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李老掌柜和吴氏虽然有些疲倦,但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显然也是没有睡意的。因此,一家人便围着火盆坐一堆聊天。

李老掌柜的先是问了李家大郎油坊的事情。

“这些天来退油的很多,幸好贞娘给我找了两个人,办事挺利索,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李大郎道。要知道退油的可不仅仅退油,还有各种的麻烦事情等等。

这段时间,李大郎忙的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回事?你哪里找两个人给你大哥用?”李老掌柜的好奇的问贞娘。

贞娘便把那日墨坊那两个工人说闲的事情说了说,然后道:“当时,若不是严办的话,流言会让墨坊工人心思乱掉的,所以我才下重手。”

“嗯,也没错,做生意,虽说是和气生财,但冶理方面却如同冶一家样,威廉并举。”李老掌柜的点点头,他是做掌柜的出身的,自是清楚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置妥当。

随后却又冲着李大郎道:“大郎学着点。”

在李老爷子看来,李大郎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太过忠厚,虽然做生意也要讲忠厚,义气。厚道,才能生生不息。

但却不能一味的老好人,这样子做小生意没有事情,要是做大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会出现。不过,好在,大郎如今是跟九房大小子和做,正身那小子倒是有一手的,倒也不用太过操心。

“对了,爷爷。我打算过两天去婺源,再卖掉一批砚石,油坊就能重新经营了。”这时。李大郎道,煤炉作坊已经卖了,就是卖给城门洞的大喜他们。如今他便一心经营着油坊,说起来他在油坊做工多年,这方面倒是比起煤炉那生意来说还要熟些。

“嗯。成的,对了,你再记得把墨坊那边掂的药费付清,这油坊里的事情咱们家自己担当,不能跟墨坊混到一起,这方面得拧清。”李老掌柜的道。

“我晓得。等我从婺源回来,就去结清。”李大郎道。

这时,一边的喜哥儿手里抱着个火篮子蹦跳的过来:“二姐。听说南京的大姑姑来了,可带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吗?”

小孩子对这种来亲戚的事情总是特别感兴趣的。尤其是南京,那可是留都啊,大城市的人。

“稀奇玩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一来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贞娘有些没好气的道。大姑姑气场十足啊。

“她凭什么骂人啊?她如今是韩家人。手伸的这么长,还管起李家的事来了?”一边赵氏皱着眉头接着嘴。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吃饭的时候,听到大姑好似在跟七婶儿借钱呢,一开口就是俩千两,叫七婶儿给骂了回去。”

“俩千两,大姑姑要干什么?”贞娘不由的惊讶的道,别看她那一批货卖汇源钱庄得了八钱多两,但那是毛利,扣除成本等等,益利算起来打死也不过三千两呢,再加上墨坊以后的投资,再扣除各家利润以及族学义庄的支出,最后所剩的并不太多。

哪有这么多钱借!

说起来李氏墨坊已经是几百年的传承了,但之前经营一直走不出困境,仅在维持之间,有时候贞娘也有些不懂啊。

“听说好象要买什么地?是徐相的三儿媳妇带着她做,那地价便宜的很,她便想买上一点,置办一份家业出来。”赵氏道。

贞娘听着却瞪大了眼睛:“徐相可就是徐阁老徐阶?”

“去,徐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赵氏瞪着贞娘。

“那谁让你说徐相啊,咱们大明没有相爷。”贞娘淡定的回道。不过,虽然没有相爷,但民间里,对于内阁的那几位大佬都会以某某相相称。

“大姑姑挺牛啊,居然能攀上徐阁老家的人。”贞娘又道。

“徐阁老在朝中为官,他们家的儿子便在松江南京等几个地方做生意呢,韩家在南京那也算是织造行的老人了,有些关系再正常不过了。”一边李老掌柜的道。

他当年在南京待过,对这方面的门道还算是知道一二。

而贞娘这时却在琢磨着,大姑姑不该跟徐阶家的人搅和在一起,更不该去搅和这土的地的事情。

徐阶是牛,可架不住岁月不饶人哪,等到隆庆登陆不久,他就该告老回乡了。

本来他是荣归故里,朝中门生故吏无数,那是谁也不敢招惹他的。家里几房儿子在他的庇护下那在商界也是混的风声水起的。

可上得山多终遇虎啊,这大明的年月,一向是不缺牛人的。

很快的南京松江等地就会迎来一位牛人,应天巡抚海瑞,他查的第一个大案就是土地兼并,他征对的第一个人就是徐阶徐阁老。

虽然徐阁老朝中人多,可架不住海瑞的铁面无私啊。最后不但退出了兼并的土地,三儿子也充军边关吃苦力饭去了。

这可是一个大坑,一个很深很深的大坑…

能埋人的大坑!

第八十章 墨坊的发展

虽说知道大姑姑要跳的是一个深坑,不过,毕竟还没跳。

贞娘虽然有心想劝劝,话又说回来了,依着大姑昨天对八房人的表现来看,自家大姑不一定会听,她还是没必要自找没趣了。

又或者,这世上总有些运气特别好的人,徐家那边于别人是深坑,说不准于他却是机遇。所以,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就早早去在意它倒也没太大的必要。

静观其变,做好应对才是必要的,并不需要杯弓蛇影。

晚上,贞娘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没想一倒到床上就沉沉的睡去了,实在是她接管墨坊以来,虽说事情办的是有声有色的,但压力着实不小。

如今七祖母没事,墨坊自由七祖母当家作主,再加上爷爷如今也回归了墨坊,大事自有他们担着,她只需制墨赚钱。

所谓无事一身轻便是这般,倒是一夜好眠。早上贞娘醒来,居然外面天光大亮。

“这不是睡到大中午了吧?”贞娘嘀咕的起床,外间喜哥儿不见人影。却又听得水伯那边的梆子声还在响着。

“打热水的梆子声?”这应该挺早啊,怎么天光这么亮了。

贞娘想着,出得门,才发现屋外的雪厚厚的一层,天光的亮是叫雪给映的。

杜氏正在院子里烧着火盆,一边喜哥儿正帮着扇火,这火要是不扇的话,烟能呛死人。贞娘洗濑好,跳了几下,活动活动身子,便走到雪地里,在墙头的地方,先拂开上面一层碎雪后,就从中间抓了一把雪。捏成球,就放在嘴边啃着,跟夏天吃冰一样。

“二姐,你吃雪!”一边喜哥儿怪叫道,这事情他干过,最后被赵氏拍了一巴掌。

“没事,这是腊雪,吃了能杀肚子里虫。”贞娘道,当然,她这嘴里的杀虫是杀菌。至于科学依据,没听瑞雪兆丰年吗,腊雪于土地有杀菌杀虫的作用。于人也差不多吧,当然,这其实是穿越前李贞爷爷的理念,而每年下雪天,她爷爷就会抓一把吃。

如今贞娘做来。倒是更怀念起后世的爷爷了。不由的抬头看天,爷爷,你放心,这一回,李墨会完完整整的传承下去。

“贞娘,怎么了?”一边杜氏看贞娘神色有异。便问道。

“没什么,眼里落了灰。”贞娘嘻笑道,侧过脸。拿起扫把扫起雪来。

一边喜哥儿听得贞娘这么说,自也抓了一把往嘴里塞。结果赵氏正好过来,又是朝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饿死鬼投胎了。”

“二姐也吃了。”喜哥儿不甘的告状。

“哪儿呢,我没看见,你少拿你二姐当挡箭牌啊。”赵氏看着正在扫雪的贞娘。自又没好气的瞪了喜哥儿。

喜哥儿苦巴着一张脸,他冤死了。

一边杜氏抿着嘴笑。随着桐油事件渐入尾声。杜氏的那点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一家人不能老别扭着过日子。

吃过早饭,贞娘便扶着爷爷去墨坊那边。

今天李老掌柜的穿着一身新棉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戴着一顶皮帽。手里拄着一根檀木手杖,这手杖是前段时间贞娘帮他买的。

回归墨坊,今天对李老掌柜来说同样是一个非同一般的日子。

而这一身行衣,看着端是神精气爽。

不一会儿,爷孙俩便进了墨坊。

墨坊里的一些老人见老李老掌柜,也是颇有些激动,这里面有些好些都是李老掌柜当年带出来的。

因此,一路过来,大家都跟李老掌柜的打着招呼。

随后,陈氏把那先前跟汇源钱庄的那笔款子入墨坊的账,如此一来,前些日子的谣言也就散了。

接着几个管事便被招了进来,七祖母宣布退回原属于李家八房的股份,随后又把给贞娘那一份记录在八房上,如此,八房便占了三成份子,李老掌柜的再一次成为墨坊的大掌柜。

如此,一切就绪。

三天后,李家八房就搬家了。城门洞的人帮着一起出把子力把了过去。

八房在祖宅这边的房子正处于七房同九房中间,屋门朝着四宝街的一条偏街,叫清水巷,只因这巷子里有一口老井,井里的水不管下多大的雨都是清的,于是这条巷子便叫清水巷。

八房这宅子是徽州常见的宅子,马头墙,门头中间的一块砖上有提字,翠堤什么的。

一进门就是大厅,厅的两边东西厢房,从厅的边门进去,就是一个天井,天井相对的,就是一个敞开的大厅,厅的正面,摆着八仙桌,太师椅,正面的墙上挂着祖宗画像。

厅的后面便是后堂,正屋,以及书房。

而后堂有上楼的木楼梯,楼上是阁房。一般人家未出嫁的女儿便住在楼上的阁房里,于是这些阁房便是通常说的闺阁了。

再后面便是后院,七房,八房,九房,几家的后院都有院门相通的,这便连成了一片。

这宅子住着可是宽敞的多了。

等到一切收拾好,李老爷子兴趣高,亲自写了几副队联,贴在门上,算是乔迁之喜。

贞娘也凑趣的写了一对:“春送花香红满地,雨滋春树碧连天。”

这其实是一对倒读联,顺读倒读都成的,贞娘有些恶趣味,觉得穿越的总要借用一把。只可惜家里没一个正经的文人,都没在意,贞娘倒是得了个没趣,便准备进后堂。

这时,门房的李六斤带了李家大姑姑进来。

李六斤原是七房那边的下人,李家八房过来,七房那边就拔了李六斤夫妇过来,主要是帮着守门引客人的。

“大姑姑来了,快坐,我去叫我娘亲来。”贞娘连忙迎上前道。心里却在琢磨着大姑姑的来意,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一向以来,大姑姑对她们八房是不太瞧得上眼的。

“不用不用了。贞娘,不用去叫你娘,我就找你说点事情。”韩李氏拉住正要往后堂叫人的贞娘,急忙道。

“那大姑,有什么事啊?”贞娘一听是找自己的,便不由的一肚子官司着,大姑姑这次回娘家最大事情就是借钱,而她一直盯着的就是那一笔货款。如今突然找上自己,不会是大姑姑在七祖母那里没借到钱,跑到这里来打自己的主意吧。

毕竟那笔生意是自己做成的。在这方面,自己是有一定发言权的,难不成。大姑姑想让自己帮着她说说话?贞娘猜测着。

虽不中,亦不远。

听得贞娘问,韩低便略压低了声音道:“贞娘,大姑想跟你打个商量,墨坊那笔款子你先借点给大姑用用。等明年的生丝生意过后,大姑就还你。怎么样?”

贞娘听自家大姑姑这话,竟不是让自己帮她在七祖母那里说话,而是直接借钱,不由的乐了:“大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以前墨坊是我做主。如今七祖母没事,自然是七祖母做主。更何况是那样一笔大款子,我如何做得了主?大姑还是别开玩笑。”

“你这丫头。你看大姑一大早颠颠的跑来,象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可听说了,过了年,你七祖母打算让你去南京,那一笔款子是要让你到南京去开墨庄的。你是有自主权的。我想着啊,这墨庄要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倒不如把那笔款子先借我用用,到时一准还。”韩李氏又道。

贞娘听得她的话,却是有些愣了,七祖母打算让自己去南京开墨庄?

虽说贞娘清楚,李家要发展,必然要走出去,去南京开墨庄是必然之路,只是贞娘倒没想到七祖母会把这事情交给自己。

“凭什么呀,七伯娘凭什么让贞娘去南京啊?贞娘一个女孩子家,如今在徽州出头出色的做生意,那已经是叫人侧目了,这再去南京,她还要不要嫁人啊?”赵氏这时正从后堂出来,听到韩李氏就这话,就叫嚷开了。

“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贞娘去南京的。”韩李氏瞪着眼道,她还巴不得贞娘不要去南京,那笔款子闲置,那自家娘亲就没有不借的借口的。

如今娘亲借着要在南京开墨庄,倒是一口就封了她的话。

“行了,嚷嚷什么?这事情,七嫂跟我和贞娘爷爷说过,我们同意的。”这时,吴氏也跟着出来冲着赵氏道。

“婆婆,这怎么成,南京那地方,贞娘一人过去,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放心啊。”赵氏有些急的道。

“这开墨庄,自不可能贞娘一人过去,墨坊这边要选些一起过去的,再说好运,那边还是还有景明那一房在吗?怎么会没个照应。”

吴氏说着,随后又语重心长的道:“贞娘的情况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身上还背着克妇的名头呢,又是被田家退亲的,咱们徽州这地儿的人,太注重这名节了,便是有那当家主妇看中贞娘的能干,可终归没人能说下她呀。你看这都两年了,除了田家那回,还有哪家的媒婆上过门,真要让贞娘留在徽州,我看嫁人的希望就越小。倒是南京那地方,大气象,我就不信了,咱家贞娘这样的,就没个当家主妇能看中?”吴氏颇有些不服气的道。

贞娘在边上听着这话挺怪异的,这好象是在恨嫁吧。

这时女氏接着道:“再说回来了,不管嫁不嫁人,于贞娘来说,她一身墨技,又是做生意的材料,埋没了也可惜,倒不如让她闯一闯,做出一翻事业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把天地给她放开了吧。”吴氏叹口气,这翻话自是李老掌柜的意思。

“遭瘟的田家。”听吴氏这么说,赵氏又不免咬呀骂了句田家,不过,对于贞娘去南京的事情,也算是默认了。

“贞娘,这事你七祖母跟爷爷奶奶谈的,本想过两天问问你的意思,如今既然说开了,你便说说你的意思吧。”这时,李掌柜的也从屋里出来。

“我自然听爷爷和七祖母的安排。”贞娘很干脆的道。于她来说,这条路倒是不错的。

“贞娘,我说的事情怎么样?”一边韩李氏见八房的人自说自事,便插嘴问道。

“大姑姑,我觉得买地的事情你还是要慎重。土地是国之根本,土地问题一向是最敏感的问题。徐家背景厚,就算有事也能抗过去,可咱们都是商户人家,说句不好听的话,朝延要开刀,咱们就是案板上的肉。这事,真要小心。”贞娘最终还是劝了一句。

“还不就是不想借,尽找借口。”韩李氏一听贞娘的话,那脸就甩了下来,二话不再多话,一脸愤愤的转身就走。

贞娘耸耸,爱听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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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成亲?牌坊?码牌头

转眼便是新年了。

这一年新年,李家六房七房八房九房四房是聚在一起过的。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家族也是这样,李家几房在分开多年后,如今又算是走到了一起了。

而六房这边,因着李进财之事,六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而润哥儿因着没了爹,整个人的也显得消沉了不少,金花姑姑看着不是个事情,便把六房在李庄的产业暂时交给庄头长根打理。她带着六老爷子和润哥儿,也搬到了祖宅这边。

终归一家人,在一起说道说道,能宽宽心。

整个新年,喜庆的气氛,再加上互相走动的妯娌,李家如今倒是欢声一片。

喜哥儿成日带着佑哥儿和润哥儿上房揭瓦的。

若不是过年这几天,不兴打孩子,依着赵氏的脾性,这三小孩一顿炒肉丝少不掉的。

如此,转眼就二月份了。

“贞娘啊,这次去南京,你打算带几个什么人?跟七祖母说说,七祖母帮你安排。”墨坊里,贞娘陪着七祖母和自家爷爷在各坊转悠着。

这已开春,墨坊的旺季又来了,如今整个李氏墨坊,从点烟到和墨,翻晾等,就找不到一个闲人。

“嗯,目前南京什么情况还不太熟,我先过去不用带许多人。”贞娘说着,然后琢磨着道:“马嫂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我也用的上手,就马嫂一家三口吧。马哥既是捣墨的好手,又有一膀子力气。这一路搬行礼什么的也少不了他。小丫手脚勤快,眉眼灵活,也可以跟着我帮我跑跑腿。”

小丫就是马嫂的小闺女。马嫂几次在贞娘耳边说过,想让她跟贞娘一段时间,贞娘也看得中,便借此机会提了出来。

“嗯,马嫂一家三口可以。”七祖母亦点点头,这三个倒是正在她的预计之中,毕竟贞娘自入墨坊以来,马嫂便是跟着她的。怎么着也算是贞娘身边的人了。

“再就是郑大哥吧。他跟秦师傅学了熬胶和墨之法,南京的墨庄肯定需要这么个人,再加上他每年也要跟着邵管事跑两趟南京。对南京那边比较熟,一些行业的人脉也有,我觉得他去合适。”贞娘想了想又道。

“不错,这个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建议的。南京那边的产业也多是复礼跟景明那一房打的交道,有他跟着一起去,你能快速掌握南京那边的情况。”

说到这里,李老夫人脸色却是一沉:“近些年来,南京的产业不但收入越来越少,反而还让我往这里倒贴了不少的修缮费用。邵管家觉得不太对,但他毕竟只是管家,再说了景明那边给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你这次过去,就好好给我查查这事情。”

“好的,我记下了。”贞娘点头。

当年,李家在南京的墨庄规模相当大的。虽说后来因贡墨之故,卖掉了一部份。但还有一部份房产留着,别的不说,当门店的收入也该有不少的。

“对了,七祖母,我还要带一个人,二狗,这做生意的,难免要跟街面上的一些闲汉混子打交道,这方面的道道二狗熟,有他去这方面的麻烦要好处理一点。”贞娘想起什么的又道。

“嗯,这点我倒没想到,二狗去没问题。”七祖母点点头。确实,经商不仅要跟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这三教九流的也免不了,二狗去正合适。

“就这些,可以了。”贞娘再想了想,打前站的话,这几个人就够了,等墨庄建立起来,这边还要再派墨工去。

“那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人。”见贞娘再没有别的人选了,七祖母又道。

“谁啊?七祖母。”贞娘奇怪的问。

“是你二婶娘。”七祖母微笑的道。

是二婶娘?贞娘有些意外,二婶娘是寡居之人,一般轻易不会出门的。不过,贞娘细一想,倒是明白七祖母的一番苦心了。

到了南京,她肯定要跟大姑姑打交道的。再说南京那边照看产业的景明一家,从名字来看,跟自家老爹应该是一辈的,虽说这亲属关系隔的有些远,但辈份却是改不掉的。因此,有二婶娘去撑腰,这长辈方面的应付,就可由二婶娘出面应对,于自己来说方便的多。

而另外南京那边,文人雅士多,因此文人定制墨比较风行,而这些定制墨许多时候都要临时刻雕板的,而二婶娘一手雕板技术便是景东叔都赞叹不已呢,到时墨庄那边必也是需要的。

可以说,派出二婶娘,七祖母考虑的十分周道。

“多谢七祖母,就是太麻烦二婶娘了。”贞娘感谢的道。

虽说都是帮着墨坊作事,但明显的,二婶娘是七祖母安排给她做后盾的。

“这点麻烦什么,我前几天已经跟你二婶娘说好了,她也同意的,也省得天天待在这大宅子里,陪着我老婆子发霉。”七祖母打趣的道。

说完这个,几人便又商量了一下行程。

贞娘随后带着马嫂去四宝街那边买些礼物,毕竟南京那边有大姑姑一家。另外做为徽商,商会那边几个主事也是要拜访的,还有爷爷过去的几个朋友,也要走一趟,因此,必要的礼物是不可少的。

没想到刚一进四宝街,整条街面人全挤到汇源钱庄那边了。

自李进财事件后,孙佰一也受了一些牵连,不过,汇源钱庄用的是孙佰一的户口登记的,王翠翘使不得花了些力气帮孙佰一摆平。不过,事后,孙佰一据说被王翠翘丢到船上去了,如今汇源钱庄的主事是孙佰一的弟弟孙千一。

而王翠翘借着这次事件,也从后台走了出来,正走上洗白的道路。如今本地人都清楚了,汇源钱庄的东家是王翠翘。

再加上王翠翘多年的人脉,如今汇源钱庄已经成了本县最大的钱庄了。据说接下来,王翠翘也要到南京去开分店。

王翠翘本就是南京秦淮河出身,南京才是她的主场。

“那边什么事啊?”贞娘问着一个过路人。

“孙家嫁女,田家迎亲呢。”那人回道。

贞娘这才明白,今天是孙月娟嫁进田家的日子。

随后贞娘就站在一家纸轩的门口,就看汇源钱庄门口,田本昌一身新郎官的大红袍,骑在个马上。倒也神采习扬。

“快看新娘子,新娘子出来了。”这时,前面的人群挤嚷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