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看着自己的掌心道:“我要你们主神替我找到白龙的神识。”她要将内丹还给它,她从来不喜欢欠人什么。

它的万年修为,天龙之身和这内丹,太重太重了。

系统半天没有声响,像是去向主神反应了一般,九阴等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见它的声音:“主神大人说,完成触发任务给您的奖励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九阴顿了一下。

“是,主神大人是这么说的。”系统道:“请您速速回去吧,您再修真界耽搁一个钟头便是那个世界里的一年。”

这么久?那她离开那个世界多久了?

系统催促她,“您若同意了,就请闭上眼睛,倒数三秒之后将您重新传送回那个世界。”

“等一下。”九阴又道:“这次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体回去。”

宋燕呢的夙愿已了,她再用着她的身体也没意思,她死了就是死了。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回去找裘衣轻,也好再修金身。

系统顿了一下,经过主神的批准后应到:“好的宿主,主神大人同意您本次穿越为身穿,请您闭眼,现在为您倒数。”

九阴在冰棺之中闭上了眼,听见系统数“3、2……”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问这次回去是个什么身份啊??

“1”已经数出了口,她身子一轻,如同神行一般从冰棺之中消失了。

洞府外一个影子晃了晃,毛茸茸的小浣熊探脑袋看了看,低低的叹了口气,傻龙蠢龙,不过相伴养育百年,竟将万年都搭进去还不够,还要搭进去前世今生,执迷不悟啊执迷不悟。

第64章

九阴再次穿回这个世界, 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用出窍, 不用继承别人的记忆,一睁开眼她已经稳坐在房间里。

甚至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没变, 白衣白裙,散发未束。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下的梳妆台, 铜镜里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啊……是她自己的脸,她已经有多久没这样看过自己这张脸了?不得不说她这张脸美绝了, 放眼修真界也没有比她更美艳的了, 她自己从镜子里看到也差点怦然心动。

“……”刚想开口的系统生生顿了住,它承认宿主美绝人寰,但是也没见过哪位沉迷在自己的美色里自己陶醉的……

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似乎比从前还要好看了,如今她的肌肤宛若新生, 摸起来豆腐一般,连手指也白嫩嫩的,指甲红红润润,她仰起脖子来看,原本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极深的疤痕,长蜈蚣一样, 那是她之前受重伤留下的, 如今也没了, 白白嫩嫩, 她指甲按一按都能红起来。

简直……娇嫩的如同婴孩。

“……”系统快要不行了,这是什么玛丽苏女主的台词啊??

是了,九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和光着的脚,她这具肉身是靠着白龙的内丹新长出来的,之前她烧成了炭,白龙重新将她的肉身养了回来,新肉身某种意义上连太阳还没见过。

那岂不是很不耐……

“宿主!”系统慌忙打断了她即将冒出来不和谐的想法,忙向她道:“您……您这次拿到的身份是和亲公主,的替身。”

和亲公主还替身?

九阴想了想道:“我是记得离开之前,裘衣轻那边的旧臣让他和什么什么邦国公主联姻稳定局势来着,我这次不会是那个联姻的公主吧?你这是让我自己做自己的情敌啊?”

“是那个公主,但也不是。”系统解释道:“那位公主死活不愿意过来联姻,所以逃了,您是被那个邦国国君挑选来顶替公主和亲的假公主,是那位公主的替身。”冒名顶替。

“我?替身?”九阴冷笑了一声。

系统忙解释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宿主,您别生气,您要身穿过来,您一个大活人我给您安排别的身份太容易露馅了,比如给您安排将军家的外养女儿,大反派那么精明的人,一查就查出您的破绽了。所以才给您安排了这么一个无父无母,没有背景的外国人身份,并且见过您的也只有那个国君,他又是最怕您露陷的人,肯定会替您好好瞒着身份,大反派查也查不到,这个身份最安全。”这个替身过来一路遮着面纱,连送她来和亲的将军都没见过她真面目。

它说的倒是也有理。

门外有人敲门道:“九真公主醒了吗?马上要入宫赴宴了,奴婢来伺候您更衣。”

她叫九真?今晚要进宫赴宴?

“今日是这位和亲公主进京的第一天,皇帝和皇后在宫中设了接风宴。”系统为她解答,“这算是您,也是替身公主第一次露面。”

门外的丫鬟推门进来,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手里端着衣服和配饰。

“皇后?”九阴坐在榻上没有动,问系统:“他立后了?”她有些酸溜溜的,说什么她一走就崩坏了啊,她才走了多久,裘衣轻就立后了,“皇后是谁?白微?”

“是白微。”系统又道:“但是……”

九阴不高兴的冷笑了一声问道:“我离开这个世界多久了?”

“……快一年。”系统答道,“今日中秋,您离开的时候是刚过重阳。”

九阴搭在凳子上的脚轻轻一蹬,凳子“铛啷啷”翻滚在了地上,来为她更衣的两个宫女顿了一下,摸不透是哪里惹这位公主不高兴了?

“这衣服颜色我不喜欢。”九阴抬眼看着她们手里捧着的衣服,是端庄的藏蓝色,“换一身,我要红色,最亮最艳的红色。”

小宫女愣了一下,捧着衣服道:“九真公主恕罪,今日中秋佳节,皇后娘娘会穿红色正服,所以……”

“她穿了我就不能穿?”九阴踹在冰冷的地毯上站了起来,她竟然觉着地毯扎脚……这身子也太脆了!

她走到了小宫女跟前,伸手抓着她手里的衣服丢在了地上,那衣服如同一匹绸缎一般滑溜溜坠再她的脚边,她白生生的脚踩上去觉得舒服极了,“我偏要穿红色,若没有红色我就这样进宫赴宴。”他的皇后穿了红色就要她避开?做他的梦去吧。

两名小宫女慌忙跪在了地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还听说这邦国的九真公主性子内向,不爱说话,难得的好伺候,胡说八道!

“……”系统一阵阵的无语,真的无语,“宿主您这是在……生气?因为您觉得大反派立皇后了?”且先不说大反派立没立后,就算是立后了,那……那不是宿主自己不做嘛,怎么还气上了?

“一年的功夫里裘衣轻又立后,又联姻,我瞧他看开的很嘛。”九阴冷笑一声道:“你若再跟我说他为了我崩坏了,我让主神老儿将你废了。”

谁做皇后她都无所谓,她此次来是正儿八经做任务来的,只要拿个身份接近裘衣轻,试试看能不能从他的今生窥探到他的前世,如今她只要修到了出窍化神境界,要窥探裘衣轻的前世太容易了。

而她现在用自己的身子修炼太容易了,又有裘衣轻这个绝佳鼎炉在,说不定只要双修几次就化神了。

只是她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与裘衣轻相认,此刻看来大可不必,人家皇帝做的快活的很。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这醋意滔天啊,它是搞不懂宿主了,既然这么在意那又走的那么绝情!

小宫女出去回禀之后又匆匆回来道:时间紧迫没有准备红色的衣服,九真公主的衣服只有一套这个,和一套桃粉色的。

她将桃粉色的也带了过来。

九阴气正不顺,看见粉色的就想起那次裘衣轻不许她穿粉色的去游湖,这两件她哪个也不要穿。

最后她穿着自己这身白衣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这身白衣上面没有半点纹饰和其它颜色,太过素白了,小宫女想劝说她这么素的白色不吉利,只怕会让圣上不高兴,可瞧见这位冷若冰霜的脸色也没敢深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为她梳头。

她却也不让梳太复杂的发髻,戴头面她嫌重不要,挑来拣去最后只戴了一支红宝石的缠枝莲簪子,碎星一样的红宝石盘在她的乌发上倒是衬得她没那么素了,又涂了口脂,戴上同样的红宝石耳坠,美的惊人。

这九真公主虽说脾气坏些,但真美啊,又艳又冷。

小宫女又将她的白色面纱呈了过来。

“还要戴面纱?”九阴问系统。

“要戴的,公主的父亲国军为了防止您在路上被自己国家的人认出来所以说这个国家公主在没出嫁之前,重要场合要以面纱遮面。”系统解答道:“今晚宿主还是要戴的。”

九阴拿过了面纱扣在她的耳朵上,麻烦,遮住了她的惊世美貌。

“……您只露一个眼睛也美。”系统恭维道。

外面要接她入宫的马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九阴穿好鞋子推门出去,夜风吹开她的披风,凉飕飕的,她吸了一口气,夜风里潮潮的刚下过雨,天际一轮圆月被阴云遮的没那么亮了。

她抬头看着明月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又回来了,还在她生辰之日这天。

她记得上一次的中秋佳节,是裘衣轻陪她过的,他将自己送给了她。

这一次……

她扶着宫女的手上了马车,马车辘辘,她没有放下窗帘,去宫里的路她太熟了,一路上那些铺子每一家她都眼熟的很。

系统一直在犹豫,终于在马车到宫门口,九阴正要下马车的时候道:“宿主,有一件事您可能误会了,现在当皇帝的……不是大反派裘衣轻,而是二反派裘望安。”

九阴下马车的脚一顿,惊讶至极,裘衣轻……没有做皇帝?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旧臣怎么会愿意的?报仇夺回皇位不是他的目标吗?

“你故意的是不是?”九阴踏下马车冷声对系统看,“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

“我怎么敢!”系统忙道:“宿主不要误会,我之前就想说来着,但被您打断后您就一直在生气……”

“解释清楚。”九阴被专人迎进宫去,让系统将剧情好好给她解释清楚。

“您离开后大反派就吐血气病了。”系统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释,“大病了一场,病了有半个月才能下床,他在重病的时候让位给了裘望安,当时那些旧臣是不同意来着,来嗣王府跪了大半天,但他就是执意要让位,又让裘望安登基就立白微为后,提拔他的一位旧臣做了相国,而他退位做摄政王,折腾了一个月朝中才渐渐平息稳定下来,裘望安才坐稳皇位。”

她跟在侍从身后一步步走入宫中,宫中还是旧模样,半点没变,甚至那当初被她烧了的水榭也已经修葺回了原样,中秋之宴,接风之宴还在那水榭之中。

系统还在说:“对了,大反派将您……也就是原主宋燕呢的尸体带回了嗣王府,造了个冰室和冰棺,将那尸体冷藏了进去……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承认您已经死了,每天都会去冰室里坐一会儿。他这一年抓了好些道士和修道之人,一直在调查您修道的事,试图把您找回来,他前段时间才想起宋燕音和顾朝,从宋燕音嘴里得知了您的身份。对了,他已经决定过完中秋节就动手将宋燕音和顾朝在摘星台上杀了祭天……您一定要阻止他啊。”

它叹了口气,大反派现在非常的……病。

“那温玉呢?”九阴远远瞧见水榭之中的人,那些熟悉的达官贵人们,那端坐在正位子上熟悉又陌生的裘望安和白微,“他有没有对温玉做什么?”

“那倒是没有,他待温玉和宋家一如既往的好,还为温玉又提了诰命封号,只是……”系统道:“他将温玉的孩子带回了嗣王府,养在嗣王府里了,准许温玉日日去看,日日待在府里,就是不许她把孩子带走。”

他养孩子干什么?

她停在了水榭外,侍从向水榭里的裘望安禀报。

正在笑着与几位大臣说话的裘望安瞧了过来,他身侧为他斟酒的白微也一同看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龙袍,模样半点没变,可眼神全变了,他已不是那个爱哭的少年了,他如今是帝王。

“快请九真公主进来。”白微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九阴跟着侍从走进去,目光在水榭里扫了一圈,没见到裘衣轻,他没来?

他怎么没来?

陪着她的嬷嬷低声提点她行礼,白微笑着道:“九真公主还不熟悉这些礼节,今日是为她接风,这些礼节免了吧。”她亲自起身过来,伸手拉住了九阴的手,歪头同她轻声道:“别怕,圣上不吓人,大巽有许多许多好吃的,坐到我身边来。”

九阴瞧着她,被她拉着坐到她的身侧,白微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皇后人选,她没什么情情爱爱,她或许不怎么爱裘望安,所以最为适合。

做皇后最怕一片痴心。

在座的男宾女眷都在偷偷瞧她,低低的议论她这位邦国来联姻的公主,猜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裘望安又瞧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再多瞧,只客套的与她说了两句话,便又去与大臣们说话了。

白微将碟子里的月饼朝她推了推,轻声细语的与她道:“今日是我们大巽的中秋佳节,习惯吃这种叫月饼的点心,你尝尝看。”

她看了看下意识的问:“什么馅的?”

系统忙轻咳了一声:“宿主您的身份是外国公主,外国不吃月饼,您不知道月饼里面有馅,要装的不那么熟悉。”

九阴撇了撇嘴,听白微笑着答她:“五仁的,想来公主在驿馆听过也尝过了,喜欢吗?”

“不怎么喜欢。”九阴没有吃,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又想起裘衣轻的话,宫里的东西好看不好吃。

确实,已经一年过去了,宫里摆宴怎么还是这些菜肴,一点进步也没有。

都不是她喜欢吃的,她兴趣缺缺,只觉得脚上的鞋不舒服,一路走过来磨的她的脚有些痛。

“不合公主口味吗?”白微见她压根没动筷子,一口东西也没吃,“公主是不是吃不习惯大巽的食物?可有什么想吃的?”

她小声与白微道:“可有什么冰冰的吃食?我不喜欢吃热的。”

白微身侧的裘望安却是听见了,他顿了一下侧过头来看她,她的一双眼睛妖艳的像只狐狸一样,眸子说不清是浅浅的金色还是茶色,流光溢彩,她也喜欢吃冰的?

“公主可喜欢吃果子酪?”裘望安忽然问她。

九阴抬眼看他,惊讶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裘望安自己都笑了一下,他怎么也像堂兄一样魔怔了,宋姐姐已经死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

白微命人去做一碗果子酪来给九真公主尝尝。

九阴坐在她身侧却是有些坐不住,总算是听见有位大臣问道:“今日摄政王不来吗?”

她竖起了耳朵,听见裘望安落寞的笑了一下道:“今日堂兄要留在府中为一位重要的人过生辰,便不来了。”

九阴的心被像是被敲了一般,晃荡了一下,给一位重要的人过生辰,裘衣轻……是留在府中给她过生辰吗?

她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借口舟车劳累头晕,扶着嬷嬷挪去了不远处的暖阁里休息。

她说要躺着休息一会,将嬷嬷支到了门外守着,等门一关,她立刻竖指捻绝,就地一顿,凭空消失了。

“……宿主您又用法术!”系统没想到她如此明目张胆的用神行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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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宫里消失,落在了嗣王府的屋脊之上,夜色里的嗣王府一点没变,仿佛她昨日才离开一样。

廊下的灯全部点了上。

她寻着裘衣轻的气息在一座眼生的石室外停了下来,这间石室不大,只有一扇非常小的窗户,和一扇门。

止水守在门外,不远处的回廊下还站着眼眶发红的春桃,她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那孩子可不就是散着她血液味道的温玉之子吗?

止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裘衣轻在里面?

九阴身形一隐,飘荡到了那扇狭小的窗户旁,她朝里面看进去,只见冷气蒙蒙,这里……就是系统说的冰室。

里面叠满了整块整块的冰,正中间放着一口没有棺盖的冰棺,里面放着……宋燕呢的身体。

那身体早已冻的发灰发青。

一个人坐在冰棺旁,他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早已冷透的长寿面,他一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冰棺里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衣袍,膝上盖着狐绒毯子,就那么看着里面躺着的人。

他这么坐了多久?

九阴在窗外看了很久很久,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仿佛他坐在那里只是想看看这个人,陪她这么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止水从门外进来将披风披在他身上,低声与他道:“爷,您已经坐了快两个时辰了,当心身子。”

他这才动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开了口,“已经这么久了吗?她今日……也不会回来了吧。”

止水眼眶红了起来,喉头涩涩的咽下去道:“爷,不要再等了……”

不要再等了。

九阴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忽然好生难过。

廊下春桃怀里的娃娃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惊醒一般挣扎着扒在春桃的肩上朝她这边望过来。

九阴被他“哇”的一声吓了一跳,心神一乱,隐着的身形就没控制住显现了出来。

春桃一下子就看见了,“谁在那里?”

屋里的止水立刻反应过来,冷飕飕的眼睛一下子看向了窗外,与他一起看过来的还有裘衣轻。

九阴就那么在窗外和裘衣轻的眼睛撞了个正着,裘衣轻瞬间站了起来,却因为冻了太久头重脚轻的险些摔倒。

“爷!”止水慌忙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