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提醒就提醒一句话,终归求个心安理得。

“贞娘,你没事吧?”贞娘挎着篮子下了河堤,边上正在洗帐子的是对门的怀德嫂。之前河堤上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这会儿便关心的问了问。

“没事。”贞娘回道。又蹲在怀德嫂边上,将帘子,布巾全拿了出来,开始洗涮。

“对了,那是罗家少爷吧?听说他家出事了。”另一边一个嫂娘神叨叨的道。

“我说大民媳妇,这事谁不知道啊?你还这么神叨叨的。”另一头的马大娘接嘴道。然后以又撇了撇嘴:“都别鼓捣,罗家这事不是第一回了,那严家什么样的势力,说不得,过几天,罗大人又被放出来了,罗家啥事也没有。”

“马大娘,这回好象不一样,这段时间,罗家那个少主每天都在城门洞来来回回的,家里的东西都在往外运,我瞅着这次罗家有些凶险。”一边怀德嫂道。

“哎呀,不管了,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弄的清啊。”那马大娘甩甩手道,随后又笑咪咪的看着贞娘道:“贞娘,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献了药墨,搭上了言公公,罗家一倒,这贡墨的生意非李家莫属了。”

“大娘,你这话贞娘可就不中听了啊,什么搭上言公公?这话实在不好听,言公公听闻我手上的药墨,传我献药墨,难不成我还能拒绝?至于贡墨的生意,不管有没有罗家,每一次选贡墨,选不选得上且不说,李家都是必争的,这凭借的可不是搭上谁,而是李家几百年的制墨声望和技艺。”

贞娘道,虽说这一回罗家出事,李家拿到贡墨生意的机会要大一些,但能不能拿到依然得凭着李墨真正的实力。

而叫马大娘这一说,倒好象如果以后李家墨坊拿到贡墨的生意,倒全是她的功劳似的,马大娘这话可有歧义的很。

所以这点还是要说清楚的。

李家八房跟七房那边关系才刚刚缓和一点,这种话传出去,使得不又要惹上什么闲话。

需知闲言如刀。

“行了行了,这等事情,咱们少说。”一边怀德嫂见说话有些僵,便打着圆场。

那马大娘一脸悻悻的嘀咕:“现在的丫头片子,一个两个的都是利嘴。”说完也自顾自的棰衣服了。

气氛仍不太好。

“对了,孙家你们知道吗?”这时,一边的大民媳妇转移着话题。

怀德嫂子连忙应和着:“哪个孙家?”

“就是以前住在贞娘家隔壁的孙家。”那大民媳妇儿道。

“他家咋啦?”一边马大娘立刻精神问。贞娘也侧过脸,孙月姐跟她是好友,可自上回她娘过来提亲不成,如今关系淡的跟路人似的了。这会儿倒也好奇,孙家出啥事了?想着,贞娘不由的想起上回,半年前,那孙月娟跟踪她大哥的事情。

“这人哪,真不能有钱,当年孙家在咱们城门洞这一块,虽说日子过的紧巴,但家里两个小子也算是能吃苦耐劳的,可自从搬离了城门洞后,孙家也有钱了,可他家那大小子却变坏了,听说迷上了一个半掩门的,前不久居然光明正大的把那半掩门的娶回家了,孙大河气的差点把他绑起来打死…”

那大民媳妇儿脸有些红朴朴的道。

她家男人程大民跟孙家两个小子处的还算不错,对一些低细清楚的很。

“你懂啥?这事我知道,人家孙家老大算盘打的精道的很,这媳妇刚娶进门就在外面置办起了一套宅子,虽说孙家大郎帽子有些绿,可人家捞着了实惠,过日子,这个最重要。”一边马大娘道。

听是这等事情,贞娘倒是淡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说的。

几人正闲聊间,又有一位嫂子过来洗衣服,贞娘边上正好有个空位,她便挤了进来。也不急着洗衣服,却从兜里掏出一块墨递到贞娘面前:“贞娘,帮我看看这块墨。”

贞娘接过,心里还道,这位嫂子有意思,洗衣服还带块墨。

一边怀德嫂已经打趣起来:“你这下河洗衣服,怎么还带块墨在身边啊,显示你有墨水吧。”

“哪里,我一早去买菜,路过四宝街的时候,今儿个田氏墨坊开业了,头十个进店的免费送一锭墨,我正好碰上了,就得了呗。”那嫂子得意的道,接着又说:“都说是好墨呢,我也不懂,正好贞娘在这里,让她帮我看看。”

而贞娘初时不在意,可越仔细看着那墨脸色就越凝重了起来。

她将墨放在鼻间细细的闻,随后又滴了两滴水在一边的青石板上,在上面磨了两下。

自小她原来的爷爷就锻炼过她的嗅觉,也锻炼过她的眼力,所以,一般墨到手上,只要通过闻,然后细细观察墨色,她便能大致说出墨的成份。

因此,这会儿她可以肯定,她手上这锭墨用的烟煤正是之前她弄出的那个超顶漆烟煤制成的。

这个配方她卖给了自家七祖母,七祖母是准备用这烟煤制贡墨的,可以说暂时是绝密,可奇怪了,田家怎么知道制这种烟煤?别说田家研究出来的,历史上这种烟煤可是经过明清几代制墨人的传承才弄出来的。

更何况田家之前一点积累也没有。

因此,贞娘可以肯定,这个配方失密了。

想着,贞娘再也待不住了,先将墨还给了那位大嫂,只说是挺好的墨。随后就飞快的收拾好洗净的东西,跟众人告辞一声,便一溜跑的回到家里。

到得家里,就冲着李老掌柜道:“爷爷,我之前卖给七祖母的那个烟煤配方失密了。”

“怎么回事?”李老掌柜脸色一变,配方失密,这对墨坊来说是大事,连忙问。

于是贞娘就把之前是的发现说了说。

“你跟我去见你七祖母。”李老掌柜的也坐不住了,拉着贞娘一起直奔李氏嫡宗。

到了嫡宗,贞娘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说。

七祖母一听贞娘说的事情,便立刻让人去田家墨坊买了两块墨来。

边上邵管家和配料的秦师傅两人也一起鉴定着那墨:“嗯,从墨色和光泽度来看,的确很可能是咱们墨坊那新烟煤配方弄出来的。”

“好,这事大家且不要声张,我倒要看看,谁是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七老夫人一脸寒霜。这事情触了她的底限了。

贞娘自是明白,七祖母要开始清理门户了。

到是有些期待。

只是接下来两天却是一直风平浪静。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贞娘一家人正在做米粿,这个米粿就跟北方人的年糕一样,做好后,用清水泡着,能吃一个冬天。

这刚刚一笼蒸出来,贞娘嘴也馋了,就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吃,刚刚蒸出的米粿带着纯米的香甜,特别好吃。

“等下再吃,给对门的怀德嫂放一盘去。”一边赵氏拍着贞娘的胳膊,将装了满满一盘的米粿塞到贞娘的手里。

贞娘于是边吃着边端着盘子出门。

刚出得门,冷不防的边上窜出一个人。

贞娘起身抬头一看,是孙月娟

“月娟?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呢,怎么不进门啊?”贞娘问道。

月娟话还没说,眼眶就红了。

“怎么了?月娟,出什么事了?”贞娘连忙的问。

“李家老夫人要打断我大哥的腿,还要把他送进衙门,贞娘,如今我爹和二哥还被墨坊扣着呢,我和我娘办法都想尽了,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来找你,求你跟老夫人说说好话。”孙月姐一脸焦急的道。

孙月娟嘴里的老夫人自然就是贞娘的七祖母了。

“为什么?”贞娘问,心里突然的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发现的配方失密的事情。

“他们说我大哥偷了超漆油烟的配方。”孙月娟道,随后又赶紧说着:“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贞娘却不说话了,这配方可是一个墨坊的命门,如果那孙大郎真的是偷配方的人,那这事怕是没法善了。

别说孙家这等外人,便是牵涉到亲人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月娟,我跟你不说虚的,如果真是牵涉到配方的事情,国家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小辈,我的话能有多大的份量你想想也应该清楚,所以,我没法给你承诺,这样,我先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能说情我就说情,但不能说情你也要理解。”贞娘道。

心里却在琢磨这李家大郎的事情,李家大郎置的那宅子,倒底是那半掩门的倒贴本钱,还是另有来路,这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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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树老成精,人老成妖

当天晚上,贞娘便从自家爷爷那里知道了有关配方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上次贞娘发现配方失密(配方失密这一段就在前面一章,因是发过后再补的内容,有的同学没看到,可以再回头看一下,不影响剧情发展。)后,李老夫人便一直暗地里调查,只是一直查不出来,后来七祖母便施了一计,把李家祖传墨方拿出来交给秦师傅,让他精心准备一批墨,参加来年开春的贡墨竞选的。

这贼啊,偷惯了的,尤其是见不得好东西,见了好东西,想要不伸手都难。

而这批所谓要参加贡墨兑选的墨便是七祖母下的饵。

果然,孙佰一再一次出手,而这一次被当场抓住,人赃俱获,孙佰一赖都赖不掉。

“说起来这次真的是十分的凶险,那孙佰一只不过是李家墨坊一个点烟工,本来他根本就进不了配料室的。可没成想,他借着他爹孙大河的名头,再大撒银子,硬是笼络了一批墨坊的工人,这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李家墨坊配方的主意,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昏黄的油灯下,李老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

随后却又叹了口气:“如今这些个墨坊工人啊…”

“爷爷,终归是人心散了,如今七祖母岁数大了,墨坊的事也管不过来,墨轩那边且不说,就单单墨坊里我听人说就有好几派别,邵管家郑管事是翁婿俩,他们是一派,低下追随他们的工人也不少,还有景东堂叔一派,墨模和雕板的基本都是随着景东堂叔,另外还有一些以前跟着爷爷的,如今还巴望着爷爷能回墨坊,如此一来,底下的工人那心思哪能不乱,再加外人诱之利,如今这样也不奇怪。”贞娘帮着自家爷爷捶着背劝道。

“可不正是,其实说到底,还是你爹当年种下的祸根。”李老掌柜的叹着气。

当年,若没有李景福作的糊涂事,那们七老爷就不人会早早过世,而他李金水也不会离了墨坊,便是景东那小子也不会残废,那如今李家许多事都不是现在这样了。

“爷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贞娘在一边劝道。

“这些不想是不可能的,总觉得没脸见祖宗啊。”李老掌柜咳着声,神色有些黯然的道。

“老糊涂,怎么没脸见祖宗了?景奎为墨坊陪了一条命还不够啊,便是景福如今也变好了,昨天,怀德从苏州回来,还帮景福带了二十两银子回来呢,你没听怀德说吗?景福如今已经是货行的三掌柜的了。若不是过年有一批货送去北方,他该回来过年的。还有如今,贞娘一个丫头制墨赚钱,正良更是白手起家,创下了煤炉这好一份行当,如今你去问问这周围的街房,哪一个不说咱们家的孩子争气,哪点对不住祖宗了。真是的,当年那错事,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还想怎么着,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没脸见祖宗了?”一边奶奶吴氏正在昏黄的油灯下剪着过年要贴的剪纸,这会儿听到老头子的话却是不乐意了。

于是唠唠叨叨的一大堆反驳着。

“行了行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干你的活。”李老掌柜有些着恼的回道。

“怎么,我说说不能说啊。”吴氏没好气的回道。

老俩口倒是斗起嘴来了。

一边几个小的看得嘻嘻笑。

而贞娘在边上听得这些,也明白,自家七祖母没有误会孙家,配方果然是孙佰一偷的,如此一来,孙家之事她是说不上什么情。虽说李家有实施私行之嫌,但这是在大明,不是在后世。

她李贞娘抗不过这个世道的规则。

一夜便睡的昏昏沉沉的,早上起来,贞娘便又早早的去老虎灶那边帮水伯做事,做完,回家。

没想才刚一进门,就被喜哥儿拉着跑。

“干什么?你小子。”贞娘的胳膊被他扯的生痛,龇着牙道。

“今天,墨坊那边要对孙大郎行刑了,我们去看看。”喜哥儿一脸兴奋的道,这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贞娘一听是这事,没想处置的这么快,反倒一手扯着喜哥儿,一溜跑的一起去了墨坊那边。

李氏墨坊有一个放松木的大院子,如今院子的中间,孙佰一被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就架在一边一个台子上,两个李家的家丁就拄着小胳脯粗的棍子,只等令下行刑。

这是私刑,明着不允许的,但在大明,有族法族规,村法村规,行法行规,等等,都有一定的量刑权,所以,只要证据充足,便是允许的,算是古代的潜规则。

孙佰一此时哭嚎的不成样,只是没人理会他。

“贞娘,喜哥儿,过来。”看到贞娘和喜哥儿,李老夫人朝两人招了招手。

贞娘便扯着喜哥儿过去。

“好,如今人都到齐了,我最后再问一句,你孙家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给你们辩解的机会,若是没有,便要开始行刑了。”随后,李老夫人站起来,冷冷的环视了一下众人道。

“老夫人,我家大郎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这回吧。”冯氏在一边哀求着。

“大河媳妇,国有国家,家有家规,你家大郎这次的错太大了,如果不从重处置,以后是谁都敢朝我李家下手啊,我李家担不起啊,抱歉了。”李老夫人长叹一声道。

神色依然坚决。

这时,一边的孙月娟也一脸哀求的看着贞娘。

“小贞娘,记住,这世间,规则就是规则,不可因情而废法,商战如战场,一步错,满盘输。”这时,李老夫人突然道。

“法理人情,情难道不是规则的一种吗?”贞娘反问,虽然她李家八房处境尴尬,再加上这次是孙大郎咎由自取,贞娘并没有一定要孙家强出头的意思,但前身跟孙月娟感情确实很好,再加上她之前也答应过孙月娟,能说情的时候不防开个口,本来她是没这机会,可这会儿,七祖母这番话却分明是在教导她,因此,她便开了个口,不一定是要为着孙家说情,而仅仅是情于法之间的一种讨论。

“法针对的是事,情针对的是人,法对事不对人,而情却因人而异。”七祖母一字一顿的道。

这话贞娘自然明白,但要做到实际,其实却很难,最难掌握的便是一个度。

这会儿,贞娘看着七祖母,突然的,她有一种感觉,七祖母还是在布局。

“好,既然没别的了,那就开始行刑。”李老夫人下令。

“慢,我有话说。”就在这时,孙大河一脸苍白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孙管事,你有什么话?”李老夫人望着他。

孙大河紧紧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道:“此次配方事件,大郎仅是帮凶,我才是幕后黑手,是我让大郎出手的,夫人若是要处置,就请处置我吧。”

孙大河此话一说,周围一片哗然,自上回郑管事因贞娘烟煤的事情被降职后,孙大河升了职,如今可算得上是墨坊的三号人物,除了邵管家和李景东,下来便是他了。

这样一个墨坊的三号人物,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你说这话想明白后果了吗?可不能因为心疼儿子,就替他顶罪。”一边七老夫人平静的道。

“正是因为想明白才说的,我一个做父亲的,总不能让儿子替我顶罪吧。”孙大河亦冷静的道。

“好,那我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再问你一句,孙佰一偷墨方事情,幕后的主使是你孙大河吗?”这时,李老夫人重重的发问。

“是…我!”孙大河咬着牙道。

“好,能承认,能站出来就好。”李老夫人再盯着孙大河看了一眼,然后颓然的坐下:“可惜啊,可惜啊…若不是发生这事情,我本想我走后把墨坊和佑哥儿托付于你的。”

李老夫人是真正的心痛,这些年,不但她老了,邵管家也老了,这孙管事是她下力气提拔的人,准备以后让他扶助佑哥儿的。

“我…对不住了!”孙大河有些艰难的道。

周围一阵阵叹息。

“放了孙大郎。”李才夫人叹着气道,随后又冲着孙大河说:“大河,看在你为李家辛苦这么十多年,你的腿我给你留着,你自己把家里安置一下去衙门投案吧。”

“是,这次大河决不让老夫人失望。”孙大河平静的道。但话音却是力重千斤。

李老夫人手一挥:“都散了…”

墨坊的工人在一边窃窃私语中散去。

喜哥儿也不知跑哪里玩去了,贞娘随着七祖母一路走。

“七祖母,孙叔是冤枉的吧,他是替他家大郎顶罪的,跟当年我爷爷为我爹爹顶罪一样?”贞娘问。

“不错,只要稍能明白点你孙叔为人的人都能看出来。”李老夫道。

“既然都看出来,那为什么不拆穿?”贞娘问

“第一,孙大河想保住他家大郎,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心,正如当年你爷爷要保你爹一样,所以,求仁得仁,这点必须成全。再说了,这本是他父子之间的事情,只要孙大河承认,别人怎么拆穿?第二,对于墨坊来说,处置孙大河比处置孙大郎更有利,我自然顺水推舟。”

李老夫人道。

贞娘琢磨了一下倒是明白了,第一很好理解,而第二点,孙大郎本身名声就不好,处置他本就是理所当然。可对于墨坊来说,一但处置了孙大郎,就必然跟孙大河这个做父亲的有了间隙,如此一来,孙大河自然不能用了,可若是开除孙大河,孙大河在李家十几年来,那做事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他手下自有一批追随者,如此一来,孙大河就成了李家墨坊一个难解的疙瘩,开除了他,怕引起人心浮动,不开除,又不敢放心用,这让墨坊太难受了。

而如今孙大河出面顶罪,如此一来,孙大河在墨坊的影响就立刻降为负数,从后果来说,确实是处置孙大河比处置孙大郎对墨坊更有利。

当然这里最屈的是孙大河,只希望以后孙大郎不要走上她老爹李景福的老路,要不然真对不住孙大河这份心。

而七祖母并没有如对孙大郎一样,要打断孙叔的腿,这显然就是之前,七祖母所说的,情因人而异。

孙大河一个混混儿,做出这等事情,怎么处置都不为过,自然不需讲请,然而孙大河却是为李氏墨坊兢兢业业的干了十几年的,自然要讲点情份。

不为别的,也不能寒了墨坊工人的心。

如此一环紧扣一环的,贞娘有一种一切尽在七祖母掌握中的感觉。

树老成精,人老成妖,古人诚不欺我。七祖母太妖了。

第三十六章 割袍断义

在这一场配方事件中嘉靖四十三年走到了尽头,而徽州府开春第一案审的就是孙大河窃密案。

最终孙大河被判三年苦役,流放到石场上工,而孙大郎则判带枷游街。

游街那天,人山人海。

城门洞口。

“哎呀,这孙家人真是狼心狗肺啊,当年,孙家住城门洞的时候,一家人穷的没一口饱饭,是那李家景暄公子看中孙大河,把他招进了墨坊,更是着力载培,这才有孙家的今天,没成想,孙家贪田家开出的赏格,居然暗里偷了李家的墨方卖给田家,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街上,围观孙大郎游街的人山人海了去。

此时,众人边等着游街的队伍,边窃窃私语。

“我就有点不明白啊,你说孙大河是不是人傻了,如今李氏墨坊,老夫人老了,邵管家的也老了,这不明摆着吗?只要邵管家一走,那李家墨坊的掌柜必然会是孙大河,这可算是前程似锦啊。你们说孙大河至于贪田家的银子吗?”这是明白人的疑惑。

“这不明摆着吗?孙大河是被他家大郎连累的呗。”周围人道。

“倒也是。”连上几个人认同的点点头。

“对了,孙大河去了石场,孙大郎游街,那怎么田家什么事也没有啊?”一边又有人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