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赞扬的话,可楚氏却看到宁老太太皱了皱眉,听到了差一点让她气晕过去的话语。

“楚太夫人可不能拿王家的小姐同欣丫头比,不是我故意接您伤疤,我们家欣丫头可是要嫁人的,王家小姐...我以为欣丫头得同京城名媛相比。比如陈首辅的孙女...我看同欣丫头的品貌同她相当。”

陈首辅的孙女才情极高,是京城最有贤名的名门贵女。

宁欣看出楚氏气得手臂直哆嗦,小声说道:“姑祖母过过奖了。”

宁老太太义正言辞的教导宁欣,“虽是你们表姐姐妹亲近,但我可不许你同她们学。你得高标准要求自己才能有进步,江南芝兰姜小姐同你站在一起时,我以为你不弱于她。”

“楚太夫人,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欣丫头不比姜家芝兰差。江南总督夫人,江浙巡抚夫人等等贵妇都这么说呢,我们欣丫头也是一位名媛。“

楚氏捏紧了佛珠,一转身的功夫,宁欣从不知名的孤女成了能同一南一北两位名媛抗衡的小姐,这让楚氏如何不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嫁妆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冷场,楚氏抬眸瞄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宁老太太,把宁欣抬得成名媛,宁老太太想要做什么?让宁欣高嫁么?

楚氏捻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此时她不敢想宁欣如果高嫁的话,被王家侵吞的嫁妆从哪来!

她一直娇养并且近乎于隔绝宁欣社交应酬的原因,是让宁欣默默无名,如此宁欣才能永远的留王家,宁欣嫁妆得多少,也不会有人为她提起。

楚氏冷眼旁观娶进门的儿媳妇昭容县主也有让宁欣永远留在王家的念头,她们两人虽是没明说,但彼此之间已然有了默契。

宁欣南下为宁三元扫墓,楚氏虽是心中不满,但长乐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她也想不到娇弱清高的宁欣在江南能掀起风浪。

为了保险,她让同宁欣有仇的薛珍一道南下,楚氏本做好了完全的打算,没成想薛珍不中用,让宁欣生生的熬出了头,隐约有脱离楚氏掌握的态势。

“名动京城的名媛虽然是显眼,可成了名媛也不见得会幸福。”

楚氏感伤般的望着宁欣,仿佛透过宁欣看逝去的女儿一般,“欣丫头,你母亲只盼着你能太太平平的,当年同你母亲并称的名媛...没有几个夫妻和睦的,女人名声太盛可不见得是好事,平平淡淡夫妻才能和睦。”

她说得话语很动听,神色看起来也很真诚,她像是最疼爱宁欣的长辈一般。

宁老太太缓缓的说道: “你这么想会耽搁欣丫头,谁说名声太盛就不会幸福?欣丫头虽说不上凤凰,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轻视的孤鸟。”

楚氏顶着宁老太太的压力,气恼的说:“我耽搁欣丫头?亲家姑太太你是真疼她,还是想利用欣丫头谋得好处?尊敬你叫你一声亲家。你真当我不知宁三元无嫡血的姑姑?”

嘴边挂着冷笑,楚氏手臂搭在炕桌上,“欣丫头心肠软,为人和善,这才把你接回来奉养着。可你吃着宁家的,穿着宁家的,竟然拿欣丫头的婚姻做攀附权贵的筹码,你简直...你好狠的心肠。”

“外祖母。”

“你先别说话,我身为你的外祖母如何都不能看着我娇养长大的你被人如此算计!”

楚氏让宁欣闭嘴。宁欣耸了耸肩头,轻声说道;“我是想说,您说这话时候,我真真是感同身受,在您面前谁能算计了我?”

尾音高挑。嘲讽意味十足,楚氏再说方才那番话的时候,简直就是自己打脸,楚氏的嘴唇翁动,宁欣疏远的说道:

“回首以往,日日严寒刀锋,外祖母。您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但您真得想错了,这座宅邸不是我的,也不是父亲留给我的。而是我姑祖母的。”

“你看到的富贵,都是姑祖母给我的。”

楚氏听闻这话,差一点一个倒仰,宁老太太有钱至此?

那么如果宁欣嫁回王家的话。宁老太太也会将这些充作宁欣的嫁妆,楚氏有点后悔王季玉娶昭容县主了。

宁老太太嗔道:“我就你一个亲近人。不你给谁?”

楚氏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在脸皮够厚,缓了缓方才生硬气愤的语气,勉强笑了笑:“倒是我眼皮浅小看了姑太太,但是欣丫头的婚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你说得商量是?”

“你我都是疼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我也知道欣丫头才情极好,可是...”

楚氏对宁欣露出既愧疚又怜悯的神色,幽幽的叹息:“当年我女儿生她的时候很艰难,她又接连丧父丧母,自从她到我身边来,我是日日给她调养,不怕姑太太笑话,欣丫头用得补品比我用得还珍贵些。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身子骨也不太好,看她比寻产的小姐要病弱一些。”

宁欣脸色微变,这倒霉的躯壳,这辈子再锻炼也摆脱不了娇弱了,“我去江南了却为父母尽孝的心愿,不瞒外祖母,我同寻常小姐一样,许是表姐妹都比不过我的体力。”

她尽可能让旁人信服,她不是一碰就倒的病西施,但是她软糯的声音,水蒙蒙的眸子,纤细的娇躯...宁欣看到了楚氏在摇头!

宁老太太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调笑的笑意,看宁欣急于证明自己是身体健康的小姐,对她来说是乐事。

最可笑得是宁欣明明说得都是实话,可愣是没有人相信,在宁欣面前,一般人会将说话的声音放轻放柔。

宁欣明明是一只雌虎,智谋狡猾如狐狸,不知情的人会把宁欣看错牲畜无害需要保护的小白兔,需要娇养的波斯猫儿。

楚氏道:“我知道你身体有所好转,欣丫头你身体先天不足...我实话说了吧,娶儿媳妇最关键的一点是好生养,名门勋贵家的太夫人眼睛很贼的。”

“不瞒姑太太,我也曾给欣丫头问过几家太夫人,她们都说欣丫头好,可一说结亲...她们都没音了,欣丫头上无父母,下无姐妹兄弟扶持,虽然有舅舅表兄,但总是隔着一层,姻亲不旺,福缘不厚,名门望族很难相中她。”

宁老太太也不出声,默默的宽茶饮茶。

楚氏看不出宁老太太的心思,感伤般的擦了擦眼角,”即便勉强将欣丫头高嫁入王侯府上,后宅妯娌之间的争锋,妻妾之间的争宠,以欣丫头的性情受不了这些是非。“

“谁说名门望族各房必会相争?”宁老太太眉梢微挑起,“名门望族的规矩最重,只有那些倒台落寞的家族才会为了 一丁点利益兄弟亲人撕破脸面争来争去,在明面上哪一家不是兄友弟恭?哪一家敢妻妾不分?当御史们是吃干饭的?”

“姑太太可别忘了,有句俗语,哪一家后院的井没有死人?你让欣丫头高嫁是害了她!”

楚氏蹭得站起身,“欣丫头随我回家,她没安好心,会害死你的。“

宁欣道:“我在宁家祠堂说过,我会奉养姑祖母,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宁欣!”楚氏紧紧咬着牙根。

“很多人都是见证,外祖母也不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之徒吧。”

宁欣同样起身,缓步走到宁老太太身边,依恋信任的拽了一下宁老太太的衣袖,在楚氏看来宁欣向长辈撒娇,实际上是宁欣烦了,催促宁老太太快点解决楚氏!

宁老太太道:“我也没说一定要将欣丫头嫁入名门望族,楚太夫人莫要心急。”

楚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我唯一的嫡亲外孙女,我最疼她不过,姑太太刚从江南来不了解京城的状况,欣丫头的婚事还是有我掂量得好。”

宁老太太唇边多了一抹的笑容,“她聘给谁家暂且不提,你我都希望宁欣嫁个良人。欣丫头今年十六了,转眼就是要出嫁的,不管她嫁给谁,嫁妆都少不了的。”

一提嫁妆两个字,楚氏眼睑耷拉下来,袖口的手再一次捏紧佛珠,“嫁妆是不能少。”

“你方才说疼爱宁欣,恨不得将宁欣当成眼珠子,她的嫁妆...楚太夫人是不是也得填补一点?你也不想宁欣在婆家被人小看。方才你说了宁欣结亲的麻烦,我也赞同的,因为她自身不足,在嫁妆上才应该更厚一些。”

“楚太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么?”

宁老太太任由楚氏发挥了这么久,以言谈引导楚氏说出宁欣结亲的困难,等得就是这个时候,谈论宁欣的嫁妆。

楚氏喘气沉重了,此时她也明白中了宁老太太的陷阱,挺了挺腰杆:

“宁家清贵传家,宁三元廉洁奉公,同宁欣结亲的人家更看中宁家的名声,若是图嫁妆的人家,我可舍不得将宁欣嫁过去。”

“说得也是。”宁老太太笑道:“我记得当年王氏夫人嫁到宁家时,嫁妆极是丰厚的,她只有宁欣一个女儿,她那份嫁妆...楚太夫人也应该让人从库房里搬出来请点一下了,省得宁欣出嫁时手忙脚乱的。”

“再有,我那侄子宁三元是宁家的独子,当年宁欣和她母亲进京,王家派人来说,宁家的一切都充作宁欣的嫁妆。”

宁老太太太慢悠悠的拿出一张纸,宁欣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姑祖母会有这么一张纸?姑祖母从没有说起过啊。

老谋神算的宁财神!宁欣心里又酸又甜,又被姑祖母耍了!

“这份是宁家财产清单,虽不齐全,但大多田产,器皿都在纸张上。”宁老太太含笑将纸张递给楚氏,“你看看是不是大舅爷帮着宁欣处理的宁家财物?”

楚氏脸色灰白,胳膊颤抖,薄薄的纸张无异于是王家的催命符,“你...你怎么会有..”

“宁家的财务田产是我买下的。”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我不能眼看着宁家的东西卖给旁人,我不仅有单子,还有地契房契,当年欣丫头大舅舅不好处理,变卖成银子留给宁欣,我们宁家也理解,如今宁欣出嫁,这笔银子不算这些年的利息也是很可观的。对家大业大的王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楚太夫人早做准备得好,光有银子哪能算嫁妆,许多东西需要置办呢。”

第一百七十章 赖账

宁欣低头忍笑,其实她更想看楚氏郁闷的脸色,姑祖母这一刀刀捅得楚氏可够重的。

先讲宁欣母亲的嫁妆,然后再说宁家的田产财务,就算是兑换成银子,也是宁欣的,王家得拿出来给宁欣置办嫁妆!

楚氏双腿发软,纸张上的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即便有些零七八碎的小件没算上,这笔银子也不是如今王家能拿得出来的。

“亲家...”楚氏嘴唇泛白,全然没有来之前的自信,“真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充作宁欣嫁妆的田产在姑太太手中,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楚氏绝口不提拿出银子的问题,反复的庆幸宁家的田地没落到外人手中,同时厚着脸皮道:

“姑太太这么疼欣丫头,这些田产不都是她的?以前我就说欣丫头是最最有福气的,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她嫁去哪家都不会受委屈的。”

宁欣再次感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按照楚氏这么说,反正宁家的田产也没弄丢,王家得的银子就当作宁欣孝顺了。

宁老太太道:“宁家的田产地契等等我是打算交给宁欣,我就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不给她给谁?不单单是宁家的财物,眼前的宅邸,江南的生意,京城西郊的良田,以及这些年我买来古玩,我都会留给她。”

楚氏眼睛锃亮,锃亮的,粗略估算,光是宁老太太留给宁欣的银子就不下百万,怎么才能让宁欣嫁回王家呢?

就当楚氏以为能蒙混过关时,宁老太太道:“方才你左一个疼她,右一句为她着想,张口闭口最疼你唯一的外孙女,我把一切私房都给了欣丫头。楚太夫人总不能光嘴上说着疼她吧,王家孙女孙子众多,可王家曾经是世袭的伯爵府,家大业大,就算宁欣同楚太夫人的孙女一样,分到她头上的私房一定不少。”

“这个...这个...”

楚氏是有私房钱,可她哪里舍得给宁欣,就连王季玉都不舍得现在给,手中把持王家,且有私房钱。楚氏才是最尊贵的太夫人,若是没钱没能耐,大儿子哪会听她的?

宁欣眼巴巴的看着楚氏。“姑祖母对我很好,外祖母对我更好。”

宁老太太握住了宁欣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拍,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真会顺杆爬。好样的!

“楚太夫人下次将连同单子上得银子和你给欣丫头的添妆一起送过来,对了,还有欣丫头娘亲的嫁妆,我想欣丫头有这么一份厚实的嫁妆,她嫁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那笔银子...”楚氏咬了咬嘴唇,“我想着给欣丫头多积攒点嫁妆。便用宁家的银子做了生意,可谁知...哎,欣丫头。外祖母对不起你啊。”

楚氏老泪纵横,悔恨的直敲胸口,“我托付做生意的人是个白眼狼,将那笔银子赔光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胸口。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每次打算提起,又不敢同你说。”

明着赖不掉,以做生意赔了为借口,楚氏能再不要脸面一点么?

宁欣是楚氏的晚辈,楚氏对她又有养育之恩,在外人面前宁欣不能逼死楚氏,“做生意有亏有赚,外祖母也不比太过介怀了。”

楚氏抹着眼泪,今日她的尊严体面算是丧尽了,可脸面丧尽了也比砸锅卖铁给宁欣凑嫁妆强:

“好在你有姑太太照看,宁家的田产财物也没亏损半点,等我去见女婿时,自会向他赔不是,庆幸...我庆幸宁家田产没丢。”

“您的意思是我就要姑祖母给我的财物?”宁欣冷冷的一笑,“姑祖母给的嫁妆同外祖母给得,两边是不一样的。”

楚氏一口气闷在胸口,一块一块的石头压在心上,她就算再不要脸面,被宁欣这么讽刺,她也是承受不住的,虚弱般的咳嗽了两声,“欣丫头,我...”

她此时脸色蜡黄,眸色阴沉,楚氏显得十分的狼狈。

“外祖母没想着再将我的嫁妆赚回来么?”

楚楚可怜的低头,宁欣道:“我在江南看二表嫂生意做得挺大的,她一来一回一定赚了不少动的银子,外祖母若是同二表嫂合伙的话,以前亏得银子都回来了。”

楚氏脸色变了变,难道薛珍赚到大笔的银子了?

只听宁欣说:“二表嫂主持王家的庶务,赚了银子也是外祖家的,我父母信任您才将宁家财物交给您,您说亏了,您让外人怎么想?旁人若是问起来,您让外孙女说是不说?说您做生意亏了,谁会相信?若说您将银子给了我...我现在还依附着姑祖母生活,哪来得银子?外祖母,您这是要我哪样?“

宁欣的眼眸蓄满了盈盈的水汽,微红挺翘的鼻尖动了动。

“我是真不想让旁人误会外祖家,我知道大舅舅一心想要恢复爵位,一旦有不好的消息传出...一旦江南总督莫夫人回京看我身无长物,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南总督齐大人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听说他会掌管都察院。”

宁欣嘤嘤的委屈的低泣,随着她的话,楚氏身体摇摇欲坠,眼前漆黑,侵吞宁家的银子,宁三元的至交能饶了王家?

正在恢复爵位的关键时候,楚氏拿不出原本属于宁欣的嫁妆银子,又怎能占据抚养忠烈遗孤的好名声?怎能张口让宁欣帮忙恢复王家的爵位?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谁也不是傻瓜,有得是心明眼亮的人,倾吞别人嫁妆的事情不是没有,但那些被侵吞的表小姐哪一个有宁欣的手段?哪一个像宁欣这样受关注?

民不举,官不究,侵吞嫁妆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一旦闹开了,王家名声全完了。

可眼下...楚氏扶着丫头的手臂,喘息道:“欣丫头...这事好商量!你也想你大舅舅恢复爵位的,有个世袭勋爵的娘家,对你将来也有好处。”

果然楚氏是怕了,宁欣悄悄的给宁老太太一个眼色。

”依照律例,即便楚太夫人做生意亏了银子,在欣丫头出嫁前也得将银子填补上。”宁老太太为宁欣擦拭眼角,“若是王家没银子,宁欣孝顺也不计较了,可你家孙媳昭容县主在江南一掷千金的买地买粮,哪里像是没钱的呦。”

楚氏呐呐的道:“那些是她的陪嫁...只有一小部分是王家的银子。”

如果说王家有点银子都没有的话,楚氏的脸上也不好看,为了那点点体面,楚氏打肿脸充胖子。

“昭容县主可是有名的会做生意,楚太夫人这次的收获也只怕不小。”宁老太太笑容可掬,“欣丫头别哭了,你那点嫁妆银子还怕王家赖账?你外祖家可是有名的厚道人家,最最是怜悯孤弱!”

这点也是王家恢复爵位的借口,被宁老太太轻轻松松用在此处了。

楚氏气得干嘎巴嘴说不出任何的话。

宁老太太恭维楚氏:“你家娶昭容县主可是娶着了,庆林长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是昭容县主操持的,这不前些日子,昭容县主给长公主找回来一个干女儿,虽然萧欢人品差一点,名声次了一点,但没准她会被长公主和县主感化,她从此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到时候楚太夫人又多了一门好姻亲,昭容县主的姐姐...指不定嫁得多好,王公子也能多了一个有用的连襟。”

楚氏恶心的不行,谁会指望女骗子萧欢嫁得男人?尴尬的圆场,“县主也是好心。”

“若不是骨肉亲情,县主哪会送她回京。”

宁老太太道:“县主德容兼备,最最仗义疏财,同时她对令孙王公子情深意重,我看为了令孙,她什么都舍得的,王家好,令孙擦会好,昭容县主不会眼看着王家名声有损的,楚太夫人,宁家财物的事情是不是等昭容县主回京再说?”

“自从县主嫁到王家后,我已经很久没管事了,等昭容县主回来再说也好。”

楚氏一转念头,也许薛珍能摆平宁欣讨要嫁妆银子的事情,能拖一会是一会,楚氏怕一会一个主意的宁老太太再说些什么,神色倦怠萎靡的告辞离去。

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惹了一肚子气,楚氏回到王家后,三天没起来炕,被人追债的滋味很不好受。

在她走后,宁欣松了松肩膀,“意料之中的赖账!”

“昭容县主会不会帮王家还钱?”宁老太太问道。

“若没有事情逼迫的话,她疯了才会用自己的嫁妆填补王家的窟窿,而且还是为我凑嫁妆银子。”

宁欣可是知道薛珍对她莫名的恨意,“我有姑祖母在,又有父亲留下的财物,我并不缺银子,可我有银子也不能留给王家!

得让他们知道别人的银子没有让他们贪去的道理。王家的仆从哪一个瞧得起孤女表小姐?都说我吃穿用度都是王家的银子,到底是谁用的谁的银子?没有宁家的那笔银子,王家早就垮掉了。”

“你想怎么做?”

“逼薛珍不得不拿出嫁妆来给王家还钱!”宁欣眼里泛起冷意,“这笔银子薛珍出定了,事情会落在王季玉身上!他是薛珍千挑万选出来的好丈夫...我得让她看明白王季玉的品行,指望着顿悟...她白费心机!”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请客

不知为何,以前宁欣只想着旁观薛珍闹笑话,眼下非常想亲自戳破薛珍的期望——王季玉根本没有顿悟的可能。

宁老太太看出宁欣对薛珍认真了,好笑的同时,转念一想,薛珍将萧欢带回京城后,宁欣是不会放过她们这对干姐妹的。

如果对薛珍,宁欣是不喜欢的话,对萧欢,宁欣唯有恨!

“半月后考举人,我想王季玉是一定中的。”宁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王家的事情,我少不得同京城里的熟人说两句。”

宁欣拖鞋上了炕,殷勤备至的给宁老太太按摩肩膀,讨好般的说道:“姑祖母在京城也有熟人?”

宁老太太拍了一下宁欣的小手,看她难见的娇俏模样,真真如那沾着露水的白莲,清丽婉约。

她本就喜欢宁欣,这会儿哪还绷得住?明知道身后的鬼丫头在探听自己的经历,偏狠不下心肠不告诉她。

“好疼,好疼。”宁欣抚摸着被宁老太太拍过的手,“看看,姑祖母看看,打红了。”

宁老太太笑嗔道:“将我交给你的东西都用在我身上了。”

“学以致用嘛。”

宁欣靠在宁老太太肩头,以前她很少撒娇,即便那时候勾引术赤也没这么撒娇过,自从被宁老太太点拨之后,宁欣自觉自己的魅力蹭蹭的向上涨。

再配上她如今的这幅躯壳,宁欣确信就算是齐王,也会发愣发傻!

能将她调教成祸国妖孽的水准,宁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又是何等的...让男人们神魂颠倒?

宁老太太不是会教别人不会教自己的蹩脚师傅,从她言谈中,宁欣可知她是真真正正的风光过。

被揽到宁老太太怀里。宁欣发鬓间多了一只手,仰头看向姑祖母,她眼角的皱纹证明她的阅历,同时宁老太太身上露出一抹贵族风范,宁敬佩的说道:“姑祖母,你一定认识很多人。”

“是不少。”宁老太太抹了一把宁欣的脸庞,手掌下的肌肤紧致柔滑,自己年轻时候也没有这般的好颜色,“仇人也不少。”

宁欣嘴角微垮下来。“仇人?您还有仇人?”

眼里笑意十足,宁老太太道:“欣丫头,生而知之的不是人是妖怪,如果不是我经历过,又怎能教好你?”

“你也不用打听了。我只告诉你一句。”

“什么?”宁欣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潋滟间蕴含着勃勃的兴趣。

被她那双水润眸子晃得有点愣神,宁老太太心中感叹,宁欣无论是身体还是才学都比自己更妖孽!

宁老太太低头,同宁欣额头相抵,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朋友。她们都不敢提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她们没那份胆量!”

好霸气!

好威武!

好遗憾!

宁欣直接将脸埋到她胸口,不甘心的左蹭蹭,右蹭蹭,郁闷的说道:“她们不敢说。史书上也不会记载,姑祖母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宁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拍着宁欣的后背,眼里闪过对往昔的追忆,“不是顶好的人。也不是坏人,若我在年轻时候遇到你...我们会是仇人!”

“姑祖母!”宁欣总算是明白宁老太太的仇人分量了。“您的仇人一定比朋友多。”

“聪明!能被我称为朋友的人...过得好像都没我仇人风光。“

宁欣听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还是...抬起脑袋,宁欣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让你有出手的机会,我怕...怕...”

“怕什么?”

“怕你们一较量,京城被你们这群太夫人弄得血雨腥风,往大了说,影响帝位传承,往小了说,家家不得安宁。”

宁欣抱了抱宁老太太,傲气的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养养花,叙叙旧,含饴弄孙,挺好的。”

宁老太太失笑:“说得也是,我们都老了,该退开位置了。”

虽然猛然多了一堆老而弥坚的敌人,宁欣很挠头,看到宁老太太平和的脸庞,宁欣释然了:

“姑祖母,一切交给我,我不会坠了你的名头!”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句话一直是宁欣做人做事的信条,如果能让姑祖母同对手们把酒言欢,宁欣就能证明,她完全继承了宁老太太和小姨的衣钵,心性上也比前身的无双郡主更平稳。

也许这才是老天让她占据宁欣这幅躯壳的原因,宁欣合上了窗户,挡住了窗外清冷的月光,她到真不愧是老天的宠儿。

宁老太太没有频繁的外出会友,只是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她坐着马车出门溜达两趟,宁家多了许多张请柬。

她是不管事的,请柬直接送到宁欣面前,“我得照看十八学士,你看着办。”

面前一沓沓厚厚的请柬,宁欣的额头一蹦一蹦的疼,江浙派系,两广派系,京城派系,学院派系,天府派系...

宁欣从中还挑出几张列侯勋贵送来的请帖,这不稀奇,可谁不知晋国公同广宁侯是世仇?

这两份请帖办堂会定在一天,一个时辰,甚是一刻钟都不带错开的。

宁欣能两边都不去么?

仔细的看了一眼别的请帖, 好嘛,没有一家在这一天宴请宾客的,好像商量好的特意避开晋国公和广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