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机会

接下来几天,在墨业,药墨无疑是一个热门话题,如果这时候有度娘热门词的话,说不得,这也能排上搜索热门。

暮夏,天气仍很燥热。

宁安公主别苑。

宁安公主一袭葱白织金纱衣和驸马李和就坐在园中小亭处品茗,一边假山处,流水叮咚,微风拂过,端是好一份悠闲自在。

宁安公主府自然在京城,但自年初以来,嘉靖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吃再多的仙丹也无济于事,也因此,朝局也变得有些纷乱了起来,皇子王孙们自是各打着小九九。

而自从自己的母妃端妃在壬寅宫变中被诬,然后被凌迟处死后,宁安公主在宫中的生活便战战兢兢,而她也更能体会到天家无情的那份残酷,所以,宁安公主比她那些个兄弟姐妹更多一份谨慎。

而即便成婚好几年了,但这份谨慎她一直没有松泄。

因此,自年初时,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附马一起到了南京别苑,远离了京城的漩涡。

求得一份安宁和清静。另外再就是为沈贵妃的寿辰礼做准备。

“墨务司那边已经甄选出了制造寿辰墨的墨坊了吗?”宁安公主抿了一口茶水,冲着一边的李和问。

“还没有,本来墨务司那边是属意田家的,毕竟田家是贡墨制造商,资质比较高。只是前段时间田家弄出了个墨汁事件,因此墨务司那边要重新审核。”李和点头道。虽然他明白,墨务司虽说是重新审核,但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想来过不久,就会来建议把寿辰墨交于田家制造。

当然,这等事情,李和也没必要说清,公主自会明白。

“哦,这样啊。”宁安公主微微点点头。 又道:“对了。最近我和秦夫人等乘凉吃茶的时候。频频听到李氏药墨之名,这李墨可是上回你提到过的徽州李家?”

“不错,徽州李家亦是制墨名家,曾有黄金易得,李墨难求之名。只不过,曾经的辉煌也有消退的时候,李墨这些年来倒是没什么名头,不过,如今李墨的当家掌柜雄心不小,瞧那势头是要恢复李墨的辉煌的。”李和微笑道。

最初准备要制寿辰墨时。罗九就推荐了李墨,他也就在公主面前提过。只不过,当初宁安公主已经决定这制墨的事情交由墨务司主持比较好,而墨务司自然是属意田家了,最终他也就没再提了。

而如今李氏药墨之名响了,而田家又偏偏出了墨汁事件,而墨务司嘴里说审核的,可审来审去的也就田家一家。那不等于就是走形式。

宁安公主嘴上不说,心里对墨务司这边自是有些不太满意的了,于是今天才提起了李墨。

这时,听得李和的话,宁安公主侧脸扫了李和一眼,神情淡淡的道:“你对李家这位大掌柜的倒是挺了解。”

随着药墨之名的传开,李墨的这位李大掌柜的是位姑娘家自也传开了,一些妇人私下里也说说道说道,不屑有之。但看重的亦有之。

“了解倒也说不上,只不过听的多了,罗九你是知道的,他跟这位李大掌柜的颇有一些渊源的,据说当初罗九离开徽州,是得了这位李大掌柜的借银的,可这家伙也无耻的很,如今若大的身家了,竟然还好意识跟这位李大掌柜的说一时不错手,等方便了再还,因此,那借的银子至今还欠着呢,叫人看不过眼。”李和摇头笑道。

“我看他这是不想还了吧。”宁安公主也乐了。想了想道:“你这人性子淡,又心气高,自尚了我,跟过去的一些朋友都没什么往来了,如今能聊的来的也就这个罗九了,那就给他一个面子,让李家也试试。”

“好。”李和点头,没说什么客气话,宁安公主自幼经历不同,仍有主见,这回若不是李氏药墨之名上得她的重视,她也不会提李家。

宁安公主本意是些要示好的,因此见不得李和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不由的轻哼了一声:“嗯,专门给李家下贴子不好,显得我公主府对其他的制墨家不公平,这样吧,干脆贴出告示,就说公主府要制生辰墨,凡有能力的制墨家都能来参加竞选,胜者得到制墨权,并礼聘为我们公主府的制墨供奉。就这样,你跟墨务司那边商量着,拿出一个章程来。”

说着,便一甩袖子,起身带着丫头离开了。

“好。”李和站起一为依然平静的道,看着宁安公主的背影,摇了摇头,其实宁安公主不错了,成亲这些年来,至少该给他的体面都不少,只是这天下的公主都有一样的毛病,别人对她的好她视为理所当然,而她对别人的好,却要别人感恩戴德的。

也因些,夫妻间,这种小别扭几乎从未断过。

算了,慢慢来吧,有的是时间。

贞娘自不晓得因着李墨的事情,跟她毫不着边的公主府里上演了这么一出,公主和驸马的较劲。

也不晓得,李墨的发展既将迎来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

时已是暮夏,早晚开始见凉。

因着大嫂快要生了,再加上桐油的销路问题也解决了,赵氏和李大郎便回了徽州,而墨庄这段时间因着即将入秋,正要迎来制墨的好时节,自也是忙了起来。

春秋两节,都是囤墨的季节。

傍晚,贞娘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最近天气有些燥,她便捧着一碗菊花茶站在门口同隔壁的布庄的姚娘子聊天。

“贞姑娘,你晓得吗,葛大拿死了。”姚娘子神神秘秘的道。她这布庄开的多年了,再加上一张嘴也善于的拉拢着人,生意很好,来往的又多是各家的娘子,那消息竟也是特别的灵通。

“怎么会,不是说徒刑,最多也就一个流配啊?”贞娘一听,不由的心里一跳道。

“说是在牢里畏罪自杀的,其实啊,我告诉你。听说是在牢里叫人害死的。”那姚娘子说着。却给了贞娘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贞娘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不用说了,这定是黄狼买通了人干的,毕竟他跟葛大拿已经是死仇了,葛大拿一日不死,怕是黄狼一日心不得安。

“那葛秋姐呢?”贞娘又打听着。

“听说领了他爹的尸体后就不见踪影了。”姚娘子道。心下里却也摇头叹气,若是葛秋姐当日没跟李正平和离,那如今总还有个栖身之地,又哪象如今,怕是连个栖身之所都找不到了。

贞娘听着。也只得感叹人生无常,她初来时。葛家人千方百计的打着李家这点产业的主意,葛秋姐亦是意气风发,而今却是又换了个天地一般。

花儿的信已经寄出有些日子了,想来正平哥也该收到了,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反应。

回头使一不得跟二狗打个招呼,让他帮着注意一下葛秋姐的事情,终归真要有个急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是全了她跟李家的一丝缘份。

贞娘正细琢磨着,却看一辆马车从田家墨庄那边出来,朝着街口急驰而去。

“这世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时,边上的姚娘子眼神扫了那马车一眼,便嘀咕了句。

“怎么了?”贞娘好奇的问。

“你不晓得啊,田家这位大公子看着挺正经的,也是个花花肠子,墨庄的事情全丢给那田姑娘。他一来就成日里邀着人游河耍妓,比那个田二好不了多少,他身边还带着娘子的呢,成日里的把自家娘子丢在家里,也是个黑心肠的。”姚娘子忿忿的道。

大家都是徽州人,而所谓同行是冤家,于自己的对头多少都是有些研究的,更何况,贞娘跟这位田大公子自一开始起,纠结就不少,对于这位田大公子倒是多少有一些了解的。

说起来这位田大公子虽说不一定是好人,但倒也不是那等睡花眠柳的,至少在徽州,他这方面的非议很少,而且这位也是有些野心的,田氏墨坊的起步本就高,而田本昌的野心,便是借着田墨,想在朝廷谋个一足之地的。

这世间之事大体都是这样,有了钱了便要谋权,这样才能保个子孙万代富裕荣华。

更何况,如今田墨也算得是一个非常时期,以田本昌的心性,不该是这等放纵的,贞娘觉得,田本昌这般或许是另有所求。

“姚婶儿,你可知田大公子都邀些人啊?”贞娘好奇的问。

“这我哪晓得啊,不过,有次我家那死鬼为了拿一 批货,请几家布商去画舫上吃酒,倒是在河上见过一回,听他说大多都是田墨开张时来捧过场的那几位,好象是朝廷里的人。”姚娘子说着。说着,姚娘子脸皮一抽抽,当日为了拿到那批货,请几人吃酒,着实花掉一大笔银子,现在想着还肉痛。

秦淮河这地儿,真不是她们这等小富人家能消耗的得起的。

这边贞娘听得姚娘子这么说,倒是明白了,田本昌请的应该是墨务司的人,毕竟墨汁事件对田家影响也是挺大的,田家不能不慎重。这本就在情理之中,如此,贞娘倒也不在意了。

就在这时,郑复礼夹着账本和算盘,带着两个小厮,一脸兴奋的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贞娘,便一脸兴奋的道:“贞姑娘,好机会,宁安公主府要制生辰墨,现在墨务司那边贴出告示了,凡是制墨家都可以参加竞选,获胜的不但获得制墨权,还将被公主府礼聘为公主府的制墨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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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技术饭的凭技术说话

“此话当真?”贞娘一听,两眼也亮闪闪了起来,古渝麋墨制成了,但如今就好象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闺秀啊,贞娘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推出古渝麋墨,甭管最后能不能胜出,这也都是一个推出古渝麋墨的好时机啊。

“大掌柜的,这自然是真的,墨务司门口张贴的告示能假啊。”跟着郑复礼的阿唐笑着道。

“太好了。”贞娘不由的笑眯了眼,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这回,怎么也要好好博它一博。

突然的,贞娘明白了,田本昌这段时间为什么频频的请墨务司的人吃酒,并不仅仅是为了消除之前墨汁的影响,也是为了这生辰的事情。

田家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甚至可能,依着墨务司跟田家的关系,这个生辰墨一开始说不定就是内定了田家的,只可惜田二不争气啊,弄出了一个墨汁事件,估计让公主失了信心,于是才有了这一次的公平竞墨,好好一次机会,让田二给鼓捣没了,这时候估计田本昌有苦说不出啊。

田本昌这会儿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突然的就转了个弯。

本来出了墨汁的事情,虽然墨务局那边说要重新审查,但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捞些油水罢了,否则要审核也不该只他田家一家的。他因着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所以,虽然恨极了二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想着终有挽回的余地。也因此,这段时间吃喝拿的全由了墨务司那边的人,墨务司的人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了,生辰墨的差事就交给他田家的。

至于公主那里。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没成想,事情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了,这完全没问题的却出了问题。

着实让他气恼之余也没法子,他也不可能真跟墨务局闹僵,毕竟,贡墨之事,跟墨务局那边的交道打的多了。真得罪了墨务局那边,要是在贡墨上卡他一下却也着实吃不消的。

另外。墨务局这边说到底这回是亏欠他田家了。

而这回子竞墨,说实话,田本昌不担心别人。包括程家,程家毕竟才来南京,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还斗不过他田家。唯有李家,唯有李贞娘,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管他每次局面多么好,多么占优,可往往就载在这丫头手上, 想到这里。田本昌心里真是一股咋吧不出来的味道。

若是当年。他田家不曾悔婚。那如今,李贞娘该是田家多大的助力啊。真真是小看了这姑娘。而如今早已事过境迁。

算了,不想这些,多想无益,终归的,墨务司这回欠他一个说法,再说拿人的手短,这两年,墨务司在他田家身上拿的可不是一点两点,正好,这次田家竞墨的主持师傅,田本昌就跟墨务局那边借人了。

借的是当年墨家五杰之一的齐春齐司吏。

毕竟斗墨鉴墨这一块,田家是半路出家,跟一些老家族没的比的,而本来他花了大心思挖来的曾一品如今算是坑了田家一把,不见踪影了。如今,田家南京这边还真拿不出撑场面的师傅,徽州那边倒有,可时间来不及啊。

而至于说到墨家五杰,这是上辈人的事情了。

卫家卫老爷子,如今已故。罗家小华,已经失踪。再剩下三人,其一是李家八爷也就是李贞娘的爷爷,他在徽州,不可能赶来参加竞墨。程家程三爷,这两年却得了手抖的毛病,制墨已经不可能亲自上手了,依他的估计,这回程家未必会参加竞墨,便是参加也不足为虑了。

唯有齐司吏,他是工部御墨局出身,他因为没有家族支撑,再加上御墨局这样的地方,你一个小小的工人,便是做的再好,那功劳都是上面的顶头上司的,若不是当年,皇家招齐五杰制御墨,谁也不会想到御墨局里还藏着这么条龙。

而五杰之名也正是这次制御墨的时候传出来的,也因这次制御墨,齐春才进了墨务局,成了墨务局的司吏,专管墨务局下面的制墨,验墨和鉴墨。

而这次能请齐司吏出手,田家赢得竞墨的把握就大了几份,而就算田家输了,也不过是少了一次制生辰墨的机会,但谁赢了齐司吏,自然就得罪了墨务局,而得罪了墨务局,没有墨务局的支持,那今后的发展便有限的很,就不足以于田家抗衡了。

终归田本昌请齐司吏出来打这擂台,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赢得也讨不了好,田家也吃不了太大的亏,同样也等于把墨务司绑在了田家身上。

“大哥这一手玩的漂亮。”听得田本昌的安排,田荣华点头道。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自家的事终归得自己这边人出头,请个别人出头,赢了,未必是咱们田家的荣光,输了,别人掉了面子,说不得也会迁怒于田家。”这时,一边的孙月娟道。

“大嫂,你不懂,什么叫赢了不是我田家的荣光?墨务司的人能为田家出面,就更加证明了我田家在墨务司的地位,以后谁要是想对付我田家,都得想想墨务司那边的反应。”田荣华在一边皱着眉道,这嫂子出身太低,看事情太浅了。

“哦。”孙月娟也不太分辩,不过,正因为出身低,她还是认为自家的事情自家处理的好,再说了,这样看似墨务局跟田家关系更紧密了,可自从阿爹出事后,再经过田家这大半年里不冷不热的相处,孙月娟看事也早不是以前那般的浅了。

墨务司这边怎么着也是官场,民于官之前的交往,总归是民吃亏的多,再说了。墨务局里面派系也很多,斗的挺厉害的,田家何苦一定要陷进那局里。

不过,孙月娟也知道自己在田家没什么说话的余地的。也就懒的说了。起身告退:“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

“嗯。”田本昌点点头,随后道:“李贞娘那边你可以走走,不用一天到晚闷在家里。”

“嗯。”孙月娟点点头,没多吭一声,转身回屋了。

这在田荣华眼里,孙月娟更是小家子气,就跟那算盘珠子似的,拔一下动一下。

终归出身太低。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贞娘这边自不晓得田家的算计,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为了一个齐司吏或者墨务司,就放弃这次的竞选,这次竞选,她李家是要全力以赴的。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李氏墨庄就是全面总动员。这个竞选的流程其实跟上次贡墨竞选差不多。先是由各家送上参选墨品,选出前五名进入复选。

之后就是试墨会,由一些专家品评各家的墨品,最终决定谁胜出。当然,这个里面比拼的并不仅仅墨的本身质量。还有各家的关系等等。比如当初田家在贡墨上胜出。用的就是神仙评定,让人明知是假的却反驳不得。

不过。这回因着还关系着公主府的制墨供奉,所以最后还多了鉴墨一环。

鉴墨一环,考究的内容就比较多了,这个跟上次李氏墨庄开业的那个斗墨有些不同,那个主要是考嗅觉,记忆力,游戏的成份比较大,而这个,考究的就是墨业大半的知识面了。

总归,若非贞娘有着后世的海量的制墨知识打底,凭着她这点年纪,便是自小打娘胎里学起,这种鉴墨的赌斗还是试也不用试的,这并不仅仅是天份,而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而因着有着鉴墨这一环,这次竞墨就更显的扑朔迷离了。

“丫头,准备的怎么样了?”傍晚,贞娘又忙活了一天,出来散散心,就看到程三爷爷背着手踱步过来。

“还在准备呢,心里有些紧张,到时候三爷爷可要手下留情,别让小的我输的太难看啊。”贞娘半打趣的道。

“什么话?你爷爷若在这里的话,定要骂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给我好好的比,你三爷爷我在场下给你摇旗呐喊,田家这回据说请了墨务局的人出手,能跟田家斗的也只有你这丫头了。”程三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道。

“怎么?这回竞墨,三爷爷不参加吗?”听着程三老爷子的话,贞娘一脸惊讶的问。

“嗯,不参加了,我这才刚来南京,才刚搭了一个架子,大多数的人都还没到位呢,这地候再去徽州叫的话也来不及了,至于你三爷爷我,老了,是参加不了了。”程三老爷子说着,有些伤感,随后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茶杯,只听一阵脆响,却是程三爷爷的手抖的跟风中落叶似的,那茶杯差点就拿不住了。

贞娘看着,眼睛不由的一酸,靠手艺吃饭的人最怕的就是手抖,这手抖了,饭碗就拿不住了。贞娘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程家一直都只求稳妥,不冒一丝的险,程家亦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了,老一辈终归是老了,程家进入了蛰伏期,而正是接下来几年的蛰伏,程家才会迎来万历年间的辉煌啊。

“哈,本来我是有些紧张的,现在倒是不紧张了,竞墨的比赛中我唯一怕的也就程三爷爷,如今,有程三爷爷做后盾,那我还怕谁?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贞娘有些插科打诨的道,程三爷爷在墨业也是英雄一辈了,如今这样,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不须伤感,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常态。

“你这丫头,给我好好的比。”程三爷爷没好气的虚空点了点李贞娘,然后又背着手离了。

“晕,上当了,这老爷子,这是逼着自己拼命,然后坐山观虎斗啊。”看着程老爷子离去的背影,贞娘想起程老爷子之前那句,田家请了墨务司的人出手,这下子才回味过来,自己倒是要跟墨务司斗上了。

不过,却也是没什么的,吃技术饭的自然一切靠技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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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关外的福爷

“三爷爷,不厚道啊,人家齐司吏出面,冲着的可是您老人家,你怎么能躲着不战,让李姑娘给你顶着呢?若是李家八爷爷在这里,指不定要先跟你拼上一场。”

程老爷子人李氏墨庄出来,便又踱步到义厚生钱庄,此时,几个伙计正在扫地准备打烊了。罗九正站在门边,看着程老爷子过来,便故意的咋巴着嘴打趣道。

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据说当年一起制御墨时,齐司吏跟程三爷那是很不对付的,这次齐司吏以墨务局司吏之尊却甘为田家出面,那自然也笃定程老爷子定然会出面为程家争这笔生意,齐司吏早就想要好好跟程三爷斗斗的,也算是了结多年的夙愿。却没想程三爷还真就舍下了这机会了。

等到那齐司吏接到消息,估计肺都要气炸了啊。

“你这臭小子说这话才不厚道呢,李家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什么是东风,这次的生辰墨就是东风,那丫头这回是刀山火海都要闯的,又是天生吃这行饭的,也是下得了狠手的,这回田二就在她手上吃了个大亏,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呢,真要出面,跟老齐那小心眼的斗上了,输了,自己没面子不说,反倒成全了老齐那家伙的心愿。万一赢了呢,那丫头指不定背后给我一刀呢,我要是再输在她手上,那岂不更让老齐那家伙笑掉大牙,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三爷爷我不干。”程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坐山观虎斗嘛。

终归这李家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程老爷子说着,又打趣的看了罗九一点:“我说罗小子。那丫头是你什么人啊,居然巴巴的为人家出头。”

“三爷爷误会了不是,不过是闲聊,小子只是好久没下棋了。手有些痒,要不,老爷子,下两盘?”罗九哈哈笑道。

程老爷子手也痒了,这南京终归不是徽州,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平日能说到一起去的没两个,弄得他一个老爷子,成日里只能找这两个丫头和小子唠叨。

于是道:“来就来。摆棋盘。”老爷子一挥手。

罗文谦就将程老爷子领上了二楼的雅间,一边伙计上了六安茶,还有雪花糕等点心。

然后开了局。罗文谦今儿个的棋风颇有些凌厉,程老爷子刚开始措手不及,差一点就中了招,只得打醒起十二分的精神,可这就样的,左冲右突,还显得有些吃力,不由的暗暗腹诽,就说嘛,现在的晚辈。一个个的都不晓得尊老爱幼了。

随后程老爷子嘀咕了句:“这棋下的太费劲。不下了。”

说着。那手一拂将棋子拂乱,然后施施然的离开。

这时言掌柜腋下夹了甲字号钱庄的账目进了店里。见到这情形,笑道:“这老爷子,越来越赖皮了啊。”

“老顽童了,越来越爱玩。”罗文谦道,然后又指了指椅子,让言西来坐。

言西来将账本送上,然后又取出一封信:“关外老宋来的信,福爷要出关了,好象也是来南京这边,不过没这么快,估计他先要走一趟山西秦家驼帮,再过来,怕是要到年边的时候了。咱们这一年,抢了不少秦家的生意,老宋估计是秦家让福爷过来针对我们的。”

他们以挖金起家,罗文谦后来捐资戚家军,之后,戚帅就把戚家军的军资生意交给了罗文谦,也算是投桃抱李,再加上交给罗文谦他更信任一点。

但这一样来,就是挖了山西秦家的一块肉,说到这个就要说到晋商,说到开中制,大明初期,定都南京,边军的军粮运送繁琐不算,更重要的是因为关卡众多,损耗太大,朝廷负担不起,于是就有了开中制,朝廷同山西商人达成一个协议,由商人直接运粮去军中,然后换取盐引,得到盐业的专营权,由此山西商人获利十分之巨。

也就这时候起,边军的军资采买多为山西商人所掌握。

而秦家就是这个时候发展起来的,本来戚帅到九边练兵,那军资采买的生意早就被秦家看成囊中之物,不成想,最后却被罗文谦拿走了。

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而信中所提的福爷,也是去年才去金矿上挖金的,据说秦家于他有救命之恩,再加上,多是矿上挖金的,又是对头,平日里打斗无数,梁子自也就越结越深。

所以,这回福爷进关,老宋才特地写信给罗九,让他要注意一点。

罗文谦接过信,看了一下,却淡笑道:“嗯,秦家那边有什么打算不好说,不过,就福爷本身,他应该不是专门来针对我们的,我想他应该是回乡,这已经是下半年了,他也挖了不少金子,该是衣锦还乡啊,这位福爷应该是徽州人。”

在关外挖金,那都是拼命的活儿,有许多本身就是土匪或者亡命之徒,再加上挖金的时候打杀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不免要结下许多的仇家,也因此,这在关外挖金大多用的是假名,比如罗文谦到了关外就成了罗九了。

而在关外,大家都不会互相打听别人的真名或者家乡亲人什么的,这是禁忌,除非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一般的情况下,只要对方不说,都不会清楚对方真实名字,哪里人等。

不过,有的东西却也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比如说口音。

这位福爷用的就是徽州口音。所以,大体上哪里人氏也能猜个大概的。

“倒也有这可能。”言西来点点头,随后却又乐了:“不知这位福爷有没有帮他女儿找到好女婿。”

一说这个罗文谦也乐了。

关外的挖金汉中间,有一个传闻,便是这位福爷有一个貌比无盐,性情堪比河东狮的女儿。

自然的,福爷的女儿,大家都不可能见过,只是这位福爷有一个毛病,喜欢喝酒,但酒量却不是顶好,而关外的酒又烈,这位福爷常常几碗酒下肚就醉了,平日里倒是不说家事的,可这一醉了有时候就顾不上了。

于是就唠叨着要给女儿说亲,岁数大的就请人家保媒,年龄相当的呢,就直接说起亲来。

几个矿区,但凡模样不错,身板子结实,口袋里能捞点金子的,全成了这位福爷的目标。

便是罗九这个对头,有一回因着两边矿区打架,罗九这边人绑了福爷,福爷以为必死了,就嚷嚷着要喝酒,不做着饿死鬼。

关外的汉子,许是沾染了那份粗旷,虽说是对头,但杀人不过头点地,都是拼命讨生活的人,不会作贱人,自也多一份尊重,因此,福爷说要喝酒,罗九也就让人拿了酒来,还陪着他喝了几碗,没想这福爷立马就醉了,醉了不算,还又拉着罗九说起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