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宁家的财产...你随着夫人进京的时候早就搬空了宁家。只给我们留了一个容身之地,如今宁家的一切都是我同欢儿经营来的,我养着颌儿也是想给老爷留下一脉香火,为什么你容不下如此谦卑的我们?老爷已经故去了,我又不同夫人争宠。你在宁家得到的财产比我们要多得多,你孤身一人难道比姐妹兄弟扶持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宁欣被陈氏的话气乐了,“不明白?我看是你不明白吧,如果没有父亲故友和父亲留下的好名声,你当你和你那个女儿能奋斗出这份家业来?你们能成为总督府的座上客?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容忍你们这群败坏我父亲名声的人?孤身一人是有些孤单,但我却感到了幸福。父亲对母亲一心一意的幸福感。若是我多出他们这样不认祖宗不知从哪里来的姐弟,我才会感到羞耻恶心!”

“这些话,后日去宁家宗族再说。”宁欣缓了缓语气,眸子里寒意不见任何的减少。“你还是一口咬定他是我父亲做主收养的养子?用不用我叫人来先对他行宫刑?”

“你这是要宁家断子绝孙啊。”陈氏愤怒的吼道,“老爷和夫人没有嗣子祭拜怎么成?你难道不知祭拜先祖的重要?“

“这是宁家的事情,同你没有关系。”宁欣冷淡的回道,“怎么选。全在你了,你是想你儿子活命呢。还是想你儿子拖着残缺的身体被逐出家门?”

陈氏的目光在宁欣和宁颌的身上游走不定,抽泣啼哭不休,怎么办?怎么办?

宁欣也没催促陈氏,端着茶杯时而看一眼风景,时而看一眼宁颌,仿佛在衡量怎么封住宁颌的后庭。

宁颌收紧小腹,绷紧双腿,尽量躲开宁欣的目光,从方才陈氏的话中可知,他不是宁家的孩子。

刚听这话时他气愤过,失落过,同时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宁三元和陈氏的儿子,他就不需要再受宁家族规的束缚...他有别人称颂的才华,有很多知己好友,如今还是个秀才,脱离了宁家他的才华还在,秀才功名也在,不姓宁将来他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宁三元的虽是有江南总督这样的故友,同样也有不少的仇人,以前宁颌就碰到过,有几次差一点被宁三元的仇人弄得身败名裂!眼下他既然有了立足仕途的根本,还用得依靠宁家?

打定主意,宁颌含泪问道:“我亲生爹娘是谁?你为何要抱养我?为何要让我同亲生父母分离?“

宁颌脑袋靠着柱子,悲伤哀怨的眼泪横流,“生恩养恩孰轻孰重...老天爷为何要这么折磨我?我怎样才能做到不愧亲生父母?”

陈氏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她的儿子竟然这么的痛苦?陈氏差一点喊出了我就是娘这句话...陈氏知道在宁家生活才是幸福的,她过够了贫穷被欺凌的日子。

陈氏抽泣了好一会,对宁欣道:“他是一对落难夫妻留下的遗腹子,那对夫妻姓萧...我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人,这才留下的宁颌...”

”萧?我姓萧么?“宁颌,不,应该叫萧颌脸上有股说不出的兴奋,“你放开我,我不是宁家的种,我是萧颌,同宁家在没关系,你告诉我,我爹娘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他们很俊美?我要认祖归宗...“

陈氏捂着捂着嘴,眼泪汩汩的流淌着,眼前要认祖的人是她亲生的儿子啊,这么多年当作眼珠子一样抚养的儿子,他怎么...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

宁欣好笑的看着亲生母子的相残,心里觉得痛快极了,姓萧?应该是真的,总算是找到了他们这群骗子的跟脚!

宁欣慢慢的起身,走出雨花亭,踱步到灌木丛前。“莫夫人以及众位夫人可听明白了?”

莫氏等人绕过灌木丛,莫氏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氏和萧颌,道:“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妾室自作主张收养嗣子的事情。”

还称陈氏为妾室?宁欣知道莫氏的心思,留下陈氏和宁欢,证明莫氏只是一时不查,也是受骗上当的。

宁欣知道什么是最痛苦折磨——剐刑,一刀一刀的慢慢的要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眼看着他们母子三人互相抱怨,互相敌视。互相憎恨,如此才可解宁欣的心头之恨!

痴情专一的宁三元被人以真爱小妾污蔑,高贵大方的王氏竟然被无耻的陈氏母女以毒妇侮辱,宁欣一点也不觉得报复的过分了,一点也不觉得陈氏母女无辜。

”娘。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宁欢跑到陈氏面前,恨不得打陈氏一巴掌出气,蠢货,真真是蠢货,这世上没有比她更蠢得人了,方才不是莫氏用婆子阻拦住宁欢,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也看管着她。宁欢在陈氏说出真想的前就冲出来了, 宁可小弟被宫刑,陈氏也不能说小弟不是宁三元的儿子!

小弟都是假的,宁欢又怎么会不被怀疑?宁欢心心念念的想嫁给玉树公子的。眼下陈氏做出了这样的有违体统的事情,莫夫人又怎么会同意这么婚事?

宁欢哭倒于地,”爹,我对不起你。我让娘做出了这等错事,爹...”

她哭得极为伤心。悲切,悔恨的捶胸顿足,可此时没在场的夫人没一个会同情她,将心比心,若是他们碰到了陈氏母女这样的人早就一棍子打死了。

儿子都有可能是假冒的,女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有这样一个随便认养儿子充作亲生的姨娘,谁家敢要?

宁欢又是张口闭口的小妾娘是真爱...她难道不知妾室地位不高?宠妾灭妻乃乱家的根源?

莫氏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以前看宁欢好的时候,听听那些话倒也没觉得什么,对宁欢的娘略微还有一点的同情,是个不争淡然的好妾,可如今再想那些正妻是体面,小妾是真爱的话,莫氏怎么想怎么恶心。

宁欣道:“你也别哭了,这里没有谁会同情你,就算是你哭死了,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二妹妹...我如今只剩下你了...”宁欢转身凄苦怯懦,寻求温暖的看向宁欣,“我只要你二妹妹就好。”

宁欣嘴角一勾,暖阳倾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亮,宁欣眉眼含笑,娇弱的面容多了几分纯真:

“如果有人同情并帮助你们母女的话,我祝愿她身边也会多个陈氏这样的真爱妾,多个你这样的不争却想抢尽嫡女风头的庶女!”

在场的夫人统一的动作,后脖颈子发凉并远离宁欢,多一个这样的妾侍和淑女,日子怎么过?宁欣这丫头也太狠毒了!

宁欢趴在地上痛哭,一切都被宁欣毁了...

这边有人放开了萧颌,萧颌活动了被捆得麻木的手腕,对陈氏跪地磕头:

“生恩大于养恩,我要去寻根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大可来找我,我...我不再是小娘养的,我是堂堂正正的萧家嫡子。”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道:“欺负了我儿就想这么算了?既然你不是宁家的种,我也不用再给宁家面子,萧颌,我要你以命相抵!”

“宁小姐...”萧颌看向宁欣,那意思是,不是交给你摆平?

宁欣走到柳氏身前,低声的说了几句话,柳氏皱紧的眉头松开,对萧颌道:”好,我给宁家嫡女面子,我们家是没有宁家那样的祖训,但是容不得这事的。”

“来人,抽萧颌十鞭子以惩其罪!”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揍

这回萧颌再向宁欣求助时,宁欣微笑的摇头,安静的退到莫夫人身边专注萧颌如何被鞭挞。

陈氏眼看着萧颌又被捆绑起来想要上前保护儿子,宁欢不顾上难过,死命的拽着陈氏。

并在陈氏耳边说着:“娘,你该为我们想想,你是爹的妾侍,再为小弟求情的话,咱们两个也会被赶出去的,到时候小弟怎么办?”

“只有留在宁家才有希望认小弟为养子!小弟才能陪再陪在你身边!娘,眼光放得长远一点,小弟的将来还得依靠我们。“

宁欢说着话,一边又怯生生看着莫氏,她那双水润会说话的眼睛满是欲言又止,呜咽般低声哭泣着,既有对萧颌疼惜,又有几分的为难,宁欢像是不知该不该为萧颌求情一般,宁欢的痛苦,悲伤,怜惜等等都在证明一件事,她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好人。

宁欣瞧着宁欢母女的表现,嘴角高高的扬起,在场的夫人因为她方的真心‘祝愿’没有一个人理会宁欢。

夫人们都是各自后宅的掌控着,也都是嫡妻原配,一个个端庄和蔼,但实际上她们哪一个会善待自己丈夫的小妾和庶女?她们又有哪一个没有笼络丈夫并且调教妾室?

宁欢看到萧颌被压在了地上,薛珍急不可耐的说:“打,冒犯本县主,给本县主狠狠的打!这等刁钻好色之徒,本县主绝对容不得!”

旁人对薛珍的愤怒只是会心一笑,萧颌真真是大胆妄为...竟然敢亲吻薛珍,亲吻后还说薛珍不怎样,薛珍最近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她哪里容得下这等丑事?

薛珍命人不留情的抽打鞭挞萧颌,看似霸气嚣张。但薛珍面对旁人意有所指的目光时,她脸上也是发烧的。

她不自觉的用帕子蹭了蹭嘴唇,最近是怎么了?薛珍总是被没有关系的男人亲吻,先是齐王舅舅,好不容易京城的风波压下了一些,到江南后...在她觉得得意,很多人臣服在她智谋下的时候,薛珍又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给吻了,薛珍感觉像是踩了最污秽的东西。恶心得恨。

在大唐不至于因为她被陌生的男人吻了就把她沉塘,可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薛珍脸面上无光,王家即便不敢怎样,但王季玉没准会颇有微词...

薛珍恨死了萧颌。眼看着萧颌被抽得皮开肉绽,不解气般的怒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萧颌被仆从压在地上挨鞭子,从小娇生惯养,他哪受过这些?也不知是总督府的仆从故意为之,还是忘记了,他们并没将萧颌的嘴堵上。

萧颌哭喊疼痛之余,对薛珍破口大骂:“无耻的妇人...艳红衣服穿在身上...你既不是新娘子,却如此穿着,不是妓女是什么...哎呦呦...疼煞小爷了...哎呦哟...”

“画舫里的歌姬名妓比你有味道多了...”萧颌竭尽所能的侮辱着薛珍。“你个比妓女还不如的狠心娘们,你有本事打死小爷?只要小爷不死,小爷一定会找你报仇...”

宁欣抿了抿嘴唇,眼里闪烁着笑意。这个萧颌真有点二百五的性子,也是陈氏她们太宠萧颌了。萧颌真当薛珍的昭容县主是寻常的恩封?

虽是薛珍没有在宁欣手上讨到便宜,但薛珍在朝野上下的地位不低,又会讨皇帝的欢心,背靠贤妃,薛珍在皇族宗室中算一号人物。

贤妃在江南起家,薛珍这回南下,属于贤妃的人脉都会听薛珍的调遣,薛珍此时在江南的实力,连宁欣都无法忽视的,而萧颌...宁欣眼角余光瞄到薛珍狰狞的脸庞,暗暗的想着,真好,真是好!省得宁欣动手剥去萧颌的功名了!

不管萧颌是不是凭着真才实学得到的秀才功名,宁欣都不打算让他继续做秀才!

低垂的眼睑慢慢的抬起,宁欣嘲讽般的瞥了一眼宁欢,眼下薛珍恼羞成怒,脑子还没想到萧颌功名的事情,宁欣不介意利用宁欢给薛珍提个醒!

宁欢被宁欣嘲讽的笑容刺激到了,同母兄弟再被打下去,腿脚会被废了的,萧颌毕竟是宁欢同母弟弟,将来宁欢还想指望着高中的兄弟...被宁欣嘲讽冷酷无情...宁欢上前福身道,哀婉道:“恳请昭容县主发发慈悲,放过他吧,他知道错了。”

宁欢将最最完美柔弱的姿态摆给旁人看,闪烁着泪光的眼眸楚楚可怜,别人不说,薛珍最最讨厌得,甚至骨子里怨恨宁欢这种表情。

在上辈子,宁欣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向明别人证明委屈,证明一切都是薛珍的错,宁欣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只凭着那双泪盈盈的眸子就能让薛珍百口莫辩。

薛珍咬牙道:“本县主可是没看出来,他有哪一点知错了!”

“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眼下在场的都是命妇,你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薛珍上前一步,骄纵的推开宁欢,“这里可没有被你这幅样子迷惑的男人...本县主也不需要让你来教导!”

薛珍将对宁欣无法的发泄恨意砸向宁欢,抬手给了宁欢一记耳光,宁欢被打懵了,“你...”

薛珍反映很快,冷笑道:“本县主就是打你了,你待怎样?你们三人方才污蔑本县主,本县主还没忘呢。”

宁欢眼泪落下, 鼻尖微红,嘴唇轻颤...含泪的眸子下意识的寻找莫氏,薛珍看后更是恨得牙痒痒,不愧是宁家养出来的,齐欢同宁欣一个样子,同前生的宁欢一个样!

其实仔细看得话,薛珍也承认,前生宁欣道行比宁欢更高一点,宁欢只懂得皮毛!宁欣在前生才是白莲花的祖宗,看似柔弱,背地里下手一点都不手软!

她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不如宁欣能装,不如宁欣笑里藏刀,最后...最后她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宁欣!楚氏,王氏...一切欺辱她的人,她这辈子一定要讨回公道!

前生她落下一滴眼泪,这一生她要让她们落下十滴百滴痛苦的泪水!哪怕她万夫所指,哪怕她丧尽天良,残害无辜。她也要追求耀眼的权利和地位,也要报复宁欣!

“啪。”薛珍再一次扇宁欢一记耳光,“你为一位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装成这样旁人就会同情你?本县主告诉你,这是你的妄想!”

宁欢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薛珍力量却不小,重生后薛珍也注意锻炼身体,并且她一向以冷艳高贵,傲若牡丹示人,因此她的身手不错。

薛珍一把拽住宁欢的头发,另一只手提了一下裙子,抬脚揣向宁欢的小腹...噗通一声。宁欢跪地,疼得冷汗淋淋,薛珍这一脚踹得太狠了,宁欢感觉肠子都要被她踹断了。“昭容县主...”

“我代替早逝的姑太太教训你,你真以为王家没人了?眼看着你这个小娘养的抛头露面?本县主告诉你,就算是宁三元真爱你那个小妾娘,我们王家姑太太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宁三元故去后。有资格代替姑太太教训你!教训妾室! 既是为妾,还想要什么真情?呸。也不害臊。”

薛珍对宁欢一顿的拳打脚踢,宁欢虽也想反抗,但比武力根本比不过薛珍,那边薛珍没喊停,仆从继续抽鞭挞萧颌,这边薛珍对宁欢实行暴力...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惊呆了莫夫人等人。

即便暗自操纵这一切事情的宁欣也不由得为薛珍的言行咂舌,眉头微微皱了皱,薛珍打宁欢不奇怪,可是下手这么狠,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宁欣的错觉,薛珍好像在报复,借着打宁欢报仇...

宁欢和薛珍以前没见过面,宁欢方才的样子也比较像...宁欣眉头越皱越紧,薛珍的言行太过不寻常。

薛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莫氏和柳氏互相看了一眼,大唐的宗室女一向彪悍,这一点她们是知道了。

一百五十年前,曾经出现大唐皇族郡主阉了丈夫,并且将丈夫怀孕的表妹外室剖腹取子,最有弄得一尸两命的惨剧,大唐中兴复国后,这样的皇族女子少了许多,大多的公主郡主们多了几许的端庄涵养,手段阴柔了许多,很少再用粗暴殴打的手法了。

可眼下薛珍痛揍宁欢,昭容县主实在是太激动了,也太不讲究手段了,虽然打人很解气,薛珍这样癫狂的揍人,传扬出去名声也不会太好,这里可是总督府啊,昭容县主太冲动太不理智了,不像是成大事的女人。

莫氏无奈的上前劝说:“昭容县主,息怒!息怒!”

薛珍从前生的仇恨中清醒了一些,看着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宁欢,薛珍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好似看热闹的宁欣,薛珍心里的畅快少了很多,宁欢不是宁欣...什么时候宁欣能让自己打一顿呢,打破她勾引男人的狐媚脸庞!

宁欣说道:“后日,宁家开宗祠,二表嫂和莫夫人若是方便的话,请移步到宁家宗祠做个见证。”

莫氏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宁欢狼狈不堪,挣扎的想要起身,“你要开宗祠做什么?”

“为父亲正名!”宁欣淡淡的一笑,“你准时到就好。”

陈氏最终忍不住扑到萧颌身边,拦住仆从,“颌儿是秀才啊,你们人竟然打秀才老爷,你们不想活了?”

薛珍抚了抚袖口,“从今日起,他不是秀才了,冒犯本县主,他的功名也就到头了。”

ps先揍一顿再说,其实精神虐待不如揍人爽快,下一章宗祠,宁欢也就解决了,然后就该同重生女薛珍较量了,其实薛珍上辈子真是挺惨的,可这辈子宁欣真没得罪招惹她。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祠堂

薛珍说出剥夺了萧颌的功名后,宁欣眸光潋滟,心想,效果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好!借着薛珍的手,宁欣少了不少的麻烦。

陈氏神色呆呆的,脸庞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宁欢被薛珍暴揍了一顿,此时还晕着呢,自然无法说话。

陈氏即便是为儿子担心,此时也敢再凑近薛珍,所以脾气暴躁经常使用武力的妇人虽是名声不会太好,但震慑力绝对比擅长背后捅刀子的女子强。

拳头是硬道理!

“二小姐,求求您帮帮我...颌儿吧,他虽然不姓宁,但他也做了老爷十几年的儿子,是宁家的水米养大的。”陈氏跪在宁欣面前,哭泣的哀求:“方才您不是答应过我帮颌儿摆平一切祸事?”

“我只保证过柳夫人不为难萧颌,他不长眼睛得罪昭容县主,我可劝不了她。”宁欣睨了薛珍一眼,转而对薛珍笑眯眯的说道:“拜谢二表嫂为我母亲出气,我身上弱,便是想要像二表嫂一样也做不成。”

薛珍种种的得意畅快一下子郁积在胸口...萧颌虽是可恨,但宁欣更可恨,她方才不顾县主的尊贵亲自揍人是成全了宁欣?为宁欣报母仇?帮着宁欣收拾小妾和小妾的儿女?

薛珍眉宇间满是郁闷苦涩,宁欣总是利用别人达到目的,做坏事的永远是旁人,哪怕宁欣占尽好处,宁欣也像是白莲花一样的纯洁,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这辈子薛珍感触更深了一些。

陈氏苦求宁欣,宁欣耸肩表示无法帮忙,薛珍纵是不愿意帮宁欣出这口恶气,但说出去话岂能收回?

薛珍方才对宁欢使用暴力。只能借着为宁欣母亲出口恶气的理由,于是薛珍哪怕是再不情愿,薛珍也只能认了又被宁欣利用了一回。

宁欢比陈氏要知晓大唐官场,以前借着总督府她也见过江南的学政。

宁欢忍着身上伤痛,“昭容县主是地位崇高,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剥夺萧颌的功名?你是学政么?如果凡是皇族勋贵的人都可以命令学政等官宦的话,陛下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吧,您的尊荣是陛下的给的,当今英明神武。容不下县主如此妄为!”

薛珍淡淡的一笑,抚了抚袖口:“你少拿陛下压本县主,诚然本县主命令不了江南学政,但是萧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如果他不是宁家庇护。他连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如今他不再是宁家人,以前宁家出具的身份证明作废了,大唐律例只有良民才可考科举...你敢保证薛颌是良民之后?”

“我姨娘...”

“少提她,无知的蠢货!瞒着姑太太和宁三元收养野种,本身的性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她的心思当谁不知道。窃取宁家的财务罢了,口口声声为宁家着想,真爱宁三元,可她做得哪一点事不是为了自己?”

薛珍不愿意再为宁欣出气。宁欢这样的人还是留着恶心恶心宁欣也挺好的,摆手示意宁欢住嘴:

“纵使他是良民之后,有参加科举的资格,可是他冒犯本县主。便是侮辱皇族总宗室,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如何为官?如何继续科考?”

薛珍轻蔑的看了一眼宁欢。微微抬起下颚,傲慢之色尽显,”本县主就是剥了他的功名,你能如何?你有本事就去衙门里喊冤,本县主倒要看看谁会帮你....啧啧...哪怕你自卖自身怕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你...”

宁欢抹去嘴角的血迹,自从她成为宁三元的女儿后,在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以前宁欢也摆出过薛珍这样官宦之后的霸道,如今她尝到了被地位高的人欺负的痛苦。

“二妹妹,你就任由昭容县主这么侮辱我?我纵然是庶出,也是父亲的女儿!她这么侮辱我,就是侮辱父亲啊。”

宁欣再一次被宁欢拉下水,察觉到薛珍兴奋的目光,宁欣知道薛珍想借此机会也给自己来一下子,宁欢智谋脸皮倒也配做薛珍的对手,但唯独宁欢的地位不行,薛珍的县主位分足以碾压过宁欢的反击。

“你没读过宁家祖训么?”宁欣声音极是清淡,仿佛不然任何的烟火,慢悠悠的说道:“宁家子孙都是烈性子,若是受辱,两个方法:一手刃仇人,二是以死明志,我不知你选哪一种?”

...

又是宁家祖训!宁欢恨死宁三元留下的祖训了,这哪里是祖训?根本就是捆住自己手脚的工具!自尽证明清白,宁欢做不到,手刃仇人,昭容县主是好欺负的?

宁欣又补上了一句,“宁家人,尤其是父亲的子女总是自己解难题,从不依靠着别人生活,你事事摆着宁家庶长女的架子,遇见事情就来找我...我虽是对父亲的记忆不多,但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宁家人,你不总是说,父亲最疼你,最宠你?啧啧,父亲殉国的时候,你已经记事了,父亲没有教过你这些么?”

宁欢脸上火烧火燎得难受,宁欣有理有据的怀疑戳破了她费尽心思营造出的谎言。宁欢张口想要解释,却想不到给力的话,“我...我...”

“这里是总督府府花会,你眼下神志也不太清醒,后日去宁家祠堂,你有机会申辩的。”

宁欣不在理会宁欢了。

莫氏趁此机会将打晕过去的宁颌请出总督府,并让宁欢扶着陈氏离开,这等丧门星,莫氏再也不敢留下了。

原本好好的花会,因为出了这些个意外,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随后不管莫氏和齐霖如何的活跃气氛,花会上的命妇小姐们都对他们的建议兴致缺缺,或三或两的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宁家的事情。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等到儿子收拾好衣衫后,直接一甩脸色带着儿子离去,根本没听莫氏的解释。

江浙巡抚派系的命妇们各自找理由离开总督府,即便留下来的,也不敢再让儿女们离开自己身边。本是一年一度的江南盛会,直落得草草收场的地步。

莫氏在江南命妇们中间的第一夫人威名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当时有多疼宁欢,此时就有多恨她。

尤其是夫人们告辞时候,看向莫氏的目光,话语中的锋芒都让莫氏很是不舒服,心疼庶女啦什么的,莫氏百口莫辩,嫡庶之道是封建礼教中最重要的一环。

莫氏想要挽回眼下的局面。只能对宁欣加倍的好,因此她拼命的想要留下宁欣。

宁欣笑着婉拒莫氏的好意,在没弄明白江南总督目的之前,宁欣断然不会同莫氏有深交。

宁欣以身体不适先行离去,齐霖自觉的送宁欣出总督府。齐霖温柔体贴,相貌俊美,实在是夫婿的好人选。

李冥锐眼看着他们相处,他的拳头是紧了又紧,一向口没遮拦爱调笑李冥锐的平王世子摸着下巴説:“要不然,我帮你找人揍齐霖一顿?”

“不用!”李冥锐握紧拳头,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的话。他又何必在这里生闷气?

不知何时齐王凑到他们两个身边,齐王淡淡的说道:“宁欣看不上齐霖!”

李冥锐眼睛眯了眯,齐王很了解宁欣的样子...更让他受伤!李冥锐咬牙道:“王爷定亲了吧。”

齐王眼睑低垂,“姜家小姐温良恭顺。是王妃的好人选。”

“既然您了解宁欣,也应该知道她放弃疏远的人就不会再捡回去,更不会去做侧妃!”

齐王眸色闪过寒意,李冥锐毫不退缩的同齐王四目相对。在宁欣的问题上,李冥锐从没把齐王当作辅佐的主公。而是把齐王当作男人!

平王世子感觉到他们目光的交锋,拍了一下额头,翻了一个白眼,齐王堂兄平时深不可测,怎么一碰上李冥锐,就这么激动?平王世子小声的问道,“喂喂,你们两个...不是相爱想杀吧!”

啪啪两声,平王世子抱住了脑袋,桃花眼中满是委屈,“你们就会欺负我!我生气了,不同你们玩了!”

李冥锐和齐王同时收回敲打平王世子脑袋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又是无奈,又有那么一点互为知己的感觉。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平王世子做缓冲,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要怎么才肯再同我玩儿?”李冥锐难得的哄着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傲娇极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陪我去画舫。”

“这一点没得商量。”李冥锐又敲了平王世子脑袋一下,无奈的说道:“我说你到底哪来的瘾头?你去画舫又不能同那些女人做什么,你在那里待着不难受啊?”

平王世子嘴角垮了,齐王冰冷的眼底闪烁着一缕笑意,同他们在一起,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大个子,我恨你,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是啦,可我不会自己给自己罪受,你又抱不了女人,去哪里是浪费银子!”

....“呜呜,你又欺负我!”...

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在前面嬉笑打闹,齐王嘴角带笑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人之间,很难再有别人能插足其中。

两日后,宁家宗祠,宁家各个旁支齐聚,宁欢和陈氏早早就到了,宁欢在宁家旁支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也因为宁欢乐善好施,宁家旁支对宁欢很客气亲近。

宁欢勾了勾嘴角,宁欣,谁为难谁还不定呢,你在京城享福十几年,江南宁家是我经营起来的,你休想夺走我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证据

宁家无论是早在韩地的宗族还是散到大唐帝国各地的宁家分支,嫡血子嗣一直不繁茂,时常有嫡血断绝的事情发生。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多,最被接受的一个解释是宁家曾经有一位耀目且残忍的祖宗,他直接坑杀了五十万的降兵,伤了天和,那位祖宗说是被天雷劈死了,此后的宁家后代嫡血就变得稀薄了。

嫡血稀薄,旁系也不见子孙满堂,而且宁家最为奇怪的一点是,但凡能光宗耀祖的宁家人血脉更是稀薄,宁三元重振江南宁家,收拢江南宁家族人,但如今在祠堂上站立的真正的宁家人也不多。

许多人只是姓宁而已,依附于宁家族谱,是不是宁家这一宗的人都在两说的。

宁欣放下了飞宇送过来对宁家宗族的评估说明,揉了揉额头,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意外,从宁三元遗留下的手稿可知,他对宗族没什么归属感,因此在他仕途最得意的时候,对宁家子弟也很冷淡,重修宗祠怕是为了安抚宁家那位老太太,宁三元对宗祠并不是很上心,对上门来打秋风的族人也不在意。

不过,宁家那位老太太倒是在宗族中名声不错,看来没少帮忙族人,也没少撒钱。

因此宁欢才能凭着宁家老太太的那块玉佩入族谱,入宗祠,宁欢乐善好施,对宁家旁支多有帮忙,有族人的拥护且证明,宁欢姐弟的身份就这么定下了,族人不会过多理会宁三元到底有没有妾。

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当大官的纳妾才是正常的,不纳妾会被人嘲笑死,当大官的都是妻妾成群。

“小姐,到了。”

抱琴将宁欣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宁欣从马车里取出一叠的竹简交给抱琴。“一会用得到。”

抱琴抱着竹简像是抱着自己的性命一般,谁敢来抢,谁就是她的敌人,宁欣看抱琴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看向重新翻修过的宁家祠堂。

两年前江南水患,宁欢捐献了一大笔银子和粮食,并且号召江南的名媛们尽可能的节省出胭脂水粉的银子捐献给受灾的百姓,也因此宁欢在江南名声更好了,修建宁家祠堂时得了许多百姓相助。

宁家祠堂修建得极是壮观肃穆。光看祠堂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兴盛的大家族,又有谁知道自从宁三元殉国之后,江南宁家逐渐的落寞了。

宁欢再能蹦跶对宁家也只是装点门面而已。对宁家在江南的根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白白浪费了宁三元留下的威名。

不过宁欢也无法掌控宁家的根基的,宁三元将一切都留给了宁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