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的手指气愤在这些帖子上指来指去,像训斥这群达官显贵一般,“你们好歹也是重臣啊,至于这么怕晋国公和广宁侯么?不觉得丢人么?不觉得惭愧么?怎么就你们就没想到...“

宁欣一排桌子,“抱琴,抱琴。”

“小姐。”

“准备笔墨。准备请柬。”

抱琴很快的将笔墨弄好,新印好的请柬扑在宁欣面前,将毛笔递给宁欣,“小姐是要请客?”

宁欣在请柬上写下了办茶花宴会的时间,笑道:“他们不敢抢那两位死对头的风头,我来!我想着像我这样不知该去哪一边的人一定不少,真若让这些大臣家眷站队或者撕破脸面,朝中会动荡不休,我就不信他们总能用称病为借口。”

抱琴轻声问道:“没有人想到么?”

“怎么会没有?”宁欣写下了最后一个字。晃了晃手腕,一口气写了十几张请柬也挺累的,“你当只有你主子我才是天才?他们都想到了,只是...不像我刚回京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在王家教养长大的不懂事的小姐。”

“无知无所畏惧!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宁欣怎么也得从楚氏身上学点东西,该不要面子的时候就要豁出去,捧着清高,道路只会越走越窄。

当抱琴看到宁欣写下晋国公和广宁侯时,惊讶的说道:“您也请他们?”

“为何不请?”宁欣唇边带着坏坏的笑容。“送请帖的时候,要明确说,我两边都请了,顺便告诉晋国公府的人。说姑祖母种成了最最珍贵的十八学士,请晋国公和夫人光临品鉴。”

晋国公最爱茶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自从燕国公被夺铁卷后,晋国公是勋贵的领袖。而同晋国公不对付的广宁侯一直在挑战晋国公勋贵领袖的地位。

他们两家在各方面都展开争夺,比较出身。比较祖宗,比较儿女,比较儿媳,比较财富,比较...在宁欣看来,就没有他们不比的,甚是连马桶都要比较一番高低。

他们就是闲得蛋疼!

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比较中去,宁欣很佩服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将请柬全部写好,宁欣安排人送出去,在看不上王家,宁欣作为外孙女也给王家,以及二舅舅送去了请柬,讨要嫁妆不能松懈,折磨薛珍也不能放松,但晚辈该尽的礼数,宁欣是不会忘的,也不会让人在这上面说嘴。

在后院照看茶花的宁老太太听了宁欣的安排后,差一点失手将那盆十八学士弄成十七学士...

宁老太太大笑:“好个鬼丫头,她这张请柬为她们解决了多大的难题。宁家会宾客盈门的,好!我看那两个老东西怎么办?”

宁欣开始操持请客事宜,仿佛为了向宁老太太证明自己很能干,宁欣调动了全部的热情筹备这场宴会,银子如流水一般撒出去,秉承宁老太太的格调,宁家不缺钱!

南来北往的鱼虾蟹,天上飞的,路上跑的,统统拿下!

宁老太太的格言是,不求最好吃,只求最贵,最稀奇。

宁欣非议过,但后来一琢磨,这是宁家返京后第一战,炫富总比没钱好,宁家有宁三元在名臣阁常住,炫富不算过错。

银子是合理合法的赚来的,又不是贪污得来的,怕别人议论不敢吃喝,那也太蠢了。

“小姐,李公子给您送礼物来了。”

“请他进来。”

李冥锐提着鸟笼子进门,宁欣看到花花碌碌的一只飞鸟,笑着问:“送我的?”

“嗯。”李冥锐将鸟笼子递给抱琴,“这只鸟颜色亮丽,很乖巧,很听话,很...”

宁欣越来越好看,坐在富贵的屋子里,她精神十足,气势十足,她天生就应该待在这样的屋子里,站在名门望族中间。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几分,自己能给宁欣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热闹

李冥锐的自信被宁家的富贵打击得差不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木头,怎会感觉不到宁家小姐的贵重?

宁家发出去的请柬成了京城最热得一张帖子,宁家大手笔的购买各色物品准备宴会,让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最让人瞠目结舌得是晋国公和广宁侯表示会出席宁家的茶花会。

这让宁家的请帖更是一张难求。

李冥锐听平王世子唠叨过,宁欣一张请帖解决了各个派系的难题,勋贵重臣不用再晋国公府派一个,广宁侯府派一个了。

按照平王世子所言,每年这两家不折腾一次,不让京城热闹一番,不算完。

两家同时同刻开宴会的结果就是,朝臣勋贵的亲眷总有生病的,太医院是最忙碌的地方。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宁欣的办法,但有实力的人家丢不起这脸,没实力的人家请不到上等次的客人,就是办了宴会也没重量级的宾客来。

平王世子告诉李冥锐,只有宁欣合适,也只有配享太庙的宁三元嫡女够身份!

李冥锐想到平王世子手舞足蹈大呼有热闹可看的样子,心里紧迫感更重了一些。

于是他提着鸟笼子上门来。见到宁欣后,李冥锐的心沉入谷底,扪心自问,宁欣样样都很出色,他哪一点能般配得上?宁欣会有需要他的时候么?

连祖宗都不能认,父母的遗愿还没完成,李冥锐深深的觉得自己没用。

宁欣给笼子里的小鸟添加了一点点粟米,小鸟羽毛五颜六色非常的光鲜,黑漆漆的圆眼睛滴溜乱转,是个激灵的小东西。

“我挺喜欢的。”宁欣手指伸进笼子里,碰了碰小鸟的羽毛。小鸟一低头,宁欣的手指飞快的缩回来,手指上有个被鸟啄出来的印子。

李冥锐脸黑了一半,上前道:“让我看看。”

宁欣躲闪不及,手被他握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手掌都是热乎乎的,宁欣看了一眼只关心她是不是受伤的李冥锐:

“如果小鸟弄破了我的手指,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捏死。”李冥锐低头对残留着印记的手指轻轻吹了几口气。

宁欣脸红了一分,想回缩手。”我没事,可怜虫的命保住了呢。”

李冥锐先是一愣,后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将柔软无骨般的小手握紧,李冥锐脸比宁欣还要红。皮肤发烫,咽了咽口水,没话找话道:”可怜虫?“

“不就是它喽,我给它取的名字。”

宁欣任由李冥锐握着自己的手,向笼子里的小鸟努嘴,“被你挑出来送给我,它挺可怜的。”

“你不擅长养鸟?”李冥锐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下人在,饿不死它。”

宁欣另一只手拍了拍笼子,可怜虫在里受到惊吓一般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几簇绒毛掉落。“我擅长训练飞鸟,不过很少有飞鸟能熬过我的训练。”

是挺可怜,李冥锐认同了宁欣给它起的名字。

“看在是你送来给我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

宁欣侧头向李冥锐展颜俏皮的一笑:“只看在你的面子上哦。”

李冥锐握紧了宁欣的手。他如今给不了宁欣很多,但可以给宁欣一颗心。“宁欣...我...”

宁欣笑道:“现在先不用说,一切等你想明白再说。”

他现在说什么,宁欣都不相信,吃醋,没错,她就是吃无双郡主的醋。

宁欣怎么不不记得救过李冥锐的性命?听他说过,没有无双郡主,他就饿死了,难道她施舍过饭食给李冥锐?

宁欣做过不少施舍的事情,闲得无聊就做了,没想到换来这么个人的感激,如果宁欣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没准...还是得做,舍不得饿死李冥锐,更不会让他记住另一个小姐的恩情?

想到后面那一点,宁欣心里隐约感觉到不舒服,好像纯粹的人被谁标记了一样。独占欲她不比男人弱。

”还没攥够?“宁欣大大方方的笑问。

李冥锐脖颈子都羞红了,讪讪的放开手,喃喃的道:“有这机会不容易,想多攥一会。”

宁欣让抱琴将鸟笼子提出去,并让弄月上茶,“最近忙得我晕头转向的,陛下可召见你了?你没有住在齐王府吧。”

“我同齐王殿下没要好到同住的地步,我在京城租了一间客房,最近一直在那里读书,齐王府很少去。”

李冥锐先申辩了自己同齐王之间很清白,对宁欣,他一向是没有秘密的,“齐王殿下最近寻找浩气歌的线索,我只知道这么多。”

他很郁闷,被齐王缠得很郁闷,总是询问他爹的事情,天知道,他爹去世的时候,他才两岁,屁事不懂。

宁欣眉头紧蹙,浩气歌?莫非这是那笔银子的关键?被宁欣看得发毛,李冥锐咳了咳嗓子道:“我真不知道浩气歌代表什么,谁来问都一样。”

“先不提齐王。”宁欣可没为齐王解开秘密的想法,“陛下可召见了你?不是说回京后你会得到封赏么?”

李冥锐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我没见过陛下,也没得到过封赏,也许我同齐王殿下太亲近了,陛下...陛下怕是看不惯我了。”

如果科举无法高中,李冥锐离着宁欣就更远了,他没有资格再肖想宁欣。

“陛下在熬鹰呢。”宁欣心底也没完全的把握,耐心安慰李冥锐:“齐王恢复神智后,陛下必然会在他身边安排人,但这人不一定是你!”

李冥锐不解的问道:“不是我?”

宁欣勾了勾嘴角,睨了李冥锐一眼,“以前我轻看了你,陛下并不想让你同齐王走得太近,如果陛下想让你做间谍的话,齐王府的长史亲卫统领不会是别人。以你在江南所作所为,陛下可以破格提拔你到齐王身边。陛下到现在还没见你,只说明一点,他在衡量你同齐王之间的牵扯有多深!”

李冥锐想了一会道:“那我同齐王殿下故意闹点别扭...不,我现在最应该做得是安心读书,齐王府不能常去,也不能不去,更不能同齐王闹矛盾。”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其中蕴含着寻求表扬的感觉。

宁欣眉眼弯弯,孺子可教!将茶盏向李冥锐身边推去:

“高中之后,陛下对你会另有委任,齐王殿下崛起,陛下必然会加重亲近人的官职,陛下舍不得你陷进齐王一脉中,凭着你同齐王的香火情分,陛下提拔你掌军掌权,齐王的人不会过多的反对,而且...无双都护府不稳,陛下手中可用的人太少了。”

“鞑子会再次扣边?”李冥锐想到了水遁而去的鞑子大汗云泽,”他对你...“

“他是我的仇敌,不死不休的仇敌。你还记得无双郡主么?大唐的男儿是不是还需要无双郡主呢?”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起身昂首挺胸,“战争让女人走开!大唐不会和亲!”

“这是我最近写得几篇策论,你帮帮我看看。”

方才意气风发的李冥锐,此时收敛了一切的气势,像是一个学子将策论递给宁欣,心里忐忑的看着宁欣,”这几篇是我最高水准了。”

宁欣扫了一眼,“押题?”

“嗯,我总结了一下。”李冥锐憨厚的一笑,“宁伯父留下的东西很管用。”

“今秋抢才大典不会简单的结束,前一阵长乐公主说过,贤妃着力培养的学子大多集中在这一届上,举子中更有几位十年前就被看好的人才,我看前后二十年间,这届科举是竞争最激烈的一次,也是最容易有猫腻的一次。”

李冥锐脸色有点发苦,最激烈的啊?虽然是忐忑,但他没想过退缩,“我很荣兴才加这次科举!“

宁欣妙目一闪,”强中称雄才是真正的英才,矬子里拔大个儿没意思。我今日同你说这番话,不是想让你泄气,而是...自己有才是真的有。我父亲押题再精妙准确,他也无法预料到额外的变化。”

宁欣撕了手中的纸张,”沉着,冷静,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李冥锐,你能做到么?”

“我想我能。”李冥锐垂下了手臂,盯着宁欣道:“如果这是你要求的,我一定能做到!”

楚氏额头搭着一块手巾,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口中哼哼唧唧的,旁边伺候楚氏的妈妈丫头小心又小心。

“主子,要不我去同宁小姐说说?”柳妈妈给楚氏喂燕窝粥。

自从楚氏病倒后,王家更混乱了一些,王老爷听楚氏不仅没接回宁欣,还被宁欣追债后,脸色很不好看,对楚氏多有埋怨,已经好几天没来给楚氏请安了。

柳妈妈知道王家拿不出那笔银子,“表小姐的母亲是吃我奶水长大的,表小姐总不会把我也打出去。“

楚氏道:“我都不是她对手,你又算什么?你千万别去找宁欣。“

“我想给主子尽一份心力。”

“你不给我添乱就算好了,你去找宁欣,没准会被她套出内情来。”楚氏按着太阳穴,当年那碗药...“等薛珍回来,应该能从她同手中挪出银子。”

薛珍好不容易摆脱了江南的麻烦,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

刚一进长公主府大门,薛珍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荒谬的消息,直奔庆林长公主,“娘,你怎能认萧欢做义女?”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耻

庆林长公主的日子并不好过,外面的人因为她认下萧欢,将她当年的风流韵事翻出来,庆林长公主颇为没有面子。

薛驸马虽是不敢给她脸色看,但一连几日都歇息在书房,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头上罩着绿帽子。

“你还敢问为什么?”庆林长公主气得脑袋发昏,撑起身体狠狠的捶打了一下薛珍,“不是你将萧欢弄会京城,我怎会被外面的人说成不守妇道的风流公主?”

薛珍道:“我不是让您把她安排在别院吗?”

她语气里多有埋怨,这点事娘都做不好?

京城传来的桃色消息,薛珍在江南时也听说了,一方面她忙于收拾江南的乱摊子,忙着减少一损失,另外一方面薛珍为了能同对自己寄托厚望的贤妃交差,她忙着寻找优质的种子。

最重要得是薛珍还得帮着王季玉笼络江南豪族,同时她也怕王季玉被新纳的柳氏勾去,薛珍根本不顾上庆林长公主的事情。

“您是长公主,拿捏不住一个女骗子?”

薛珍只要一想到叫萧欢为姐姐,口中跟吞落了个苍蝇似的,本来她将萧欢弄到京城是为了恶心宁欣,没想反倒恶心了自己!

萧欢成了长公主的义女,薛珍如何安排萧欢接近燕国公府二房老爷?

庆林长公主怒道:”您明知道她是女骗子,你还把她弄到京城?你到底安得什么心?萧欢母女在江南冒充宁三元这么多年,上结好总督府,下厚待布施江南百姓,萧欢这样的女子哪是容易对付的?”

提起这事,庆林长公主一肚子委屈,她本身已经够窝火了。偏偏始作俑者薛珍还来责怪她。

“我是将她安排在庄子上,可萧欢背后有人!”庆林长公主眼圈泛红,“她无声无息的从庄子上跑出来,跪在我府门口,你...我被人拿捏住短处,不敢驱逐萧欢,正好赶上皇上同贤妃微服私访,皇上暗示我认下萧欢,我能怎么办?同陛下对着干?”

薛珍看庆林长公主身体不大好。心中一软,母亲是拿不住大事的人,她强求母亲像自己一样果决是不现实的。

前生她落到哪田地,母亲在朝中被宁欣和贤妃弄得名声扫地也是原因之一。

娘家地位不稳,出嫁女在婆家也没好果子吃。尤其是王家那样踩低捧高的势力人家!

薛珍为庆林长公主拂去眼泪,母亲消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略显得肥大。

“这事我来想办法,娘,您得好好的将养身子。父亲那里我去说,娘,给父亲点好脸色看。女子再尊贵也需要男人的。”

独守空房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庆林长公主无奈的说道:“既是认下了萧欢,还能有什么办法?听贤妃娘娘的意思...怕是看中了萧欢身上的伶俐。”

“萧欢伶俐?我看她是不要脸!”

薛珍肠胃翻滚,差一点被恶心的吐出来,死死咬着嘴唇。“贤妃娘娘因为我在江南办事不利,才抬举了萧欢给我个警告,可江南的事情...是被宁欣给搅和乱的,齐王偏在江南恢复了神智。我能怎么办?皇帝舅舅为何不能体谅我?”

她也是一肚子苦水。

”珍儿啊。“庆林长公主叹息道:“最近我备受冷落,被人嘲讽。我想开了,又争又抢得到底为哪般?即便贤妃能保着九皇子当太子,做皇帝,我还能从中多得什么好处?我已经是长公主了!贤妃娘娘是 ...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看出庆林长公主有退缩的心思,薛珍道:“不是娘不争不抢,就没有人算计您的,想要取代您长公主位置的人很多,况且您忘了你女婿了,他最近因为顿悟长进许多。”

薛珍始终忘不了摄政王权倾朝野,无一人敢违背他意愿的霸道强势。

庆林长公主眼里的亮光一闪而逝,眸子平淡无波:

“你听我一句劝,珍儿,女婿长进了我很高兴,可你别再折腾了,同他好好的过日子,早日生下儿子才是正事。王家爵位都没了,再折腾下去,我担心你夫家会被赶出京城。贤妃同皇后娘娘争宠,你管不了,你深陷在她们的相争中,吃亏得只能是你!”

”我对贤妃娘娘很失望。“庆林长公主咳嗽了两声,“皇上下旨让我认下萧欢时,贤妃就在皇上身边,萧欢进了长公主,她回宫给了萧欢赏赐,好像是怕我灭口一般,赏了萧欢两个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妈妈。即便我行事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念在以前的情分,她也不能这么生生的打我的脸面。若不是我引荐,她怎能从寺庙里入宫?若不是我们母女,她怎可能平安生下九皇子?”

“因为亲近她,我将母后得罪了,一直很关爱我的皇后娘娘怨恨上了我,长乐公主...也同我疏远了。”

庆林长公主满是悔意,“如果我没帮着贤妃,她也许进不了后宫。”

薛珍脸色一变,”娘,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关键是皇上离不开贤妃。”

上辈子没有她们母女帮忙,贤妃一样入了皇宫。

薛珍宽慰道:“如今咱们离不开贤妃娘娘。”

“珍儿。”

“娘,您听我的。”薛珍在庆林长公主耳边轻声说道:“以后女儿会帮您报复贤妃,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王季玉成了摄政王,贤妃...还不得对宁欣俯首帖耳?

对仇人最快意的报复就是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统统的踩在脚底下,宁欣开始怎么侍奉贤妃,后来就让贤妃加倍的侍奉她!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且忍下,等待来日!

庆林长公主看成薛珍不听劝,没了说话的心思。“你先回王家,萧欢的事情你看着办,我只有一条,别再让人笑话我!”

“娘...”

“回去,我累了。”

庆林长公主身体一软躺在床榻上,翻身后背的对着薛珍。

薛珍轻声道:“我过两日下来看您。”

庆林长公主鼻子嗯了一声,直到薛珍出门,她才翻转了身体,看着放在门口的屏风默默无言。

薛珍并没着急回到王家。在长公主府仆从的指引下,薛珍先去书房看望了父亲薛驸马。

薛驸马见到薛珍后,什么都没说,将宁家送来得请帖递给薛珍,摆手示意她离去。

看到滚烫着金边金字的请帖。薛珍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刻意遗忘的事情重新涌上心间。

在江南王季玉为了堵住宁欣的口,许诺给宁欣千顷良田...田产都是她置办下来的,可田地却轻轻松松的便宜了宁欣。

每当想到此处,薛珍夜不能寐,一身身的冷汗提醒她在江南摔了个大跟头。

不是宁欣,薛珍不会赔进去几万银子。也不会被贤妃和皇帝用萧欢敲打,没有萧欢,父母也不会闹矛盾,一切都是宁欣的错!

她好不容易安抚下同她一道趁火打劫最后却大亏一笔的江南豪族。可以说她是狼狈回京的。

不是王季玉长进了,并且她找到了优质高产的种子,薛珍这一跤会摔得更惨。

宁欣凭什么这么风光?在听说晋国公和广宁侯会去宁府后,薛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摔了几个茶杯都无法全然消气。

”她凭什么?”

“回县主,宁小姐如今是忠烈遗孤。宁三元已经是配享太庙的功臣了。”

薛珍嘴唇都快咬破了,在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宁欣比上辈子还风光,这一点尤其让薛珍难以忍受。

上辈子宁欣受过一段的委屈,后来才逐渐好过起来。

薛珍平复了一会,淡淡的笑道:“我看她不是好显摆,既是他对宁欣另眼相看,说不得我成全了他一片苦心。”

没等薛珍去见萧欢,萧欢在仆从的簇拥下,款款的向薛珍走来。

萧欢莲步轻移,仪态温婉,藕色缠金莲褙子和水蓝撒花长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娇俏清纯。

她行动间隐约透出一股清贵气息。薛珍虽是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萧欢冒充宁三元遗孤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拆穿,她的确有两下子。

“昭容县主安。“

萧欢聘聘婷婷的屈膝,声音柔和中透着几许亲近,“听王妈妈说县主回京,我特来拜见县主,没有县主...我也认不了母亲,县主是我的大恩人。”

庆林长公主哀怨虚弱,萧欢却似掉进了福窝里被养得肌肤白嫩,气质脱俗,她如滴露的百合,又如被人精心呵护的睡莲。

若是没见到萧欢,薛珍还能忍一忍,如今见到了她,薛珍气得手臂直哆嗦,莫怪当时宁欣恨不得整死萧欢,萧欢太招人恨了。

几次戳中薛珍的伤疤,薛珍恨不得撕碎了她,冷笑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求本县主的,又是怎么进了本县主的门。“

萧欢面不改色的淡淡一笑,拢了拢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