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迈步进了祠堂,直到现在宁欣还是查不到谁在背后帮宁欢侵占宁家,从如今的情况来看。江南总督夫妇应该不是幕后黑手。

宁欢即便再机灵,在最初决定冒充的时候也需要一些必不可少的东西,比如银子,比如名声,比如那快宁家老太太留下的玉佩!

被族人围着的宁欢看一袭素衣的宁欣进门,笑盈盈的迎上去。“二妹妹。”

宁欣抬了抬眼,宁欢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笑得真挚。友爱,宁欣不由得佩服起宁欢的脸皮厚度,仿佛两日前她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快一样。

被薛珍打出的瘀伤,宁欢做了妥善的处理,尽可能的淡化淤青。时而露出的青紫色,也显得宁欢更为楚楚可怜。

“我给二妹妹介绍一下族人。二妹妹离开江南时候太小了记不住这些人。”

宁欣推开宁欢伸过来的手臂,越过因为宁欣拒绝而神色凄苦哀婉的宁欢,直径走到了宗族族长的位置上,宁欣转身坐下了,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是应该主动认识我的么?我看过宁家族谱,父亲的辈分很高,在我之上也只有两三位叔伯,其余得人大多是平辈或者晚辈,我没你那么谦卑,也用不上主动去结识他们。”

宁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谦卑一般都是形容地位低的人,宅门里也都是形容庶女的!宁欣这是在嘲讽她是庶女,所以小家子气,处处逢迎别人,哪怕旁人辈分没有她高...

见宁欣的沉稳和傲气,宁欢也不由得有几分心折,宁欣身上的自信是宁欢想拥有却无法拥有的,宁欢心底是惶恐的,更怕别人戳破她编织的谎言,怕别人知道她根本不是宁三元的女儿。

宁家的族人的目光在两姐妹之间游弋,宁欣这么表明态度,靠近宁欢的族人少了大半,嫡庶严明的礼教,哪怕不识字的人都知道嫡血重于庶血。

宁欢是帮过他们,可如果宁家嫡出的小姐在江南也一样会帮他们,也许对他们会更好一些。

众人大多悄悄的打量宁欣,娇弱,温婉,水蒙蒙的眸子...一看就知她是养在深闺娇宠长大的小姐。

宁欣白莲花一般的容貌和弱柳一般的身段很是能迷惑人,能迅速的让旁人相信她,疼惜她,甚至保护她!

这是宁欣天生的优势,也是宁欣最不愿意承受的优势,哪怕她尽力的掩藏起这分惹人怜爱,在旁人眼中也是脆弱中的坚强,几次失败之后,宁欣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总督夫人到。”

“昭容县主到。”

“江浙巡抚夫人到。”

“姜家太夫人到。”

在宁欣进祠堂后,莫氏等人才让人通传,莫氏耍了个心眼,以随宁欣后到表示对宁欣的支持。

因为花会不欢而散,莫氏对宁欢厌恶极了,背地里也琢磨,她怎么当初那么喜欢支持宁欢?看看宁欣...那才像宁三元的女儿。

玉树公子齐霖对宁欣的印象极好,齐家和宁家有过口头婚约的,莫氏虽是对宁欣娇弱的身体略略不满,但她也看得出宁欣虽是弱,但并不妨碍生养。

莫氏进祠堂后,却听见诸多的命妇夫人赶过来,尤其是姜家那位太夫人也来了...莫氏对淡笑着迎上来的宁欣多了几分的忌惮。宁欣才来江南几日啊,同江南巨孽一般的姜家都有联系?

“莫夫人,请坐。”

宁欣让过了莫氏,看向祠堂门口,一名头发银白,身穿松香色短襦的老太太被一名清丽文雅的少女搀扶着走进了宁家祠堂。

在花会见过的江浙巡抚柳夫人恭顺的跟在老夫人身后,一向骄傲的薛珍在那位老太太面前也收敛了一些。

宁欣同老太太的目光相碰,彼此愣了一下,老太太眼底弯出一抹笑意,“宁小姐。”

“太夫人安。”宁欣屈膝。

姜家的人是齐王请来的。这位姜家的太夫人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

宁欣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姜家太夫人身边的少女,彼此目光相碰。 宁欣能感觉到她的善意,宁欣报以微笑。

她是齐王选定的王妃,温婉,文雅,柔顺。大度,贤惠,却又隐藏着精明干练...她做齐王妃绰绰有余,她怕是连皇后也做得,江南姜家芝兰,名不虚传!

宁欢看着这些命妇们对宁欣的善意。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宁欢的笑容有些勉强僵硬。知道此时凑上去是自讨没趣,可她还是忍不住接近莫氏,“莫伯母,齐霖哥哥没有到么?”

莫氏疏远的笑了笑,“我留他在家读书。”

宁欢耷拉着脑袋。可怜得很,可此时没有谁会安慰她。

宁欣安排好来客。清了清嗓子,道:

“我这次开宗祠,只想说明两件事,第一,前日总督府花会,陈氏承认收养了儿子冒充亲子,第二,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宁欢并非是我父亲的女儿!”

莫氏抿了抿嘴唇,心潮起伏,宁欢也是假的?

姜家芝兰看了一眼宁欣,低声在自己祖母耳边说了两句话,姜家太夫人微微颔首,拍了拍她的手臂,显得对孙女极为满意:“很好,很好。”

柳氏只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同宁欣拉上关系。

花会后,柳氏同自己丈夫背地里分析了一下,宁欣身边有齐王,有平王世子,还有那个写出那样决绝诗词的李冥锐...再加上宁三元的遗泽,宁欣绝对不容任何人小看。

薛珍见不得宁欣得意,但同时对庶出没什么好印象,宁欢...不管是不是真的,薛珍为了恶心宁欣也一定会留下她,并且薛珍会送宁欢一份极好的前程,宁欢这样唱念做打极佳的人,不去做妾太可惜了。

“先取来族谱,将宁颌的名字从上面划去,他行为不端,又是陈氏私自收养的儿子,连做宁家养子都没资格。”

宁欣向族人说明后,亲笔在族谱上划去宁颌的名字。

她并不着急出示证据,放下毛笔,柔声道:

“陈氏,号称父亲良妾,号称父亲的真爱,但她一无立妾的凭证,也就是没有在官府报备过,二以妾收养养子冒认亲子,如此作为是非妾室可为,最关键得一点,我父活着时候,曾发誓纵使血脉断绝,也绝纳妾,我父一贯诚信,我相信我父亲的誓言。”

宁欢死死咬着嘴唇,此时因为宁欣那句有证据,她心乱如麻,顾不上为陈氏辩解,一门心思想宁欣的证据是什么。

宁欣提笔道:“我看陈氏于情于理都不是父亲的妾。”

宁欢道:”二妹妹,姨娘虽是有错,但她也是为父亲好,是迫不得已的。”

停了停笔,宁欣突然问道:“你出生于十八年前的腊月初八对吧。”

“是,我生辰就是那日。”

宁欣放下了毛笔,唇边勾出一抹淡笑:“再往前推十个月...我父亲不在家,也不在陈氏养病的庄子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姓贱

此话一出,整个宁家祠堂的人都惊呆了,宁三元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没有宁三元,陈氏是无法怀孕的,除非她偷人!

莫氏觉得天旋地转,恨死了打听宁欢消息的下人,一直沉默恭顺的柳氏嘴角弯了弯,姜家太夫人褪下手中的佛珠捻动着,不快不慢,似老僧入定一般,姜家芝兰看了一眼宁欣,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的笑意,没想到宁欣会在这上面找证据。

遇见冒充的事情,大多数人会找寻冒充人的祖宗,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到,从出生上动手脚,即便没有问题,也可以弄出问题来。

宁欢眼泪簌簌滚落,受打击的身体摇摇欲坠,“二妹妹,你说什么?”

宁欢的悲鸣且凄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有些不落忍,宁欣却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要么陈氏偷人,要么你同萧颌一样都是她收养用来套取好处的人。”

薛珍是最了解宁欣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也是最了解宁欣聪慧的一个人,轻蔑的看了一眼宁欢,这点道行还想同宁欣争锋?不知死活!

不是没有想过找到原本在宁家伺候的老人,但宁欣实在不想再欠齐王的人情,同时她来江南并非了宁欢他们。

也不想同宁欢姐弟纠缠得没完没了,她有好几桩的大事要办。得到宁三元留下的遗产后,宁欣找到了快速制胜的办法,萧颌对得上,所以宁欣设计让陈氏承认萧颌不是宁三元的骨血。

宁欣没有先对付三人之中处于核心的宁欢,也是为了给宁欢一个弃兵保车的侥幸心理。

只要宁欢还是宁三元的女儿,陈氏和萧颌都有好日子过,而且宁欣也找不到萧颌出身的证据。

宁欣是懂得医术的人,她学得医术后。用于救人的机会不多,但下毒害人的事情却没少做,如果被小姨知道了,一定会责怪她没有医德。

一包藏着迷情草药的荷包解决了萧颌,简单干脆!对付他们姐弟这样的人,宁欣不认为需要客气,需要感化或者讲什么大道理。

宁欢哭着说道:“不可能,宁三元就是我的父亲!我娘不会偷人的,她是那么爱父亲,怎会做对不起父亲的事?十八年前的事情。你自己还没出生,你怎会知道的?父亲还能给你托梦么?”

“你不知道父亲有写随笔的习惯么?但凡遇见大事,父亲总会记录在竹简上。”

宁欣对抱琴点点头。抱琴这才明白捧着的竹简是宁三元的随笔。

将竹简打开,宁欣的声音多了几许的深情,“得知夫人有孕,宁家有后,我太高兴了。等等,夫人会生什么?我以为还是女儿好,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这是我父亲亲笔写下来的,我出生时,父亲曾经写过,大喜。大善,要给我的宝贝女儿最好的一切。”

短短几句话,却能让在场的人勾勒出宁三元的狂喜得色。宁三元疼爱宁欣的心可昭日月,他根本没有为宁欣不是儿子而不悦。

宁欣睨了一眼宁欢,“如果你娘真是父亲的真爱的话,这些手札上一定能找到父亲对你娘的记载,可父亲连福伯都写到了。却单独漏下了陈氏。”

“你把记载我娘的手札藏起来了。”宁欢脸色煞白,狡辩道:“一定是你藏起来了。然后再用父亲留下的手札陷害我!”

“二妹妹,我真的,真的从没想过同你争宁家的财产,我只是想做父亲的女儿,想帮帮你,不让你孤单一个人。”

宁欢呜咽的抹泪,悲伤的啼哭:“二妹妹怎能不相信我?我是父亲的女儿啊。”

“这些手札都是分年代,月份,日期的。”

宁欣将几卷手札摊在一张长桌上,示意莫氏等人上前来鉴别。

“我若是藏起来一卷,将纪录你和你娘手札销毁的话,年代日期就会对不上了,一卷竹简纪了两年到三年,藏起来一卷,你不会以为三年中父亲一点高兴或者困难的事情也没碰到吧。”

莫氏等上前观看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随笔,其中有小事,也有一些大事!

莫氏的目光闪烁,手札上记录下来的事情,江南总督能用得上,宁三元可是是公认的天纵奇才!

敢于亮出手札,宁欣就不怕莫氏看到里面的内容,尤其是治河的一段,宁欣反倒希望莫氏能看到,能警觉...宁欣此次来江南虽是想要让江南百姓铭记宁三元,可她没想用水患或者利用江南百姓的不幸达到这个目的。

若是江南总督有了警觉,早做安排,也许江南百姓能平稳的渡过这次的危机。

灾荒年头,尸横遍野,灾民易子而食,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惨了。

莫氏证明道:“这是宁三元的笔迹。”

在一旁的薛珍不屑的撇嘴,宁三元写随笔的习惯倒是帮了宁欣不少忙,上面有很多的片段的记载,片段里的人或者事都能或多或少的被宁欣利用。

薛珍心底冒起一股股的嫉妒,宁三元虽是死了,但他还在帮衬着宁欣,英魂也在守护着宁欣,如果不是宁三元往日的威名,上辈子她又怎么会被宁欣欺负得那么惨?

薛珍的母亲是庆林长公主,可庆林长公主却处处需要薛珍的提点,不仅帮不上忙,有时候反而会劝着薛珍离开王季玉,让薛珍结好那些必然倒霉的人!

宁欣指了指手札的一处,“我之所以说宁三元不在的原因就在此处,莫夫人,柳夫人,姜小姐...”

看了端坐的姜家太夫人一眼,宁欣沉了沉心事,平缓的说道:“在陈氏即将怀孕的前后,父亲外出公干,日期上清晰的记载这段日子父亲在兴建河工的工地。”

宁欢道:“那我娘也有可能随着父亲去的,父亲身边总是有人伺候,嫡母身份尊贵,我娘同父亲一起去不是正好?”

“修建的这段河堤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一个不成文的忌讳。”宁欣自信的一笑,“不许女子靠近正在修建的河堤!听说这条河里的龙王最不喜欢女人,如果闻到女子气息,龙王会发怒,并降临灾祸给沿岸的百姓。父亲去看河堤,怎会带着陈氏?不怕陈氏露脸被那里的河工打死么。”

“我娘可以住在城镇里,那里总不会没有女子吧。”宁欢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宁欣笑道;“陈氏是可以住在城镇里,可你知道最近的城镇离着河堤工地有多远?来回往返一次会用多少时日么?我查了十几年前的资料,正好十日...从手札上可知,父亲在河堤工地上不过待了十日,随后他去了河道衙门,父亲哪来的时间往返?最重要得是,你看这里,每隔一日,父亲都会写工地上发生的有趣事,写当地人的传说,整整十日父亲是在河堤上的,并没离开过。”

宁欢眸色迷茫,喘着粗气,勉强撑着身体,“河道衙门...我娘是在河道衙门的。”

“错了,父亲去河道衙门也是偶然起意的,父亲怎会将自己的小妾安排在河道衙门?如果如此做的话,不说别的,父亲会威信扫地,誓言也就成了江南的笑谈!你当御史们都是瞎眼的?实际上如今的江南百姓也许记不得父亲的功绩,但却能记得父亲发下的誓言!“

官员纳妾的多,特例的少,因此宁三元才可称为难得之人。

宁欣当日说,如果宁三元辜负了妻子,道貌岸然的话,他也没什么可夸耀的了。

“手札上虽是没有记载,但我却知道父亲大闹河道衙门,并被河道衙门关押,鞭打,后来父亲在那里查河道衙门的账本查了两月。”

“刨除路上的时间,陈氏怀孕总不会超过十二个月!就算是用多了安胎药,婴孩在母亲肚子里不可能超过一个月的,我敢保证超过半月生下来的就是死婴!”

砰得一声,宁欢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流泪道:“怎么会?我是宁三元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宁欣平淡的陈诉道:“你不是!正确说来,陈氏怀孕超过三个月,我父亲才回到了姑苏城,”

“不...我是...”宁欢抓住了宁欣的裙摆,“我就是他女儿!”

宁欣一脚踢开宁欢,“我早就说过你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你和陈氏,你弟弟一个样,都是冒认宁家庶子庶女的贱人!做别人家的女儿遗忘自己祖宗,享受宁家的遗择,你不觉得羞愧么?以真爱妾侍的名义败坏父亲的名声,让父亲蒙羞,我就算是打死你,旁人也不会说我做得不对。”

宁欣抬手狠抽了宁欢两记耳光,宁欢嘴角渗出血,旁边人根本不敢阻拦宁欣。

“从今日起,我不管你姓什么,你绝对不能姓宁!”

宁欣转头对莫夫人说道:“我要告他们母女冒认宁家子嗣,告陈氏欺瞒,意图鸠占鹊巢,混淆宁家血脉,陈氏也是冒认的,我父亲再傻,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怀着野种!”

“带宁欢...”莫氏尴尬的停口,柳氏在旁边接道:“这事不用麻烦莫夫人,我们老爷是江浙巡抚,这桩案子我们老爷审问了,她可不是姓宁的,我看应该姓贱才对!”

莫氏甚是不舒服,这个贱字也是暗讽她的,她竟然想让齐霖娶宁欢...莫氏身体晃了晃也有点站不住了,太丢人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邀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主动承担惩治母子三人的事情是有目的的。

一是可以同宁欣拉近关系,柳氏也不是蠢人,从宁三元的手稿上一样看出了一些东西,宁三元惊采绝艳,宁欣又是他唯一留下的嫡血,宁三元一定会给宁欣留下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好东西。

第二点,柳氏对萧颌的气还没消呢,她宝贝儿子被萧颌吓病了,这口气她是必出的。

哪个做母亲的也不愿儿子担着断袖的名声,虽是儿子有那么一点点爱好,但在柳氏眼里儿子只是好奇罢了,儿子一样会娶妻生子的。

宁欣抚了抚身:“如此便麻烦柳夫人了,若是巡抚吴大人需要我出面的话,大可来人同我说一声。”

柳氏连连点头,如今看宁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娇弱的体态容貌,心机,手段,智慧都不缺...除了是孤女没有父兄可以依靠的缺点之外,宁欣是多好的儿媳妇人选。

宁三元虽是战死了,但宁三元好像还保护着宁欣,柳氏在心里动了念头,原本她是坚决的反对娶孤女这样的没娘家的儿媳妇的,现在嘛,若人选是宁欣,她不是不能通融。

宁欣写好了状纸,递给柳氏,淡淡一笑:”您看看哪块写得不符合规矩,我再润色修改。他们母子三人冒充父亲遗孤太久了,言行矫揉造作,且居心不良意图欺压嫡血,谋夺宁家财物,这些年他们在江南没少抛头露面,我恳求巡抚大人能明正典刑,让江南的百姓知道他们是冒充的,他们利用宁家的银子做善事只是为了邀名。“

柳氏看了看状纸,字迹好。条理清楚,宁欣的用词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写状纸。

“若只是财务的纠纷,我不会如此心狠,他们败坏了我父母专一的名声,诬赖我父亲宠妾灭妻!”宁欣话语重了一些,“世上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恶心的了!”

莫氏在旁边说道:“说宁三元宠妾灭妻子,我第一个不相信!他们是应该重重的处理,重重的惩罚。”

宁欢...被柳氏改为贱欢的她,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冲向宁欣,“你个该死的贱人,为何不死在京城?你回来做什么?宁家这些年的财富都是我经营出来的...”

薛珍见贱欢袭击宁欣的气势,仿佛无意的后退了一步,挡住想要帮忙的柳氏等人。宁欣这样的小身板是扛不住发疯的贱欢的,薛珍抿了抿嘴唇,也该给宁欣一个教训了,宁欣他们在宁家祠堂打架,宁欣的名声也会有损的。

“我哪有说宁三元宠妾灭妻?”

袭击宁欣的贱欢速度快,可宁欣的速度也不慢,在旁人上来不及反映时。宁欣抓住袭向自己的手臂,不知在何处点了一下,贱欢身体麻木,宁欣抬脚踢向她的小腹...等到众人清醒时。宁欣一如既往的娇弱宁静的站着,而明显比宁欣力气大,分量足的贱欢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薛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宁欣这么轻松就将人摆平了。换了她,绝做不了这么轻松。

宁欣此举给在场的人冲击有点大。这叫什么?嫩弱花蕊需要旁边精心呵护的人竟然可以将人踢飞...怎么看宁欣都应该没有这样的力气啊,这就像是小白兔飞踹母大虫!

饶是见多识广的姜家太夫人捻动佛珠的手也顿了顿。

“你是句句没有说我父亲没有宠妾灭妻。”宁欣声音拔高了两寸,“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以为比宠妾灭妻还让人不齿!我母亲是恶毒的,是愚蠢的,成了摆设,把父亲给的冷漠的体面当作爱情...呸,这世上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宠妾灭妻,把妻子废了扶正小妾,我虽是不齿这种做法,但还当这样的男人算是真的喜欢着那个小妾。

真爱妾,把妾室当作最美,最完美的,最有柔情的女人,这边却对妻子冷漠轻视,嫌弃这嫌弃那的男人,说他虚伪都是抬举他了,他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太监都比他强!”

柳氏赞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丈夫、这贱人的想法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但凡是嫡妻没有谁会赞同贱欢所言,莫氏等等也纷纷表态,薛珍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欣,上辈子你同贱欢是一个样子,这辈子你倒是威风起来了,斥责气愤,真正应该愤怒报仇的人是我!是我!

他们花前月下,而她独守空房...宁欣,你亏欠了我多少?我怎能忘记报仇?嫁回王家,固然有放不下摄政王的心思,同样我想要让你尝试我最最痛苦的经历,我要报仇!

薛珍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先让柳氏整治一下,然后自己再以救星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向宁欣报仇的机会,送她一份前程,不愁她不听命!

柳氏怕再起冲突,命人将贱欢送去巡抚衙门,并且让人捉拿萧颌和陈氏,柳氏一再向宁欣保证,一定会恢复宁三元的名誉,让整个江南百姓都会知道宁三元没有庶子庶女。

“莫夫人是江南总督夫人,这事许是还要麻烦您呢。”柳氏似笑非笑。

“我也是因为太过惦记在京城的宁欣才会一时不查被人所骗,以后凡是宁欣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帮忙。”

莫氏对柳氏不清不淡,对宁欣倒是真诚了许多。

柳氏撇嘴,老狐狸!

她们之间的交锋,宁欣没兴趣插足其中。

场面平静后,宁欣见了宁家几位比她辈分高的长辈,有了前面的教训,宁家族人谁也不敢小看柔弱的宁欣,更不敢倚老卖老的‘欺负’宁欣。

宁欣对贱欢经营起来出来的银子,田产没兴趣,再加上她又不打算在江南常住,于是宁欣将田产分给了略略亲近的族人,银子纳入宁家族学。

宁欣对族中长辈建议:“族学盛,家族兴盛,宁家自从父亲后人才凋零,因此宁家族人才会受人欺负,兴办族学,培养族人才是宁家振兴的希望。”

族人们就是不能完全理解,但在宁欣的雌威下也都表示赞同,只有读书人才能做官,这一点宁家族人也是明白的。

宁欣对姜家太夫人道:“不知可否请姜家族学的夫子指导一下?”

太夫人的目光深邃,看了宁欣一会,点头道:“族学是家族的根本,我很欣慰你能明白这一点。”

宁欣福身道:“多谢太夫人。”

有了姜家的夫子指导,宁欣对宁家族学更有信心了,只要培养出两个出色的宁家人,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宁欣重申了宁家的族规和祖训,严明了各项规矩,“犯错者,除族!”

宁家族人不敢有反对意见,纷纷称是。

宁欣漂亮,行云流水的解决宁氏家族的弊病,这让莫氏等人看宁欣的目光更为热切,原先以为是个聪慧的人,如今看来主持中馈,打理庶务也是一把好手,这不仅是儿媳妇人选,还是宗妇的人选。

姜家太夫人慢慢的起身,对宁欣道:“不知宁小姐能否陪我一走一走?我最近很少出门,今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宁欣点点头,跟在姜家太夫人身后,姜家芝兰搀扶着太夫人走在前面,三人走出了宗祠。

在宗祠前面,是一处平缓的河流,再远一点是一处草地,江南风景灵秀隽永,寻常的地方都别有风韵。

走了一会,姜家太夫人回头道:“宁欣,你很好。”

“不敢当。”宁欣谦虚的一笑,“我比不上很多人。”

宁欣不卑不亢,神色平静若水,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来。姜家太夫人拍了一下孙女的手,”我以为我家丫头能在三十岁有你这分气度从容,今日亲眼看了你后,我发觉我高估了她。“

宁欣脸庞微红,用两世为人,几经波折的人生经历同此时姜家芝兰相比较,宁欣不觉得理直气壮.

看着姜小姐柔美恬静的脸庞,宁欣轻声说道:“我是必须得经历这些,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像姜小姐这样被父母疼惜着,受祖父母关爱培养。”

只有痛苦磨难才能让人成长,两辈子的经历都不是宁欣能选择的,她是活得精彩,可谁知道她的心也是伤痕累累的。

太夫人抿了抿嘴唇,“不过她现在是享福了,可我担心她将来...我也不瞒宁小姐,她过两日会同齐王殿下定亲。”

“天作之合。”宁欣在姜家太夫人犹如实质的目光下,真诚的说道:“齐王殿下品貌上佳,姜家芝兰贤惠大度,才情极高,我以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姜家太夫人除了宁欣眼里的真诚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齐王只同她是泛泛之交?

姜小姐笑道:”祖母,我想单独同宁小姐说两句。”

“澜儿。”

“您不能护着我一辈子。”

太夫人怔了怔,淡笑道:“好,我在车上等你!”

宁欣屈膝送走姜家太夫人,同姜家芝兰站在一处.

宁欣有点好奇,她想同自己谈论什么?她应该同齐王碰过面的,不管宁欣对齐王是怎么个看法,宁欣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齐王无论是皮囊,才学,还是气势都是极为吸引女子爱慕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深谈

姜家太夫人走后,姜小姐并没着急开口,宁欣同样沉默不言。

姜小姐被成为芝兰容貌才学都是极好的,在宁欣看来,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并很有气质的几个女人之一,最为难得的是她很冷静自持,不会轻易为旁人改变心意。

姜小姐淡淡一笑:“我见过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