁三元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他,他同宁三元是生死之交!

齐王微微一笑,“李冥锐刚解决同王家的婚约,如今轮到宁欣了,你们两个想要花好月圆看来不是很容易。江南总督可不是破落户,他信守承诺,若宁三元有嘱托的话,他不会违背誓言,至于江南总督的独子齐霖,听说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有齐家玉树之称,同江南第一名媛姜小姐合称芝兰玉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扫墓

能以玉树为名的男子先不论才学家世,以相貌来说他定是出类拔萃的。

李冥锐自知自己长得不好,家世也不如江南总督,又父母双亡...这在当下是无福短命的征兆。

眉梢微挑起,齐王瞄了一眼苦思的宁欣,面向李冥锐说道:“齐霖有玉树之称,嗜好白衣,衣冠磊磊,重情轻视名利,若不是家中独子,他许是不会参加科举。”

“嗯。”李冥锐丧气般的嗯了一声。

飞宇脸庞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李冥锐摇摇头:“本就很妖孽了,你别笑了成不?”

飞宇漂亮清澈的眼眸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冥锐,饱满光泽的嘴唇微微撅起,从绣着精巧花纹的袖口抽出一张纸张递给齐王,“主人,属下命人打听来得,齐家玉树的具体状况。”

见李冥锐听得出神,飞宇有意气他:“衣冠胜雪,文采风流,风度翩翩,急公好义,他是世人公认的有魏晋风骨的浊世佳公子!”

李冥锐皱了皱眉头:“衣冠胜雪?嗜好白衣?”

飞宇显然很希望看到李冥锐吃瘪,眼前的大个子在主人心中太重要了,还轻视自己,往常都是飞宇郁闷,今日总算是轮到他了。

“是啊,魏晋风骨是许多人推崇的,想当年乌衣巷王谢两家的郎君哪一个不受世人世人追捧,听说这位齐家玉树的凤仪直逼乌衣巷王谢两家郎君呢。”

“有诗曾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李冥锐看着飞宇,“魏晋已经过去有几百年了,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你能再找出一个魏晋时候王谢家的嫡系子孙?乌衣巷如今都荒芜了。”

“....”

飞宇撅嘴瞪李冥锐。怎么忘记了,李冥锐不是武夫,是大唐的举子。诗词歌赋不见得多见长,可他是读过书的。

”至于白衣圣雪,我以为同时下穿着得服饰不同,没有人看着齐家玉树不习惯?”

李冥锐眼珠一转,憨厚求证般的问道:“世人说他有魏晋风骨,那他是不是服用五石散后再饮酒?几日洗一次澡?身上是不是有跳蚤?“

...

飞宇向齐王身后退了一步,老实人不好惹!

齐王一直看着送上来的情报。宁欣想着如何揭穿三个冒牌货,只有平王世子从头看到尾,忍不住嘿嘿低笑,顺便给李冥锐竖起了大拇指,兄弟。太给劲了!

傲娇的妖孽飞宇,平王世子老早就想着欺负欺负,聪明人碰上老实人,嗯,一般赢得都是老实人。

李冥锐正色询问齐王:“殿下只需要告诉我一点,他是否爱慕宁欢?是否有侍妾?”

说别的都没用,只要有这两条在。哪怕齐霖是天上的神仙,宁欣也不会拿正眼看他!

齐王弹了一下信纸,唇边多了一抹苦涩,前生他用一生的成败试探出宁欣的底线。可李冥锐认识宁欣才多久?他明白宁欣最不能忍受什么。

“有,名门公子通房是不可缺少的。不过,齐家家教极严,齐霖身边伺候的婢女不多。据密报上说,只有一两个从小伺候他的婢女被收房了。那两人...”

齐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压下了喉咙处的恶心。“也是个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的,从小伺候他,便是养条狗也有了感情,齐霖怎么都不会舍弃她们。总督夫人也同齐欢说过此事,侍妾可留,正妻地位不容侍妾冒犯。齐欢名分上是宁三元的庶出...”

宁欣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齐王,齐王改口道:“冒牌货大度的接受了。“

宁欣端起茶盏,冷冽嘲讽的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起,侍妾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已经成了难得的优点了?这不是她们的本分吗?不同正室争宠,这不是几千年来立下的规矩吗?怎么会得到男人这么大的同情?若是觉得爱妾委屈,来个宠妾灭妻,扶正老实安静的妾侍啊?”

“衣冠磊磊,魏晋风骨...还好意思这么说?魏晋的郎君侍妾虽多,但大多转送,转卖,甚是会用侍妾招待客人,这一点他是不是也要学?”

李冥锐听闻宁欣这话,心中暗喜,果然,宁小姐是在意这些的。

齐王默默的饮茶,飞宇盯着地面思考,若是他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少找小妾,是不是他就不会出生了?

平王世子单纯的说道:”男人嘛,都是爱那种调调的。”

“你也喜欢?”宁欣含笑问道:“世子殿下可是喜欢?”

“...不喜欢...”

宁欣笑了笑,像是哄孩童一样,赞赏平王世子识时务,”很好,很好。若是世上能多几个起到表率作用的男子,那么那些让人恶心的言论也不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对的。因此在开国皇后中,我最最敬佩大唐的皇后。”

平王世子脖颈子一阵阵的寒气,怜悯般的看了一眼李冥锐,傻小子,你还笑?娶敬佩开国皇后的女人为妻,比娶无双郡主还可怕好不好?

“那位祖奶奶...很厉害,很彪悍...很不错。”平王世子击节赞叹,狗腿般的向宁欣谄媚,“巾帼不让须眉!”

“对吧,祖奶奶是脂粉界得大丈夫,齐王堂哥,对吧,对吧。”

平王世子迫切需要齐王的认可。

按照辈分上说,他们都是开国皇后的后裔。

齐王没有理会李冥锐,对宁欣道:“你是敬佩她不仅能管住开国皇帝不纳一位妃子,还管着朝臣们少纳侍妾,大唐开国时的风气同现在不尽相同,不过,本王认为男人有没有本事不在意于纳妾。”

“你说得我也承认,但是我还佩服开国皇后的胸襟,她不仅自己可以享受专情,还努力的让臣下的夫人地位稳固,可惜她去得太早了,大唐律法上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成了空谈,连陛下和重臣都没能做到,下面的人又怎会在意这条律法?”

宁欣起身:”其实我没某些人那么容不得妾侍,也不是眼里像她一般不容沙子,我最受不了一点,既然疼惜的侍妾,为何不同妻子和离扶正侍妾?白白让妻子担着名声,他自己喜欢小妾得不行,为小妾被妻子欺负心疼的不行。如果和离扶正侍妾,相当于宠妾灭妻,他也不用在仕途上混了,所以富贵荣华他想要,宠爱心爱的女子他也想要,最后受尽委屈,百般不对得只有妻子。手段差一点或者深爱丈夫的妻子,不知会被这样无耻的男女逼成什么样。”

“宁欢口中我父亲同我娘就应该是这样的,父亲宠爱者小妾,对我娘冰冷无情,把小妾生的他们当作心肝宝贝,而我...软弱,愚蠢,笨拙,骄横跋扈是宁欢这个聪明,可爱,善解人意的庶女最好的陪衬,世人都应该喜欢她,而轻视小看我,世人会当着我面议论,我赶不上庶出的宁欢,只有庶出的宁欢会得到幸福,我这个嫡女只能在不幸和对她的嫉妒中沉沦死去。

她把父亲好好的专情说成了这样无耻虚伪,她把我娘说成了愚昧不堪的愚妇孺,只有宁欢母女懂得男人心思?我同娘都是白痴?她如此侮辱我的父母,败坏她们的名声,我...即便山无陵,天地合,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平王世子摸了摸脑袋,这首上邪用在这个地方...气势十足啊。

“李公子可愿意随我去为亡父扫墓?”

“愿意,愿意。”

李冥锐嗖得一下来到宁欣身边,眉宇间透着刚毅坚持,“怎样我都愿意,我先去买些祭拜的祭品。”

宁欣叫住向外走的李冥锐,“我父母从没用过不好的东西。”

那两位真是娇养长大的,当年王家状况还不错,宁家更是有名的殷实人家,宁三元不紧学问好,他极擅长经营,家底十分的丰厚,有银子自然会好好享受。

宁欣不是小看李冥锐,而是不想宁三元他们见李冥锐第一印象不好,父母总希望女儿嫁得富贵。

原主的想法,她不知,宁欣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会将宁三元夫妻当作父亲看待,希望他们认可自己选择的人。

李冥锐没有回头:“我不会让你失望,让他们失望。”

宁欣对齐王和平王世子福身告别,出门前说道:“最近能否看到齐家宝树?”

齐王道:“七日后杭州,总督府有个花宴。”

“多谢。”

“我能问一句你要做什么?”

宁欣勾了勾嘴角,“如果父亲为我定下了婚约,我想自己解决。”

齐王在宁欣走后,揉了揉太阳穴,自问:“宁三元会做这样勉强的唯一女儿的事儿?他的夫人是自己选的。”

“飞宇。”

“属下在。”

“准备车架,本王今日先去杭州。“

”喏。”

平王世子问道:“不等着他们扫墓回来?一起走多热闹?”

齐王眸子黑得渗人,平王世子低头不敢再言语了,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叹:“本王见不得李冥锐幸福的脸庞。”

房门打开,微风卷进屋里,微热的茶盏慢慢变凉,方才还很热闹的屋里只留下平王世子一人,.

他拍了拍额头,“都是怪人,都是能人,都只会欺负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遗产

姑苏城外,宁家祖坟。

宁欣前面领路,李冥锐手提着祭品跟在她身后,如今李冥锐没有银钱雇佣长随,宁欣不想抱琴跟着,因此只有他们两个来宁家祖坟祭拜宁三元夫妻。

宁家祖坟修建在座山望水的福地,宁家本身就是姑苏望族,宁三元又一直在江南为官,在讲究风水的习俗影响下,宁家自然会占据最好的地方。

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迎上宁欣,“你是何人?来宁家祖坟做什么?”

李冥锐提了提手中的祭品,憨厚的面容此时显露出优势来,“老人家,我们是来祭拜宁三元的。”

“祭拜少爷?你们是谁?”老者对宁欣两人很是戒备。

“少爷?你是伺候我爹的世仆?”宁欣对老者客气了一些,看守祖坟是一件清苦的差事,不是对宁家忠心耿耿的老世仆绝不会做领这差事。

老者土简单朴素的衣着,不远处只有一间简陋的草堂,这些足以表明看守祖坟的差事很清苦。

老者擦了擦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宁欣,”你...你是小小姐?是小小姐吗?“

“我是宁欣。”

老者闻言跪倒便拜,老泪纵横:“小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宁欣搀扶起老者,问道:“你是?”

“少爷都叫我福伯的。”

“那我叫你福爷爷吧。”

对于这样甘受着清贫的忠仆,宁欣很敬佩。随着他进入宁家祖坟,问道:”此处是重新修缮过的?“

福伯一直盯着宁欣看,像,像少夫人,像少爷。只是看着显得娇弱一些,是不是身上不好?福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小小姐是未出阁的打扮,身边只跟着一憨厚的男子...他们...哎,憨厚是不错,可长得浓眉大眼的明显不如齐公子玉树临风,想来小小姐去外祖家生活也不容易。

”福爷爷。”

“啊。”

福伯拍了拍脑袋,歉意的说道:“看我这记性,小小姐勿怪。勿怪。”

领着宁欣来到一座新修缮过的坟茔前,宁欣看着墓碑上镌刻着宁三元之墓,她恭恭敬敬的站好,李冥锐庄重严肃的将手中的贡品一样一样摆放在坟墓之前。

姑苏城中稻香村点心,名满姑苏的的清酒。时令的果子,李冥锐显然是用了心的。

福伯对李冥锐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长得再英俊能有少爷长得好?少奶奶说过,老实人好,少爷是特例。

小小姐嫩弱花蕊,眼睛水盈盈,一旦寻个油嘴滑舌的男子会被欺负惨了的。福伯可是知道地下的少爷少夫人最疼小小姐了...“少爷。您最爱抱着的小小姐来看您了,少爷...老奴为您高兴啊。”

宁欣提起裙摆,直接跪在了坟墓前,含泪呜咽道:“父亲。”

她无法忘记前生的父亲。同样她无法忽视宁三元。

李冥锐随后双膝跪地,庄重的说道:“宁大人,我是李冥锐,家境贫寒。父母早丧,不过我读过几本书。有举人的功名,我同令爱在京城结缘,歆慕令爱。”

李冥锐磕头,额头触地,“晚辈想求娶宁小姐,她说一,我不说二,我一切听她的,宁大人,晚辈愿意效仿宁大人。”

“李冥锐。”宁欣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说得都是什么?”

李冥锐尴尬的傻笑,“心里话,来你父亲坟墓前,自然说最想说的真话了。”

见宁欣有些不悦,李冥锐困惑了,这些话不能说?

在旁边的福伯听李冥锐头开始的话心里先是凉了一半,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用不用这么诚实?后来看他对小小姐的好,又听说他是举子福伯心里踏实了,有小小姐的嫁妆,还怕他们日子过得不好?能中举子就能中状元啊,少爷曾经对他说过,中状元考不难,机缘很重要,少爷最擅长得便是抓住机缘。

看李冥锐对小小姐的顺从样子,福伯欣慰的笑了,少爷说过,听夫人话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也可以保护妻子可是好事,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是不顶用的。

宁欣为宁三元倒酒,想了想说道:“他虽是父母双亡,但他也是名门之后,韩燕故地,燕国公后裔,女儿没有入辱没宁家门楣。“

李冥锐闷哼了一声, 拿过酒杯将酒喝了一半,倒入地上一半,虽是不满宁欣提起祖宗燕国公,但他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人品再好却是个乞丐贱民出身,宁三元会暴跳如雷的,李冥锐不是迂腐并假清高的人,“以后我经常陪宁大人喝几杯。”

福伯眼睛笑眯了,燕国公的后裔?福伯道:“真是巧了,少爷最敬佩得便是燕国公啦。”

宁欣问:“父亲敬佩燕国公?”

“老奴可没说假话,少爷的剑法就是传自第一代燕国公,宁家虽是居住在江南,可宁家的祖宗是世代忠良的宁家,只是后来分宗了,同韩地宁家远了。按照辈分算,小小姐得管无双郡主叫堂姐的。”

宁欣张了张嘴,捏了手腕,这就是她重生在宁欣身上的原因?宁欣问道:“可为什么不是韩王?”

韩王要比退回京城的燕国公有名有权多了。

福伯回想了一会,道:”当年少爷就说韩王有不臣之心,不如燕国公。后来韩王果然是有意谋反,少爷很少看错人的,少爷还说,燕云飞骑重现大唐之日,便是大唐威压四海,属藩臣服之时。”

宁欣压了压激动的心情,“父亲想让燕云飞骑重现?”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外人尚且如此,他身为燕国公的嫡血怎忍心让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只存在史书中?可燕云飞骑的训练方法和作战的阵图早就失传了,即便是当代燕国公继承得也不多。

“少爷是想过,还曾经做过的。“福伯含笑道:“所以你们是天作之合,李少爷,一会我将少爷整理出来的阵图交给你。”

“父亲有阵图?有燕云飞骑的布阵图?”

宁欣看了看宁三元的坟茔,如果这是真的话,宁三元也太天才了,什么叫文武全才?宁三元就是!

福伯感叹道:“少爷读了好多的书,宁家祖上也曾留下点只言片字,因此少爷才推断出几幅布阵图,若是少爷没有战死,阵图也许早就完成了。”

“小小姐先起来吧,您对少爷的孝顺,少爷知道,少爷最不耐烦这些俗礼,总是说不能因对先人的尊重而累坏了身体。”福伯絮絮叨叨的说着宁三元曾经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