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两眼弯了弯,握住叶慎的手,“在这里是不是感觉年轻了很多?”

整天和办公室里的人待在一起,总板着脸,她有种自己已经四五十岁年华老去的感觉,只有站在这里,她才觉得青春是不朽的,哪怕容颜老去,心还是年轻的。

叶慎微微的点了点头,被楚韵带着走。

四通八达的胡同里,她很熟练的带着他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了一家小店跟前,是一家美食小店。看起来不怎么打眼,可站在店门口就能闻到里面的香味,门外还站着三三两两的人。

楚韵掀开帘子,冷空气迎面扑来,店门口是一个老式的收钱柜,柜子后面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头发染成酒红色,利索的用一直簪子挽在脑后,见到楚韵,她立刻笑了起来,很温暖干脆的笑容,“韵丫头,好久没来了,这是你男朋友吧?”

“是啊,孙阿姨,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没?”楚韵拉着叶慎笑眯眯的说。

女人朝里面吼了一嗓子,“把贵宾间腾出来一个,韵丫头来了!”而后才回头对楚韵说,“有呢!你叔的拿手好菜今天都上一遍,男朋友找的好,精神、结实!等回头让你叔看看。”

“哎!”楚韵清脆的应了一声。

叶慎也跟着叫了一声,“孙阿姨好。”

姓孙的女人这下笑的眼睛都没了,合不拢嘴的说:“好,好,你们里边坐,等会咱们再聊。”

楚韵拽着叶慎进屋子里去,边走边解释,“我家以前就在对面,孙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后来我家给拆了,政府要对旅游景点进行休整,拓宽路子,我和我妈就搬走了。每年,我都来看望孙阿姨几次,孙叔叔做的饭都是地道的北京菜,等会你尝尝,比那些大厨都要好吃的。”

叶慎静静的听她叙说着自己的过往,这就是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他对这个地方的感觉都变了,变得很亲切。

手握住她的手,叶慎等她说完,才问:“这算不算是见娘家人?”

楚韵没娘家人,楚母在经历楚博山背叛的事情后,身体就不好了,没几年走了。楚博山不提也罢,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亲近的亲戚,唯一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孙氏夫妇了。

楚韵带叶慎来,原本是想让他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见孙阿姨也没想到这一方面。经叶慎这么一提,她才觉得自己的做法的确让人很误会。

见娘家人,亏他想的出来。

楚韵红着脸瞪了叶慎一下,用自己的左手去掐他,“你乱说什么!”

她那点力道,他还不放在眼里,表情没变的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你害羞不好说出来,那就不要说出来了,我明白的。”

楚韵张口欲辩解,刚说了一个字,“你——”

门帘掀开了,一个胖乎乎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干干净净的笑起来像弥勒佛,“这就是韵丫头的男朋友吧,我是她叔。”

“孙叔叔好,我叫叶慎。”叶慎从容不迫的站起来,礼貌的和他握手。

孙冒礼大大方方的拍拍叶慎的肩膀,“好,小伙子,我们家韵丫头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否则我孙冒礼第一个和你没玩!”大嗓子吼了一声,房梁震了震,后脚赶来的他老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你乱说什么呢!孩子一番心意来看你,你倒好先威胁人一通,把这么好的女婿吓跑了,我老太婆和你没玩!”女人一把推开孙冒礼,笑的和善,“你可别听你叔瞎说,他脾气不好,就会说大话。你坐,菜很快就上来。”

叶慎露出一个笑容,看向孙冒礼老婆说,“阿姨,叔叔说的没错,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阿韵的,若是我对她有半分不好,且不说你们,我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

“哈哈,真是好孩子!韵丫头没看走眼。”孙冒礼爽朗的笑了两声,走到桌子前,近了才看到楚韵胳膊上打的石膏,两道粗旷的眉毛一竖,“这是咋啦,怎么把胳膊弄成了这样?上次回来不是还好好的?”

楚韵连忙说,“我自己下楼没小心,高跟鞋绊住了,就掉下去了。”

孙冒礼啪啪的拍了两声桌子,大着嗓门说:“我早说过你一个人不好过,现在摔着了,是不是没人照顾了?改天让你阿姨去照顾你。”

“不用,我现在…”楚韵原本想说自己住在叶慎家,害怕两人多想,临时改了口,“叶慎会照顾我的,叔叔你放心。”

“那怎么成,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娃,再怎么照顾也有不方便的时候,阿莲,你等下就去收拾东西,跟着阿韵一起回去。”孙冒礼一巴掌拍了,决定的说道。

“都快好了,叔,别那么麻烦了。”

楚韵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等手臂好了,再来了,现在弄成这样,莲姨真去了,她和叶慎住在一起的事情曝光,指不定莲姨和孙叔怎么想的,八成会以为她是轻浮的女人。

楚韵急的眼泪都快掉了,可孙冒礼一点都没察觉,还在巴拉她受伤不告诉自己。

到底是女人的心思细,他老婆扯了他一下,示意闭嘴,拉着孙冒礼嘀咕了句,“孩子都没说啥,你着啥急,没看到韵丫头脸色都不对劲了,现在的孩子哪能和以前一样?”

两人也有个闺女,和男朋友都住在一起了。

孙冒礼一拍脑袋,瞬间想明白了,原来问题在这啊,唉,他忘了,韵丫头已经不是个小小的丫头了,都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讪笑了两声,孙冒礼说:“韵丫头,是叔考虑不周,你连姨她还有事情,先让慎小子照顾着你,身边有个人,叔也能放心了。”

楚韵连连点头。

叶慎也说:“叔,我一定会把阿韵照顾好的,您放心。”

“放心,我肯定放心。”孙冒礼依旧大嗓门的回答,看着叶慎就是一个稳妥的人,怎么能不放心呢。

打完招呼,孙冒礼准备折身回厨房里继续炒菜,可刚碰到帘子,外面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一个女人,吓了孙冒礼一跳,差点一脚就踹出去了,幸好临脚了收住了力道,等稳住身体,看清那人,不由得粗了声音,“你还来干什么?总缠着不放,到底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能让孙冒礼发这么大火气的,是谁?

088 你就不怕我是一个恶毒的女子

楚韵探头向门口瞧去,门口站着孙冒礼两口子,遮挡了她大部分的视线,看不真切跪在地上的人是谁,隐约的只瞅到了白色的衣料,还有黑色的头发,应该是个女人,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问清楚。

孙冒礼已经在往外面赶人了,头也不回的对楚韵吼道:“老老实实的坐那,不准动!”好不容易丫头才过上好日子,又倒腾出来这个肮脏事,楚博山那一家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孙冒礼老婆也往推人,两人最近都被这女人烦怀了,挺着大肚子天天到店里面装可怜,知道情况说是她作孽,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家老孙在外面招惹了女人。

“滚!你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打折你的腿!”

孙冒礼连拖带拽的,要把人轰到外面去,女人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低低的乞求,“孙叔,求求你,我就和我姐姐说一句,求求你了。我姐姐不救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谁是你孙叔!叫我一声叔,别捂了我的耳朵!”孙冒礼低斥,眼睛瞪得如铜铃。

“姐姐!我是烟儿啊!姐姐!”眼见乞求不成,楚烟扬声开始叫起来。

孙冒礼夫妇一听她叫起来,面色一沉,也不管会不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着劲的把人往外推。

“叔…”楚韵神色一震,手不受控制滑了一下,扫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褐色的茶水顺着桌面流淌开来,沾染在了她白色的t恤上。茶已经事先冷过了,虽不是滚烫的开水,可也够烫人的,但她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

叶慎眉头一皱,目光凌厉的扫向门口,又是她。

“楚韵,你敢管她,就别怪我以后不认你!”孙冒礼老婆破口大骂,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家,刚送走了楚博山那个老混蛋,又来了一个不要脸的。上次已经弄得韵丫头栽跟头了好多年,这次又想祸害多久?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好年头,带着这么肮脏的一家子能嫁给好人家?就算人愿意,婚后也得被这家子人搅得过不上安生日子。

楚韵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事情楚韵不忍心,他们老两口忍心,对待恶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狠!

“姐姐,我是烟儿啊!求求你救救烟儿吧,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楚烟叫的歇斯底里,孙冒礼夫妇两人都架不住她,她好像拼了命似的,刚拉出去一点又爬了进来。

楚韵抓紧了手心,感觉自己浑身都硬成了一块石头,楚烟…原来是她,没想到她会跟到这里。

“我去看看。”就在楚韵心里纠结的时候,叶慎站起来说完,走向门口。

孙冒礼夫妇见叶慎过来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楚韵的男朋友,让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要做什么想法。只怕这次的姻缘要因为楚烟坏了,心里恨得咬碎了一口牙,不是碍着面子,真的早拿扫把她赶走了。

“叶慎,你别管这疯婆子,她得了失心疯。”孙冒礼的老婆盯着叶慎,心里有些乱,这算什么事!好好的一场见面,搞成了这样,“你回屋坐,等会就好。”

叶慎的眉心未展,闻言蹙了蹙眉,俯首望着跪在地上的楚烟,半晌没开口,就在孙冒礼两人心里敲打着小鼓,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时,他开口了,语气说不出的平静,“这位小姐,你说是阿韵的妹妹,可又什么证据?如果没证据,再在这里胡闹,我们就通知警察来处理了。”

他话一处,楚烟一愣,她能有什么证据。楚博山离婚后,楚韵是跟着她母亲的,她的户籍上也只有母亲岑灵芝。

“我姐姐知道,你让她见见我,就知道了。”楚烟喃喃的说道,被孙氏夫妻挡在门口,她连进去都不可能,刚才她叫的那么大声,楚韵都没出来。再想到上次去求见她,也被人拦在了外面,心里泛起一股一股的酸楚。

从小到大,都是她主动地亲近楚韵,楚韵却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心里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的,为什么她就能坐到无动于衷。一次,她可以说服自己,楚韵不知道是她,可两次,三次…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楚韵是真的冷血,就像此刻,她坐在房间里,看着她狼狈的如同过街的老鼠,也不愿意见她一面。

“那就是没证据?”叶慎冷冷的说道,拿出手机开始拨通号码,电话嘟嘟了两声,很快就被人接通了。

“姐姐!”楚烟见他真的拨通电话叫了一声。

房间里的楚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是一动也没动。

“姐姐!我是烟儿啊!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楚烟边哭喊着,边做最后的挣扎,可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面前的男人是叶慎,她在找楚韵之前就知道了。

她找楚韵,是想让她救救自己,而楚韵能救她,就是再求叶慎。

他打通了警察局的电话,那些人肯定会很快赶来,她要是现在不走,只怕等一下就要被警察带走了。

想到上次在警察局的遭遇,楚烟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她不要再进那个地方!

“这里没你姐姐!快滚!”孙冒礼的身子一挡,身体像头牛似的,把门口挡的密不透风。

又过了几分钟,楚烟绝望了,将自己的眼泪和苦都咽回了自己的肚子,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姐姐,连你都不肯救我了,我这就去死,让你们如愿。”她失魂落魄的转身,往外走。

叶慎不帮他,苏家那群人又虎视眈眈,只怕她把孩子生下来后,检验出孩子不是苏北的,她会立刻被苏家的人撕成碎片。

孙冒礼见她走了,才松了口气,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拍了拍叶慎的肩头,说:“叶慎,刚才你做的好,韵丫头这几年过的苦,不能再被人连累了,有你在她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他就怕叶慎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会认为他们老夫妻不讲理,欺负孕妇。

前几次楚烟赖在这里闹,就有几个路人不明就里,帮着她,也难怪,那女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整天又装可怜。

“回头我们再慢慢的说,本来一餐好好的饭,被搅和了,晦气!”孙冒礼老婆满是恼怒,“等下我去关门,免得她再进来,老孙你去炒几个拿手的菜。”又转身对楚韵说,“韵丫头,别傻坐着,陪叶慎多聊聊天。”

她给两人创造机会解释清楚这一切,免得回头因为楚烟而让两人产生了罅隙。

楚韵猛地抬头,看向叶慎,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一看就知道没在状态。

孙冒礼两道眉头凝成了麻绳,刚想说几句,就被自家老婆扯到了外间。

她还顺手带上了门,“就你那笨嘴笨舌的,别再多话了,他们的事情自己解释。楚家这事上,咱们都问心无愧,韵丫头也没错,怕什么!叶慎要是这点都拎不清,也不配做韵丫头的男朋友了。”

孙冒礼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相信自家老婆的看人水平,叶慎刚才没被楚烟那副可怜相欺骗,就说明他不是一个看表象的人。

但愿这次韵丫头找对了人。

孙氏夫妻离开后,楚韵低着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家里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不幸的。父亲**,娶了别的女人,母亲辛辛苦苦的带着她,好不容易又找了一个人,还没结婚一年就死了。

楚烟,算她什么,算妹妹吗?除了楚博山给的那一半血缘关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她们母女抢走了她的父亲,让她沦落成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她怎么解释得清楚,在别人眼里她或许就是恶毒的姐姐。

楚烟一再的示好,她不接受也就算了,连在楚烟沦落到这么不堪的境地也不愿意伸手,狠心如斯只能用蛇蝎心肠来形容。她承认自己狠心,可换做谁才二十七岁,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只怕都会和她一样沧桑。

做好自己,这是过去的经历告诉她最真实最深刻的体验。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楚韵微微的错开了眼,轻声问道。

她甚至不敢去看叶慎的目光,怕他的目光里会出现陌生的情绪,害怕他会说她冷血。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在乎他对自己的评价。而此刻,叶慎一句话足以让她在地狱天堂徘徊。

“我只听你告诉我的,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叶慎的手交叠在她的手上,楚韵的手动了动。

她笑了笑,视线却朦胧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是一个恶毒的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见死不救?”

“不怕,因为我相信你不是。”

笃定的声音涌入耳中,楚韵眼里的影像支离破碎,心里某一块地方柔软的惊人,她从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会是这样的感觉。

“叶慎,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信任一个人很危险?”

089无动于衷,是因为曾经伤痕累累

“没有,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危险。”叶慎淡淡的而又理所当然的说道。

楚韵目光闪了闪,没接他的话,一个人的信任太过沉重,她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辜负他这份信任,但愿不会吧…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楚韵忽然觉得自房间有些窒闷,于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孙叔炒好菜没。”她没等到他说接下来的话,匆匆的离开。

叶慎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摩挲着白色的瓷杯,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楚韵到了后厨房,孙冒礼正在火热朝天的炒菜,“莲姨,我帮你烧火。”孙家的菜有些是用地灶烧制的,用天然气就少了那份地道了,楚韵以前嘴馋孙家菜,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吃,总提出帮她烧火。

“不用,到时候再把你衣服弄脏了。”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孙冒礼的老婆往她身后看了看,没见到叶慎,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没谈拢,叶慎他走了?”声音里满是焦急。

楚韵摇了摇头,地灶的火映照进她的眼眸里簇着红色的火焰,“没,莲姨,他说相信我,没说别的,你不用提我操心。”

“真的?”

“真的。”楚韵很肯定的回答。

“看来这次真没找错人,韵丫头,这么好的男人少了,你可要好好的抓住,别让别的人钻了空子。”她开口大笑,很高兴的样子。

楚韵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安。

叶慎…他真的太好了,事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可越是完美,她心里就越是没底,怎么配的起,她怎么配的上他?哪怕他有一丝的缺陷,她都可以说服自己,可以容忍他的缺陷。

她不说,不代表心里不害怕。

孙冒礼很快就炒好菜,让楚韵端菜,叶慎一个人晾在客房里不像话。

吃饭的时候,孙冒礼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茅台都拿出来了,他老婆也难得没劝他,高兴的日子多喝了几杯。一桌子就两个男人,陪他喝酒的自然是叶慎。

叶慎一口喝了满满一杯的酒,惹得孙冒礼拍桌子,那眼神就跟看自己女婿那么热切。

楚韵看着叶慎挺正常的,之前听过他不能喝酒,说是他胃不好,可她陪着他出席几次酒席,见他喝酒都没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任由孙冒礼灌了他好几杯酒。

从孙家出来,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胡同里开着几盏昏黄的路灯,叶慎早吩咐了司机等着,可胡同太小,车子也进不来,两人还是要走一段距离才能到停车的地方。

两人步伐一致,脚步声在小胡同咚咚的响着,楚韵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也就只有这样的地方能看到月亮了,往日里高楼大厦哪能看到呢。

过了一会儿,她把目光落在叶慎的身上,他的话一直很少,看着人也冷冷清清的,可却不会给人以前那种感觉了,莫名的感觉到安心。

“楚烟…她是我的妹妹。”

楚韵忽然有了诉说的**,她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有话都是藏在心里的,现在身边有了叶慎,她想告诉他一切,告诉她曾经的伤心,告诉她曾经的痛苦,告诉她经历过的种种…

哪怕以后两个人真的分开,她想也会因为这一晚而不留遗憾。

“爸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带我去找妹妹,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他说带我去找妹妹,我很开心,那时候烟儿很小,连我胸口都不到,嘴也舔,长得也可爱,我很喜欢她。”

“我和爸爸说,把妹妹带回家好不好?爸爸很高兴。回家的时候,他抱着楚烟,我就牵着他的衣角,那时我不知道楚烟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爸爸让我和她玩,我们两个就在我的房间里,后来妈妈回来了,两个人开始争吵。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妈妈冲进了房间里,拿着一把刀,说要杀了楚烟。”

“我很害怕,抱住妈妈不肯哭喊,楚博山就是在那时候进来的,他跪在地上求妈妈原谅,他还拉着我一起求妈妈,后来妈妈扔了刀,却很久都没回来。妈妈再回来的时候,楚烟就被送走了,妈妈问我,要爸爸还是要她。”

“我说两个都要,妈妈就哭了。后来妈妈死也不肯离婚,楚博山每次回来就吵闹很久,妈妈每次吵架后,脸色都变了。她有先天性哮喘,不能生气…最后一次楚博山回家,他带了那个女人和楚烟回来,说不离婚可以,这个家是他的,以后他要和那个女人住在家里。”

“妈妈气的喘不过起来,倒在地上痛苦的**,我去求爸爸,可爸爸不理会,说只是哮喘病发作,不会死人的。叶慎你知道吗?哮喘病发作起来,的确不会死人,可却生不如死…”

楚韵侧过脸看着叶慎,她小时候不明白,可后来明白了。

那种卡着脖子无法呼吸的感觉,病发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的感觉…她曾体验过一次又一次,“我跑下楼,碰到了楚烟,她就站在楼梯口,叫我姐姐,我恨她们,恨她的母亲,是她们抢走了爸爸。所以,我推了她,就用右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她就从二楼滚下去了。”

“楚博山闻讯赶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然后抱着楚烟走了。”她被楚博山打的右耳几乎失聪,一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耳朵喊疼。她看到楚烟滚落到楼下的时候,她就知道错了。

可楚博山没给她认错的机会,他说,“你怎么就那么狠毒!她是你的亲妹妹!”

啪——

那一巴掌,打断了她对一个父亲的所有依恋。

没人知道她当时多么害怕,捂着耳朵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啊,好疼,她叫爸爸我疼,可楚博山再也听不到了。

最后是孙冒礼两人发现她和濒死的母亲,才送到了医院里。

医生说,再晚送一会儿,她就会失聪了。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坚持不离婚的母亲忽然松了口,答应了离婚,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她的抚养权和家里的房子,那栋老房子是母亲家里留下来的。楚博山早已失去了耐心,他有大把的钱,早就忘了和同甘共苦的夫妻情分,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