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两下,因为太冷,她发现自己可以不用脱衣的,就蹲了下来。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冰冰凉凉的。她想起他说的子孙种子,他的子孙种子竟种进了她肚子里。她慌得忙用热水去洗,鼓胀胀的疼,可要说很疼也不是。

她匆匆洗了,就赶紧擦干站起来,将水倒在一角,任其顺着屋角的小洞流进菜地里,她则伸手开了门。

一阵冷风吹来,她刚出来就碰见一个人。

黑咕隆咚的,她下意识想喊,却被一只熟悉的手拉住。

“你站在这里做甚?”招儿压着嗓子喊,又想哭了。

“这里这么黑,我看着你。”

招儿的心腾地一下落地,说不出的复杂:“快回屋吧,小心着凉。”

两人摸着黑回屋,一前一后的,招儿在前,薛庭儴在后。进来的时候,他闩上门。等他闩门回来,招儿已经上炕了,堆在炕脚的被褥被拿了两床下来。她自己一床,另一床孤零零地被扔在离她很远的背后。

薛庭儴瞅了一眼裹得像茧子似的人,默默上炕。他去拽被子,把被子拽到招儿身后,才进去躺了下来。

“你往那边去一点,很挤的。”

薛庭儴没说话,转头招儿就发现有一只脚钻进了她的被子。脚很凉,将刚捂热的她,冻得就是个激灵。她往旁边避了避,那脚又缠了上来。

“冷。”他给出解释。

她想着他刚才怕她出事,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一会儿,穿得又单薄,便忍下了。

招儿还是不够聪明,聪明的就该寸土不让,某些人自然就会消停。可她选择了容忍,容忍的潜意词就是代表默认。

所以没一会儿,又有一只脚钻了进来。

脚进来了,腿也进来了,两人挨得越来越近。最后进来的地方越来越多,直至整个人都钻了进来。

这会儿再推似乎有些迟了,因为狡猾的薛庭儴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他的位置较低,紧紧地搂着招儿的腰腿,脸搁在她腰腹上。这种姿势要想不大动干戈,还想把他推出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别动,快睡,我也睡。”他见招儿放弃让自己出去,就滑了上来,改为环着她肩颈,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招儿低低地埋在那里,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不动了。

两人就这么抱着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招儿之所以会醒,是感觉有人在动她。她意识刚清楚点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她,还有一只手在往她衣襟里钻。

她当即清醒了,正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人道:“快睡,还早着,还能再睡一会儿。”

他也没动了,手就覆在那处。似乎很是眷念,磨蹭了两下不动了,再磨蹭两下又不动了。似乎并没有什么企图,可那朵儿小花却在他手心里瞧瞧绽放了开。

天还只是蒙蒙亮,屋里有了些光亮的影子,却是看不清楚。炕也没之前那么热了,还留有一丝余温。

招儿又迷糊起来,突然感觉有人拨拉下那朵小花儿。她又清醒起来,可他又不动了。

什么也没有做,屋里依旧一片静谧。

过了会儿,那几根手指又拧了拧,就好像在把玩一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小玩意。握着舍不得丢,是不是总想下意识把玩两下,却又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招儿终于睡了过去,她做了个梦。

梦里说她走在村子里,听见几个妇人在说笑,她下意识就过去了,果然这几个妇人在说她。说瞧她平时刚强,风风火火的,没想到她家的小男人瞧着不显,竟把她整治成那样。还说新婚之夜,那叫声整个村里人都听见了。

也有人不赞同,说薛家那二房的狗子瞧着身板单薄,本钱肯定不咋样,能整治出个啥。就有人凑趣搭话,两个都是愣头青,女的自然吃亏。等过两年,女方就不会觉得受不住,说不定会觉得整治得不够。

她们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整治,似乎这整治是件很有趣的事儿。梦里的她偷听着,同时回想起来,她确实被他整治惨了。

正这么想着,不知怎么就又回到屋里了,变成她被小男人整治得哭爹喊娘。因为心里清楚自己是在做梦,招儿甚至还有心情去想——

狗子虽然身板单薄,但本钱却是大大的,要不她能这么惨。

刚想到这里,就醒了,是被人撞醒的。

*

招儿整整一天都没理薛庭儴,哪怕他跟前跟后的,她也不理他。

见此,薛家人都露出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微笑。

新婚夫妻头三天是不能干活的,可招儿也不想在屋里对着他的脸,见薛桃儿在操持着做晚上饭,她就杵在一旁看她做。

薛桃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招儿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说帮你做活,你又不干。”

“不是我不让你做,是我娘说的,新娘子新婚头一个月是不能干活的,要不劳碌一辈子。咱们乡下人不讲究,至少头三天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招儿可不迷信这个,可都这么说,还这么管着她,她也只能听着。

薛桃儿切着菜,还是欲言又止,她今天已经这样很久了,显然是有些话想说却又犹豫。

“你今儿到底是咋了?有什么话就说,别憋着。”

也是。薛桃儿明白自己的性子,不弄清楚她会一直想着,一直想到哪天弄清楚。

她羞红着脸,小小声道:“招儿姐,我昨儿听你叫得那么惨,像似被人打了,是不是真的很疼?”

她眼睛里含着羞涩的水光,可这水光却带着一种求知若渴的意味。招儿这才想起来,桃儿十五了,也快嫁人了。前阵子三婶说给她说了个人家,双方彼此见过一面,都挺满意的,听说对方最近就要来下聘,看是年底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

乡下这地方,一般姑娘家十三四岁就定亲,十五十六就嫁人,桃儿算是定亲定的晚的。

招儿从昨天开始就顾虑着这事,哪知没人跟她说起这个,倒是薛桃儿这个姑娘家问起她来。

她和桃儿打小就好,从小拿她当妹妹看待。这种情形下哪怕招儿再羞再恼,也得忍住了,她细细地在脑子里回忆一下,又成了大红脸。薛桃儿好奇地瞅着招儿姐奇怪的样子,连菜都不切了。

“其实也不算太疼,只会疼那么一下。”她支吾道。

“那你咋叫得那么惨?”

招儿涨红着脸,低声喊:“不是因为疼,才叫那么惨的。”

“那是什么?”

桃儿难得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招儿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她。说也说不上来,只能随便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出灶房门的时候撞上薛庭儴,她低着头绕过他就回屋里去了。

薛庭儴跟上来,她回屋后就把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摸一摸,闲不住。薛庭儴凑到近处来,说:“我听见你方才跟桃儿说的话了。”

呃。

“既然不是疼,那是不是舒服?招儿,我弄得你舒服不?”

招儿像看怪物似的抬起头看他,眼光不能置信,半晌才憋了一句:“你害不害臊,怎么问出这种话。”

薛庭儴一点都不脸红,理直气壮道:“男人让女人舒服是理所当然的,我要是不能让你舒服,你以后还能让我沾身?”

招儿咬牙切齿,羞到极致就成恼了:“我一点儿都不舒服,你以后别沾我身了。”

薛庭儴当时没理她,扭头当晚又拉着她试,美闻其名早点让她舒服了,两人以后的日子才和美。

*

时下讲究三朝回门,也就是新嫁娘在成婚后的第三日,带着丈夫一起回娘家,让娘家人看看过得好不好。

招儿是童养媳,没有娘家,不过她有姐姐,便打算带着薛庭儴去县里沈家见素兰。

到了当日,小两口一同赶着车去县里。

车是薛庭儴赶着,招儿之前学会了赶车,他便也学了。也幸亏学了,不然今天可就糗大了,再没有说新娘子回门,让新娘赶车,新郎坐着的份儿。

骡车一路来到沈家后门处,初春的县城还带着属于冬天还未完全过去的萧条,却又有几分欣欣向荣的气氛。

之前招儿来县里开了店,就来找过素兰告诉她这事,素兰很匆忙,听完后就点点头进去了,姐妹二人也没说上话。招儿这次就想能不能让姐姐告半日假,姐妹二人好好说说话,顺道也能在一起吃个饭,当然见见薛庭儴这个妹夫也是极为重要的。

可她请了后门看门的婆子传话,这婆子却一改往日的客气,而是拿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招儿两人,眼神十分怪异,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你们想见素兰?现在可见不到她!”

说着,她就将后门关上了,招儿再敲门却是没人应。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来收营养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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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

☆、第95章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招儿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她想起之前来见二姐, 问她要不要给她送嫁。二姐一如既往的娇美, 可惜眉眼处却有几分憔悴。

她说不能,还说沈家的丫鬟不能随意外出。因为二姐当时口气不太好,她也没敢多问, 也是当时太忙并未多想。此时想来丫鬟就算卖了身, 也万万没有不让出府的。还有方才那婆子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现在可见不到素兰?

二姐怎么了?

她又想起二姐通房的身份, 还有之前她说的话——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 我是不会出府去过那种苦日子。我现在虽是个通房,但六少爷答应我,等奶奶进门了, 就给我个姨娘做。”

是不是那个奶奶进了门,二姐当通房扎了对方的眼, 二姐被人家对付了?

招儿当即就慌了, 又去拍门,动作十分急促,拍得砰砰直响。

门突然就从里面打了开, 招儿差点没摔了, 薛庭儴从旁边扶住她。

还是方才那个婆子,眉眼间全是不耐:“到底有完没完,都跟你们说了, 现在见不到素兰。你们是她家里的人?不愧是一家人!真是……”

真是后面没说完, 但这婆子已经用举动表明了。她眼含轻蔑, 上下打量着招儿和薛庭儴。

招儿正想说话, 薛庭儴将她拉去了身后,冷笑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们沈家就是这么教下人说话的?我与贵府三公子也有几面之缘,见其也是儒雅有礼,从不以富贵贫贱视人,没想到贵府的下人竟是如此。”

这婆子被吓了一跳,但见这两人衣着打扮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再说了,见过三公子的人能来这后门找人,还是找一个丫头?婆子当即得出一个这人估计是在恐吓她的结论!

“就你?还三公子!我还说我见过王母娘娘玉皇大帝!真是晦气,一大早上就有发了癔症的人来生事。你们赶紧给我走,再来骚扰,我等下让护院来抓你们去见官!”她一面骂着,一面就退回去关门:“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沈家是容得你们来撒野的?!”

黑色大门砰地一声,在招儿和薛庭儴眼前关上。

招儿顾不得屈辱,而是焦急道:“这可怎么办?二姐肯定出事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人帮忙。”

说着,她就往骡车那边跑去,薛庭儴忙跟上。两人上了车,薛庭儴问她去哪儿,她说去和荣盛。

到了后,沈平正好在。

见招儿焦急地问素兰怎么样了,沈平叹了口气,将两人引去一间用来待客的内室。

原来素兰有孕了,素兰是刚怀上的,逢着六少爷马上要迎娶六少奶奶入门时,她怀上了。

六少爷沈挚乃是沈家二爷沈学的嫡幼子,沈学在外面做官,两个儿子却留在老家。一来沈氏一族规矩如此,未能取得功名的子弟都得留在乡下念书。二来也是代父承欢于长辈膝下。

六少爷早在多年前就定了亲,据说女方家背景不得了,两人本是该在前年就完婚,可惜女方家突然有长辈去世,这才拖延了婚期,而六少爷也一直耽误到了快二十,都还没成亲。

沈老夫人历来疼爱六少爷,也是觉得孙儿委屈了,再加上大户人家历来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她就命下面人给六少爷安排身边侍候的人。素兰一起四个素字辈的丫鬟,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头也就素兰当上了通房,一时间水涨船高,素兰也算是六少爷院子里的第一人。

若是素兰安安分分地服侍六少爷,等其成了亲,再讨好讨好六少奶奶,说不定能当个姨娘什么的。可惜女方派人递了话,说在成亲前六少爷必须把身边的通房都送走。

其实一般比较讲究,或是重视对方家的体面人家,都会这么做。只是沈老夫人没把这事当成回事,如今见女方家派人来递了话,不过是个通房,处理也就处理了。

可就在这当头,偏偏素兰怀上了。

值得一提的事,大户人家虽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可还有一点,那就是所有通房一概要喝避子汤,绝不能发生正房奶奶还未进门,就有不懂事的通房丫头怀了身子的事。

大户人家虽重视子嗣,可同时也治家严明。且不说庶长子生在前头,有乱家之兆,这也是在明晃晃打女方家的脸面。

但凡是正经人家出身,且心疼女儿的,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沈家也不会允许,可偏偏这种事发生了。

所以素兰被禁了足。

至于肚里的孩子,老夫人的意思是一碗打胎药解决后患,可是六少爷似乎不同意,不过这明显不是他能不同意的事,素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处境堪忧。

听完,招儿当场腿就软了,她强行命令自己站直了,问:“不能保住?孩子保不住,大人能不能保住?”

沈平叹了一口,眉宇间略显憔悴:“若是其他事,我多少还能帮一些,可这事……”

他其实不是没有想办法的,事情发生后,他便想尽了办法想保住素兰。可惜他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家生奴才,又哪里是能管主子们事的?

因为他爹是沈府的总管,沈平知道的事情更多,知道老夫人其实是非常恼怒这件事的,觉得女方家手伸得太长,被对方扫了面子。

可惜沈家的权势不如女方家,似乎还因为有些事要求着对方,所以无论六少爷怎么闹,上面都没松口,甚至六少爷的爹亲自递信发话了,这门婚事务必不能出错。

而女方家不知怎么就知道六少爷为了个通房和家里大闹,甚至有毁亲的念头的事情,便再次派人传了话,说这个通房一定要处置,要么这门亲事就算了。

这个处置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处置,不然何必提到台面上说。招儿也是听出来了,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那女方家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霸道!我姐作为通房,是不该在前头怀上,孩子不要了也就不要了,如今连命都要送?”

沈平缄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只知道是吴家的女儿。”

“吴家,那个吴家很厉害?”

“这个吴家是吴阁老的那个吴家。”

“阁老?那是很大的官?”

薛庭儴紧抿着嘴,将招儿拉到怀里来:“阁老确实是很大的官,比沈家两位老爷的官都大,所以沈家接二连三退步,甚至连自家的子嗣都不要了,更何况是处置一个小小的丫鬟。”

他的话像似针一样,扎了沈平的心。

薛庭儴说得没错,这事沈家上下讳莫如深,可老夫人的不甘愿,六少爷不止一次咆哮这门婚事不要也罢,还有沈家两位在外做官的爷接二连三递信回来,无不是显露这个意思。

也因此沈平才会如此绝望。

“这话你们说这一次也就罢,之后出去可千万莫再提,免得惹来大祸。”他有些疲惫道。

招儿哭了起来,她忍不住不哭。

在她心里,沈家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比沈家更有权势的人家,她怎么才能把姐姐救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有生以来,招儿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这不是努力是拼命能解决问题的。对于这些权贵们来讲,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就是蚂蚁,踩死也就踩死了,更不用说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

“我去求他们!”她抹了抹眼泪,就朝外面走去,却被薛庭儴一把拉住。

沈平满脸悲哀:“没用的。”

六少爷闹成那样都没用,更何况招儿这种乡下丫头。

“没用我也要去试试。”

薛庭儴拉着她:“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招儿挥开他的手。

“你听我说!”薛庭儴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别激动,这事我来办。”

“你有办法?”

薛庭儴点点头。

没办法也要办,不光是因为招儿,还是因为他还欠了对方一份情。

*

在那梦里,王招娣是死了的,却不是这个时候,而是六少奶奶进门之后。

死得毫无预兆,招儿知道后,差点没疯了。

最后连尸骨都没见着,那段时间也是他和招儿最亲近的时候,素来刚强的招儿第一次伤心绝望成那种样子。

好不容易事情过去后,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沈家六少爷沈挚身边的小厮,

说是素兰临死之前求了六少爷,让他一定要照顾自己的妹妹招儿,还有妹夫薛狗子。

六少爷答应了她,所以来接薛狗子入沈家的族学。

那时候薛庭儴已经知道沈家族学在山西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可以和北麓书院媲美的地方。沈家族学从不收沈姓以外的人进族学,以沈家在山西的权势,进了沈家族学,等于一条通天大道摆在眼前。

那时候招儿只知道二姐是在沈家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却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招儿痛恨沈家人,又怎么可能去接受对方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