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兄长宋燕回在背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小声“嘘”了一下低低跟她说:“呢呢过来,哥有好东西给你。”

他拉着她出了院子,将一袋子糖递给她,捂着她冰冰凉的小手说:“旁人有的,我们呢呢也有。”

九阴皱了皱眉,这些记忆令她心里不舒服。

“起来嫂子。”九阴没有松开温玉,对春桃道:“春桃扶少夫人起来去消消暑,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

“是,夫人。”春桃应了一声,双手去扶温玉。

屋里人喝了一声:“跪下!”

九阴一个人从温玉身边跨进了屋子内,冷笑着问:“祖母是让我跪下?还是让我嫂子跪下?”

房间里的榻上靠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衣着华贵身材丰腴,正是宋燕呢的祖母。

她旁边还坐着刚进来的宋燕锦,正在为她顺背,柔声让她莫动气。

宋明不在,那白衣女人也不在。

九阴在宋老太太怒目注视下径直过去,坐在了太师椅中道:“我的跪,祖母如今怕是受不起。至于我嫂子……”她掀眼看住了老太太,“她若是跪出个三长两短,祖母也赔不起。”

“好,好个受不起、赔不起。”老太太坐在软塌上挤出几声冷笑瞧着她,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这个孙女了,样子都不大记得了,只是记得她跟她那个克人克己的母亲一样,犟得很,“是了,如今我宋家出了个厉害女儿,忤逆尊长,凌|辱|虐|杀长辈,怂恿二皇子害死兄长。我不知你是仗了谁的势这般无法无天?”

她语气不重,却句句讥讽,“是仗着圣上给你指了一门好亲事吗?但你别忘了,你若不姓宋,不是这宋府的四姑娘,这门亲事还轮不到你。如今你得着宋家的光,我这宋家主母竟然不能管教你了吗?”

“跪下受训!”送老太太重了语气,“今日便是嗣王爷来了,你我也管教的了!”

九阴低头笑了一下,“祖母回来跟我算这些账未免太晚了些,人杀了死了,连圣上和皇后娘娘也没说是我杀的,你跟我算哪门子账?”她抬眼看向老太太笑着道:“祖母令我好生委屈,我兄长命丧战场你不闻不问。他尸骨未寒我便被逼着给人冲喜,哪怕我奄奄一息也要上了妆将我抬去拜堂交差,你依旧不曾理会,我还以为祖母这当家主母早就死了呢。”

“宋燕呢!”宋燕锦喝了她一声:“你……”

九阴忽然手指一拨,将桌子上的茶盏拨到了地上“当啷”的碎了一地,那碎裂的声音打算了宋燕锦的话,她冷了笑容,“我瞧你是吃我的亏没吃够,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连名带姓的叫我?”她早说了,杀人要趁早。

宋燕锦被气的话全堵在了喉咙口。

老太太脸色阴沉“啪”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冷声道:“你好大的架子!来人,将四姑娘给我押过来跪下!”她今日非要让这无法无天的丫头跪下不可!

外面的婆子下人冲进来,春桃也慌忙跟着冲进来拦在了九阴跟前,红着眼气怒道:“谁敢碰我们夫人!你们……你们若敢碰我们夫人,嗣王府定然不会饶过你们!”

“祖母!”温玉双腿发软发僵的颤巍巍进来,护着九阴替她跪了下去,含着眼泪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祖母,燕呢也是您的亲孙女,便是您不喜欢她,可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她没有忤逆过您一次,您怎能……半点疼惜也没有?”

“我没有她这样的孙女!”老太太眼神冰寒至极,盯着宋燕呢,“这样杀害长辈,杀害……我的亲孙子康儿的孙女!”她眼眶在提到宋康时突然就红了,几欲落泪,“那是我们宋家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断送在她手里了!世上哪个女儿家有她这般恶毒心肠!”

九阴垂眼看着温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宋燕呢啊宋燕呢,你的祖母从来没有把你和兄长当成自家人过,在她心里宋家唯一的血脉是宋康,宋燕回死了便死了,温玉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估计也就掉了,除了你已死的兄长,没有人在乎你和你嫂子的死活。

她问系统,“这宅门女子都是这般苦?”如温玉,如宋燕呢。

系统顿了一下道:“是宿主,父母为天,夫君为地,三纲伦常,逃不脱的。”

她手指扶着冰冷的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可她不是宋燕呢,三纲伦常与她来说只是废话一堆。

“我倒是也不想有老太太这样的祖母,既然如此那就一拍两散。”九阴伸手将温玉颤抖的身子拽了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转头对老太太说:“你看是不是要开个祠堂什么的,公告天下我与你们宋家以后没有瓜葛。”

“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青,怒喝:“将她拖到院子里鞭笞一百!打完了再慢慢算这个账!”

“是,老夫人。”那些婆子和下人全是老太太从老家带来的,各个只听老太太的,登时挽了袖子上前来拿九阴。

“你们敢!”春桃哭着去拼死拦着。

可凭她和温玉怎么拦得住?那些婆子挥开春桃就到了九阴面前。

九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手指点了点冰冷的桌面。

那些个婆子下人突然“噗通噗通”齐刷刷跪下了她的脚边,跪的声音巨大,撞在地板上一阵的叫声。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外面就听人冷咤一声:“谁敢动我们夫人!”

一道黑色人影游龙一般窜进了屋子,一脚踹开九阴跟前的婆子,剑开半寸护在了九阴身前,“好大的狗胆!嗣王妃也是你们动得的!”

“止水!”春桃看见来人便哭了,是止水!她心头一酸,气的第一次口不择言与止水道:“这些宋家人将夫人诓骗来,欺负夫人!”

止水冷眼扫着那些个狗东西,他们爷都不曾打过夫人,让夫人下过跪,这些个狗东西好大的脸面!今日若谁真碰了夫人,他们爷来了定是要将那人剁碎了喂狗!

“你怎么来了?”九阴惊诧的看着止水,“你不在府中好好伺候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止水心道:爷不吃不喝逼着我来的啊!得亏来了,不然夫人可就要受欺负了!

嘴上他却道:“回王妃,爷不放心您,派属下来接您回府。”

又不放心她?

九阴慢慢回过味来了,她出这一趟门,裘衣轻找了多少人来催她回府啊?她还能跑了不成?

他提剑突然冲进来将宋老夫人和宋燕锦也吓了一跳,宋老夫人立刻护着宋燕锦喝道:“何人敢提剑闯入宋府!来人啊!”

“嗣王府的人。”止水直截了当道:“来接我们王妃。”他将剑又开半寸,区区宋府也敢叫嚣。

九阴忙又问一句:“我相公没来吧?”他还病着,可别又给加重了病情,那她何时才能双修。

她点开系统栏,瞧见裘衣轻的状态栏:怒。

第32章

止水怎么会来?

内堂里躲着的黄衣女子一把攥住了面前的门, 从缝隙中盯着外面跪着的一地下人和护着宋燕呢的止水,不该啊,止水一向寸步不离的守着裘衣轻, 而裘衣轻如今还在重病昏迷之中, 止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止水突然带剑出现, 惊动了在偏房里与宋家老族长谈事情的宋明, 他带着老族长和家丁火速冲了进来。

黄衣女子的眉头越皱越紧,乱了乱了,止水突然冲进来将这场局全搅乱了!

本该是她在宋燕呢被老太太押下去鞭笞的时候冲出去救下宋燕呢,与她“姐妹相认”,这个时候才会惊动早就通过气的宋明,他会带着一早请过来的宋家老族长过来, 当着老族长的面顺水推舟让她“上京认亲”这出戏圆满完成。

她是要作为宋燕呢的孪生姐妹进入宋家, 接近裘衣轻的, 可如今止水冒出来,宋燕呢压根不需要她出去相护……

最好的时机已经被止水搅合了, 再耽搁下去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她当下定了心神,一把推开了内堂的门冲了出去。

“老太太息怒!”她冲出去拦在了宋老太太的面前, 发挥演技的急切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她……她怎么会杀人?一定是哪里误会了。”

她谁?

九阴站在止水身后就瞧着一道黄色身影冲了出来声音发抖的替她说话,然后那人转过头来红着眼眶,对上了她的眼。

哦豁, 这不是原女主吗?她特意换了一袭黄衣, 这次没有戴笠帽, 那张脸和宋燕呢生的可真是像,除了她眼角的泪痣和唇角的梨涡,五官几乎是一模一样。

“??”系统惊了,原女主怎么会在这个上线了?这是什么剧情?

她这一露脸,屋子里除了宋老太太和宋燕锦都惊了,目光在她和九阴两个人脸上来去对比。

“这位姑娘是……”与宋明一同过来的宋家老族长宋鹤开口问道。

原女主她就望着九阴,一双眼睛挤出晶莹的眼泪,哑声与九|阴|道:“你就是燕呢吗?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阿姐吗?”

这演技高超令九阴惊叹,可这剧情令她十分不适,原女主这是要仗着自己和宋燕呢长的一模一样,硬是要给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给自己加戏,做宋燕呢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吗?

九阴看着这满屋子的宋家人,今日这么巧连宋家老族长都来的,她忽然明白过来皇后和老太太联合诓骗她回来,不止是跟她算账来的,还是要踩着她给原女主铺路,让原女主顺理成章的和她相认,成为宋家“五姑娘”。

那让她来猜猜,原女主不止是和宋老太太、皇后联了手,这宋燕锦,宋明也已经是原女主的人了。

果不其然宋明叹了口气对老族长宋鹤道:“宋老,这位就是我方才与您说过的姑娘,她叫宋燕音。我母亲在回京途中遇上了她,她是进京来亲生父母的,她父亲……便是我二弟宋辉,我原也觉得荒唐,可这姑娘长相和……”他看了一眼宋燕呢,连她的名字也不想提,“一模一样。”

宋燕音?

九阴站在那里觉得膈应的很,原女主连名字都要与宋燕呢相仿吗?这一世用不了宋燕呢的身体,要仿一个她吗?何必呢,九阴想不通原女主怎么想的,可她十分讨厌这般行径。

老族长又在比对她与宋燕音的长相,喃喃道:“当真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连温玉也惊呆了看二人,“这、这怎么可能?从未听说过燕呢还有个妹妹……”

止水盯着那宋燕音,却是觉得哪里就一模一样,明明他们夫人漂亮多了。

那宋燕音泪盈盈的望着九阴,喉头一哽要上前去,“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止水脸色一冷横剑拦住了她,不近人情的道:“我们王妃没叫你上前。”

宋燕音生生僵站在了几步外,只见止水身后的宋燕呢冷飕飕的瞧着她忽然说:“方才不是在林子里见过吗?这戏演的未免太过了。”她的心沉了一下,宋燕呢……怎么认出来的她?明明她戴着笠帽,衣服也换了的。

宋老太太余怒未消的喝了一声:“宋燕呢!还不叫你的人退下!这里是宋家,不是嗣王府!老族长在此你还敢如此放肆!”

九阴瞧着这几个人眨了一下眼睛,原来宋家联手原女主布了这样一场局在等着她。

宋燕音提着裙摆泪盈盈的跪了下去,面向老太太和老族长哽了声音要开口说话。

外面下人忽然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了她准备好的情绪。

“老爷!老太太,老太傅来了!”下人跪下气喘吁吁道。

老太太和宋明皆是一愣,老太傅……怎么会登他宋家的门?

老族长宋鹤先道:“还不快去迎。”他与宋明这才慌慌张张出去。

没过一会儿,宋明和老族长就迎着老太傅还有同来的白微进到了这院儿里来。

九阴听见了老太傅的笑声,他与宋鹤说:“我这孙女被我宠坏了,非要来找嗣王妃讨她的果子酪吃,我听说宋老大人也回京来了,就一道过来瞧瞧。”

跪在地上的宋燕音攥了攥手指,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坏她的计划?她上一世在最后才知道白老太傅是裘衣轻的人,而这白老太傅从一开始就十分厌恶她这个冲喜的王妃,压根没信任过她,明里暗里的让裘衣轻休了她。

怎么白老太傅在这个时候来宋家了?总不会是为了宋燕呢来的吧?

她熟悉的情节越来越多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了。

白老太傅与白微进来,免了宋老太太的礼,而后恭谨的朝九阴拱手称呼了一声:“嗣王妃。”笑着说:“听闻嗣王爷病重,嗣王妃出府许久了,不回府照看嗣王爷吗?”

哦……九阴听出来了,这白老太傅也是被裘衣轻派来催促她回府的。

止水也忙点头,低声与她道:“爷在府中等您呢,爷……”更低了声音,“早饭还没吃。”

早饭?

九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都已经下午了,裘衣轻他又发病不吃饭了?

她这边没答话,那边榻上的宋老太太先说话了,“老太傅难得来一趟,只是实在不凑巧,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恐不能好好招待老太傅了。”她又向宋明道:“明儿,你且请老太傅去前厅招待,不可怠慢了。”

九阴笑了一下看老太傅,他可瞧见了,不是她不回府,是这些个人硬要扣下她。

白老太傅笑容就淡了淡,宋老太太是离京太久了,对嗣王府的印象还停留在被软禁的废人王爷上。

宋家在宋明这一代落败至此也不是没有道理,除了宋燕回,这宋家全是愚钝不堪之辈。

他有心想再提点宋明两句,不要惹火烧身。

外面就传来一阵杂乱之声,还夹杂着惨叫声。

“外面怎么了?”宋明蹙眉看出去。

一个鼻青脸肿的下人踉跄过来,噗通跪倒道:“老爷外面来了好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府里冲!”

老太太和老族长同时惊了一下,宋明怒道:“什么人如此无法无天!天子脚下擅闯府宅!怎么不叫人打出去!”

下人一脑门的汗,“太多人了,打不过……”

“没用的东西!”宋明一脚踢开他正要往外去,却被老太傅拦了住。

“不必去了。”老太傅叹了口气与他道:“如此无法无天,想必是嗣王爷来寻王妃了。”

宋明震惊的看老太傅。

只听院门外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一群拎着佩剑的随侍蜂拥而入,将这院子团团围住,在随侍之后两个下人抬着一顶遮着厚重帘幔的步撵稳稳的走了进来。

站在屋子里的九阴忽然探头嗅了嗅,也是一惊,是裘衣轻的味道!

他能见人了吗?不会又犯病焦躁的伤害自己了?出来没事吗?

九阴忙探头去瞧,随侍在外冷声道:“嗣王爷来了,屋中闲杂人等退出去。”

还真是他来了。

老太傅和止水先一步出门对着那步撵行礼,宋明和老族长僵愣了一下也忙跟着过去行礼。

一屋子下人慌忙退了出去,跪在院子中。

那步撵却没停下径直的抬进了屋中,轻轻落在了当中。

步撵内有人闷咳了几声。

跪在榻边的宋燕音脊背发寒,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那步撵中之人,是裘衣轻吗?他不是病重昏迷不醒吗?他竟然醒了,还亲自来了……

可他上一世明明心疾重到,与人说话,听见人的动静都会恐惧不安,自杀自残,是在半年后才慢慢好转起来啊。

她想起上一世裘衣轻在最后病态的样子,是真的跟崩坏了一样可怕,她穿越进这本书里一直无法真正亲近裘衣轻,是觉得他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仿佛就是作者写坏写崩的一个产物,对她没有爱,只有病态。

步撵里的人压着声音又咳了几声,闷声闷气道:“除了王妃,其他人滚出去。”

他这话让屋子里的宋老太太和宋老族长全皱了眉,这嗣王爷什么时候这般嚣张了?

宋老太太瞧着那步撵,她记得她当年离京之时嗣王爷被软禁在嗣王府里,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雀鸟,如今他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这般肆无忌惮起来?就不怕传到圣上和皇后耳朵里?

“嗣王爷。”宋明在外跪着道:“家母重病在床……”

“抬出去。”裘衣轻声音厌烦起来,“止水。”

“是,爷。”止水立刻带人上前,将屋中人全部“请”了出去。

“嗣王爷!”宋老太太气怒至极,刚要呵斥什么,止水上前来“嘘”了一声对她道:“老夫人,我们王爷病着,您别惊着他,不然您可赔不起。”一挥手让两个随从抬着宋老太太的侧榻,连人带榻一块往外抬。

荒唐!太荒唐了!无法无天目无尊长!

宋老太太从未遇到过这般待遇,这简直是太荒谬了!便是王爷也没有闯入人府中,如此辱没家中主母的!

“祖母!”宋燕锦吓坏了,忙低低吩咐她的丫鬟去禀报皇后娘娘。

那丫鬟却被在院门口被嗣王府的人拦了住,这院子被守的严严实实。

日头还没落山,热的人发晕,宋老太太就被抬到了太阳底下,气的几欲昏过去。

宋老族长也怒了,“嗣王爷也该尊称宋老夫人一声祖母,您今日如此辱没老夫人,辱没宋家,也该有个理吧?”

老太傅冷哼一声,你同他要理?宋家一个比一个脑子不灵光。

屋子里被清的干干净净,开着门,那人还坐在步撵里没有要出来,他在里面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帘幔缝隙中瞧着站在桌边的人。

她今日,穿了新衣服。

红霞一般,衬得她又白又嫩,额头还点了朱砂痣,漂亮的叫人气不顺,他给她做的新衣,却是没有第一个给他瞧。

她歪着脑袋也正在从缝隙里瞧他。

“夫人为何不过来?”他闷声问她。

九阴看见系统栏里他的状态,又生气了。

“来了嘛。”九阴朝步撵走过去。

他的气性怎地如此大?心眼比那绣花针还小。

第33章

九阴走到步撵旁, 歪头从那缝隙里瞧他,只瞧见他搭在膝上白白长长的手指,这样好看的手指指头上的伤却还没好, 嫩红嫩红的新肉, 被他自己扎穿的左手掌还裹着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