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哥,还没见着人啊?”贞娘上前问道。

“今天见着了。不过…”李正良说着,又颇似烦恼的皱了皱眉,其实他今天去找那桐油商,没想到在门口就遇上了白家的掌柜,那白家桐油作坊的掌柜好无理。知道他来推销桐油的,在门口就把他好一顿奚落。说他一个乡下土财主,不知天多地多厚的,来南京“献宝”。

这个“献宝”是乡间哩语,就是丢人现眼的意思。

总之,他被奚落的面红耳亦的,便也反驳了一句,说是白家的桐油掺了杂质。没有他李家的好。

云南白家桐油这几天他专门研究过,色泽,清度都是上好的,甚至那清度上比他家的桐油还要清一点,但是有的时候,好看的东西就未必真好啊,他玩了这些年的油,一双眼眼火辣无比。鼻子也甚是灵敏,他分明感到白家的桐油是掺了什么才有这清度。

所以,在气急之下。才有这么一说。

可问题是他口拙,却又解释不清楚,结果到最后反而在席老板眼里落得一个无理取闹的印象。

着实让他有些情绪低落。

自家大哥是实诚人,贞娘没用两句话就把大哥今天遇到的事情套了出来,听到自家大哥说这些,倒也是明白的。

这类的手段后世多了去了。比如那枸杞,一些不法商家为了易保存就常常先用硫磺一熏,这样,不但保存方便,颜色也会更加鲜艳好看,却是害人的东西。

所以说,有些东西,专看表面是没有用的。

不过,说到验桐油的品质,后世,贞娘倒也是查过的,只因为烧油烟都是用桐油,这方面她自也是要知道一点的。其中就有一个桐油品质的检验法,很简单的。

“大哥,等一下。”贞娘说着,便一溜跑的回到屋里,拿出了一张白纸。然后让大哥把自家的桐油和白家的桐油都拿了出来。

把那张白纸一裁二,其中一张顺反两面都抹上自家的桐油,另一张则抹上白家的桐油。

“妹子,你这是干什么?”李大郎好奇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贞娘回道。

桐油干的很快,几乎是边抹边干的,一会儿,贞娘就拿起两张白纸,先是拿起抹上了自家桐油的白纸,一手握着一头,扯了扯,韧性很大,似乎弹力一般,纸张无丝毫损坏。

随后又拿起抹上白家桐油的纸,两手扯着,扯了扯,却发出脆响,一些地方就断开了。

“这这这…”李大郎有些发愣。

说实话,他们师傅传下来,看东西好坏全靠一双眼力,竟不晓得还有这么简单的检验法子。

李大郎懂油,贞娘这一套做下来,他自然明白其中原由,这桐油都是经熟桐子榨出来的,属于熟桐油,主要用于家具,船板等等的防水防腐增加光泽等保养,其中有一个最主要的就是渗透性,桐油会通过木质表面湛透到里面去,而韧性弹性越好,时效和保质期也就越长,而在这一点上,纯熟桐油自是最好的,而掺了杂质的就要差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抹了白家那掺了杂质的桐油的纸会变脆的原因,是因为杂质减低了桐油的韧性和弹性。

“我再去找席老板。”李正良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道。

“别急,大哥,这天都快要黑了,明天再去吧,到时我跟你一起去瞧瞧。”今天从大哥的态度可以看出大哥叫人奚落的厉害,明天她倒也要去看看那白家掌柜的还有什么话说。

“嗯,好的。”李正良拍了拍脑袋,他有时做事是一根筋的。

如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正良吃过早饭,便唤着自家妹子一起出来,一应检验的东西自是要备齐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八宝治红丹

席姓桐油商的宅子就在三山街西路口,陡门桥附近,紧临着下浮桥口。

这个位置很有意思,如果说三山街一带住的多是富户的话,那么由下浮桥到镇淮桥这一带住的便贵家,多是朝中王子皇孙以及各勋贵的私宅,因为这一带紧临秦淮河,又连凤凰台,风景十分的好。

席姓桐油商能在这一带建这么个宅子,可见其也是不一般的,一路上跟自家大哥打听,贞娘才知道,自家大哥为什么就认准了他。

说起来这位席老板算不得是桐油商,按民国时的分类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买办,桐油只是他经手的商品之一。

在这个时代,桐油的用处是很广泛的,木船,木桶,家具这些且不说,便是连平日日常用的油纸伞都是要浸过桐油才能挡雨的,还有平日日常用的油布等等。

当然,桐油最大的一个去处便是皇宫,皇宫各殿的柱子那也都是要刷上桐油防虫防腐,就连地面上用的青石条砖,那也是用桐油浸泡过的,阳光过处,桐油色泽在阳光的映衬下,发着点点金光,这便是古代皇家建筑上的一个要求“金砖铺地”。

并不真正是用金子去铺地啊。

而这位席老板路子很野的,他手上不但掌握着几家木船制造厂,而且跟市舶司关系很好,如此,他可以说是垄断了船业上使用的桐油份额。甚至可以通过这关系把桐油卖进宫里。

另外,他经手的商品还有木料和条石,因着木料的原因,他手上还有几家大型家具厂桐油的使用份额。

如此,他手上掌握的桐油份额就相当大了,自家大哥若是能把桐油卖给他,那油坊以后的销路也就不用愁了。

细想着,兄妹俩便到了席宅的门前。

李大郎先上前叫门。

门房开了门,一看到李大郎便一张苦瓜脸:“我说这位兄弟。你可真是块膏药啊,这粘上了怎么就甩不脱了呢,我们东家老爷今儿个可没时间跟你鼓捣呢,我家夫人要生了,东家老爷膝下已经有五名千金了。得不得子就看这回了。东家老爷这会儿可没心思见你。你赶紧走吧,一会儿东家老爷要是怪罪下来,我可吃不起。”

那门房说着。二话不说,便又缩回头,嘣的一声关上了门,给李家兄妹俩一个闭门羹吃。

贞娘听着门房的话,这种话显然不会是借口,如此,这时候打搅是不太好,于是冲着自家大哥道:“要不,大哥我们过两天来。”

李大郎沉吟了一下。却道:“不,妹子你先回去,我再等等,若是席老板一举得子,我正好第一个恭贺,到时。只消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把这个检验做给他看一下就成,生意成不成已经无关紧要了。”

李大郎说着,提着自己带来的桐油等东西,就蹲到一边的屋檐下。打算长期抗战了。

昨日被人奚落,甚至被人说无理取闹,李大郎一个实诚人,是有些不能承受的,因此,生意成不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要把这个理说透。不能叫人小看了去。

贞娘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再说了这倒真是一个好机会,可不是,若是这位席老板一举得男的话,自家大哥这时候恭贺,怎么着那位席老板也甩不下脸。便点点头。

再一想,墨坊那边暂时倒没她什么事了,古渝麋墨已经研制成功,墨线图也已经画好,接下来就是雕板这一块,她也不用插手,自有自家二婶去弄,如此,倒也有些闲工夫,于是便也走到自家大哥身边,陪着大哥等等,再顺便闲聊几句。

如此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那门房开门开了好几次,朝这边望,然后摇摇头,没见过这么拧的人,昨天被人那么奚落,今天还要来自找没趣。

又过了一会儿日正当中,正是盛夏,尽管贞娘陪着自家大哥都站在阴凉处,但还是挺热的。正有些难奈之际,席府的门又开了。

这会儿出来的是一个长随打扮的小子,边走出门还转过头冲着那门房道:“哎呀,这刚刚还大喜呢,老爷盼了这些年,终于得了一个儿子了,可没想到一转眼,夫人就血崩了,稳婆止也止不住啊,我得赶紧去官街那边请姚郎中来瞧瞧。”

“你那快去。”门房推着那小子,这时侧门的马车出来了,那小厮上了马车,一阵尘土扬起,便没影了。

两人的对话自落在了李家兄妹的耳里,正要上前问个究境,那门房却又一脸的火气:“怎么还在这里,赶紧走赶紧走,真是晦气。”说着,又嘣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哥,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家一趟就来。”贞娘私下里琢磨了一下便冲着自家大哥道。刚才那小厮的话她已经听清了,应该是夫人产后血崩了,也甭管郎中有什么手段,贞娘手上却有一种药墨正对症呢,自上回治好言公公的女儿后,贞娘在家里空闲时便将知道的一些药墨一一制了出来,其中一种药墨叫八宝治红丹,于妇人家血崩逆产最有效用,她便想着回家取来,或许一会儿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

“叫个马车去吧,还有点路呢。要不,你就别再来了,我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说不准一会儿就回去了。”李大郎道,贞娘没细说,李大郎自不晓得贞娘心里的打算。

“别,等我回来再说。”贞娘说着,便也一溜烟的跑了,出路口,便叫了一辆马车,直奔李氏墨庄。

进得墨庄,便直奔后院木楼她自己住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墨柜,她闲时制的一些特制墨便放在这个墨柜里,找出了八宝治红丹,又忙着要出门。

她这般的风风火火的,倒是把赵氏和黄氏弄一愣一愣的,还当出了什么急事了呢。

“没大事,我是回来拿块药墨,有个妇人血崩逆产了,我拿去看看,或许能用上。”贞娘解释了句,便一溜跑的出了门,马车正在门外等着,上了马车,便又火急火燎的往席府这边赶。

不一会儿到了席府,贞娘下了马车。便问李大郎席府的情况。

“姚郎中刚进去了。”李大郎道,门房根本不理会他,他站在门外也只能是看到谁出谁进了。而这个姚郎中正是李氏墨庄隔壁药堂的东家。

随后贞娘就把八宝治红丹的事情跟自家大哥说了说。又道:“正好姚郎中在,我们把这药送进去,适不适用自有姚郎中说了算。”

“好,我试试。”李大郎道。

只是那门房哪里信他们的话,还只当他们是为了求见自家大老爷用的手段呢,看着两人更是不屑,死死的将李家兄妹挡在门外。

“咦,这不是徽州李氏墨坊的李姑娘吗?”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声惊讶的招呼声。

贞娘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细葛衫微胖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来贞姑娘不认得我了,去年,你们李墨在徽州开试墨会的时候,我正好去徽州联系桐油,参加了你们李墨的试墨会,还得了丁云鹏的一幅蟾宫折桂图,没想到去年,我家那小子府试就过了,倒是托了李墨的福啊。”那中年男子一脸高兴的道。

贞娘经得他这一提醒,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就是当初参李氏试墨会的席姓桐油商,同样姓席,同样经手桐油,也不知这位跟宅子里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贞娘倒不会认为这位就是席老板,一来气度不对,二来,自家大哥也没反应,三来宅子这位夫人正生着孩子呢,自不会才从外面回来。

“二老爷来了。”这时,那门房打着招呼。

听着门房的招呼,贞娘明白了,这位应该是席老板的弟弟。

“老钱啊,听说我嫂子生了,是生了小子还是闺女?”那席二一脸兴奋的问道。

“是生了一位公子。不过,夫人血崩呢。”门房道。

“那大夫请了吗?”席二一脸紧张的问。

“已经请了,在屋里呢,不过情况不太好。”那门房担心的道,都是家里的老人了,说话也没什么太多的忌讳。

一听这情形,席二脸色便也有些担心了,转头又看了看贞娘,不失礼的道:“李姑娘是来找我家大哥的吗?今天似乎不太方便,不知有什么事,若是不防事的话就跟我说说,我可以帮着传一下。”

只是一边的那门房仍瞪着眼。

于是贞娘就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提到了八定治红丹。

听说那八宝治红丹正对症着血崩逆产,这位席二爷一脸惊喜,他一年往徽州那边跑的次数多,便是听说过李墨的药墨之名的,连忙道:“那正好,快跟我进去。”听得这药墨的事情,自是连忙邀请,只有那老钱在一边犯嘀咕着:“二爷不要叫人给骗了。”

“你这杀才,李家在徽州那信誉是第一的,又岂是那骗人的人。”说着,也不理门房,便带着李大郎和贞娘进了宅子。

第一百三十章 无心插柳柳成阴

李家兄妹随着席二进了席府。

席家的产房,贞娘等外人自是不便过去的,于是贞娘把那锭八宝治红丹交给了席二爷,并把药墨的成份写了一份给席二爷,主要是让姚郎中能更好的用药。

随后兄妹两个便由下人领着在偏厅等候。

“妹子,那墨真能成吗?”李大郎问道,李家兄妹两个坐在那里喝着茶,心思却不在茶上,还挂在那锭药墨上。

“只要不是严重到生死一线的话,应该是有效果的。”贞娘道。

药墨自古以来,在民间就类似于偏方似的存在,后来,李时珍著本草纲目,药墨便正式归为一类药。

而明清两朝,药墨已经成了居家旅行之必备。这八宝治红丹前朝就有了,不过是丸剂,而随着明清药墨的流行,一些制墨人便将一些中成药跟药墨结合起来,制起了专冶血崩逆产的八宝治红墨,还有治小儿惊风的八宝万应锭,再就是冶疗无名肿毒的八宝五胆墨等等。

这些药墨的药效都是经过后世检验的,便是到了后世,如同仁堂等百年老字号的中药铺子还有药墨在卖。

当然了,药墨有没有用,还得结合实际,它并不是万灵丹。

所以,她才把药墨的成分写给席二爷,用不用,如何用,还得姚郎中说了算。

而至于把药墨的成份写出来,却也不怕别人学了去的,毕竟药墨首重在一个制法上面。仅是成份,是制不出上等的药墨来的。

此时,席府产房里。

席大爷在外间走来走去的,甚是焦急,而屋里,姚郎中正在给席夫人施金针止血之术。

只是显然的,情况并不乐观。

姚郎中上时紧锁着眉头,夫人的情况相当严重的。一般这种大出血,他惯于用金针止血,只是今天金针下后,情况虽有所好转,但却并不能控制,随时都有再恶化的可能。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席夫人岁数实在不小了。

“大哥,大嫂怎么样?”这时,席二急匆匆的进来,冲着外间的大哥问。

“姚郎中在看着呢。情况并不太好。”席大爷深吸着气道,刚才姚郎中已经让他要有心里准备了。饶是他在商场打滚了几十年了,什么样的凶险没经历过。可这会儿。那心却似乎在发抖。

“大哥,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徽州李墨的大掌柜,她送我一块药墨,说是对血崩逆产有特效的,要不要拿去给姚郎中看看,李氏药墨在徽州一带还是颇有些名声的。对了,我在徽州时曾听说过,墨监言公公女儿的疮毒便是用药墨治好的。”席二拿出药墨道。

席大一听,劈头就道:“甭管有没有用,先拿给姚郎中看看。”

说着。也不顾避嫌了,拿过席二手上的药墨和那记着成份的纸。进了内间。

“姚郎中,这是徽州李墨的八宝治红墨,于血崩逆产有特效,你看看,这是成份,能不能用?”席老爷崩着一张脸,表明看着沉着冷静,其实心里是紧张的。

姚郎中没听过八宝治红墨,但却是知道八宝治红丹的,这药的主要功效就是化於止血。血崩也是有一定疗效的,于是便接过药墨,先是在鼻间闻了闻,又让取来砚台,磨了墨汁,姚郎中沾了点进嘴里品了品,随后又看了看成份,随后便点点头:“成,这药能用。”

说着,便按着成份上说的用量给席夫人灌了一剂。然后再紧接着施针,如此双管齐下,血崩终于止住了。

没一会儿,席夫人也清醒了,虽然仍很虚弱,但大体是产后之虚,这会儿也长长的出了口气,她自己也感觉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似的。

“行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应该没问题了。”姚郎中又给席夫人把了把脉道。

“姚郎中,你辛苦了。”席老板这会儿自是满嘴的感谢。

“本就是干这一行的,也算不得什么辛苦,说起来,今天还幸亏了这药墨,要不然,单以我的金针,怕真止不住这血啊。”姚郎中抹了一把汗道,本就天热,再加上之前施针,他的消耗也很大的。

说到药墨,那席大赶紧把席二叫了过来问道:“这李掌柜呢?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哈,就在偏厅呢。”随后席二把之前门口相遇的事情说了说。

席大爷一听,便招呼着众人一起去偏厅。

此时,李氏兄妹两个在偏厅已经枯坐了半个多时辰,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又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厅里,贞娘和李大郎自也站起来相迎。

一边席二给两方介绍。

李大郎,席老板自是认得的,这位李大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来他这里,倒是贞娘让他颇有些吃惊,没想徽州李墨的当家人居然是位姑娘家,这在商界是很少见的。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轻视,一个女儿家能掌得一方之主,必有其过人之处。

介绍过后,贞娘又跟姚郎中打了招呼,那姚郎中因担心着药堂有事,便先离开了。

席老爷亲自相送到门口。

随后回来,席李双方坐下,席老板一翻感谢自不必再提。他心里明白,今天李家兄妹过来为的还是桐油的事情,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还得按着规矩来。他不可能轻易换掉白家的桐油。

“正良老弟,你说你能证明白家的桐油是掺了杂质的,那你证明给我看。”席老板道。

“那麻烦席老板拿一些白氏桐油过来。”李正良一脸正色的道,其实他也带了点街上买的白家桐油,不过。既然是要证明,那当然还是由席老板这里拿出比较公正些。

席老板点点头,便让人去取了白氏桐油来。

李正良便按照昨天贞娘的检验方法检验。

对比之下,同样的,涂了李家桐油的纸显得更有韧性,而涂了白家桐油的纸张就显得有些脆,稍一用力便会撕破。

这时,贞娘又伸出手。朝一边的下人要了一个打火石,打着火后,先点着涂了李氏桐油的那张,闻到的是纯正的桐油气味,随后又点着了另一张,果然的,白家那张除了桐油味还夹杂着一股略有些刺鼻的异味。

席老板脸色沉了下来,到这时,他哪还不知道白家的桐油确实掺了杂质。

昨天。倒是他们冤枉了这位李正良。

不过,毕竟白家那边还没有讨个说活,他自也不会一口把话说死。所以。白家的桐油他便略过不提,但是,不管是从人情还是从生意来说,李家这上好的桐油他是非要拿下来。

而李正良今天过来,非要证明白家的桐油掺了杂质,也不过是为给自己讨一个公正。至于白家的事情,其实于他没有关系的,若不是昨天,白家掌柜咄咄逼人,以李正良实诚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征对白家,做这等得罪人的事情。

如此。双方便是一拍既合,席老爷便当场跟李家签定了桐油收购契约。

李大郎自是一脸喜色,总归今天这一趟,没有白跑,不但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更签妥了桐油收购契约,如此,他回去只消专心生产桐油就是了,倒是不消再为桐油的销路发愁。

随后,李氏兄妹俩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毕竟已是正午了。

吃过饭后,贞娘便同自家大哥一起告辞,离开了席家。

回到家里,黄氏和赵氏听得桐油的销路已经定好,自也是高兴。

随后贞娘便又去了前面墨庄,看看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墨汁的销售这几天渐渐的有些冷了下来。毕竟这段时间,大家的主打都在这个上面,再加上墨汁毕竟是新事物,普通人因着方便和价廉,很轻易的接受了,但属于读书人这一块的,对墨汁却是有些排斥的。

所以,到如今墨汁的市场已饱合了,而外地的市场,反应还没那么快,得慢慢打开。所以,销售转冷也是必然的,这一点贞娘倒不急。

而中高档的墨锭,这段时间,因着李墨捐了一批给书院,确实起了一点作用,开始在走了,只是增长很缓慢。

“贞姑娘,中高档的墨走的太慢了。”这时,郑复礼也夹着一个算盘过来,老是这样打不开也是不行的呀,墨汁毕竟不是主流。

“正好古渝麋墨已经试制成功了,要不,我们弄个试墨会,打打影响。”郑复礼又道。

贞娘摇了摇头:“效果不大的,毕竟李家在南京没有名气,便是开这个试墨会,也请不来有名望的人,倒反而降低了古渝麋墨的名声,得不偿失。”

贞娘道,开业时的盛景只不过是别人还自己人情,可一不可再的。

郑复礼听贞娘的话点了点头,也确实啊,以古渝麋大墨的名声,自该要有于之相配的有名望的人来试,若是随便的找个人来试,反而不好。

两人正说着,隔壁药堂的姚郎中进来了:“李掌柜啊,听说你手上还有百草霜的药墨,我想跟你定点今天用的八宝治红丹和百草霜。”

“不知姚郎中要多少,这个药墨也只是我平时玩玩的,没有多少存货。”贞娘问道。

“先每样给我来一函吧。”姚郎中道。

李家的每函是四锭墨。

要量不多,自是没有问题的,随后贞娘便回木楼那里拿了两函药墨来下来卖给了姚郎中。

而让贞娘意外的是,此后几天,竟是有好些人陆陆续续的来买药墨,李家的各种药墨也被翻了出来,药墨本就不多,最后竟只得先预订了。

贞娘思来想去的,不用说了,定是那位席老板在帮着推销。

如此,李家一直走不动的中高档墨的销售竟是以药墨开局,这真是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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