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而顾朝的私心就是:女主怀的其实是他的儿子,等到他儿子被当成裘衣轻的儿子带入宫中,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这样的男主可真卑鄙的九阴这个恶人都作呕,怪不得原著作者写不下去的烂尾弃文了。

“我猜对了吧?”九阴问系统。

系统却是不敢确定,“宿主……我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隐疾……原著烂尾了,只能靠宿主您解密了。”

别说系统,连康大夫和止水都不敢相信九阴的猜测,皇帝怎么会有隐疾?他之前得过两个皇子啊,虽说不太健康,但也是没有生育问题的才对。

但这些如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愿不愿意留下来救王爷。

康大夫从书案之上拿来了一样东西红着眼睛递给九阴,“这是王爷在入宫之前就写好的,吩咐我们若他有一日去了,就交给您。”

九阴垂眼瞧着,是一封和离书,裘衣轻在入宫之前就写好了和离书给她。

“王爷他不想逼您和他一起死在这阴森森的嗣王府。”康大夫喉头酸涩的厉害,其实裘衣轻不是人人口中传说的恶鬼罗刹,他只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只能活在这不见人的嗣王府里。

“夫人不要走!求夫人、求夫人留下来救救爷!”止水哭着给九阴磕头,磕的邦邦响,额头红了一片渗出血来,他仿佛不知道疼,“爷他……虽然嘴上说把您当玩物,可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若爷真把您当玩物,当药引,将您困在府中就好了,何必为您着想,知道您嫂子进宫,您必定要去,他就不强扣您在府中,可他又担心您被软禁在宫中,这才硬扛着去了宫中护您……”

他哭的语不成调,说不下去的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哽咽,“您便是不喜欢爷,也求您……可怜可怜爷……”

九阴接过那和离书看了一眼,主神老儿诚不欺她,裘衣轻这个反派有多美就有多惨。

虽说原著里写了,裘衣轻在这些年暗中联络了父亲的旧臣,羽翼渐满,在后半部书里他翻身逆袭,入朝堂,成为了朝中人人惧怕的实权王,明里暗里不择手段铲除所有绊脚石,杀了皇后之后,几乎要成功的杀掉病重的皇帝替父母报仇,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可惜他不好好搞事业,去搞了女主,被作者大笔一挥,中了女主的迷|魂|汤,最后被女主和男主又戴绿帽,又搞死了他。

九阴看了一眼榻上美的像画一样的裘衣轻,搞什么不好你去搞女主。

“宿主……要救反派吗?”系统替反派流泪,太可怜了。

“我绑定都绑定了,你问我救不救?”九阴随手将和离书丢进了脚边的血盆里,看着血将和离书浸透,问康大夫,“是不是又要喝我的血?”

康大人和止水喜出望外的看着她,仿佛看着观世音菩萨似得,忙点头,如今夫人就是王爷的命!

“只用一点点。”康大夫拿着小刀子卑微的说:“先让王爷平安度过今晚,明日若是王爷还不醒……或许还需要一点点,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会很轻,无痛,不会留疤!”

她算是明白了,她来这个世界就是以药引的方式进入的。

她挽起休息,露出自己的伤口来,“不用那么麻烦,割吧。”她才浪完气完裘狗,就要给他补回来。

那么细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口子,康大夫有些不忍下手,她却拿过了刀子,直接划拉了一道口子,捏开裘衣轻的嘴巴,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康大夫和止水噗通又给她跪下叩了一个头,“夫人大恩,日后我们嗣王府上下拼死来报!”

“是!”止水起誓一般,说以后她就是他的另一个主人。

九阴心疼自己的血,总觉得她如今虚的很,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她想睡一会儿。

康大夫和止水退出房门,不放心的与她说:“我们就在门外候着,夫人或是王爷有什么动静,夫人喊我们便是。”

“恩。”九阴应了一声,歪身躺在了裘衣轻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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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轻关上,屋中灯烛未灭,明明灭灭的灯光映在裘衣轻的眉眼上,他像个冰封多年的睡美人。

九阴第一次没有脱衣服,安安分分的躺在他身侧,隔着被子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不是可怜你,我如今养你是要你日后好好报答我。”

她抬头看着裘衣轻,撑起身子俯身在他冰冷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听到了吗?”

亲嘴、双|修、去做大反派来滋养她,一样也不能少。

他的唇上还有她血的味道,九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手指头上的纱布,“你真可怜,我也和你一样可怜,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我的师父不爱我,他说这世上没有人会爱我这等心肠歹毒的魔头,他不知,是世人不配爱我。”

她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些什么,挨着他冰冰凉的身体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做了个梦,她梦见裘衣轻在烈焰地狱抱住了她,他跟她说:世上不爱你,我爱你。

他的身上好凉,味道好甜,他低下头来看她,眼泪掉在了她脸上,竟然是热的。

热的……

九阴脸上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滑落,怀里搂着的人在不停不停的颤抖,抖的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似乎有晨光透进来。

她迷迷糊糊的侧头去看身侧人,昏睡的裘衣轻在发抖,他脸上全是水光。

“裘衣轻?”九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些液体是热的,“你哭了吗?”

他在哭?

他不住的发抖,在被她触碰的一瞬间,猛地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里满是血丝,裹着眼泪。

“裘衣轻你醒了?”九阴忙去摸他的脸。

他却惊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瞬间抓住了她的脖子,他指头上的纱布早在睡梦中被他挣了掉,被划破的手指蹭出了血,一用力就往外涌,他却不觉疼一般,盯着九阴,颤抖的抓着她的脖子。

“裘衣轻你要杀了我吗?”九阴没有动的看着他。

他那双眼睛慢慢在她脸上聚焦,手指越抖越厉害,忽然一把松开了她,裹着被子蒙头缩进了角落里,在那被子里哑声道:“出去,出去!”

“裘衣轻你怎么了?”九阴看他蜷成一团在被子里抖的厉害至极,伸手想去扯开他的被子看看他。

“滚!”裘衣轻收到惊吓一般,猛地从那被子里弹坐起来,伸手就抓住了床边放着的那把九阴割开手腕的小刀,抓起来一刀子就朝自己的掌心扎下去。

“裘衣轻!”九阴来不及抓住他,那刀子已经扎进了他的掌心里,血直接冒了出来。

裘衣轻像是疯了一般,抓住刀子不停的发抖,在乱发之中抬起汗津津的脸看她,一字字跟她说:“出去……我会,杀了你。”

第21章

他是怎么了?

那血流的将床褥浸透,他还在用力,一句句冲她呢喃,“滚……滚……离开这里,回你的家去……”

床褥上全是他的血,他浑身在发抖,乱发之中那双眼睛惊惧的如同一只困兽,九阴慌忙要去抓他握刀子的手,他却反应激烈的嘶吼道:“别碰我!”握着刀子的手自虐式的猛一用力,恶狠狠的捅穿了自己的掌心。

九阴是真惊到了,慌忙站起来道:“我走我走,裘衣轻你冷静点,我现在就走。”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失控了一般,九阴怕刺激到他,倒退了两步在他惊惧的注视下转身朝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不放心的又悄悄回头偷看了一眼,却惊的急叫一声:“裘衣轻!”

床榻上他披头散发的拨出了插在掌心里的刀子正在朝喉咙后扎进去——

九阴来不及多想冲过去双手去抓他握刀子的手,一只手却抓脱了一把抓在了那刀刃之上,她疼的低骂一声,膝盖撞在床板上跌跪在他身侧,“你疯了吗!”

血从她握着刀刃的指缝里瞬间溢了出来,吓的裘衣轻停下了握刀的手,“放手!”

她慌忙松开握在刀刃上的手改握住了裘衣轻的手腕,奋力的抓着,抓的一掌心的血。

她的血好热,手指也好热,抓在裘衣轻的手指上令他剧烈颤抖了一下,忙要甩开她的手,她却急道:“你别动你别动裘衣轻,我的手好疼……”

裘衣轻要挣扎的手顿了住,只是这一顿,门就被人推了开。

康大夫和止水慌慌张张冲进来,看到榻上的血吓的脸色白了。

裘衣轻反应更加激烈,嘴里喊着滚出去,另一只手要去拿刀子。

“快快!打晕王爷!”康大夫立刻反应过来吩咐止水。

止水二话没说上前一掌敲在裘衣轻的后颈,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吐息,一头栽进了九阴的肩膀上。

两个人满身的汗,满手的血,他像一只力竭的困兽安静了下来,九阴留着血的手在抖。

“夫人!”冲进来的春桃吓坏了,慌忙来捧她的手,“您的手……”

止水忙将昏过去的裘衣轻从她身上扶开,被到处是血的床褥惊的抽了一口冷气,却听九阴气虚的说:“拿个碗来,别把我的血浪费了……”

止水:“……”

康大夫:“……”

系统:“……”

春桃:“夫人胡说什么!”她急哭了捧着九阴的手问康大夫,“该怎么止血?康大夫该怎么替夫人止血?”

康大夫慌忙从外面将药箱又提了进来,先替裘衣轻和九阴两个人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裘衣轻伤的最重,他将自己的左手掌捅穿了,脖子上也划拉了一道口子,不过好歹没有伤及性命。

但他听九阴说完发生的状况,眉头就再没有松开过。

“他到底是怎么了?”九阴抬着手让春桃替她包扎,蹙眉问康大夫,“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激烈?跟疯了一样。”

“恐怕是……”康大夫替裘衣轻诊完脉,站起来脸色凝重的对九阴说:“王爷怕是心疾又犯了。夫人可曾听外人说过,嗣王爷发起疯来会杀人?”

九阴惊讶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裘衣轻,“这传言竟是真的?”她以为是外人不了解裘衣轻以讹传讹瞎传的。

“半真半假。”康大夫疲惫不堪的坐在了凳子上,叹了口气,“王爷确实有心疾,发起病来就像刚才一样吓人,但王爷发病只会自残伤害自己。”

止水紧抿着嘴,轻手轻脚的在替裘衣轻换好干净的被褥和寝衣,又熟门熟路的在床上榻边将可能会被裘衣轻拿到伤害自己的物件收起来,连床帐上的绳索也割断拿走了。

康大夫伸手轻轻的撩开了裘衣轻的裤腿和衣袖,他白生生的腿上和手腕上原来不止之前九阴触摸到的一道疤,有许多淡红色的老疤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自残自杀了。

康大夫说当年裘衣轻被从宫里放出来就处在自残自杀的状态,皇帝怕他死在宫中惹来不必要的非议才将他送回的嗣王府。

回嗣王府的头两年裘衣轻不是在昏睡就是在发病,那时候他心疾重到一年多没跟人说一句话,非常惧怕人靠近接触他,连人声也不愿意听见,整日整日在严严实实的房间里,自残、绝食、自杀,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

直到他父亲的几个旧臣偷偷来府中见他,跪在门外说他如果现在死了,枉为人子,怎么去面对九泉下惨死的父母。

他才开始强迫自己接受康大夫的治疗,整整耗了两年他的心疾才好转,他这些年从没有复发,康大夫以为他已经康复了。

康大夫低声问止水,“圣上到底给王爷喝了什么药,或是与王爷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止水低头站在榻前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是我没用,当时爷被带进寝宫里,皇帝派了四个人将我盯死在殿外,我根本没法行动……我只记得爷从殿里出来脸色就很不好,催促着立刻去找夫人,立刻将夫人平安送出宫。”

到底在寝宫中发生了什么?

九阴看向了榻上昏睡的裘衣轻,他睡梦中犹在挣扎抖动,噩梦缠身。

系统忽然小声开口说:“宿主,反派这心疾……好像是重度抑郁症啊,之前他可能也不是好了,而是强迫自己看起来正常康复了。”

“这病怎么治好?”九阴问系统。

系统立刻给她更新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相关资料,看的九阴眼晕,没好气说:“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系统委委屈屈收回资料,“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治疗,或者……您给他再喝点您的血试试?”说完闭着眼等祖宗骂它垃圾让它滚,结果半天祖宗没开腔。

然后祖宗跟康大夫说了一句,“我刚才让你们接的血呢?给他灌下去试试看。”

“……”系统。

康大夫和止水还真的听信了祖宗的话,混了大半碗的温水给裘衣轻灌了下去。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可这屋里密不透风,昏昏暗暗的还燃着灯烛。

九阴托腮看着榻上的裘衣轻在想,这些年他是不是真的想活下来过?还是为了替父母报仇,为了不让父亲的旧臣失望才活下来的?

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裘衣轻明知入宫的处境,为什么还要为她来?他明明就不怎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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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下起了小雨,冗杂的雨在盛夏时节,叫人发闷。

真闷啊,闷的昏睡中的裘衣轻喘不过气,他陷在他的梦里一口一口奋力的呼吸着,呼吸着……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宫中,也是下雨的夜里他的皇帝叔叔将血淋淋的人拖到了他面前,那是他在这宫里唯一亲近的人,伺候了他两年的宫女,他叫她春蝉姑姑。

她是这宫里唯一一个可怜他的人,她是皇帝的人他知道,可她会在半夜里偷偷陪着发病的他,哭着小声的跟他说:“别喝药了,寻着几乎将药吐了,那药里圣上下了不该有的药,会让公子的病越来越重……”

没过两日她就被带走,再送回他跟前时她被拔了舌头,打断了所有牙齿,剥了皮一般血淋淋的趴在他脚边。

皇帝问他,“这宫女胡说八道,衣轻你不会信了吧?朕是你的亲叔叔怎会害你。你这孩子就是容易被骗,日后千万不要与这等下人走的太近。”

春蝉趴在他的脚边,血肉模糊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袍,想与他说话,嘴里却只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泡声。

像是淹进水里垂死的蝉。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昨日的宫殿,他的叔叔坐在大殿里问他,“衣轻你喜欢朕为你指的新王妃吗?她叫什么来着?宋……燕呢?”

宋燕呢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裘衣轻忽然想起春蝉来,曾经皇帝也这么问过他,皇帝问他:“最近你和那个宫女倒是挺亲近,她叫什么来着?春蝉?”

他耳鸣的厉害,听皇帝轻轻笑着说:“皇后今日请你新的王妃来赏花,实则是朕想借着皇后的名义瞧瞧你对朕这次的赐婚满意不满意。好在你陪着新王妃一同前来,瞧着是十分喜欢这新王妃,朕也就安心了,只望你们早些开枝散叶,也好让朕给过世的兄长一个交代。”

他嘴里还有刚刚服下药的酸苦,他喉头有些哑的问:“若我今日不陪她来呢?”

皇帝笑了一下,“那定然是你不满意这位新王妃,朕也不能勉强你,朕会替你处置了她,再寻个你满意的来。”

他知道,他知道若他不来,皇帝就会像对待春蝉一样,对待宋燕呢这个没用的棋子。

他本可以不来,可她……是他的药引,有了她,他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是这样吗?

他在梦里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梦到许多零碎的她,她热乎乎的手、热乎乎的脚,她没骨头似得挨着他叫他,相公……

她生病时像个脆弱的雏鸟依附在他掌心里低低哭着骂他,欺负她……

还有她在月下拉起父亲的弓箭时,飞扬跋扈的眉眼……

那么多的她里交织着皇帝的声音:“衣轻你喜欢她吗?”

所有的她忽然镜花水月一般碎了,眼前只有一个血淋淋的人攥住了他的衣袍,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是宋燕呢汗津津的脸……

他惊的醒过来,一口一口的过着呼吸,满口腥甜的气息。

窗外在下雨,雨声打在芭蕉叶上,像是梦里的雨夜,闷热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撞在他厚重的床幔之上,只推的床幔轻轻晃了一晃。

掌心里痛的厉害,他想起什么似得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扯开了床幔看出去。

他……他是将她从宫里带回来了吧?后来……他似乎失控了,他杀了她吗?

灯烛被他惊的跳了跳,灯烛下他一双眼睛惶恐不安落在了床边的罗汉床上,那上面躺了一个人,侧着身子蜷着腿歪枕头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那寝衣似乎大了许多,裤腿盖住她的脚背,衣袖也盖在她包着纱布的手上,宽宽大大的在领口支棱着,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来。

那似乎是他的寝衣……

她好小一只,蜷着身子在罗汉床上像只小猫。

窗户也没关,黑透了的夜,风将小雨吹进来似乎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抖了一下,惊魂一般猛地坐了起来一眼就往榻上看来,撞上了裘衣轻的眼睛,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立刻光脚跳下床来,“裘衣轻你醒了!”

他在她走过来那一刻立刻放下床幔缩回了床榻之中,在黑乎乎的床幔之中哑声说:“别过来。”

她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床幔外,委委屈屈的跟他说:“不进去就不进去。”

她光溜溜的脚趾若隐若现的露在床幔之下,又白又小。

裘衣轻目光落在那脚趾上,听着她在外又问:“你的手还疼不疼?”

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缠满纱布的手,动不了,轻轻攥一下手掌就疼。

他没答话。

她自己在外接自己的话说:“你疼不疼我不管,我的手疼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