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进行殿试的地方是在保和殿。

因为沿路有肃立在甬道两旁的禁卫军,这些新进贡士们显得十分拘谨,手里握着考篮,一路目不斜视地一直到了保和殿。

早就有许多王公大臣们在保和殿前等着了,新进贡士们在丹陛前停下。又是一阵等候,直到宫乐声大作,一身明黄色的嘉成帝出现在丹陛之上。

三跪九叩,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新进贡士分成两排登阶入殿。

这是全天下读书人最盼望的一刻,天子临轩发策,贡士金殿御试,从此鱼跃龙门自此不一般,从此便是天子门生。

保和殿中早已摆放了一排又一排的考案,有点类似于炕桌,有桌无椅,每个考案后只置一个包裹着淡黄色的绒布的坐垫。

虽是殿试,但圣上并不监考,监考的乃是翰林院大学士内阁首辅徐首辅,并礼部尚书谭亮,户部尚书杨崇华等人。

这监考阵容强大,不亚于之前会试的九卿监考。

徐首辅手捧着之前从嘉成帝手里接来的殿试试题,亲手开封后,有礼部官员一一发了下来,随同一起发下的还有殿试的试卷。

比之前会试的试卷更要考究一些,乃是白宣纸装裱几层而成的册子,长一尺余,宽四寸些许,两面一开,共计十余开。最首一页是供考生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以及三代以内情况。册首之下便是试卷正文,上有红线直格,与会试相同。

殿试只考一题时务策,也就是所谓的金殿射策。

这策论书写皆有格式规范,例如开头要用臣对臣闻,结尾要用臣谨对之类的话语。且对策时但凡提到皇帝,必须要抬头两格书写,而抬头之前的那一行要从头写到尾,不得空格。

若是格式不对,任你文章写得天花乱坠也要落到三甲去。

针对此,众贡士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挨着数字数,并打好草稿。当然草稿打得要合乎规范,不然很可能就会发生多了字或是少了字,是时该抬头的没办法抬头,该一行从头到尾却少了字,是时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薛庭儴在梦中考过一次,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他打开置于考案上的黄色题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

保和殿里一片安静无声,只听得到纸张翻动声和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上首处空着一张龙椅,其下两侧各坐了数名监考官。

已经有很多贡士开始做题了,薛庭儴却是看着面前的黄色题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薛庭儴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前一帧帧画面闪过,有梦里的,有现实中的,交汇成五彩斑斓的颜色,让他径自出神。

“杨阁老,你说那贡士怎么坐在那里发起呆了?”鸿胪寺卿赵良玉问着杨崇华。两人刚好坐在一处,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交头接耳起来特别方便。

杨崇华抬头顺着看过去,当即轻笑一声,道:“你大概没见过他,他就是那让吴阁老至今抱病在家的薛庭儴。”

“竟是他……”赵良玉喃喃一声。

“至于他为何不写题,之前会试时吴阁老也问过一次,据此子所言他生性愚钝,且每次下场都紧张,所以惯是喜欢先打腹稿。”

杨崇华的口气里带着点儿揶揄地味道,赵良玉砸了砸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真是生性愚钝也就罢,偏偏此子可是五元在手,若是这次殿试能得状元,便是六元及第,开天辟地第二人。这种人愚钝,莫怕是说笑话吧。

还真是说笑话,大抵是在说吴阁老的笑话。赵良玉心领神会,再不多言,又转头去喝自己的茶。

一直到殿中有考生起身如厕喝水,薛庭儴才开始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等信息。之后搁下笔,起身去如厕进食。殿试是不禁这些的,要从早考到晚,若是不吃不喝不准如厕,恐怕所有人都受不了。

不光不禁,还有茶房供考生喝水,并有宫饼发下供以食用,薛庭儴在茶房中就着茶水吃了饼,方净手回到殿中。

此时关于他心中症结已经想清楚了,现实不同梦里,梦里他初出茅庐,百般皆可,现实他却只有一条路可走。

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还想着掩藏什么锋芒,自然是嘉成帝想什么,投其所好便可。

薛庭儴重新在考案前盘膝坐下,执笔蘸墨,在稿纸上写下两行字——

“臣对: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汉武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

今天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为盗,军贫则无以战,而其源在不俭始……

……

臣闻:

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日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日天民;所都之邑,则日天邑。

……

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重写了下结尾的部分,没看过的重新看一下。

~

再更正下前一章的一个错误,殿试是糊名不易书,不是不糊名。不过糊不糊名作用不大,反正都认得笔迹。

☆、第148章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随着夜幕降临, 保和殿的殿试已然结束, 而集义殿的阅卷方正开始。

监临官乃是锦衣卫指挥使杜继鹏,由他亲手从受卷官那里接过卷箱,当众在桌案上打开。

这次的读卷官由六位阁老及数位高官组成, 内阁里除了吴阁老、费迁, 都来了。另还有刑部尚书尹年、鸿胪寺卿赵良玉、国子监祭酒阮成杰等人,共计十位读卷官, 桌案挨着桌案, 围成了一个圆。

杜继鹏拿出考卷,依次分发下去。

乙酉科贡士三百,也就是三百份考卷, 每个人分下来也就是三十份儿。

这一次徐阁老和谭亮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找个什么年老体衰之类的借口先离场, 而是让人多摆了两个烛台在桌上, 便拿起卷子阅了起来。

读卷官看完一份,会将卷子传阅给下一个读卷官,轮流传阅一圈算是结束, 此举又称转桌。读卷官阅完一份, 就需在卷角上留下自己的意见,这些意见一般以‘圈’、‘点’、‘竖’、‘叉’为表现。

其实会试评卷规矩就是从殿试里学来的,殿试因为读卷官人数较多, 显得更复杂讲究一些。

例如这几位读卷官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般不会太扫对方面子, 如果第一个读卷官在考卷上打下‘点’的符号, 后面的人必然不会画圈。

画圈就是代表你觉得这份试卷好,你觉得好,别人觉得次,这不是大家互相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得‘打架’。

当然肯定是不会打架,只会另派读卷官再次阅卷,还需经过首席阅卷官审核。一般情况下,读卷官们都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所以也就是说卷子会第一个落在谁手里至关重要,至少对一个贡士来说,能不能进头两甲,就得看自己在首阅官上的运气如何。

此时十位读卷官看似在认真看卷,实则大部分都在找一份卷子。

这份卷子便是薛庭儴的。

在来之前,有些人便看过薛庭儴的字迹,也因此只要卷子到手就能认出,可这份卷子偏偏没落入想找卷子人的手里,而是到了鸿胪寺卿赵良玉手中。

赵良玉拿到考卷,便看了起来。先不看内容如何,而是看是否有犯了忌讳或是错漏的地方,一般阅卷都是这般开始。

迅速浏览了一遍,赵良玉满意地点点头,才仔细去看内容。看完后更为满意,此卷文章可谓上等,既不会显得假大空,又言之有物。且在对当今歌功颂德之上,既不会着墨太多,显得过于逢迎,又不是太少,而是恰到好处。

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此卷都是可圈可点,不列入上等对不起天下文章。他在卷角上画了个圈,并在圈后签自己的姓。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冯成宝,卷子甫一入手,冯成宝便认出是谁的卷子了。按他所想自然画个大叉最好,可他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便犹豫地将卷子看了一遍。

一遍看完,犹豫心更重,这般考卷若是他给个太差的评价,坐在他右手边的是尹年。尹年此人素来是个混不吝,且一直和他不对付,他若是意见相左给个高一等的评价,这事可就不好圆场了。

冯成宝往右侧看了看,尹年边上是沈学。沈学虽是面上从不与阁老来往,可两人却是姻亲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站在吴阁老这边。

就算沈学不给面子,沈学的旁边是阮成杰,阮成杰是他们的人,自然认得出薛庭儴笔迹。而阮成杰的右侧是翰林院侍读包铭,包铭也是他们的人。

他若是给上一个圈,哪怕不算上沈学,也有两个不会打圈。前三名即一甲的试卷必须是八个‘圈’,所以只要后面的人随便给个不是圈的评价,薛庭儴就稳稳当当入不了头甲。

而这次他的任务就是不让薛庭儴入头甲,只要不是头三名,卷子便不会到嘉成帝手中,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如此一来,既不会将自己显出来,又能达成目的,何乐而不为。

为了确保万一,他在打圈后将卷子递给沈学时,还专门看了对方一眼。

冯成宝也没看出沈学有没有看出来,因为左边又递来卷子了,他便忙佯装认真看卷。不过他眼角余光倒是看见沈学在阅过卷子后,在上面画了一笔,见此他心中大定,认真投入阅卷中。

阮成杰从沈学手里接过卷子,细看之下也认出是薛庭儴的笔迹,见上面画着两个圈一个点,也猜出冯阁老的意思,他也没细看卷子,便在上面画了个点,交给下面的包铭。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薛庭儴遗失的稿纸正握在嘉成帝手中。

东暖阁里,烛火明亮,淡淡的龙涎香从一角处鎏金饕餮三足的香炉里吐了出来,晕得满室淡香。

嘉成帝面色阴晴不定,眼中异光闪烁,目光时不时投注在那张纸上。

这纸张着实称不上体面,上面许多涂改,不过倒也能看出写了什么。恰恰是那些一看就涂改掉的只字片语,让嘉成帝独坐近半个时辰,时不时下炕来回踱步一番,看得出内心汹涌澎湃,郑安成几次想凑上前看看,都没敢上前。

“郑安成。”

“奴才在。”

“去再跟徐首辅说一次,务必要保证薛庭儴的卷子递到朕的手里。”

“是。”

此时集义殿里正安静着,只能听见纸张翻动和偶尔喝茶的声音。一个小太监端着茶盏来到徐首辅身边,徐首辅看了他一眼,便长叹一声道:“这上了岁数,不如你们年轻人火力旺盛,各位稍坐,老夫去去就来。”

徐首辅乃是首席阅卷官,又是首辅,众读卷官俱都放下手中的卷子,向他拱了拱手,待其离开后,放又继续看起卷子。

不多时,徐首辅就回来了,而此时薛庭儴的卷子已经到了包铭的手中。包铭自然也是要画点的,画完后卷子便流向右边去。

就这么转了一轮,薛庭儴的卷子算是阅完了。

*

经过紧锣密鼓的一日,在第二天晚上之前,殿试所有卷子才算是阅完了。

接下来便是评卷,先将八个圈以上的择出,之后按圈的多少为首要评卷要点,圈数相同者再比点,再比竖,以此类推。

这次也是巧了,八圈以上者只有两个,也就是说头甲只选出两人,还得从七个圈里择出一个填入头甲三名之列,才能送到御前,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的名次。

七个圈的那一摞考卷很快就被择了出来,冯成宝心中生了一丝不安,却没当成回事。他并不认为薛庭儴有这么好的运气,除过沈学、阮成杰和包铭,但凡后面只要有一人画上圈以外的,他就还是与头三名无缘。

一番对比后,七个圈的优异者很快就选出来了,恰恰就是薛庭儴的卷子。

其实还有一个优异者,可惜薛庭儴有三个点,对方有两个点一个竖,还是略输了一筹。

冯成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恼怒至极。他哪里知晓后面画圈者都是看了前两个的评卷,能连得两个圈,文章本质定是上佳的,之所以后面会得了点,大多是因为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的缘故。

当然也有其他原因,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冯成宝眼睁睁地看着徐首辅将三份考卷,命人送去乾清宫,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吴阁老交代。当然最后悔的还是自己为何要怕惹麻烦,故意画上个圈。

一圈之别,境遇就是天翻地覆。

且不说这边,嘉成帝拿到了三份考卷。

看到其中一份考卷,他笑了起来。笑完后,他命郑安成将那张稿纸拿来。

对照着看了一遍,嘉成帝面色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倒是个懂得藏拙的。”

郑安成还正在好奇陛下何出此言,就见嘉成帝执起朱笔,在那份考卷的第一折上写下:第一甲第一名。

并让郑安成捧来印,在其上留下印记。

郑安成顺势瞅了一眼,恰好看见薛庭儴的大名,心中当即对这个新进的状元爷,是如何讨陛下欢心有了些数。

要知道最近朝中连着发生许多大事,陛下龙心不悦了好些日子,能是这般也属难得。

*

又是一日黎明将至的清晨,三百新进贡士齐聚宫门前。

此时天色微亮,淡白色的晨雾缭绕,却遮不住新进贡士们脸上的跃跃欲试。

其实也就他们能显出这般,常年做京官的无不怨声载道上朝太早。卯时上朝,寅时就要起,还有那住的离紫禁城远些的,甚至半夜就要爬起来,摸索着前来上朝。

东方渐渐染上一抹红霞,天际终于褪去了灰色,昭告着今日将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伴随着庄严肃穆的钟声,午门上的五扇门齐开。

老百姓只道紫禁城正门的午门只有三个门洞,其实不然,在三个门洞外,还另有左右掖门,只是左右掖门极少打开,所以有明三暗五之说。

因今日嘉成帝在太和殿举行大典,此时自然门户大开,也是代表着皇权者对天下人才之重视及笼络。

有礼官唱道,文武百官携贡士觐见。

还是如同殿试当日那般,薛庭儴打头,率着其他二百九十九名贡士,尾随在百官身后踏入幽深的门洞。

他们走的是左侧门。

按规制,百官走左侧门,宗室王公走右侧门。当中的正门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可进一次。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金殿传胪后,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可走一次。

这可是无上的荣光,哪怕位列九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又是在科举中拿到一甲名次,也只能望洋兴叹。

门洞黑且深,再加上前面后面都是人,也因此当出去后,格外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太和殿前,一字排开的卤簿发驾让人肃然起敬,太乐署设中和韶乐与大殿两侧,还有让人看得眼发晕的金甲卫等等,无不显示着皇权的威严。

在鸿胪寺官员的调动下,这些新进贡士们让跪就跪,让起就起。其间,文武百官依照次序鱼贯入了太和殿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首辅捧着皇榜从太和殿走出,将其放置在太和殿丹陛前的黄案上。乐声起,徐首辅退开,一名鸿胪寺官员宣制:“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乙酉年六月初二,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顿了一下,似乎想让众人消化了这些话,此名官员才又继续宣道:“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三百贡士跪于太和殿丹陛之下的广场上,这丹陛长约几十米,而鸿胪寺官员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声音要想传下来,只能靠一个个人的接力。

此时,接力从上之下,毫无停顿,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响彻整个天际,似乎耳廓中全是薛庭儴的名字。

按制,一甲头三是要唱名三次的。

上面还在继续着,薛庭儴其实并不意外,却有种震耳欲聋之感,头脑也有些发胀。他的身后全是钦羡的目光,似乎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时有名鸿胪寺的官员走上来,低声对他道:“状元郎,快别发呆了,出来谢恩啊。”

薛庭儴忙走到正中御道上,掀起衣袍下摆,先是三跪九叩,再是谢恩。

*

整个金殿传胪进行了很久,方才结束。

礼部官员迎了金榜,悬挂于午门外,三日后恭缴内阁。这边一甲头三名则被鸿胪寺官员引去更衣,只待之后的跨马游街。

原本深蓝色地进士服被换为了朱红色的朝服,腰间的革带则换成了银带,就连那乌纱帽上,也被簪了两朵花。这是薛庭儴第二次簪花,上一次是乡试,不过那会儿是一朵,这次则成了左右各一朵。

待他从里面出来,见到新科的榜眼和探花。一个三十些许,面白微须,高大魁梧,乃是榜眼卢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样也有四十好几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两人与他相同,都是一身红衣,乌纱帽上也簪了花,却是一左一右。

薛庭儴心里顿时舒服多了,特意叫来内侍拿镜子再给自己照一照,着重看了下头上簪花的位置。

嗯,他生得斯文白净,胜在年轻,即使簪花也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至于另外两人嘛,就不可细说了。

薛庭儴不说,可一旁服侍的几个小太监已经在憋着笑了,俱是因为榜眼和探花簪的那花,实在不妥。

尤其是探花孟浩昌,人本就黑,还簪了朵大红花,怎么看怎么怪。不过这些可不是他们能做置喙的,只是心里这么想,倒是这年轻的状元公,若是得个探花还能相得益彰,也不知晓今年京城中等着看探花郎的女子会生出何等失望。

且不容多说,三人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从午门的正门出了皇宫。期间披红跨马至顺天府饮宴,自是不细表。

宴饮毕,方是跨马游金街之始。

*

正阳门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沿街两旁的茶楼酒肆二楼更是站满了人。

随着一阵锣鼓开道,三匹高头大马驮着新进的状元郎、榜眼、探花来了。其后还跟着彩旗、牌仗,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

就见状元郎居前一个马身,榜眼和探花在后。都是一身朱袍,头戴金花,身上披着红。

“状元郎来了……”

“探花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