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东好一顿说道,总算是把这些天憋在肚子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异想天开了。如果是平时是不可能,可如今是松瘟时期,田家未必不肯。而就算田家之前把成材的松砍了又怎么样,景东叔,贞娘虽然要松场的砍伐权,但贞娘要的不是树,而是油。松脂油,埋在地里的松脂油。”

说着。贞娘便把当日跟自家爷爷说的再说了一遍。

听完贞娘的话,李景东眼睛猛的眼了起来,直直的看着贞娘,贞娘亦没有回避,而是对视着,神情很肯定。

“给我套辆车,我要出城一趟。”李景东冲着一边的伙计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见到实物,李景东是怎么也不会放心的。

贞娘自是二话不说,跟着一起出城。

不一会儿,几人到了李庄,几人并未去六爷爷家,而是直奔松场,也没叫外人,由贞娘直接开挖,陈年的树桩下果然挖到了松脂油。

李景东虽然专职雕板,但制墨出身,于烟煤一道也有着钻研,这些松脂油拿到手上,便知其质,亦能估摸出烟煤的质量。

他可以肯定,这些松脂油点出来的烟绝对高过松材本身。

“好…好…”李景东一脸激动的说了几声好。

“景东叔,如果能拿到罗家松场十年有砍伐权,你想想那些地里有多少这样的松脂油?”贞娘笑咪咪的问道。

李景东点点头感叹的道:“是啊,只要拿到罗家松场十年的砍伐权,这几年,李家就不缺松烟煤了,而且还都是顶级的。”

“那明天田家来人谈这事,景东叔出面,逼一逼田家?”贞娘道。这种对外方面的,还是景东叔出面好。

这一点,李景东当仁不让,点点头。

随后叔侄两个相视一笑。

李景东又道:“贞娘不错,说起来景福什么都比不过我,不过,他生了一个好女儿,只可惜景福他…唉…”

贞娘听得李景东的叹,知晓景东叔定是知道自家老爹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他从哪里听说的,自家是还没有跟亲人宣布的,于是问道:“景东叔,我爹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上午你走后,你爷爷便来找我了,给了我几拐棍才听他说起你爹的事情。”李景东。

“哦。”贞娘点点头,这才明白景东叔为什么那么快想通,显然是爷爷一顿打的,再加上自家老爹的事情让他放下了一些过去。

贞娘这才醒觉自己之前那一拐棍的挨的不冤。

“对了,家里什么时候办事?”李景东又问。

所谓的办事自然就是出丧,没了尸体,总得有个衣冠冢吧。

“娘说,这没见到尸体,爹是祸害遗千年,说不定还活着呢。就暂时不办,等大哥去苏州那边看看再说。”贞娘回道。

“也好,没见到尸体,总还有个念想。”李景东点点头道。

“是这个理。”贞娘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这时,李进财带着几个庄户上山了。

“景东兄弟和贞娘什么时候上山的?有什么事啊?怎么也不到庄上打个招呼,我好叫人帮忙啊。”李进财远远的便热情的道。

“也没什么,就是同景东叔来看看松瘟的情况。”贞娘回道,对于李进财她是不信任的,现在跟田家的事情还没谈,这松脂油的事情自然不能叫他提前知道了。

“嗯。”李景东只是似是而非的哼了声。他本是一个少话之人,再加上有些瞧不起李进财,自然不会多说一个字了。

对于李景东的冷淡李进财倒也不在乎,反正李景东自双腿残了后,脾气古怪,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

随后众人一起下山。

“贞娘,听说老夫人把墨坊留给你了?”李进财这时凑到贞娘身边问道。

“姑父有什么事?”贞娘略略移开几步,扫了他一眼, 七祖母把墨坊留给自己早就传遍了,更何况这位说不定一直在时时关心着墨坊的事情,他问这话显然不是不知道,而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题,所以贞娘并没有回答李进财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李进财的言下之意。

“也没啥,主要是庄里的活用不着我,再说了,墨坊里不是也有我们六房一点份子吗?我就想着是不是能进墨坊跟着学习学习,毕竟是李家人了,一点不懂墨,说出去叫人笑话。”李进财悻悻的道。

贞娘嘴解微翘,这位真的是很会钻营,还很会说话,按他的说法,他进李氏墨坊还是为了给李家人长脸呢。

一边李景东也扫了李进财一眼。眼睛微微的眯着,不动声色,显然在琢磨着李进财的心思。

六老爷对墨坊可是放心的很,要这位姑爷似乎不放心。

“老夫人虽然把墨坊留给了贞娘,但墨坊是属于李家的,何况正如姑父所说六爷爷在墨坊也是有份子的,姑父有孝心,想为六爷爷分担,进墨坊学习学习自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姑父这想法还得六爷爷和姑姑同意才成。”贞娘道。

一句话毫不客气的点出了李进财的身份,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想进墨坊,李进财自己提不行,得六爷爷和姑姑提才有用。

本来贞娘是穿越的,对于赘婿倒没有什么偏见,只是这位心思太重,不敲打一下是不行的。

“那是,那是,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回去自要跟你姑姑谈的。”李进财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又换成悻笑的道,随后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我看他心思不纯哪,如果你金花姑姑跟你提了,你真同意他进墨坊?”李景东看着前面李进财的背影道。

“如果姑姑真提了,自然是要让他进的,这种事情要拒绝就伤情,再说了,他越是心思不纯就越要放在身边,这样才能时刻注意,景东叔,你说呢?”贞娘反问道。

人说了,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到他身边,要打击一个人也要到他身边贞娘心里清楚的明白,只要李进财跟姑姑提,姑姑定会跟自己提的,毕竟这不是到外地,又是在李家人的眼皮低下,李进财整不出什么花花肠子,因此这点面子姑姑也是会给姑父的,便是六爷爷怕也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心里有数就成,我的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李景东冷哼一声。

第五十六章 谁笑到最后?

果然,吃过饭后,金花姑姑就跟贞娘说起这事情了。

金花姑妈既然开口,景东叔不耐烦管这些事,贞娘便点了头。

李进财得了应承,自欢欢喜喜的去打点行装,又派人去城里整理屋子且不提。

“景东叔,家里的孝衣还在吗?”坐着马车回城的时候,贞娘问李景东。

“自然在的,你家要用吗?”李景东问。

“不是我家,我家用的有,我是想明天,田家必然会派人来运那批松材,咱们墨坊上下,孝衣送行吧,那毕竟是九叔公拿命换来的,我要让大家牢牢的记住明天。”贞娘道。

当然,她此举另有深意,墨坊的大部份人算是被她留下来了,但是人心涣散仍是免不掉的,她要借此举聚拢人心,哀兵必胜,她要激起墨坊上下哀兵的求胜之心。

如此,墨坊才能上下一心。

“好。”李景东点点头,贞娘这丫头脑子活。

回到墨坊,两人便叫了邵管事,讨论明日田家上门征松的事情。

听贞娘说要田家拿出罗家松场的十年使用权来换。

关于这个,邵管事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之前他以为贞娘那时是开玩笑,如今听贞娘这么说居然是认真的,不由的不慎重思考起来。

“不行,如果是平时,肯定是咱们讨巧,但田家根本不可能答应这要求。可如今松瘟之时,便是田家答应,李家却不见得能讨得好处,如今各家松场受灾都很严重,十成基本上废了八成,便是拿到了罗家松场,那里面有多少可用之松真不好说。”邵管事摇头道。

“我要罗家松场。所求的并不是松,我想用来种桐油树。”贞娘道。墨坊人多嘴杂的,松脂油的事情,贞娘肯定不能说明白。

而种桐油树也是贞娘的另一个打算,为了控制松瘟,大量的砍伐是必然的,黄山上的松场她只取松脂油。

但是平地的松场,砍掉松后,贞娘打算种上桐油树,一来。挖松脂油不可能她们几个人亲自去,肯定要请农人挖,如此。松脂油的事就会过早暴露,可若是借着种桐油树,再收集松脂油,别人就不会太在意。

这松脂油的事情就能保密的更久一点。

其二,桐油本身就是烟煤的原材料。同时随着隆庆开关,造船业也会飞速发展,而桐油也是造船不可缺的材料,桐油的价格会直接彪升。

而桐油树成长很快,一般九到十二个月就能有收成,三年后是丰收期。到得十年后,那时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

到时光这桐油便能让李家获利良。

当然这些,别人是看不到的。

“不行。桐油别看现在价格高了,但过段时间会降的,为了墨坊那点用量,大面积种植桐油树花不来。”邵管事又道。

“我同意。”李景东虽然并不知贞娘还打算种桐油树的事情,但松脂油的事情之前说好的。李景东这时自然支持贞娘。

听得李景东的支持,邵管事就沉着脸闭嘴了。既然然李姑娘和李景东都同意,那他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对于邵管事,贞娘心里只能先抱歉,只等事后再跟他解释。这是为了商业保密,想来邵管事能理解。

第二日,辰时正。

田本昌带着人到得李氏墨坊的时候。

“恭喜李姑娘继承李氏墨坊。”田本昌一到就拱手恭喜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这才一接手,就被人逼到这等程度,贞娘无颜见九叔公,老夫人异日醒来,贞娘亦无颜相对。”贞娘淡淡的道。也顺便刺了两句回去。

心里却是一阵腹诽,这厮哪里真有恭喜之心,怕最多的是看笑话吧,要不然,这等时候,决说不出恭喜的话来。

“李姑娘说笑了。”田本昌脸皮有些挂不住,悻悻的道。

“废话就不用说了,咱们直接说正题吧,田公子今日要想把那批松材拉走也成,拿罗家松场十年使用权换吧。”这时,一边的李景东冷冷的道。

他一惯的行事作风就是直奔主题。

“不可能。”田本昌道。罗家松场可是徽州最大的松场,又占黄山地利,松是最忧质的黄山松,田本昌自是不肯。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至于墨务局那边,真说起来是你们田家不愿意交换,非我李家之故,想来黄大人那里也没有封我李家墨坊的理由吧。”李景东继续冷冷的道。

四两拔千均的,把过错加到了田家人身上。

“你们这是逼我。”田本昌恼了,李家这完全是在胡搅蛮缠。

“谁在逼谁?田公子最好要弄清,别忘了现在是松瘟时期,罗家松场还有多少可用之松想来田公子也清楚吧,值不值的换田公子应该心里有数,总之,这是我们李家开出的条件,田公子若是要仗着贡墨权硬来,那么李家只能作破釜沉舟之举了。”贞娘这时亦冷冷的接口。脸却转向不远的东仓。

“大公子,你看那边。”这时随着田本昌来的方管事从外面匆匆进来,指着李氏墨坊的东仓那边道。

田本昌侧过脸看去,只见那批松材周围,静静的站着一批人,每人俱戴着孝,一脸悲伤,守护着那一批松材。

田本昌脸色阴沉了下来,李家这是要干什么?

“让我们商量一下。”田本昌只得缓一缓道。

“田公子请自便。”贞娘说着,便同景东叔和邵管事离开了,留下田氏等人在偏厅商量。

“公子,还是速战速决,以免引起不免要的麻烦,咱们家是油烟为主,松材不是主要的,再说了如今松瘟,罗家松场可用之松并不多了。百年松更早已砍伐怠尽,不如就换了吧。大不了趁交割前,把现在松场的剩的一些松砍了,留给他们一座光秃秃的山,便是他们李家现在再种松苗,十年的松材,那可达不到李墨的要求,对于李家来说完全无用。”一边的管事劝道。

田本昌却仍在沉吟,方管事的分析有道理,只是这一点李贞娘或许会看不出来。那邵管事和李景东也看不出来吗?

他总觉得这里面另有什么内情似的。只是他却琢磨不出来。

“方叔,你刚才在外面可打听出些什么了?”这时,田本昌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管事。

“打听了一些。这个要求是李姑娘提的,邵管事不答应。他的看法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认为这种交换李家根本讨不了好,还不如直接换钱,再去寻松材。不过。李姑娘却固执的很,非要如此。”说到这里,那账房又低笑一声:“听说李姑娘打算在松场种桐油树。”

“真的?”田本昌看着那管事。

“真的,昨日,李老掌柜的去找了李景东,如今李姑娘得了李景东的支持。邵管事孤掌难鸣。”那方管事道。

“还真是异想天开,就李家那点桐油用量,至于要种整个山场的桐油树吗?而据我所说。这桐油的价格可是马上就要降了。”田本昌笑道,女人就是女人。

在田本昌看来,贞娘这个决定符合女人的行事方法,想吃鸡蛋定然是自己养鸡生蛋吃,想吃猪肉也想尽办法自己养猪。经过这次松瘟,李家将大力发展油烟墨是必然的了。于是这李姑娘便想起种桐油树来了。

“哈哈,说不准过两年桐油价高升也不一定,咱们得答应她,以后咱家说不得还要从李家手里拿桐油呢。”田本昌调侃的道。

一边方管事也跟着笑了。

“好,我们同意。”商量定后,田本昌带着方管事出来,冲着李景东贞娘等人道。

随后两方人坐下来签了和约,又请衙门的知事押了印鉴,这事情就板上定钉,任何一方都悔不得了。

随后田本昌就招齐人运松材。

一车车的松材从李氏墨坊运出。

“不能运啊,这是九爷的命啊,是九爷的命啊。”这时,李氏墨坊的一些老工人都嚎啕大哭起来。

“没法子,没法子呀。”另一些老人也涕泪纵横的道。

“伙计们,我们都到门口去送九爷一程。”这时,秦师傅一挥手,立刻的,一个个戴着孝的工人从墨坊里鱼贯而出,静静的站在墨坊的两侧,每个人的眼眶都是赤红赤红的。

本来,田家征松材,跟大家没有关系,许多人自是高高挂起。

可直到此刻,当他们站在路边,看着田家人嘻嘻哈哈的将那批松材装上车,想着这是李九爷拿命换来的。

这一刻,做为李氏人,尤其是呆了十年以上的工人,无不握紧拳头,咬着牙。一个个都攒着一股气,这一刻要永记,这账是要讨回来的。

也就这一刻,李氏墨坊散开的人心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周围围观的人都能感到李氏人绝决之心。

“哎呀,田家真是太过份了,李九爷尸骨未寒呢,就干出这等事情。”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可不是,田家可不是好鸟,以后跟他们打交道是都要打配十二分的注意。”应和的人回道。

田本昌此刻脸色黑沉黑沉的,没想到到最后,李家还来这一招。

哀兵哀兵,本来自李九爷故去后,再加上李老夫人出事,李家墨坊可说已是一盘散沙了,可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却让李家人将人心拢了起来。

李家人好手段,也不知这想当是出自李景东还是邵管家,或许是李贞娘?

田本昌突然觉得,这次这事情他做的太急了点。

“方管事,你回去招齐人,去松场,把能用的松材全砍了运回墨坊,不能好了李家一丝一毫。”田本昌脸色难看的道。

既然已经对上了,那要作就作绝。

“是,我这就去招人。”方管事点点头。

第五十七章 程家的心思

晚间,贞娘正跟家里的老爷子谈再和墨的事情。

如今松材短缺,但李家的库房里却有许多废墨,若是能把再和墨弄出来,既节省了材料,又是一个亮点,说不定就能为墨坊摆脱困境。

也正好她前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再和墨,如今正能用得上。

老爷子对这也是赞成的很。

“嗯,这事情,你接下来就要抓紧,把这弄出来,也能缓解一下墨坊的压力。”李老爷子最后道。

“我晓得。”贞娘点点头。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喜哥儿一溜子去开门,进来的是对门的怀德娘子。

“哟,是怀德嫂啊,快来坐。”赵氏正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怀德娘子,连忙热情的招呼着。

“我是来跟你们借把锯和砍刀的,不知道你们家用不用?”那怀德娘子道。

“不用不用,你拿去用就是了。”赵氏连忙的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就借两天。”那怀德娘子感谢的道。

“客气啥。”赵氏直爽的道,一边让杜氏去把锯子和砍刀拿来,随后却好奇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上山砍树吗?”

“哪里,田家在我们城门洞这边招工人呢,说是去松场砍松,都等不及明天,今夜里就出发去黄山,砍松的工人自带家伙,我家里怀民怀汉都要去,这锯子砍刀不够用,所以来找你借呢。”怀德娘子接过杜氏递上来的锯子和砍刀道。

“黄山的松场?那不是罗家的吗?田家可是已经跟李氏墨坊签好了约的,那罗家松场今后的十年使用权可是归我李家的,他们凭什么砍?”赵氏霍的叫了起来。

“这我们也不清楚了,如今大家都在城门外集合呢。”那怀德娘子道。

“我去找田家说道说道去。”赵氏气哼哼的道。

说起来,对于李氏墨坊,赵氏一向是不关心的。便是这次贞娘接手墨坊的事情,赵氏也是埋怨多过赞成,在她看来,贞娘一个女孩子家,自己制点墨赚点嫁妆钱那是最好的,如今接手了李氏墨坊,再摊上李家七房那一大家子,怎么看都是怎么花不来的事情。

因着这种心态,本来就算是墨坊吃些亏,赵氏也不会这般生气的。只不过,事情跟田家挂上勾,那就不一样子。李家八房跟田家自上交退亲起就结下梁子了。

如今田家又占这种便宜,赵氏岂能干休。

“娘,算了,还没交接呢,这交换要从交接完毕才开始。”贞娘接着自家娘亲。本来说今天就要交接的,可田家那方管事一会儿这里不行,一会儿那里有问题的,一直在拖。

那点心思,贞娘心里明白,不就是为着这砍松这一出吗?

说实话。那点松贞娘还真不在意,一来,这些松或多或少的都染了病。这种病松烧出烟煤品质很差,要想用这种烟和出好墨,那在胶上就花去数倍的功夫,反而会加大墨的成本,并不见得是花得来的事情。因此。墨坊师傅们在对病松的处理上争执的很厉害,但大多数的师傅都认为不能用。应该舍弃,而今有田家这一举,倒省去了贞娘砍树的时间和本钱。

“那我走了。”怀德娘子道。

“婶子慢走。”贞娘笑着相送。随即又劝赵氏:“娘亲,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什么怪话?”赵氏没好气的挥挥手:“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个啥呀。”说完,一扭身回屋去跟郑氏唠叨去了。

“田家做事实在是太不讲规矩了。”这时,李老掌柜也沉着脸道。

“这夜路走多了,总会撞着鬼的,说不得有一天,田家会因为这些病松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一定。”贞娘道“是有这么一说。”李老掌柜点头。

如此,田家的小算盘自不去管他。

两日后,田李二家交接完毕,罗家松场今后十年的使用权就归李家了。

趁着田家刚砍好松,又是个春末,李家便买了一批桐油树苗,请了松场附近的村民,开始种桐油树。另外又派了九房的二堂哥李正言,带着墨坊几个伙计,专门收集从地下挖出来的松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