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乐了,自家娘亲心里门清着呢。

“话是这么说,但若是嫂子开口,娘怎么办?”贞娘反问,大嫂这些年在李家,跟李家人也是同甘共苦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一点面子不给的,再说了,如今赚钱的毕竟是大哥,大嫂若真开了口,娘亲是不好太拒绝的。

“那就干脆借钱给沈家,那钱就记在你嫂子名下,以后沈家要还也是还给你嫂子。说起来,当年,咱家给你嫂子下的聘礼也太薄了点,只怪你爹把家当都输了,家里没钱,这一次就算是对你嫂子的一点补偿。这样,总好过以后跟沈家兄弟搅和到一起。”赵氏想了一下道。

这想法倒是跟贞娘不谋而合。

“嗯,娘看着办。”贞娘点点头,这边煤炉已经烧着了,便又提了铜壶,舀满了水放在煤炉上烧水。

“喂,你找谁啊?”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杜氏的声音,她刚送走了沈氏,回来的时间,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李家门口。

贞娘和赵氏听到门外的声音,也一起走了出去。

“请问,这是李贞娘家吗?”门外是一个四十来岁中年汉子,打扮的跟大户人家的管家似的。

李家三人听她直接问李贞娘,不由的一阵狐疑,贞娘倒底是一个妙龄少女,这人找贞娘何事?

“正是,我是贞娘的娘亲,你找她何事?”赵氏连忙接话道。

“我是言公公府上的管家,我家公公找李姑娘有点事情,想请李姑娘走一趟。”那管家倒是颇有礼数的道,倒没有贞娘以为的那种监官府管家的跋扈。

不过,一想着如今那言公公的处境,想来就算是再跋扈的人,如今也该知道收敛了。

“不知道公公有什么事找我家贞娘?”一听言公公找贞娘,赵氏有些急了,挡在贞娘面前问。

昨儿个晚上,赵氏听郑氏说言公公的事情,知道言公公如今处境不妙,如今言公公又来找贞娘,这不弄清楚,她哪里敢让贞娘去见言公公。

“李夫人请放心,是关于一些药墨的事情想问问李姑娘,本来公公是要亲自上门的,只是如今公公出门不便,所以才让小的来请。”那管家道。

一听这话,贞娘不由的想起昨天晚上伯娘跟娘亲说的,言小姐似乎有难言之疾,来问药墨会不是跟这有关?这下略略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

“娘亲,既是关于药墨的事情,那我就跟家位大叔走一趟吧。”贞娘冲着赵氏道,虽然言公公如今处境不妙,但倒底还没有定论,就算是被架空,但手下还是会有几个忠心的人,因此,便是这种情况自家也是怠慢不得的。

再说了,言公公是监墨官,问一下药墨的事情也是职责本份,李家没有拒绝的由头。

另外,贞娘也有小心思,言公公的事情尚未定论,若是自己这时候能帮到一点忙,那倒也算得上患难之交,终归大家都是在制墨这一行里转,也算是留点交情。予人方便,说不得以后便是自家方便。

“那成吧。”赵氏也只有点头,也不好拒绝,又冲着杜氏道:“去作坊那边把大郎叫来,让大郎陪贞娘去。”

赵氏终归是不放心贞娘一人去。

“不用了,我陪着贞娘去吧。”就在这时,李老掌柜的踱步出来。

“爹,您的身体?”李老掌柜能出面,赵氏自然是高兴的,自家公公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只不过自家公公身体实在不太好。

“没事,又不是让我去制墨,不过是陪着贞娘走一趟,去喝杯茶罢了。”李老掌柜道,转脸又冲着那管家说:“我一起去成吧?老汉在制墨这一行也打滚了二十多年了,这有关药墨的事情说不得我比贞娘还熟呢。”

“那是再好也不过了,本来就是想请李老掌柜的,只是听说李老掌柜的发下誓言,今生不再碰墨,所以不好相强。”那管家倒是一脸高兴的道,能请到李老掌柜,自家公公定会更加高兴。

“李夫人也请放心,我是驾了马车来的,累不着老掌柜。”说罢,那管家又冲着赵氏道。

“那好,就麻烦这位大人了。”赵氏道。转脸又叮嘱贞娘:“贞娘,路上照顾好你爷爷。”

“嗯。”贞娘点点头,之后就扶着自家爷爷上了停在一边的马车上,随着那管家去了言府。

言府在河边,紧临着太白楼。

闻说金华渡,东连五百滩,他年一携手,摇桨入新安。

据说这是当年李白自金华,游新安江,入徽州时留下的诗,而太白楼便因李白而来。

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言府,贞娘扶着自家爷爷下了马车,随着那管家进了言府。

言公公五十许上下,面白无须,神情有些阴郁,也是,如今这种处境,不阴郁是不可能的。

“李老掌柜,李姑娘,这次冒昧的请你们的,就是想了解一下,前些日子李姑娘为那郑三娘除面疮的事情,不瞒两位,小女得了背疮,前些日子我也到李氏墨坊去买了药墨,只是效果并不好,因此,把两位请来,就是想问一下可有专门针对背疮的药墨?”几人分宾主坐下后,那言公公就开门见山的道,两眼灼灼的盯着李家爷孙俩。

贞娘同自家爷爷相视一眼,李老掌柜微皱着眉头,他没什么法子了,贞娘改良过的药墨方子已经是李氏最好的药墨方子了,当然,贞娘心里清楚,这冶疗背疮莫过于八宝五胆药墨。

只是那个材料对李家来说太昂贵,但若是以言公公之财力,却不是难事。

“这,不知言小姐的背疮是什么样子?”贞娘道,这她没有见过,自不敢妄下断论。

“钱妈,带李姑娘去见见小姐,让她看看小姐的病。”那言公公冲着边上一个侍候的老妈子道。

“是。”那钱妈应了一声,又冲着贞娘道:“李姑娘请。”

贞娘起身福了一礼后就随着那钱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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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言小姐叫言香兰。

“滚,都给我滚。”

贞娘随着那钱妈刚走到言小姐闺房门口,就听房里传来一阵尖叫。

随后“咣当”一声,一只白瓷花瓶从屋里砸了出来,碎了一地,吓了贞娘一跳。

贞娘下意识了捡起一块碎片,正好是花瓶底,是永乐的年款。

“啧啧。”贞娘心里暗啧了两声,这有钱人真是不拿钱当回事儿了啊,这白瓷瓶是永乐年间最具特色的甜白瓷,看那落款应该是官窑出品,因此,这花瓶虽没有后世那么值钱,但在这时,也算是高档货了。

就这么咣当一下碎了一地,贞娘的心肝都直抽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又怎么了?”那钱妈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让贞娘候着,冲了进屋。

“看着她们就烦,钱妈,你让她们都下去。”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女声喝道。

贞娘在外面听着,估摸着这位就是言香兰言小姐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侍候小姐的?这早点怎么动也没动?”屋里又传来钱妈的喝问。

“奴婢劝了一个早上了,小姐就是没胃口。”一个丫头有些委屈的道,小姐不吃,她们这做丫头的还能逼小姐吃不成。

“没胃口不会想办法呀,换换口味啊,若是没胃口就由着小姐不吃,那还要你们这些丫头干什么?”钱妈冷森森的道。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再去换几样早点来。”那丫头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

“行了,钱妈,我是心情不好,换什么都没胃口的,你让她们都下去吧,让我清静清静。”这时又听言香兰道。

“哎哟,我的小姐,再心情不好饭也是要吃的呀,对了,老爷请了一个女大夫来给你看病,在门外呢,请她进来?”这时,那钱妈道。

“赶她走,我这病连御医都看不好,她又有多大的本事,准又是一个骗钱的,滚滚滚…”那言小姐在屋里咆哮着,有些歇斯底里。

“小姐,这个可不是骗人的,前几天,郑家那个郑三娘脸上得了火疮,难看的紧,仙姑还说是恶鬼疮,没想,就这姑娘用了一种药墨,两个时辰不到,就药到病除了,那脸上除了一点点的红印子根本就看不出别的,老奴感觉,这姑娘还是有点本事的。”那钱妈劝着。

“哈哈,这种江湖打戏就把你们都骗了呀,前次给我看病的大夫,说什么来着,生死人肉白骨呢,可怎么着,最后叫我受了一通活罪,反而还更严重了,她倒逃之夭夭了。滚滚滚…”那言香兰顽固的道。

“这…”钱妈有些为难了。

“钱妈,既然言小姐不想让我看,那我就回我爷爷那里了。”屋外,贞娘站在门边,探着头朝里面道。

“慢着,谁让你走了?进来。”言香兰这会儿又不乐意了,她赶人走可以,可贞娘这会自己要走,她心里又不痛快了。

贞娘微微一笑,便进了屋。那言香兰还坐在床幄里,沙帐隐隐约约的透着人轮廓。

贞娘站在那里,眼观鼻子鼻观心的,言小姐不说话,她自然不啃声。

“你是大夫?女大夫可鲜少见啊。”好一会儿,那言小姐才冷冷的道。

“言小姐误会儿,贞娘不是大夫。”贞娘淡定的回道。

“不是大夫你来给我看什么?敢情是闹着玩哪。”那言小姐一声贞娘这话,更气了。

“只因着贞娘家祖传药墨,对一些病症有些效果,所以言公公才让贞娘过来看看,只是不知言小姐倒底何处不适?”贞娘问道。

“小姐,不管如何,人已经来了,就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万一有效有话,小姐就能少吃些苦头了。”一边钱妈也跟着劝。

“好,那你就看看吧。”闷了好一会儿,言小姐才回道,语气中没什么信心。随后却冲着钱妈道:“把帐幔撩起来。”

“哎。”钱妈高兴的应了一声,挥了手,一个两个丫头赶紧着过来撩起帐幔。

言小姐的面相大约在十六七之间,长相不是秀丽型,却也大气,这会儿她身前盖着薄被,不过后背却露着,这时,言小姐转过身去,背对着贞娘,只见那左侧后背,长着一个大疮,通红通红的,那疮口上还有黄红相夹的脓汁,看着很吓人。

这是背疮,而且,可能是之前用药不当,这会儿看着更吓人。

贞娘又上前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退了下来。

“怎么样?”那言小姐又转过身来,面对着贞娘问。

“这是背疮,有一种药墨或许有效,但是材料难得。”贞娘回道。

“真的会有效?”听到贞娘这话,那言小姐倒是一改之前的忿闷,有些紧张的问。对于她来说,药材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这种事是打不了包票的,总之尽力而为。”贞娘回道

“我知道,御医都没冶好,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钱妈,你带李姑娘去药房里找就是了,缺的再让我爹买。”言小姐这会儿倒是淡定了。

显然,因着这病她没少吃苦头。

“哎。”那钱妈高兴的应着。

贞娘也借此告退,还得去回言公公。

回到偏厅,言公公跟李老掌柜正谈着话,一个是监墨官,一个是制墨行家,两人也算是有共同语言的。

“怎么样?”看到贞娘回来,李老掌柜便问。

贞娘就把八宝五胆药墨说了说。

那言公公一听有希望,便立刻让贞娘把需要的药材写下来,他让管家准备去。

“好,就这样,等药材准备好,我就送你家里,我闺女就拜托李老掌柜和李姑娘了。”不一会儿,贞娘写好所需药材,交给言公公,言公公看过后道。

“言公公客气了,贞娘尽力而为。”贞娘回道。

随后两人便告辞,出了言府。

路其实也不远,李老掌推辞了言管家派马车相送,带着贞娘缓步而行。

“贞娘,这药墨方子你由何而来?”李老掌柜盯着贞娘,如果说别的墨贞娘能试的话,这八宝五胆药墨就绝无试的可能,因为光是材料,贞娘就凑不出来。

“嗯,有一回我在乡间遇到一个李姓郎中,他正在帮一个农人看背疮,他当时就是用这种药墨在给那个农人冶病,因着我对墨感兴趣,于是便跟那大夫聊起过,这个方子是他跟我说的。”贞娘道,没办法,只得找借口,要不然说不过去。

只不过,一般的大夫不会随意把方子给别人,好在据她所知,这时候李时珍正踏遍三山五岳,编写《本草纲木》。推到他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郎中?难道是李御医?”果然,李老掌柜猜测道。李时珍曾当过御医,因此,民间均以李御医相称。

“这不太清楚。”贞娘自不会说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一天真碰上了正牌的李郎中,对质起来,她也好反口啊。

“有几成把握?”李老掌柜又问。

“五六成总有吧。”贞娘回道。

“那尽力。”

“嗯。”

爷孙俩一路走一路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洞李家门口。却竟外的在门口碰上九房的李正言,他推着轮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正是正身正言的父亲,贞娘的叔父,李景东。

“景东叔,正言堂哥。”贞娘连忙问好道。

“景东,怎么不进屋里坐啊?”李老掌柜脸色有些激动,这些个李家晚辈里面,李景东是最恨他的,当年李景福造成贡墨的问题,是李老掌柜抗下的罪责,所以,李景东一直以为害他双腿被打残的是李老掌柜。

因此,这会儿,李景东能出现在李家门口,李老掌柜的是有些激动的。

李景东的脸色却不好看,他盯着李老掌柜,好一会儿道:“八伯,当年,你害的墨坊还不够吗?如今,是想墨坊给你陪葬不成?”

这一句话把李家八房的爷孙俩说蒙了。

李老掌柜一阵色变,巨烈的咳了起来。

贞娘心一抽,边拍着爷爷的背边气哼哼的道:“景东叔,这话是怎么讲?我爷爷如今早离了墨业了,跟墨坊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既然没有关系了你们去言府干什么?那言公公是墨监,锦衣卫正在查他呢,如今各大墨坊都有锦衣卫的人在暗查着,你们这时候去言府,不等于就是把李氏墨坊坑进去了吧,不管是不是离了墨业,你们总是姓李吧?”李景东冷冷的道。

“景东叔,你误会了,不是我们要去言府,是言公公派人来请的,我们也知道言公公目前的处境,可这些事情一日没有落定,又焉能说言公公就真的会出事?万一他安然度过了这一关,我们拒绝他的邀请,岂不让他更记恨,到时墨坊又能逃脱得了他的报复吗?”

贞娘大声的道。

“贞娘,没规矩,怎么能这么跟你景东叔说话。”这时,李老掌柜的缓过气来,轻责了贞娘一句,随后却又冲着李景东道:“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事坦坦荡荡,倒也不惧什么别的凶险,若是墨坊那边真担心什么,可以把我们八房逐出李氏。”

李老掌柜这话可就重了。

“老八,这话可是气话了,景东只不过是关心则乱,你不要跟他置气,慢说这事并没有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我李家百年家族,闯过的关不胜其数,难不成连这点凶险都担不得,都淡定点。”这时,七祖母由陈氏扶着从一顶轿子上下来。

陈氏是嫡宗长房李景先之妻,生嫡子李正暄,李正暄娶妻孙氏,得子李天佑,就是佑哥儿。

而李景先和那正暄大堂哥却是在一次送贡墨之时,遇上土匪抢墨,两人当场被杀。

如今嫡宗长房便是陈氏,孙氏,以及佑哥儿三个人。

之前,有人送来消息,说李老掌柜和贞娘进了言府,李景东一接到这消息,就急匆匆出门了,七老夫人怕有事,便跟了来,正好听到李老掌柜的话,这才接了话。

“景东,还不跟你八伯道歉。”七老夫人又冲着李景东道。

李景东只是阴沉的看了众人一眼,板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便让正言推着他离开了。

“七嫂,我有些累了,回屋了,你也快回去吧。”这时,李老掌柜的冲着李家七老夫人道。

“怎么?我这到了门口了,都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再说了,我这还想跟贞娘讨论一下药墨的事情呢,当然,若是不方便说,那我就走了。”李老夫人淡笑道。

“七嫂,你这是何苦?”李老掌柜叹气。

贞娘也明白,七祖母嘴上说是为了药墨,其实却是为自家站台。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老夫人道。

“请…”李老掌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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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几人进屋坐下,贞娘把自己所知的一些药墨配伍跟七祖母细细的说了说。当然,八宝五胆墨之事暂时没说,毕竟不知言公公那边倒底会是何种结局,这个且缓一步为好。

说到言公公的情形,七老夫人突然的道:“其实老身倒是觉得那言公公未必真会出事。”

“七嫂为何这么认为?”李老掌柜的问。

贞娘在一边细细听着,也想听听自家七祖母的高见。

“几年前,罗家那场风波老八你可还记得?”七老夫人啜了口茶水反问道。

“当然记得,那一次好象是严世蕃被抓下了大牢,那严嵩也差点被罢官。当时,知府衙门把整个罗家都控制起来了,徽州几大墨坊还等着瓜分罗家产业呢,都认为罗家走到头了。可没想,人家严世蕃最后翻了身,罗家气焰倒是更胜从前了。”李老掌柜的道。

因着这事,徽州知府还吃了挂落。

“可不就是,你想想看,当初罗家那样的境地,说翻身就翻身了,可见世事难料,再看看如今的言公公,如果真有问题,那锦衣卫使岂有不直接拿下的道理,至于这么拖着吗?锦衣卫干事,什么时候这么拖踏过?这就说明,罗家还在犹豫是不是真要对言公公下手,既然罗家有顾忌,那就说明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七老夫人道。

“倒也是。”李老掌柜的道。

贞娘在一边也感叹,七祖母看问题深的很,难怪,这些年,仅凭她一介女流能把李家墨坊撑到如今。颇不容易啊!

说到转机,贞娘估计着此时说不得朝中有人已经开始对严世蕃下手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时候。

罗家八成是有所顾忌了。

随后,闲聊了几句,七老夫人才告辞离开。

晚间吃饭的时候,郑氏不免有些惭愧的道:“唉,都怨我,若不是因着我的事情,这药墨的事情就不会被言公公盯上。”

白天,李景东来闹了那么一通,大家也知道,如今因着去了一趟言府的事情,李家八房跟言府有了牵连。

李老掌柜大半辈子过去了,人生阅历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看得明事,放得开胸怀,倒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而贞娘,因知道罗家的结局,猜着那言公公多半是虚惊一场,因此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除了李老掌柜和贞娘两个,李家其他的人那心里却不免有些惴惴的。

“伯娘,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我都说了,言公公是监墨官,他听得我那药墨的事情,叫我去问问情况,谁能说我的错。”贞娘抬着头道。

“景奎媳妇,这不关你的事情,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安心着,没事的。”李老掌柜放下筷子,安慰了句。

“就是,就是,安心吃饭。”一边吴氏也看得开的道,当然,她既不是如李老掌柜那样看得明事,也不是如贞娘这样心里有数,她完全是宿命论,认为人生诸事,俱是老天安排好的,你躲也躲不过,操不了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