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拿回罗氏墨坊,这一直就是罗文谦的心愿,可以说他是志在必得。

几人正聊着,就在这时,却的得外面一阵鞭炮响起。

“这是哪家又开业了?”李景福好奇的道。

“不会吧,哪家会在这个时候开业啊?”一边朝以贵皱着眉头。

丑婆正坐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正西斜的夕阳:“这个时候放鞭炮搞不好是死人了。”

果然的,丑婆的话音一落,花儿便急冲冲的进来:“出事了,徽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田老爷走了,如今田家墨坊放了鞭炮,挂起了白灯笼呢。”

“田老爷走了?”众人咋一听之下,不由的有些发愣,田老爷也就比景福老爹大那么几岁,比起才走不久的李家八爷来说,那还太年轻。

不过,田老爷的身体摆在那里,大家虽然咋一听之下有些突然,但说实话也并不是那么突然的。

田老爷子身子骨本来就不行了,再加上如今田家又摊上这么大的事情,这焦虑之下,一时抗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这还不是最大的事情,最大的事情是田老爷子走了后,居然把田家的财产和田墨留给了他那个小妾春枝,而春枝起用了王得财为田墨的大掌柜,可以说如今的田墨实质上等于易主了。”这时,紧跟着花儿进来的二狗也是一脸惊讶的道。

而随着二狗一起进来的郑复礼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啊,田家这两年可真是灾祸不断啊,而那情形,外人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而不用说的,在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

“怎么可能?田老爷疯了不成?”首先是李正身叫了起来,这在徽州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家里有两个儿子呢,再怎么不肖的,也轮不到让小妾来继承家产啊?

“这事别是传言吧?别的不说,就田家那些个同宗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事情发生?”贞娘这时不由的道,这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点。

就算是田二再浑,就算是田大再不得田老爷子的心,但怎么着,也没理由把家产给一个小妾吧,再说句不好听的,得了田家的家产,春枝必然已经是自由身了,若是她再嫁人的话。那岂不是田家的家产就全好了别人家了。

怎么着这事情都太不靠谱了呀!

“还不是田家如今这情形给闹的,如今田家陷在徐家的坑里,谁也不知道田家最终会怎么样?也因此的,那些个同宗虽然对于春枝得到田家家产置疑,但却没有人敢出头,这时候出头,万一到时候,田家陷在徐家的坑里出不来了,那岂不就是引火烧身了。”就在这时,罗文谦沉着一张脸进来。

他早就跟田老爷有约定的。若是田墨难以支撑。罗文谦可凭着田墨的贷款优先购买田墨。这也是罗文谦贷钱给田家的真正伏笔。却没想到事情又突然另起波澜。

“可我就不明白,田老爷为什么把家产留给春枝?”李贞娘又拧着眉道,就算是田家如今处境不好,田大还在牢里没出来。如今田二也陷了进去,但还有田荣华呀。

那姐儿可不是省油的灯,田老爷子完全可以把家暂时交给田荣华,到时,田家有家财傍身,就象是田家落到徐家的坑里出不来,但也能花点钱,消点灾,最后落个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田老爷把家财给了春枝。那已乎就是在绝田家三个兄弟姐妹的路啊,如今情形,田家两兄弟都在牢里,田荣华如今的情形也不妙了,徐家自顾不暇。又哪里有工夫来管她,更甚者,这次事件就是由徽州这边的土地投献案起来的,而牵头人就是田二,想来这时候,徐家说不定早就怪上了田家了,田荣华未来一片黑暗。

而偏偏这种情况,春枝得到了田家的财产,那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保住财产,说不得春枝也要对田家几兄妹下狠手啊,再加上之前文谦说的,本宗之人又怕惹火烧身,不管这事情。

那田老爷子岂不等于一手将田家给葬送了。

想着,凭着当时,田老爷子果断将千年烟煤送给李家的行为,应该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啊,难道…

想到这里,李贞娘抬眼看着罗文谦。

罗文谦自然明白贞娘那眼中疑问的意思,点点头,却未言明。

但显然的,这时候,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心里都难免有一种猜测,这未必是田老爷的本意吧,毕竟田老爷已经卧闲大半年了。

至此,众人都不由的一阵唏嘘,谁也没想到曾经辉煌的田家,会落到如今这一步,只是如今田家人自己不出头,外人最多也就是说些闲话,感慨一下罢了。

家和万事兴啊,田家这事根子就是家不和造成的。

晚间,吃过晚饭,众人散去。

倒是罗文谦是留下来跟贞娘说话。

两人坐在后院的井台边,夕阳落山后的晚风便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如今转眼便是八月了,天气已渐凉爽。

此时,两人手放在井台边,手叠着手,罗文谦看着远远的天空,整张脸半现半隐在暮色里,显得有些深沉。

“罗大哥,春枝他们不是真正的制墨人,未必能撑得住墨坊,你还是有机会拿回罗墨的。”李贞娘也看着远处的天空道,天边最后那一线晚霞在一片灰蒙之中,尤显瑰丽。

“嗯,我知道的。”罗文谦轻笑着,随后却微皱了一下眉头提醒道:“对了,你们回徽州之后,如今田家那个王得财要多注意一点,这人诚府太深,又视你李家为仇家,如今他掌着田墨,说不定要给你们使绊子的。”

说到这里,罗文谦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一回,田家的事情,徽州那边有个传闻,说是春枝和王得财有奸情,却被田老爷撞见,田老爷是被活活气死的。”

听着这话,贞娘冷哼了一声,其实从王得财进田家,任由苏氏陪着田二却忍气吞声,贞娘就估算到王得财终会有一天在田家得势,当时,她还提醒过田荣华。

只可惜田荣华却是不理会。

“我晓得,会注意的。”贞娘回道,对于这个王得财,贞娘从未轻视过,毕竟前世的族谱里,李家栽在他身上的跟斗太大了。

想到这里,贞娘又有一种怪异感,前世历史,王得财是拿到了李氏墨坊,而李氏是分崩离兮,难道如今王得财却打上了田墨的主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布局和反转

王得财到底是不是打上了田家的主意,外人自是操心不着,反正该提醒的贞娘早就提醒过了,想来,就算是当时,田荣华不在意,那么这个时候,田家的人又岂能再不在意?

所以,这点于贞娘来说不过是一个八卦,而真正让贞娘打醒精神的却是当年族谱上留下来的那则秩闻,基本上可以肯定,摊上通鞑大事而下牢的那一房正是如今自己所在的李氏八房。

只是当初,因着王得财发配琼州,已经威胁不到自己家了,所以,贞娘便也不急,但是如今王得财掌握了田墨,再加上如罗文谦所说,王得财恨极了李家,那么这一点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正好,这次回徽州,因着李家得了天下第一墨的名头,七祖母准备了一次大的庆贺族礼,大姑姑和大姑父也是要来庆贺的,而前不久,姚千山大姑父来信还说过,当初自家老爹那个商队出事被鞑子劫掠的事件,内情已有些眉目了,而如今又几个月过去了,想来应该有些进展的。

到时,正好问问自家大姑父内情,好防着王得财的手段。

如此的,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家一行人就动身回徽州,罗文谦送李家几人上船。

而罗文谦这两天还得留在南京,整顿四方钱庄的事情,当然,徽州那边的事情他也是放不下的,毕竟他也不甘心一个拿回罗墨的机会白白错过,因此,这段时间只有两地跑,好在他骑马,来回两地之间那比起贞娘他们坐船要快的多了。

所以,便没有跟李贞娘等人同行。

“咦,那不是田家的方管事吗?田家什么时候跟日本使团搭上关系了。还有秦家人也在一起?”在准备上船的时候,贞娘又看到另一边正准备出海的日本船队,显然的。日本使团的任务完成了,正要回国了。

这倒不奇怪。让贞娘有些奇怪的是,田墨南京的大掌柜方管事正在招呼家人搬着一箱一箱的墨上船,边上还有一个秦四少,此时,秦四少带着几个人,跟那日本使团的使君聊的正欢。

“也不奇怪,如今。拿到出海权的没有几家,在南京除了义厚生号,就是王当家的汇源号,还有就是席老爷的席字商号。而这三家都有固定的圈子,田家和秦家沾不上边。而如今秦四少跟我们合作已经不可能了,那自然的,要想出海,就只得借助日本的船队。凭日本船队的勘合出海。”罗文谦眯着眼道。

勘合就是由大明市舶司给外邦开具的一种朝贡的通行证。

听得罗文谦这么说,贞娘也明白了,说白了就是田家和秦家把自己的商队挂靠了日本商团的勘合之下,这样,同样就有了出海权。

这个春枝倒是不可小瞧。这才刚一接手田家,就以这种方式弄到了出海权,如今又跟秦家搞到一起,那以后,田家人想拿回家产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这时,李景福看到秦四少,便一脸热情的打着招呼,虽然秦四少暗里算计了四方钱庄一把的事情,李景福也是微微有些耳闻。

但一来救命之恩大过天,二来却是王李两家也是有些恩怨的,当年,因着韩以贵跟王四方的恩怨,算起来,李家跟四方钱庄其实也是有些不对付的。

所以,这一次虽然合作不成,但对于李景福和秦家情份却没有太大影响。

秦四少见到李景福自也是一阵拱手招呼。

不过,贞娘这时却是脑子里跑着火车,看着田家,是秦家,还有自家老爹几人站在一起。

突然,便想到了族谱上关于八房通鞑的那则秩闻,贞娘原先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那王得财虽然是有心计,但是他从未去过北方,再加上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如何知道自家老爹通鞑?这东西总是要有证据,不可能红口白牙的。

而秩闻上记录,证明自家老爹通鞑的证人,正是当初跟自家老爹合伙开商行的人。

而这一世的一些事情也证明了,若是李墨不崛起,自家老爷肯定是要跟秦家合伙开商行,毕竟按族谱记载,自家老爹还想赚钱从当年的王得财手里夺回李氏墨坊。

然后再回推测到那则秩闻上,几乎可以肯定,证明自家老爹通鞑的八成就是秦家人。

如此,整个事情就清晰了。

想到这里,贞娘不由的磨牙,这明摆着是秦家人通鞑,最后却成了自家老爹通鞑,这岂不成了做贼的喊抓贼了吗?

另外,贞娘也打算,回家后,得跟自家老爹一起把秦家的事情理理了。

“罗大哥,秦家通鞑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贞娘这时悄悄的扯了罗文谦到另一边,轻声的问道。

“本来我还是真找不到证据,毕竟只是一两个联系人的话,秦家完全可以撇清的。不过,这回秦家通过自己的路子,放跑了织造府的两位大人,却着实惹恼了朝廷,毕竟朝廷官员逃到鞑子的地盘去,那是活活在打朝廷的脸面。如今对这两位大人,朝廷已经开具了通辑令,戚帅那边已经派人盯上了两位大人,有消息传来这两位大人如今就在把汉那吉的手上,而那把汗那吉如今正在跟他爷爷老俺答闹呢,正败走大明胡堡这边,而戚帅的意思是,干脆的直接先灭了把汗那吉部,把这两人抓铺到案的,又能对俺答闯边还以颜色,算是一举两得,而只要这两位大人一到案,秦家通鞑之事怕是就摭不住了。”罗文谦眯着眼道,在他看来,秦家这回是把自己套坑里去了。

而听着罗文谦的话,贞娘却是有些走神。

把汗那吉?这人可是北边开通互市的一个关键人物啊。

而至于罗文谦嘴里,把汗那吉正跟俺答闹的事情,历史上却是有记载的。

把汗那吉是俺答的孙子,当时,俺答看中了邻近袄儿都司的未婚妻钟金,就强夺了过来。而这位钟金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娘子,而这袄尔都司被夺了未婚妻后大怒,便起兵攻打俺答部。你来我往的,一直不得安宁。最后,俺答妥协,把孙子把汗那吉的未婚妻又许给了袄儿都司,这下子把汗那吉怒了,于是就兴了兵,只是他哪里是俺答的对手,最后败走大明的胡堡。在胡堡降了明朝。

而最终,俺答和大明这边,就利用了把汗那吉这个人物,开始了合谈。最后就是大明在边境开通互市,而俺答则把当年石州事件中,给他带路的赵全等人献给了朝廷。

“怎么了?”看着贞娘有些发愣,罗文谦不由的捏了捏她的手轻笑的问道。

“那把汗那吉跟俺答闹翻可是因着未婚妻被夺之故?”贞娘问道。

“哈,你也知道这个?”罗文谦大为诧异。

“你说过的。”贞娘微抬着头。一脸轻笑的道。

“我什么时候说的?”罗文谦一头雾水。

“你不记得就算了。”贞娘一脸坦然。

罗文谦摸摸鼻子,他是真没印象。

而这时,贞娘对于秦家的事情倒是略放松了些,终归她心里有底了。

另外她没想到的是,因着秦家想坑四方钱庄一把。偷偷的帮着织造府的那两位逃走,却使得戚帅那边的人如今就盯上了把汗那吉,也不知最终这事会不会影响历史的发展。

不管了,这种事情,她也就瞎想,而历史的车轮自有它的轨迹。

此时,船夫招呼着大家上船,贞娘才招呼了自家老爹上船,然后跟挥手跟来送行的人道别。

此行顺风顺水的,船行八*九日,就进了徽州地界。

“再有一天就到徽州了,你七祖母说不定此时已带人在码头等候了。”丑婆站在船头,冲着远处道,这回她跟着贞娘一起回徽州,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再就是要老死徽州。

“嗯。”贞娘点点头,也猜七祖母此时说不好正带着李氏族人在码头等着,迎接皇上亲赐的“天下第一墨牌”扁。这是李墨的荣耀。

而就在这时,中途下船靠码头的时候,有两人上了船,是驿站的差人打扮。

两位差人上得船来,便坐在那里聊天,不一会儿,船上就传出了,徐家二房的三公子落水而死的消息。

贞娘听了一阵大惊,便是朝着两位差人打听:“这位差爷,徐三公子落水而亡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啊,我们才从淞江那边过来。”说话的差人脸色有些沉,显然对于贞娘的置疑不高兴。

贞娘自是说了两句好话,最后才又细细打听才清楚,原来是徐三公子喝醉了酒之后落水而亡的。

“那徐三公子,一向是得意非凡,如今徐家突然摊上这等大事,过去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人都远远的避了他,这等落差,他如何受得了,便多喝了些酒,没想路过塘边时,就落了水。他身边也没带个人,还是后来下人去找,才找到他落在塘堤边上的鞋子,最后大家才把人捞起来,早就没气儿了。”另一个差人道。

而听得这个消息,贞娘第一个感觉就是海瑞有难了,他这个官做不长了。

徐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虽然历史上海瑞是判了徐大爷徐二爷充军,但结合现在的情况,贞娘可以肯定,判词只是判词,最终能不能落到实处还真不好说,如今又摊上了徐三公子一条命。

如今徐阶虽然是告老了,但他朝中的影响力可是非同一般的,而虽然高拱已经回朝,但高拱回来却又要面对着新兴升起的张居正,还真在收复势力的时候,对于徐阶的人,也不可能太过得罪。

而海瑞的性子,在朝中又太不得人心。如此的,说不定徐三公子的死亡事件,将成为这次徐家反转,海瑞失势的反转点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徽州风云

第二天,船就到了渔梁码头。

贞娘站在船头,远远的就看到了七祖母,原来花白的头发如今已是根根银丝,在人群里尤为显眼,而围站在七祖母边上的便是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全齐活了。

而更热闹的是,此时,看到贞娘等人的船到来,码头上便舞起了狮子,几个光屁股的小孩还没羞没臊的围着舞狮的队伍笑闹。

这一幕是欢乐的,但站在船头的景福老爹和李贞娘脸色却是肃穆的,两人抬起了“天下第一墨”的牌扁,然后都不由的看着清蓝清蓝的天。

“爹,贞娘把天下第一墨拿来了。”这是景福老爹在心里说。

“爷爷,咱们守住了制墨人的荣耀。”这时贞娘在心里说。

在这时,岸边,李老夫人在正喜和天佑的搀扶下,到得船头,只是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拂过那“天下第一墨五”个金字,随后看着贞娘。

“七祖母,我们回来了,我们赢了!!!”李贞娘坚定的看着七祖母。

“好。”七祖母看着贞娘,只回了一个字,而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喜无悲。有着一股子禅意。并不是她心里不激动,其实在接到李墨得到天下第一墨的封号时,李老夫人激动的彻夜难眠。

但激动过后,李老夫人却突然的放下了,是一种得偿所愿的坦荡,这种情形就好象武侠小说里面所说的返朴归真。

李墨一路走来,从高峰跌到谷底,再一步步艰苦跋涉,这其中,有悲愤,有不甘,也有无奈。然而更多的是汗水,拼搏的汗水,而到如今得到天下第一墨的称号。这便是丰收的果实。

老人在喜悦之后就是淡定坦然了,于是无喜无悲了。

在举族人皆兴奋高兴。甚至豪情万丈的时候,她的这种无喜无悲,这种淡定从容却体现的李墨的稳和一种处世的智慧,胜不骄,败不馁,从容面对得失。

可以说,任何时候。李老夫人便是李墨的定海神针。

“回家。”这时,李老夫人才淡淡一挥手。

“嗯。”贞娘等人重重点头。

于是,李家一行人,就在大家的簇拥之下回了李氏墨坊。

到得墨坊前。又是一窜鞭炮声响起,此时,李氏墨坊的门口,香案已经摆了起来,而另外的墨坊的一边还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还摭了一块红布。

“老夫人,您来揭。”此时,一边已经老态聋钟的邵管家将一根细长的秤杆子递给李老夫人。

七祖母接过那秤杆子,却递到了贞娘的手上:“贞娘,你来。”

“老夫人?”贞娘此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知道那红布下面的牌子是什么,是贡墨的牌子,之前,因着有斗墨,老夫人便一直没有挂,直等到这一刻。

而此时,李老夫人把这揭幕权交给李贞娘,等于在众人面前确定下了接下来李墨的当家人了——李贞娘!!

“贞娘,不用顾虑其它,总之这一刻,是你应得的,从你九叔公过世,自你在最危难时期接过李墨开始,你的努力大家看在眼里,而你的成就大家也看在眼里,另外还有你爷爷那一份。”这时,一边坐在轮椅上的李景东也道。

听得李景东这么说,贞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郑重的接过七祖母递过来的秤杆子,然后抬起头来,挑开那红布,墨底金字的贡墨牌子便露了出来,而那红布划过蓝天白云,在大明中期这墨业的辉煌年代添了一笔华彩。

随后天下第一墨的招牌也挂了上去了。

李家终于得来了李墨的辉煌。

“贞娘,恭喜你。”围观的人群散尽后,李贞娘看到孙月娟站在街边,便上前,孙月娟微笑的道。

“谢谢。”贞娘点点头,然后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孙月娟,两人相识之时,孙月娟是天真的热情的,然而随着孙家出事后,孙月娟跟贞娘便有了割袍断义之举,而后,再随着孙月娟嫁进田家,两人甚本上就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也渐渐的没了来往了。

但每个人都在成长,贞娘这些年专注于墨业,她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但孙月娟也没有停下成长的脚步,甚至的她所处的一种境地比贞娘更艰难,尤其是在田本昌连遭大难之后,如今的孙月娟没了一开始初嫁田家的迷茫,她凭着女人的坚韧,认真,脚踏实地的生活。

其有些瘦弱的肩上同样抗着一片天。

想着,贞娘便看了看孙月娟的衣角,果然发现当初从自己衣服上割下来的那一片衣角。

而孙月娟此时也看到了贞娘的衣角,同样缝着自己当初割下来的衣角。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跟自己不约而同的眼神,随后便都轻笑了起来。总角的情谊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它会象酒一样,时间越长越醇香。

“田老爷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节哀顺便。”贞娘拉着孙月娟的手道。

“嗯。”孙月娟点点头:“也没什么太意外,家里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再加上老爷子那身体,抗不过去了。”

“对了,你夫君那边还不能放出来吗?”贞娘不由的又问道。

“难,有人不想本昌出来,王当家的还有本昌的舅舅他们都使了力,本来都已经成了,可没想前段时间,衙门里却传出本昌想越狱,最后衙门判了三十大权,而出来的事情又泡汤了。”孙月娟这时却是咬着牙道。

听着这话,贞娘也明白,搞不好就是春枝的人买通了衙门,故意制造越狱的假相,只是如此一来,田本昌短期之内又出不来了。

可真是好手段啊,倒不知这手段是出自那春枝还是出得王得财?

“嗯,慢慢来。”贞娘也只得宽慰道。

“我晓得。”孙月娟回道。随便便告辞了,贞娘自要送她几步,而就在两人转身之即,却看到田荣华一身素白的过来。

一段时间未见,田荣华的神情越发的清冷了。

“李贞娘,请跟我说说,当年王得财跟你李家的恩怨。”田荣华上前,开门见山的道。

显然的,到得这一刻,田荣华已经无比重视王得财了。

而当年,王得财之事总归是李家的家丑,所以,外人并不是十分清楚。

虽然一直以来,李田两家本着同行是冤家,一直不对付来着,但想着田老爷赠千年烟煤之恩,田荣华的要求贞娘没理由拒绝,于是,贞娘便把当年,王得财密谋李墨之事说了说。同时更是把王得财的那种阴森的狼性点了出来。

听得李贞娘的话,田荣华想了想,突然就笑了:“那这么说,是不是说,春枝那贱人等于现在在养一头白眼狼,说不定到最后,春枝也会被啃了骨头都不剩。”

“这不好说,也许两人狼狈为奸的,正好一对了。”贞娘翘着嘴角回道,这事情是真说不明白。

“我明白了。”田荣华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好一会儿她又转过脸冲着孙月娟道:“大嫂,你放心,大哥是我和二哥弄进去的,我会把他弄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孙月娟便如同来的突然一样,去的迅速,没有丝毫的停留。

孙月娟对于田荣华自是没有好感的,毕竟田本昌如今的地步,于其说是被田二害的,其实就是被田荣华害的,田二那厮根本就没那样的心计。

不过,田荣华如今这么一说,她期待之余却也皱了眉头:“她能有什么办法?徐家如今恨死田家了,而现在徐三公子也走了,再加上如今徐家的境况,就算有心,也一时鞭长莫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