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没递东西上来?”

郑安成弯了弯腰道:“自是递了,随着这封秘折,还有一个箱子。”

“里面装的是什么?”

“陛下不在,老奴也不敢打开,上面贴着封条呢。”

“让人搬上来,打开看看。”

“是。”

不多时,就有几个小太监抬着那箱子上来了。

箱子看似不大,可似乎挺重,几个去搬都显得十分吃力。见此,嘉成帝更是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

箱子很快就打开了,里面倒没有装什么奇特之物,不过是一册一册的账册。

郑安成带着人一一去翻阅那些账册,良久才面带震惊之色道:“陛下,这是那定海县自打薛大人上任以来所有的账册,其中详细记载着那些海商每次交易的数额,货物的品类,以及与那些夷商交易的价格。另,薛大人专门建了仓房,每次有货入城皆收取不等费用,所获不菲。”

“共计有多少数额?”

“这两年多下来,扣除薛大人修战船所耗费之费用,还余下二百一十万九千四百两白银,如果算上所耗花费,有三百万两白银的进账。”

“三百万两?”这下连嘉成帝都不免动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人力有限,薛大人只送了五万两银子回来,折换成黄金五千两,其余尽数存在定海县银库之中。”

说着,郑安成让人把账册下的布掀起来,露出其下的一片金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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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宫里最不缺金制的摆件儿, 可这么多金晃晃的金锭子突然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嘉成帝也不禁有些晃眼。

他见下面郑安成及一众小太监都是脸上带笑,他也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敛了笑, 嘉成帝走了开, 在大殿上来回踱着步。

这是代表陛下在想问题,郑安成自然不敢打搅, 忙挥手让一众人都退下了。

殿中寂静, 突然嘉成帝道:“这薛庭儴不错。”

他边说边抚着掌,说明心情很是不错。

他来回又踱了几步,心情大好地对郑安成道:“你找个人去内阁对那些阁老们说, 他们这几日不

正是在为辽东军饷扯皮,如今送银子的人来了。”想了想, 又变了主意:“你先让人去把徐首辅叫来。”

郑安成服侍嘉成帝多年,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低头应是,便匆匆下去了。

徐首辅很快就被请了来, 却不是他一人, 还带着陈坚。

薛庭儴出京没多久,陈坚便娶了徐首辅最小的女儿,如今是徐首辅的乘龙快婿。不同于薛庭儴, 陈坚如今在京里风头正盛, 已从左春坊左中允升至六科给事中。

这六科给事中的官衔虽不大, 但所掌权利极大, 掌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规谏﹑补阙﹑拾遗,并监察六部事务。可参与廷议、廷推,参与朝廷大政方针的制定,监督其执行。

而陈坚便是负责监察吏部的给事中。

徐首辅和陈坚在乾清宫待了很久,直到外面夜幕降临方离。

此时皇宫里已是华灯初上,平整的甬道隔一段路便伫立着一个石灯亭。

陈坚扶着徐首辅,慢慢往宫外走着。

徐首辅上了年纪,嘉成帝也赐了他可以在紫禁城里乘坐肩舆,可他却从来没有坐过。用他自己的话说,臣子当安守本份,不该僭越。

其实这恰恰是徐首辅的聪明之处,凭着这份识趣,徐首辅硬是坐了这首辅之位几十年,没让吴阁老越过他。

徐首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那重檐殿顶,叹了一口气道:“又要起风雨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陈坚道:“你那同窗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以后不得了了。”

陈坚没有说话,徐首辅似乎也并未等他回答,迈着步又往前走去。

*

次日下了朝,嘉成帝便召了内阁一众阁臣议事。

等到了乾清宫,众人才发现,这次到的有些齐,不光一众阁臣来了,三司六部数得上号的堂官都到了。

这哪里像是议事,说是廷议也不为过。

嘉成帝坐在首位的龙椅上,下面按官衔站着一众大臣。唯独徐首辅上了年纪,得了个墩子坐在左手上侧。

“各部的事务繁忙,朕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浙江的窦准上了份奏疏。”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许多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窦准是谁,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窦准。

这是浙江出事了?一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吴阁老瞳孔一缩,他身边的冯成宝连连拿眼神看他,他却是置若罔闻,冯成宝只能无奈垂下头。

“郑安成,你给他们念念。”

郑安成恭敬应下后,便展开手里的奏疏念了起来:“……近日,臣查得宁波府定海县知县薛庭儴,胆大妄为,竟伙同一众奸商私通外夷,将我大昌货物高价卖于夷商……”

不知何时,郑安成已经住了声。

而下面,看似一片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到底能屹立在此处的,都是在朝为官多年,这么点子镇定还是有的。

都察院右都御史郑蕴杰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此等胆大妄为的县官,当立即着人拿下查办。”

这话引来附和声阵阵,都是说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唯独有那么几位因为看不清风向,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般胆大包天的小官是该拿下查办,窦准也着人去办了,只是中间出了件事。”嘉成帝轻轻地拍了下龙椅扶手,道:郑安成你继续念下去。”

郑安成这才又继续念起来,说的自然是浙江巡抚诸炳桐假借按察使司的名义,命人私下去拿那薛庭儴,可惜事情不凑巧,刚好碰上窦准在定海县查案。

这李鬼碰见了李逵,事情自然兜不住了。

窦准便命人将那伙人拿了下,并让人递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入京。

“这窦准的折子朕也看过了,口气颇为委屈。你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你们来说说,这诸炳桐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为何竟干出这么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这话问得一众人俱都哑口无言,能窥出点端倪的,哪敢明言。那些搀和在其中的,自然也不敢深谈。

“昨儿折子递上来,朕便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你们说这诸炳桐到底图什么?对付一个七品县令,竟用上这般手段,还栽赃同僚!”

大殿中,一片寂静。仅嘉成帝的声音在空中盘旋着:“怎么?难道朕的大臣们竟也想不通这诸炳桐行事之诡异?”

这话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明显,也容不得继续沉默下来,便有人站出来道:“陛下,臣想,莫是诸炳桐为了查案,不想走漏了风声,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才会刻意闹得此出,却不料被窦准误会了?”

这说话的人是冯成宝,冯阁老。

嘉成帝冷笑的看着他,目光越来越冷,就在冯成宝正后悔自己为何要跳出来,嘉成帝说话了。

“郑安成,再给冯阁老念一遍。”

于是郑安成又把窦准撞见巡抚衙门的人,是如何假充按察使司拿人的事复述了一遍。

冯成宝的脸涨得通红,这奏疏上写得非常明白,巡抚衙门的人就是刻意冒充按察使司的人。

“随窦大人的奏疏,还有一份当日那出面拿人的千户的口供。”郑安成道。不过没人吩咐,他自然不可能将口供也拿出来念一念,便又往后退去了。

就在一众大臣都在想那千户的口供里,到底说了什么,殿中突然响起一声冷笑,却不是嘉成帝的,而是刺头子郑赟杰。

“此事已经非常明显了,必然是诸炳桐和这薛庭儴有什么利害关系,且大到必须去除掉对方的严重性。诸炳桐大抵是为了怕上面追究,索性才栽赃给了窦准。”

嘉成帝一脸不解,疑问:“郑都御史,还有这等事?”

郑赟杰点点头,站了出来,环视着众大臣,并对嘉成帝禀道:“圣上大抵不知,沿海一带多倭寇,还多一样,那就是一些奸商买通当地官员私通外夷。这些官员们置朝廷的法令不顾,只顾中饱私囊,这些年来屡查不止,屡查不禁。虽近几年关于这方面的事往上报少了,但微臣料想定然无法断绝,不过有人为其庇护罢了。”

“等等。”嘉成帝打断了郑赟杰的说辞,道:“你的意思是说,诸炳桐和薛庭儴因为分赃不均,才内斗起来,因那薛庭儴是朝廷命官,诸炳桐不好直面下手,才会假借他人的名义?”

“这,微臣就不知了。”

嘉成帝喃喃道:“经你们这么一说,朕也想起那薛庭儴是谁了,不就是那击登闻鼓的薛庭儴,六元及第的薛状元,他是嘉成十年从内阁诰敕房被派往地方的。当时朕龙体抱恙,也没关心此事,难道说薛庭儴是内阁专门派到浙江一带去整顿当地乱象的?”

这话说得内阁一众阁臣接都不知道怎么接,都知道薛庭儴是为何被人从内阁里撵出去,问题是吴阁老还站在这儿,谁敢当面直言。

继冯成宝下不了台,又轮到吴阁老了。

不过吴阁老不愧是吴阁老,他当即站了出来,道:“回陛下的话,这薛庭儴年轻气盛,当初在内阁时没少指手画脚朝政之事,此乃是犯忌讳的大事。老臣不忍朝廷痛失良才,也是为了磨砺他,才会将他迁出内阁。至于外放到什么地方,乃是吏部所办,老臣却是不知。”

这明摆着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吏部乃是吴阁老的地盘,别处也就罢,唯独这里他看得十分紧,虽不至于只手遮天,却也是一言堂。若说薛庭儴被外放出去,吴阁老不知道地方,那明显就是在骗傻子。

“原来吴阁老不知啊。”

吴阁老的腰又往下弯了弯:“老臣确实不知,不过陛下放心,老臣之后便下去查问,当初此子外放之事是谁经手办的。”

这事说到这里,自然又接不下去了。

就算嘉成帝真较真要查,吴阁老也是扭头就能找出一个替罪羊来。绝对是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还能把别人拖下水的人。

若是换做以前,嘉成帝肯定被气得不轻,不过今天他心情不错。

他挥了挥手,很大度道:“这不重要,现在议的是诸炳桐为何会将事情栽赃给窦准。这些年来窦准一直默默无闻,却称得上是肱股之臣,为朝廷办了不少实事,朕不能让他受这个委屈。不知,吴阁老有何见解?”

吴阁老咬着后槽牙微笑道:“诸位大人都没有什么见解,老臣怎么可能有。不过陛下也不用过多在意此事,这诸炳桐行阴私手段栽赃同僚,料想其背后必定有莫大阴谋,陛下不如下旨将其押解回京查问,是时孰是孰非自然一清二楚。”

嘉成帝看着下方那张老脸,吴阁老最厉害之处莫过于够狠,都说壮士断腕,可事到临头很多人都不一定有这个决心。可吴阁老不是,他该断腕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哪怕诸炳桐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费劲了心机才会安插到浙江巡抚的位置。

嘉成帝抚掌大赞:“吴阁老好主意,那就将诸炳桐押解回京吧。也别押解了,他毕竟是一方大员,此事尚且不清,用押解未免有些显得朕太不近人情。”

“是,陛下。”

“就是那薛庭儴有些可惜了,此子怎会如此愚蠢,犯下这种大错。”嘉成帝喃喃道。

下面一阵目光交汇,却没有人敢吱声。

这时,给事中陈坚站了出来,对着嘉成帝跪了下来。

“臣,有本奏。”

“不知陈事中有何本奏?”

“正是那定海县知县薛庭儴之事。”

嘉成帝讶异地望了过来:“讲。”

之后,陈坚便将薛庭儴去了定海县后,见到当地种种乱象,又是如何招人掣肘,以及有感当地种种民生,却是束手无策,最终索性入了浑水,以一己之身保一方太平之事说了出来。

“薛知县乃是微臣同窗同科,也是同师。他看是漫不经心,却心存大义,悲天怜悯。他曾在之前交给了臣一些东西,说若有一日他遭遇不测,就让微臣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当时臣万分不解,此时却是明白,原来他早就有感安危不保,为了怕这一切再度被人掩下,百姓受苦,才会留了后手。

“昨日,臣收到他一封信,信中将此事坦述,臣打开他交给臣的那个箱子,才知道箱子里装的什么。俱是两年多来,他在定海县所闻所见之事,以及他参与外通夷商所得之银两和账目。”

陈坚叩首道:“臣并不是为其辩解,但其书信中字字血泪。定海是沿海地带,沿海因地处不同,地里产出极少,又因海禁,当地百姓打不得渔,盐场又遭关闭,百姓们生活无以为继,只能做那要杀脑袋之事,就是为了养活一家几口人。

“当地走私成风,人人参与,他明知此行举有违朝廷律法,却是不忍过多苛责。又有感自己是朝廷命官,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一己之身干下这等之事。薛知县有一句话托微臣转述陛下,他个人生死不要紧,开海之事迫在眉睫,只有开了海禁,沿海一带的老百姓生活才能有着落,倭寇才会无处可藏,朝廷也能广开财路,以解财政之危机。”

殿中一片寂静,早料到事情不简单,没料到竟是以这种方式捅出来。

“薛知县送回的那个箱子?”

“臣今日特意带进了宫,就是为了转呈陛下。”

“去让人抬上来。”嘉成帝命道。

那箱子很快就抬上来了,搁在大殿的正中。

陈坚道:“这两年间,薛知县以租赁仓房为名,行收缴商税之实,共计得银近三百万两。这箱中有黄金五千,折换成白银是五万两,剩余尽数藏于定海县县衙银库之中。薛知县说银库钥匙放于一个不可说之地,若是有一日他出了事,可依照信中所言,寻了钥匙取银。”

一直坐在上头像似在打瞌睡的徐首辅,突然站了起来,对嘉成帝大呼道:“陛下,三百万两,这次打辽东的军饷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_→

☆、第189章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徐首辅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 让殿中的人都是一愣。

之所以会愣, 是因为声音突兀,也是打辽东军饷之事,当然还有徐首辅这般表现罕见。谁不知首辅上了年纪, 平时说话慢走路也慢, 更多的时候就像一个摆设,这般模样实属难得。

可若是提起军饷之事, 倒也能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最近朝廷因为边关军饷供不上的事, 着实有些焦头烂额,嘉成帝已经连发了几场怒了,可惜户部那边没钱, 别处也挪不出钱来,朝堂上气氛低迷, 一干大臣们低着头做人。

若那定远县真能拿出三百万两银子, 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可问题是,那是薛庭儴包庇走私赚下的钱!

其实到了此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诸炳桐是浙江巡抚, 定然没少暗中收人贿赂,包庇走私之事,可薛庭儴的到来, 却抢了他嘴里的肉。

所以才会有诸炳桐手段用尽对付一个小县令的事, 甚至不惜栽赃同僚。

为何诸炳桐不用直接手段对付, 而是要拐着弯。

这件事恐怕就应在嘉成帝身上。

到此时, 谁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一场圣上连同徐首辅等人演出的戏,为的不外乎开海禁。而那薛庭儴肯定是被圣上私下授予,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用了定海县那边的银子,之后徐首辅等人顺势就会提出开海禁。可如果不用,又从哪里去变银子支撑边关的军饷?

当初□□驱除鞑虏,平定天下,可也不过只将那些金人撵出了山海关以外。这些年来对方一直没放弃骚扰,朝廷自然慎重以待。每年光花在边关的军饷,就占了朝廷每年开支的一大半,关键哪处都可以省,唯独这处省不得。

圣上真是好手段,几面同时夹击,让人束手无策,进退两难。

其他大臣还在琢磨这件事如何解决,那边徐首辅已经说上了,所说之言不外乎给那定海县知县薛庭儴脸上抹金。

从用心良苦,到赤胆忠心,到圣上可以让臣子受苦,但绝不能让一个忠心的臣子流泪。反正光堂话说了很多,不外乎就是给薛庭儴脱罪。

明明是瞒着朝廷,带头兼包庇商人走私,在徐首辅嘴里就成了为国为民。

关键没人敢说什么,只要朝廷还想用那份银子,就必然得给其披上一层美好的面纱。不然一面骂着人贪官污吏要处置对方,一面还用着人家弄来的银子,那朝廷成什么了?

朝廷从上到下,谁不要脸?既然要脸,薛庭儴就得是好官,是忠臣。

“徐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啊,其实朕哪好责备于他。”嘉成帝满脸惆怅,似乎很感叹道:“此子虽年轻气盛,却是个心怀大义之人,知道爱护百姓的官员,即使他做了错事,也是个好官。更何况他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堵不如疏,把老百姓逼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朕的江山还怎么安稳。”

“陛下,圣明!”

徐首辅颤颤巍巍地就要往地上跪,却被嘉成帝示意一旁的郑安成给扶住了。

“能干实事,又愿意给朝廷做事的人,总比那些尸位素餐,坐着朕给的位置,贪着朕的银子的官强。”

提起这些,嘉成帝面上带了些薄怒,道:“郑安成,让锦衣卫的人速去速回,以最快速度将那诸炳桐带回京。朕倒要好好看看,那浙江的水到底有多深,为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知县都懂得为朝廷排忧解难,那些做了这么多年官的人,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不成?!”

“是,陛下,奴婢这便让人去吩咐。”

这话也成功打消了,下面有人想提出些反对意见的冲动。大势所趋,不被牵连都是好的,别的暂时也不敢多提。

嘉成帝又道:“首辅带着其他议一议,边关军饷之事要议,开海禁的细节也要议。至于其他的,还是等诸炳桐进了京再说。”

“是,陛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徐首辅等人很快就从乾清宫退出来了,还是各走各的。徐首辅带着陈坚,身边跟着谭阁老,吴阁老身边跟着冯成宝和费迁两人。至于其他的诸如杨崇华等人,则都是分开了走。

谁也没跟谁寒暄,都是步履匆忙。

吴阁老等人回到内阁,便去了单独辟给吴阁老歇息的那间屋子。

这内阁中,也就徐首辅和吴阁老才有可以供安歇的地方。房间也不大,就是一间,却是分着外间和里间。

费迁跟在后面进了门,就赶忙把门给关上了,外面守着人,自是望风免得被人偷听了去。

“阁老你可真是糊涂啊,那样的人,你怎么就把他放去了浙江。”冯成宝气急败坏道,完全忘了平时他是以吴阁老为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