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说,这回,我李家没有退路了。”李贞娘皱着眉头道。

“那也未必,如果你想退…”罗文谦两眼盯着李贞娘,他这回可是把他所有的牌都压上了,不管是如何,总归是能保李家一个全身而退的。

当然。这只是他做的准备,而他心里也明白,李家大约是用不上的。

“罗大哥。朝廷中事情我是不管的,但就仅是我李家。我爷爷已经把命摊在这事情上了,你认为我李家还有退路吗,还需要退路吗?”贞娘突然笑的两眼亮晶晶的道。

“嗯。”罗文谦点点头。

“罗大哥,等着我把倭刀的制法给你弄来。”贞娘又道。一脸势在必得。

“好,我等着。”罗文谦哈哈的笑道。随后却是牵着贞娘的手,两人肩并肩的穿行在南京的长街上。

夜风拂过,青丝飞扬。皎洁明月,影儿成双。

转眼便是斗墨。

这一天,整个南京都沸腾了。因为听说皇上和贵妃都来了。

而斗墨的地点就在市舶司衙门。

而李家却是一身素服,贞娘则捧着李老掌柜的牌位。带着李氏一干人直奔市舶司衙门。

“李家带上了李老掌柜的牌位啊?”路过的人看了,都有些惊讶。

“那是自然要带的,李老掌柜为今天的斗墨走了,如今这场面怎能不让他瞧瞧。”边上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颇有些感慨的道。

“那是,那是。还得李老掌柜的在天上保佑呢。”又有人道。

“放心,这回准是李家赢,前几天,一个扫地的老妇人都能整得倭人灰溜溜的没面子,李家的水深着呢。嘿嘿,倭人这回可踢了铁板了。”这又有人道。

“就是,就是。”有人应和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斗墨的吉时。

连吉英松果然提出了赌斗的花红,李家是李氏*三才墨的配方。不过,李家提出倭人这边的花红为倭刀制法时,倭人使君和连吉英松的脸都沉如墨色。

不过,到得此时,他们没有退路了,也只得咬牙应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斗墨就很简单了,连吉英松已经剔除了所有的人为因素。各自写了书法,绘了画,然后就开始洒水。

而直到水干,不管是李墨还是连吉英松的墨,都没有任何湛透,墨色十分的稳,也依然黑亮,果然是平分秋色的节奏。

“李墨果然是名不虚传呀,不过我们的墨也不差,大家斗了个平手。”连吉英松虽然有些遗憾,但这种情况,实在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李墨确实不是他的墨能比的,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不错。

但围观的群众却是不甘,之前,那倭人也是削尽了南京制墨人的脸面,如今就算是得了个平局,但以大明这泱泱大国,跟倭人斗个平手,同样不光彩。

“慢着,斗墨还远远没有结束呢,怎么,连吉先生,我们争的可是天下第一墨的名头,这历来比斗可从没有并例之说。”贞娘这时突然的道。

“李姑娘,这已经是结束了,你莫非还想不认。”连吉英松阴着脸道。

“不是我不认,而是没有结束你让我怎么认?”李贞娘盯着连吉英松反问。

“那李姑娘还想怎么比?我可是有言在先的,任何试墨,由大明人评墨都不公正。”连吉英松道。

“放心,我用的还是你的办法。”贞娘回道,嘴角微翘,看着连吉英松却是有着嘲讽之意,这人连一点真正拼搏的心都没有,算不得是一个制墨人,以她的看法,连吉英松的制墨之路走到头了。

“愿闻其详。”连吉英松看了看一边正跟市舶司的言公公说话的倭人使君一点眼,便道。

“很简单,不就是比拼一个固色和守色吗?”贞娘说着,便冲着衙门案堂前的各位大人行了行礼,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向那垂帘后面的隆庆帝和李贵妃行礼。

然后道:“还请言大人和这位使君大人,共同派人去取两只大缸放在两侧,并装满清水。”

立刻的,言大人便同倭人的使君大人各派了人去准备大缸,然后抬了上堂,又让人从井里打来井水,装满两只大缸。

于是,贞娘继续道:“接下来很简单,这两只大缸在这里,我们李家将斗墨投入一只缸里,连吉先生可以将墨投入另一只缸里。如此浸泡三日后,再磨墨书写,看看守色和固色的情况。”贞娘道。

“若是三日还是一样呢?”连吉英松没想到这李姑娘居然提出这个办法。那他还真没办法拒绝。

“那就十日。”贞娘继续道。

“若是十日还一样?”连吉英松继续问。

“那就一月。”贞娘紧接着道。

“若是一月还一样呢?”连吉英松这是跟李贞娘杠上了。

“若是一月还一样,那就算你赢。”贞娘一脸沉静。伸着纤纤食指点着连吉英松道。

听得李贞娘这番的决然,连吉英松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的,谁都不是傻子,李贞娘敢这么赌,那显然是有一定把握的,这浸泡和先前弄湿墨色看湛不湛透其实是两回事。

弄湿墨色,看湛不湛透。其实比的还是制墨的原料。

但浸泡就不一样了,那比的就是墨法和杵捣的功力。要是杵捣的不够,那墨在浸泡中就容易软,一软之后。那什么墨色都守不住了。

“怎么了,不敢了?”这时,外面围观的人见连吉英松迟迟不肯回应,便都大声的鼓臊了起来。

“连吉君!!!”这时,倭人使君的脸也沉了下来。这个时候可不是退缩的时候。

“行,就这么比。”连吉英松一咬牙道。

于是立刻的,李家和连吉英松就分别把墨投入到大缺里。

而接下来就是三天的等待了。

为了公平公正,这三天,市舶司衙门不闭。再由倭人武士同市舶司侍卫分别守着大缸,不让人靠近,以防作鬼。

总之,如此一来,任何的做假都不存在。更有好事的市民,也轮班的来转悠,当然墨在水里,而水依然清彻,倒也看不出李墨和那倭人的墨有什么区别。

“别看墨色什么的咱们不懂,但李家这山河墨看着端是大气啊,瞧瞧那墨上的长城,跟一条飞龙在群山之巅飞腾似的,这是龙腾气象啊。”几个老学究摸着胡子道。

自不免的又要朝着京城的方向揖拜一番。

如此,转眼三天就到了,这一天,所有的人又都齐聚市舶司衙门,其实这几天,李家人和连吉英松那边的人都没有离开,都在市舶司准备的厢房里休息。

这时,自有司仪命人从水里取出墨来,再分别由李家和连吉英松检验,没有问题后,便再一次磨墨书写。

连吉英松在书写时,那脸色就是越来越黑沉了,他自家的墨自然心里最清楚,三天一泡过后,这再书写起来,整个墨色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的黑亮了。

而贞娘这边,淡定非常,她当初可是试过浸泡十多天的,这还是新墨之故,等到老墨,便是泡了几个月也不成问题的。

两方面书写完毕,最后再又洒上水,而这时,明显的就可以看出,那张由连吉英松的墨写出来的字,在水润湿透之的后,已经开始有些湛了,虽然不多,但眼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李墨这边,墨色如故,清亮黑透,而在水润之下,更显得墨骨峥峥。

“李墨赢了,李墨赢了!!!”立时的,众人都大叫了起来。

“我宣布,李墨为天下第一墨!!!”而这时,隆庆帝也是脸兴奋的从帘后面走了过来,大声的宣布,同时御笔书写了“天下第一墨”五个大字。

“哼。”倭人使君看着连吉英松,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是先一步告退了。

连吉英松一脸苍白,长叹一声,转身也要跟着倭人使君离开。

“连吉先生,还请你将你墨上的‘天下第一墨’几个字去掉,另外,别忘了该付的花红。”贞娘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徐相告老

连吉英松再怎么不甘,花红也是不敢不交出来,这可是在大明皇帝面前约定的,还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若是他不交,没理且不说,还可能引起外交事件了,所以,最终,连吉英松还是把倭刀的制法交给了李家。

当然,这种东西,李家也不可能自己留着,太敏感了,因此贞娘抄了一份下来准备留给罗文谦后,便交给了朝廷。

一切交付清楚,连吉英松也匆匆离开了,而且他没有回到市衙司使者住处,而是带着几个浪人直接走了。

斗墨失败,丢了脸面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输了倭刀的制法,使君那里自要有人顶罪报,而他连吉英松就是最好的人选。因此,他回去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切腹。

连吉英松不想死,当然,他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他得先保住命在,而李家这场子,总有一天,他要找回来的。

而他现在的去处自然是下海,大海里是他连吉家的猎场,亦有着他的栖身之地。

如此的,连吉英松便带着人消失了且不提。

再说市舶司衙门这边。

好一场盛事终于落下了帷幕。皇上和贵妃自是又赏给李家不少东西。尤其是李贵妃,在知道,李贞娘已经定了亲,惹不是李老掌柜突然故去,如今定然已经成亲的情况,更是赏了李贵娘两抬嫁妆。

全是上好的香料,布匹,还有一些首饰。

贞娘自是又忙着谢恩一翻,如此,皇上和贵妃才一脸高兴的回宫。

皇上和贵妃离开了,围在市舶司衙门外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的激动,而这些日子以来,被连吉英松压制的南京制墨人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据说。只这一会儿,南京好几家戏帮子都被订了下来。

只是李家人这时并没有胜利后的欢畅,而是深深的缅怀,李老掌柜的牌位边上就摆着那副“天下第一墨”的字画。

“贞娘,过几天咱们就回徽州。怎么着也得到你爷爷坟上烧烧纸。把事情跟你爷爷再说上一说,这样你爷爷就能安心的走了,而你七祖母如今也盼望着你带着这副‘天下第一墨’的字回家。这是李家前所未有的荣耀。”李景福有些感慨的道。

“嗯,点点头。”毕竟还是在自家爷爷的丧期,之前的斗墨是完成爷爷的遗愿,如今心愿已了,她们李家八房一行人自要回徽州守孝的。

而南京这边,有着贡墨权,再加上如今又有着天下第一墨的名头,南京的生意就十分的好做了,当然。越是这样,就越要注意管理和质量的问题,贞娘打算回去跟自家七祖母提提,让景东叔过来管一阵子。

景东叔虽然不良于行,但一张冷面,对人不讲什么情面。在这时让他来管理正好,也算是收收墨庄上下人的心。

毕竟,李家一连取得如此的成就,不管是管事还是下面的工人,自不免要有些飘飘然。

如此说着。李家一行人就往李氏墨庄走去。

而不远的一个茶楼里,秦四少就坐在二楼的一个窗户边上,边喝着茶水,边看着下面正离去的李家一行人。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这话是真不错的,此时李贞娘一身素服,眉目清灵,发色如黛,之前跟倭人斗墨的犀利如今已经散去,而如今在一身素服的衬托下,倒更显一种独立的婉约,就显得她那略嫌单薄的肩膀上,抗得下天地。

“厉害啊,没想到李景福居然有这么一个女儿。”秦四少边啜着茶水边自言自语的道,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李贞娘了,可之前的李贞娘给她的感觉也不过是会制墨的小家碧玉,并无甚亮眼之处,也就是这次斗墨,他才看到了李贞娘亮眼之处。

这位李贞娘,颇有一些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样子,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可真到有事儿,一样能抗得住事,只可惜,还是罗九那厮下手快。

秦四少想着,只是心里仍是有些悸动。

这位李姑娘,颇有当年李家七夫人的风采啊,李家七夫人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当年也是临危受命啊,若不是李家七夫人撑着,怕是李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散了。

“四少,刚得到的消息。”就在这时,他的一个长随匆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句。

“哈,四方钱庄有麻烦了。”秦四少一脸看戏的表情。

转眼便夕阳西下。

李家人回到家里,墨坊上下一片欢喜自不用说。

便是丑婆,一向的冷脸,这会儿也颇的眯起了眼:“丫头不错,没给你爷爷丢脸。”

“谢谢姑婆婆夸奖。”贞娘自是笑嬉嬉的道。

“对了,文谦那小子呢,这等喜事,竟是见不到他人?”李景福在屋里转了一圈,接待了官街上来恭贺的人,便是田家那边也都派了人来祝贺,可独独至今不见罗文谦。

这不正常啊。

而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罗文谦匆匆而来抛下一个重磅消息:“景福叔,贞娘,徐相告老了。”

“啊,怎么回事啊,皇上不是一直不批的吗?”贞娘不由的奇怪的问。自海瑞把徐家参了后,徐阶便一直上折子告老,只是隆庆一直没批。

“这里面说起来可就复杂了,海瑞在淞江把徐家告了,不过,徐相在朝中的势力那是相当大的,所以这事情是雷声大雨点小。而朝中许多事情,是离不了徐相的,所以当今自然不能任由着徐相告老,而徐相心里也明白的,所以几次递了折子,没下文后,便也消停了。只是徐相消停了,他那一党的人却不消停,尤其是那些个言官,这次皇上来南京参加斗墨是私自出京的,这自又让那些个言官抓到了短处,那些个言官参皇上的折子已经堆了一桌子了,而大太监陈洪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把那些个折子合收拾了就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南京。今天斗墨。李墨赢了个满堂彩,皇上心里高兴,没想到一回宫,就接到了这些个折子,那等于是兜头一盆冷水啊。皇上这气性一下子就起来了。干脆的就翻出了徐阶的告老折子,就这么的批了。另外,皇上同时又下了旨。起复高拱高大人,如今宣旨的人已经上路了。”罗文谦坐下,抿了一口茶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透。

脸色却不是太好。徐阶这一告老,之前靠他撑着的台子怕是要倒了,再加上皇上又起复高拱,这更是绝了徐家的路。

谁都知道,高拱当初就是被徐阶的人逼走的,这两方面算是死仇了。

贞娘倒是没想到。徐阶的告老居然跟她李家的斗墨扯上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当然,这怪不到李家头上,要怕就怕大明的言官群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天王老子都不怕,而如此一来。脾性稍弱一点的皇上就很憋屈,而隆庆就是憋屈的。

如今借着机会了,也刷了言官一把,于是徐大人悲剧了。

当然,这些事情同李家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如此一来。王四方那边怕是要麻烦了。

之前南京官界商界能维持个平稳,主要是因着徐相这定海神针,当然,倒不是说徐阶就会支持织造衙门,毕竟织造衙门那些个赃事徐阶也是反对的,而这回海瑞能得到应天巡抚之职,也是得到徐大人的支持的。

也就是说大家心里清楚,海瑞这回下来其实就是针对织造衙门,只是海瑞这人不容易控制,虽然他的任务是查清织造衙门的事情,但地方上的不平也是要管的,于是这一管一管的就又管到了徐家人的头上了。

最后倒是把徐家的事情和织造衙门的事情牵扯到一起去了。毕竟织造衙门的关系太广,自也有徐阶党的人牵涉其中,别的且不说,就徐家兄弟虽然本身知道织造衙门是个坑,没有进去,可架不住三妻四妾的亲戚关系,总也有那么点牵涉其中的。

因此的,虽然应天府那边早就知道织造府有问题,朝廷也要对织造府开刀,但因着海瑞正参徐阶的事情,因此,也就处于观望,毕竟大明的官场象海大人那么猛的猛人实属凤毛麟角。

而如今徐相一告老,那接下来南京的局面怕是要成了那多米诺牌骨之势了。

“那你舅舅那边?”贞娘有些担心的看着罗文谦。

“先静观其变吧,四方钱庄的股份比较复杂,我跟他的关系摆在那里,暂时不宜插手。”罗文谦一脸沉静的道,不过,那表情倒也是一副有成算的样子。

“嗯。”贞娘自是点点头。

虽然一直以来,李家这边人因着王四方当初对韩家落井下石,再加上,王四方跟胡宗林争徽商商会会长的位置,而李家这边人是站在胡宗林这一边的,因此的,一直以来,李家人对王四方没有什么好感。

但再没好感,王四方终是徽商商会的会长,虽然,如今汪道昆正在为胡宗宪奔走,使得胡宗宪有平反的迹象,如此的,胡宗林在徽商商会的地位又恢复了,而马上面临着三年一届徵商商会会长的选举,胡宗林如今已隐隐有压倒王四方的架式,但再怎么样,选举还没有开始,如今徽商商会的会长还是王四方,而四方钱庄更是徽商钱庄的领头人,这一点,便是罗九的义厚生钱庄也是比不过的。

因此四方钱庄其实关系着南京徽商的生存。

所以,眼前之局,就看王四方撑不撑得过去,若是撑不过去,那别说罗文谦,怕是胡宗林等人也是要插手的。

而如果说,徐相告老这个消息只是给四方钱庄带来不确定因素的话。

第二天,又一个重磅消息却把四方钱庄推向了无底深渊。

这个消息便是——织造局的两位大人卷款逃跑了。毕竟是当了官的,老道的很,皇上一批准了徐相告老,两人就知道能借的势没了,当机立断的便跑路了。

到得下午,又传来消息,应天府衙门如今已经封了四方钱庄。

“王会长听说一听到消息后就吐血晕倒了,而存钱和典当的客户如今已经把王家围的满满的,九叔一听到消息,就带着钱庄的护卫过去了,也幸得有这些护卫帮着王会长守了门户,要不然,说不得这回王会长的家已经被人洗劫了呢。”傍晚,本来平日里都要打烊的店,如今都还灯火通明着。

平安嫂这会儿就站在李氏墨庄庄门前,跟贞娘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地鸡毛

夜幕低垂。

贞娘坐在院子里搓着灯草,同丑婆有一答没一答的聊着王家的事情, 这几天,王家的事情闹的纷纷的,本来李家人准备过几天就回徽州,可如今这形式,李家人倒是不好马上离开,总要留下来看看。

此时,二狗那厮一脸贼眉鼠眼的往外溜,一边花儿正端着几片西瓜过来,远远的见到二狗往外走的样子,便呸的一声叫了:“二狗哥,哪里去?”

二狗听得花儿这一声叫,那伸出去的腿便又缩了回来,一脸没好气的道:“干什么,干什么?小姑娘家家的,管的这么宽,这不,四方钱庄的事情闹的,罗掌柜的这两天都没见人影,我去打听消息去。”

“那成,我跟你一起。”花儿放下西瓜,冲着二狗嘻嘻一笑,便一溜跑的跟了上去。

“要不要这样啊?”二狗揉着鼻子,抬头望天。

“当然要,我去帮我堂姐打听打听消息。”花儿抬出贞娘。

“那走吧。”二狗嘟嘟喃喃的,不过,看他那一脸偷着乐的模样,显然是乐在其中。

贞娘在一边也偷着乐,自从过年的时候,她就明白,花儿跟二狗对眼了。

再加上二狗这人嘴上花花的,花儿自是要看紧些,于是的这一幕便常常在李氏墨庄上演。

便是丑婆,这时也打趣了一句:“花儿放心,那小子有贼心没贼胆的。”

“丑婆…”花儿跺着脚,一脸通红的:“你取笑我。”随后一扭身就跟着二狗跑的不见人影了。

“这回,等过些时日你们回徽州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到时,我得请人去你景明叔家帮二狗提亲。”看着两人离去,丑婆道,二狗是她从小扶养长大的,那真跟嫡亲的孙子差不多了。

“嗯。姑婆婆放心,文谦已经跟我商量过了,到时由文谦出面去提亲。”贞娘道,因着丑婆的关系,罗文谦跟二狗结拜了兄弟。也因此。二狗的事情。罗文谦自要帮着操持一下。

而李景明夫妇那边,虽然一开始,对于二狗的出身是有些嫌弃的。但二狗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如今在李家,不仅是点烟坊的大师傅,还管着发货那一摊子事情,在李家颇受重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花儿跟二狗就是对眼了,如此,景明婶也就算是默认了。只等着二狗这边人上门提亲。

就在这时,外面的官街传来一阵鼓噪。

“姓罗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趁火打劫吗?没门儿,今天的事情你不给我们个交待,我们绝不饶你,大不了,一把抢了义厚生。我看你怎么收场?”门外街面上又传来一阵叫嚣道。

“怎么回事?”贞娘皱了眉头,随即冲着丑婆道:“姑婆婆,我去看看。”

贞娘说着,便出了门。

而此时,官街两边。灯火通明,尤其是义厚生钱庄的门口,更是围满了人,其中更有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带着家丁在义厚生门前叫嚣着。

一边义厚生钱庄的护卫个个守着门口,瞪着那一群人。

“都瞪着干什么?傻了吗?你们是什么人?保护钱庄的,如今有人在钱庄门口闹事儿,你们就瞪着啊?给我打,打不散就抓,抓了送衙门里去,罪名就是岂图抢劫钱庄。”这时,罗文谦从后院冲了过来,一扫平日斯文的模样一脸煞气的冲着守在门口的护卫的道。

那些护卫叫早这一群纨绔子弟弄的恼火,只是因着这些人都是王家和胡家的人,跟罗东家是亲戚,这才不敢动手,如今得了罗文谦的话,那一个个自是冲到人群里,手里的棍子挥个不停。

“姓罗的,你敢?”王胡两家的子弟叫这护卫如狼似虎的相吓了一跳,边跑边叫。

“我有什么不敢的?如今可是你们要抢我义厚生,我便是告到衙门去,你们也只能去坐大牢的份儿。”罗文谦这时却是靠在门框上,一脸的嘲讽样儿,那神情叫胡王两家的子弟恨的牙咬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