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奇骏的话并不深奥,杨隆飞也不是不知世事的无知之人。张张嘴又合上,终是垮着脸沉默了下来。

钟奇骏和杨隆飞没阻拦,其他前来恭贺的众位朝廷命官虽然心中疑惑重重,却也不会当面多言半字。微微征愣之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互相笑谈了起来。

倒是一干对之前的事有所耳闻的官家夫人,看向盛昕蓉的眼神变得颇为意味深长。传言那国舅府二小姐当街抽人,被叶家大少爷称之“恶妇”。她们本还在私下戏言尚书夫人这次遇到了劲敌,定然好戏连连。没想到盛昕蓉棋高一招,直接将“恶妇”推给了叶凌韬。挟恩威逼吗?果然够毒辣!

唢呐声起,鞭炮雷鸣。在众相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凤冠霞帔的周芸梓噙着笑坐上了花轿,嫁进了尚书府。叶轻言不会真以为事情到此就能为止了吧?这...还只是刚开始...

“小姐...”张灯结彩的后院,贴着大红喜字的喜房内,莲俏无奈的看着吃相粗鲁的周芸梓,“您慢点,没人敢跟您抢。”

充耳不闻莲俏的话,周芸梓喝下最后一口汤,拍拍圆鼓鼓的肚皮,起身走向床边:“吃饱喝足,睡觉。”

有这样不把洞房当回事的新娘子吗?莲俏长叹一口气,谆谆善诱:“小姐,您就是再不情愿,至少也该给新姑爷一点颜面吧?您这样一觉睡过去,新姑爷来了可怎么办?”

“凉拌呗!”不以为意的甩甩手,周芸梓皱眉看着眼前的被褥,“莲俏,过来帮忙铺铺床。”

认命的走过去掀开床单拿走事先准备好的莲子花生等物,莲俏嘟嘴嘀咕道:“小姐,莲子和花生取早生贵子之意。您看着这么多吉祥物,都不心虚理亏的吗?”

“我说莲俏,你一黄花大闺女,说这种话咋就不脸红心跳咧?”听着莲俏的嘀咕,周芸梓的额上挂出几道黑线。到底是谁嫁人?她怎么觉着莲俏比她还积极?

“小姐,奴婢想脸红心跳也得您懂点事才行不是?夫人可是交待了,不管小姐打着什么鬼主意,首当其先的任务是先为姑爷生个胖娃娃。到时候随便您怎么胡闹,奴婢绝对不拦着。”丝毫没有觉得半分难为情,收拾好床的莲俏板着脸站在周芸梓的面前,转告柳琴的命令。

“生孩子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吗?你家姑爷不配合,小姐我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什么叫先生个胖娃娃再胡闹?她又不是生孩子机器!周芸梓当即不满了。

“夫人说了,必要时候,霸王硬上弓也不无不可。反正不管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小姐您都能做得出来,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不成体统的事。”早就料到周芸梓的反应,莲俏尽职尽责的转述柳琴的原话。

“我...”周芸梓鼓起包子脸,气呼呼的想要辩解却在莲俏理直气壮的气势下败下阵。一屁股坐在床板上,一边扯开嫁衣一边回道,“知道了。你家小姐我今夜就霸王硬上弓,把你家姑爷办了。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小姐您记着温柔点,别第一夜就把姑爷吓坏了。”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周芸梓扯扣子的大力举动,莲俏不放心的叮嘱道。

还温柔点?她...周芸梓彻底被自家丫头打败。无奈多年相处,她的小姐架子早已失去威慑力。怏怏的摆摆手,随口应下:“好好。保证把你家姑爷当稀世珍宝,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坏了...”

后面的话,站在门外的叶凌韬是怎么也听不下去了。沉稳的面色此刻黑如锅底,压抑着心头的复杂滋味推门而入。

“奴婢见过姑爷,给姑爷请安。”见到叶凌韬,莲俏立刻不再放肆,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嗯,下去吧!”眼神定在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的周芸梓身上,叶凌韬点点头,挥手赶人。

“是。”没有再看周芸梓,莲俏动作麻利的退下。夫人说了,以她家小姐的本事,对上任何人都不会吃亏,完全不用担心。

房门关上,叶凌韬和周芸梓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夫君,咱们是不是该安歇了?”拍拍身边的床板,周芸梓率先开口,笑的甜美。折腾了一天下来,她是真的困了...

安歇?霸王硬上弓?叶凌韬皱眉,不甚赞同的看着周芸梓:“贤良淑德,不该只是口上说说,也体现在仪容仪表和言行举止上。娘子需谨记在心,多多改之。”

贤良淑德?仪容仪表?言行举止?周芸梓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倒也没打算第一夜就把关系闹僵,委屈着脸讨好道:“夫君,时候不早了。妾身着实累了,可否尽早安歇?”

本来还想说教的话语在看见周芸梓疲惫的神色后止住,叶凌韬顿了顿,还是暂且退了一步:“那娘子日后需得多加注意,不得再犯。”

凡事有一就有二。她第一次能打住叶凌韬的说教,第二次还会乖乖就范?心中愉悦的腹诽,周芸梓的面上却是乖巧的点点头:“是,妾身定当谨记夫君的教诲。”

“嗯。安歇吧!”对于周芸梓的知错就改,叶凌韬十分受用,点头应许。单是第一次相处便可看出此女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凶悍恶毒,虽说言行稍有瑕疵,却也不足为虑。以后多多规劝,定然大有成效。

得到叶凌韬的应许,周芸梓二话不说,翻身睡觉。至于霸王硬上弓?开什么玩笑!她对叶凌韬暂时一点兴趣也没有好不好?等感情培养够了,她自然会...哼哼...

看着周芸梓自顾自的裹着一床被子背对他靠里睡着,叶凌韬愣住。也罢,毕竟是第一日成亲,待到日后再...叶凌韬不再多想,脱下喜服,在周芸梓的身边躺下,静静的闭上眼睛。

这个人...貌似确实不错...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周芸梓在睡着前迷迷糊糊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很抱歉,因为昨天双更大小姐,所以没更此文。今天会双更补上滴!O(∩_∩)O~

恶妇去请安

次日清早,待周芸梓睁开眼睛时,对上的便是一张熟睡着的俊脸。混沌的思绪怔了一下,随后微微勾起嘴角。这位就是她因祸得福,仗势换来的夫君了。

盛昕蓉的想法她当然知道,无外乎不想叶凌韬当上驸马,压在叶轻言的头上,才顺势应承下来这门亲事。不过,有些事可没那么简单就能善了。如若叶凌韬真的想当驸马,盛昕蓉根本拦不住。当然,现在叶凌韬是她的夫君,是怎么也不可能再当上驸马的。不过呢,有些人可不一定会这样想,大家走着瞧便是。

“娘子?”一睁开眼就撞见周芸梓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神,叶凌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夫君,早。”好心情的凑过去在叶凌韬的俊脸上印下一吻,周芸梓的表情天真而无辜,“夫君快起身,咱们该去给娘请安了。”

没成想周芸梓竟会做出此般举动,叶凌韬面颊一热,微红着脸训斥道:“娘子,发乎情,止乎理。如此轻浮举动,万万不可再有之。”

轻浮?周芸梓坐起身的动作顿住,满脸受伤的扭过头,饱含控诉的看着叶凌韬:“妾身只是想与夫君更为亲近一些,昨夜夫君都没有碰妾身...”

“咳咳...”猝不及防被口水呛住,叶凌韬的脸上臊热一片,破天荒的不自在使得一贯清明的眼中现出些许显而易见的慌乱。一手握拳,遮在嘴边轻咳起来。

“夫君你没事吧...”关怀的扑在叶凌韬的身上,周芸梓一手顺着叶凌韬的背,唇却是故作不经意的凑在了叶凌韬的耳边。

幽香的气息絮绕鼻尖,耳朵敏感的动了动,叶凌韬的身子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尴尬的脸上热意腾升:“没...没事...”

意外的敏感和纯情呢!看着叶凌韬红透了的耳根子,周芸梓满意的弯了弯眉眼。红唇轻轻擦过叶凌韬仿若受惊的耳朵,满意的感觉到叶凌韬的身子颤了颤。淡定的收回手,直起身子:“没事就好。那夫君,咱们快起身吧!”

“嗯。”周芸梓的身子刚一移开,叶凌韬飞快的翻身下床,抓过外衣胡乱的套上,窜至距离床边最远的角落。

怎么就没这副模样窜出房间呢?看着背对着她打理衣衫的叶凌韬,周芸梓失望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掀开被子,下床穿衣。当然,忍不住的调戏之言还是脱口而出:“夫君,你说我穿哪身衣衫,娘会更喜欢?”

整理好衣装的叶凌韬下意识的转过身,瞧见的便是只着白色中衣的周芸梓娇俏的歪着头,举起红、蓝两色的两套衣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是...只是那衣衫上还各自搭配着同色...肚兜?

“你看着穿就好。”以最快的速度别过眼,一向严谨处事的叶凌韬丢下模棱两可的回答,头一次落荒而逃。

看着叶凌韬踉跄着脚步逃离房间,周芸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多了...

听着房内的笑声,叶凌韬的脸上更是无法抑制的发烫。离开的脚步越发的加快,最后更是直接用上了跑。

唉!又是一个被她家小姐荼毒的可怜人!望着叶凌韬的背影,端着热水走过来的莲俏长叹一口气,深表同情的轻喃道:“姑爷,您放心,奴婢是站在您这边的。”

“儿媳给娘请安。”周芸梓一身红衣的站在林雪面前,态度恭敬,语气轻柔。都说尚书府二夫人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周芸梓却持不同看法。夫君早逝,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儿女依附长兄长嫂过活。偏偏长嫂还是个霸道刻薄的主,除了一再示弱还能如何?

“国舅千金快快请起。”为着周芸梓这个儿媳妇,林雪寝食难安多日,暗地里偷偷抹了不少的泪。想着肯定是个很难侍候的刁蛮小姐,被周芸梓这一请安,更加坐立难安,慌忙递上红包,起身相扶。

“娘叫儿媳芸梓就好。”没有拒绝林雪伸过来的手,站起身的周芸梓顺势搀住林雪的胳膊,语气亲热的走到主位坐下,“芸梓刚到尚书府,有哪做的不对还望娘不要跟芸梓生气。”

“不敢,不敢。”被动的任周芸梓扶着坐下,林雪心底的惊慌直接转为惊惶,连声说道。

看来她的恶名确实挺吓人的...周芸梓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的微笑更加的优雅。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的坐着。

站在叶凌韬的身旁看着周芸梓的一举一动,叶秋蝶眨眨眼,满眼的疑惑怎么也盖不住。不是说周芸梓是个恶妇吗?今日看到真人,一点也不像啊...

“弟妹...”就在林雪慢慢放下心来之时,久等不到周芸梓前去请安的盛昕蓉满心怒火的带着人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林雪身旁的周芸梓,面上闪过不快,虚假的笑道,“原来周二小姐是过来给弟妹请安了。”

这是什么话?她嫁的是叶凌韬,不给林雪这个婆婆请安,难不成还要跑去给盛昕蓉那个大伯母请安?想到此处,周芸梓的笑容深了深:“芸梓昨日已经嫁进尚书府,大伯母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妥。”

伸手不打笑人脸,盛昕蓉再不高兴也不能当众给周芸梓难堪,当下转了口气道:“对对,是大伯母喊错了。芸梓一大清早就来给弟妹请安,礼数着实周全,不愧是国舅夫人一手教出来的。”

“芸梓多谢大伯母夸赞。给娘请安,是芸梓份内的事。”安抚的拍拍林雪有些紧张的手,周芸梓不痛不痒的跟着说道。

“是这个理。”绞紧手中的帕子,盛昕蓉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偌大的尚书府,何时轮到林雪出头了?周芸梓竟然敢眼巴巴的给林雪请安,将她这个尚书夫人搁置一旁?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当家夫人放在眼里?

既然盛昕蓉如是说了,周芸梓自然不会再接话。转过头看着林雪,语气温和恭敬:“娘,儿媳这就让下人传早膳?”

迟疑的看了一眼盛昕蓉,被周芸梓殷切望着的林雪还是拿了主意:“好。”

周芸梓点点头,侧过脸,稍微扬高了音调:“莲俏。”

“是。”知晓她家小姐这是要给二夫人长脸,莲俏也不多说,应声走了出去。

看着莲俏走出去,周芸梓仿若才想起般,再度望向了盛昕蓉:“大伯母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点?”

这是在赶她走?何时起堂堂尚书夫人吃个膳食还要旁人开口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盛昕蓉强忍着憋屈,勉强笑道:“不用了,大伯母已经用过早膳,这就先走了。”

“大伯母慢走。”根本没有起身相送的打算,周芸梓说着还顺道拉住了本欲起身的林雪。一大清早就跑来给她下马威,盛昕蓉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家夫君似乎并没有开口斥责她失了礼数的意思?

“芸梓,那个...”犹豫了许久,林雪还是艰难的开了口,“对大伯母不能太过怠慢。”

“娘,芸梓可不敢对大伯母怠慢的。这不是大伯母不想跟咱们一道用早膳吗?多留无用不说,让大伯母为难多不好啊!”神情认真的看着林雪,周芸梓说的振振有词。

“倒也是。”被周芸梓这一说,林雪深以为然,跟着点点头,“你大伯母向来不喜与我们同桌而食的。”

“就是说嘛!娘,既然大伯母不喜欢见到咱们,咱们还是不要主动去碍大伯母的眼为好。若是坏了府上的安宁,咱们可就百口莫辩了。”眼珠滴溜滴溜的转,周芸梓的小算盘打的啪啦啪啦响。

“芸梓说的是。”成功的被周芸梓说动,性子软弱的林雪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眼尖的看见莲俏走了进来,周芸梓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叶凌韬和叶秋蝶,拉着林雪站起身:“娘,这事稍后再说。咱们先用膳。”

愕然的看着林雪转瞬间便被周芸梓拉拢,叶秋蝶扯了扯叶凌韬的袖子,小声说道:“二哥,这个二嫂可真厉害。”

叶凌韬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周芸梓的背影,明亮的眼神深邃的看不见边。这个周芸梓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高明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终于送上啦!继续去码大小姐~~~~~~~~~~~╮(╯_╰)╭

恶妇遭冤枉

“姐姐,这边走。”小心翼翼的扶着玲珑,玲玉不着痕迹的四下留意着后花园的来往行人。眼瞅着无人经过,嘴角微微扬起,引着心情不错的玲珑往荷花池边走去。

“还是妹妹贴心,知道姐姐整日闷在屋里着实烦了。”任由玲玉扶着走在尚书府内,玲珑不禁有些飘飘然。就算是母凭子贵,她照样靠着肚中的孩子挤下了周芸梓这个正牌夫人。等到她平安为尚书府生下长孙,还不被供到天上去?

“按我说啊,姐姐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一是对肚中的孩子好,二也给某些不长眼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尚书府最金贵的女人。”为着周芸梓的过门,全府上上下下近一月忙的不可开交,还不就是为了给周芸梓做排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二少夫人嘛!还能大过她们这些侍候大少爷的人?玲玉愤愤然的说道。

“瞧妹妹这话说的,咱们尚书府最金贵的女人当然是大夫人了。”口中如是回应着,玲珑的脸上却是深深的不以为然。一手抚上根本看不出隆起的小腹,眼中的得意怎样也掩藏不住。早晚有一日,尚书府当家夫人的位置得换个人做!

“姐姐说的是。”玲玉顺势低下头,默默衡量着脚下步子的大小,双眼不时的瞟向越走越近的荷花池。

“小姐,你看…”眼尖的发觉不对劲,扯了扯周芸梓的袖子,莲俏努努嘴。

“哟,这是要上演大戏了?认得是谁不?”都说女人之间的宅斗才是古代最值得一看的戏码。自打莫名其妙的蹦出娘胎,周芸梓就一直想着哪天真正见识一番。此般期盼许久的画面,今日总算是得以一见了。

“如果奴婢没猜错,这两位应该是叶家大少爷房里的玲珑、玲玉两姐妹。”既然是陪嫁丫头,莲俏对尚书府的一切自然了然于心,不敢丝毫懈怠。

“叶轻言房里的?”周芸梓的眼中异光闪过,拉着莲俏就躲了起来,“来来,看戏,看戏。”

就知道她家小姐不会放过看笑话的大好时机,莲俏翻了个白眼,只得听之任之。

这边周芸梓和莲俏刚躲起来,那边玲玉脚下一滑,尖叫一声摔在了地上。而玲珑,因为被玲玉扶着,连带的身子前倾,直直的掉进了荷花池。

“姐姐!”半跪在地上冲着荷花池大喊一声,玲玉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一通,确定无人经过后方长吁一口气。先是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在荷花池中扑通的玲珑,仿若吓呆般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爬起身哭着转身就跑,“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来救你。”

看看玲玉一瘸一拐的慢慢跑远,周芸梓抽了抽嘴角。玲玉那速度即便不是蜗牛爬行,也着实快不到哪去。最重要的是,这玲玉一边跑还一边以手捂嘴,泪流满面却偏偏半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她确定是想找人去救玲珑?而不是等着玲珑淹死在荷花池中再慢悠悠的带人来捞尸?

“小姐,救不救?”指了指荷花池中不断挣扎着的玲珑,莲俏皱眉问道。

“你确定她是叶轻言的人?”一想到叶轻言那个不要脸的渣男,周芸梓还真不想没事找抽的搅和其中。

“听说叶大少房里的丫头玲珑突然被纳为偏房是因为有了身孕。如此一来,玲玉的所作所为便有了解释。”莲俏也未见过玲珑和玲玉,只是直觉如此判断罢了。

身孕?周芸梓低咒一声,沉着脸快步走了过去:“救人!”

“是。”并不意外周芸梓的决定,莲俏点头跟上。

稚子无辜,更何况是还未出生的孩子?所以尽管周芸梓极度不情愿,还是找来长竹竿,撇撇嘴丢给了玲珑。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娇贵小姐,她就不信玲珑没能耐抓着竹竿自己爬上岸!

频临死亡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抓住任何一块可以活命的浮木,已经绝望的玲珑便是如此。根本无暇细想,玲珑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死死的抓住眼前的长竹竿。

“莲俏,拉!”见玲珑识相的抓住了竹竿,周芸梓冷喝一声。两个人,四只手。费劲全身的力气,总算将湿淋淋的玲珑给拽上了岸。

“玲珑!”恰在这时,疯狂的咆哮声骤然响起,大惊失色的叶轻言猛的冲过来,一把搂住了趴在地上的玲珑,“玲珑你怎么样?”

“夫君我怕…”劫后重生的不真实感,在见到叶轻言的这一刻化为泪水。压抑的害怕倾泻而出,玲珑忍不住嚎啕大哭。

“周芸梓你这个恶妇!你敢谋害玲珑?我饶不了你!”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玲珑,叶轻言昂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周芸梓,满腔的刻骨仇恨。肯定是这个恶妇心怀怨恨,故意想要谋害玲珑肚中的孩子的!肯定是的!

周芸梓冷笑一声,抄起手中的长竹竿就朝着叶轻言的脸上抽了过去。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看她抽不死这个死渣男!

“周芸梓,你这个恶妇,活该被老子退亲!老子就是被你打死也绝不向你屈服!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娶你!”没想到周芸梓会劈头盖脸的拿着长竹竿打下来,叶轻言痛的呲牙裂齿,想要躲开却又不得不顾及怀中的玲珑。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后,叶轻言自认聪明的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大放厥词道。

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不少重要人物正往这边走来,周芸梓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的往叶轻言身上打:“莲俏,去请大夫人过来!今日尚书府不给本小姐一个公正的交待,本小姐不把叶轻言活活淹死在这荷花池就誓不罢休!”

周芸梓此话一出,正待开口训斥的盛昕蓉当即吞回到了嘴边的呵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周芸梓身边,心疼不已的说道:“芸梓这是作何?快快住手。”

“大伯母来的正好。大哥口出恶言,肆意败坏芸梓的名声。芸梓实在无颜见人,只得小惩大诫。”眼见叶凌韬已经走到跟前,周芸梓抓紧机会又打了几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手。

“周芸梓,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否则老子跟你没完!”只当周芸梓怕了盛昕蓉,叶轻言的叫嚣愈发的猖狂。

如此情境下,谁开口骂人谁是傻子!周芸梓自认不是傻子。于是她淡定的拍拍手,弹弹衣袖上的泥土,冷哼着没接话,权当半跪在地上的叶轻言在放屁。

“轻言住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叶轻言,盛昕蓉转过头,压下怒火试图跟周芸梓讲理,“芸梓当众动手打兄长,实在不该。”

“大伯母说这话,芸梓就不乐意听了。谁没事会无缘无故的打人?要不是大哥恩将仇报的一再出言羞辱芸梓,芸梓会跟大哥过不去?尚书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看着,芸梓再不识抬举也不敢故意找大哥的麻烦不是?”摆出她才是受害人的无辜架势,周芸梓直接走到叶凌韬身旁站定,据理以争的辩解道。

“周芸梓你这恶妇…”这个恶妇居然敢颠倒是非黑白?叶轻言怒火中烧,不顾盛昕蓉的冷眼意欲回嘴。

“夫君,他骂我!”先不论盛昕蓉是否故意不开口阻拦,周芸梓却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出头。扭身拉住叶凌韬的袖子,嘟着嘴委屈道。

“君子坦荡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哥需记谨言慎行,不可口出污秽之语。伤人败德,有辱斯文。”扫了一眼神色无辜的周芸梓,叶凌韬板着脸,矛头直指叶轻言。

先是被周芸梓的“夫君”称呼噎的无语,接着又被叶凌韬一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砸下来,叶轻言气得跳脚,起身就要反驳。

“够了!”没想到周芸梓居然会求助叶凌韬,更没想到叶凌韬居然帮着周芸梓,这倒是成全了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鸳鸯?盛昕蓉心底分外不舒服,语气瞬间变得盛气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给我一个解释?”

“大伯母放心,芸梓定会给大伯母一个解释,也请大伯母务必给芸梓一个交待。”至于不给交待的后果,周芸梓无需多说,盛昕蓉也心知肚明。

听着周芸梓理直气壮的话语,盛昕蓉稍作迟疑。眼光触及颤抖着身子缩在叶轻言怀中的玲珑时顿住,心思一转,胸有成竹的点头道:“好!大伯母应承芸梓,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

“那就先请这位落水的姑娘说说具体怎么一回事吧!”居高临下的看着玲珑,周芸梓不屑的冷笑道,“只是落水,又不是失忆,更不是聋子哑巴,怎么就突然不吱声了?”

“娘,玲珑被吓坏了。”周芸梓这仗势欺人的气势一出,玲珑哪敢说实话?叶轻言当即帮衬道。

恶妇正名声

“她被吓坏了?那换个人来说。”极其宽容的没有继续为难玲珑,周芸梓的手直直的指向躲在人群最后的玲玉,“不要告诉我你也被吓坏了。”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没成想周芸梓会突然将矛头指向她,玲玉惊慌失措的拼命摇头,瘸着腿走近叶轻言,哭红着眼问道,“姐姐你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怪我太粗心,不该私自带姐姐出来透气...”

“玲玉不要自责,此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爱怜的看着哭得甚是伤心的玲玉,叶轻言软言安抚道。要怪也要怪周芸梓这个恶妇!一切都是周芸梓怀恨在心才故意闹出来的!想到这里,叶轻言再次抬起头,看着周芸梓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厌恶。

“大少爷我...”听着叶轻言的安稳,玲玉的眼圈更红,哽咽着低下头,暴风雨前的阴霾全数遮掩在微垂的睫毛下。没想到周芸梓居然多事的救下玲珑,白白坏了她的好事。这笔帐她暂且记下,日后再跟周芸梓算。

“瞧这姐妹情深的...”并不意外玲玉的反应,更甚视而不见叶轻言的厌恶眼神,周芸梓忽然就勾起冷笑,“闹到最后坏人倒是我这个旁人不该多事了。也罢,莲俏,去把咱们奋力救起的玲珑姑娘丢回荷花池。只当咱们没遇上过这事,也没救过任何人。旁人的死活,与咱们何干?”

“是!”清脆的应答声起,莲俏极有气势的走向叶轻言。一把推开挡路的玲玉,丝毫没把叶轻言放在眼里的兀自伸手去拽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玲珑。

“放肆!”大力拍开莲俏的手,叶轻言的怒气一触即发。顾不得心中泛起的疑惑,张口就骂,“周芸梓,你这个恶...”

未想骂到一半却对上叶凌韬望过来的凌厉眼神,叶轻言一滞,被迫咽回“恶妇”二字,憋着怒火喊道:“周芸梓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周芸梓冷哼一声,当着盛昕蓉的面恐吓道:“叶轻言,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让人把你也一道丢进这荷花池?”

“周芸梓!”盛昕蓉的耐心已经抵达极限,再也无法容忍周芸梓的跋扈和嚣张。给脸不要脸的小蹄子,还真把尚书府当成她国舅府了?

“大伯母有何吩咐?”淡淡的语气,挑衅的眼神,周芸梓昂首挺胸,丝毫不惧怕盛昕蓉变得铁青的怒容。盛昕蓉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就让盛昕蓉见识见识何为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周芸梓这幅模样太过不敬,却也透着无尽的深意。盛昕蓉猛然回过神,语气下意识的放软:“芸梓啊,身为弟妹,理应敬重兄长,言行不得有半点忤逆。”

“多谢大伯母的告诫。只是芸梓从小就被教导,受了委屈一定要讨回来。芸梓自个讨不回来也无事,总还是有人能给芸梓撑腰的。”换而言之,她周芸梓在尚书府受了委屈,任何人说也没用。要是盛昕蓉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她不介意找靠山来尚书府兴师问罪。

“芸梓这是在威胁大伯母?”盛昕蓉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声音也失了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不信周济然这个莽夫会为了一盆泼出来的水闹上尚书府!

“大伯母误会了。芸梓只是想着好久没进宫见姑姑和姐姐了。这不,赶明儿回娘家也正好给姑姑和姐姐送个报平安的口信过去。”她们国舅府别的没有,就是出了两个尊贵无比偏偏还一心护着娘家的女人。她爹说过最有哲理的一句话便是,世人皆可冷嘲热讽国舅府无子延续香火,却也只能心急眼红国舅府尊享荣华。

报平安?亏周芸梓说得出口!他们尚书府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盛昕蓉的手指关节因为握得太紧开始泛白,发泄不得的怒火憋在胸口起起伏伏,几欲吞没最后一丝理智。

“姐姐,你怎么了?”眼尖的看到玲珑抓着叶轻言衣衫的手无力落下,玲玉心下一跳,神情紧张的惊呼道。

“娘,玲珑晕过去了,快派人请大夫。”叶轻言闻言低下头,猛然发觉怀中的玲珑已经没了动静,当即吓得大喊出声。

“什么?”此般时机下得以从与周芸梓的对峙中解脱出来,盛昕蓉一边暗自庆幸玲珑晕的还真是时候,一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玲珑抱回房啊!”盛昕蓉收回心思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关心玲珑肚中的孩子。谁知一扭头就见叶轻言依旧傻愣愣的抱着玲珑不动,当下没好气的训道。玲珑腹中的孩子可是叶家求之盼之的金孙,万万不能出半点变故。

“玲珑,你撑着点。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伴随着些许痴狂的自言自语,叶轻言抱起已经没有知觉的玲珑,大步跑远。

没想到这般轻易的过关,玲玉攥紧手帕,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跟在了叶轻言的身后。

“来人,马上去请大夫!”再无心思、也不敢再与周芸梓周旋,盛昕蓉面色青黑的吩咐完,扭身快步离开。

一众看热闹的下人自是再不敢怠慢,头也不回的连忙跟上。

眨眼间的功夫,留在荷花池旁的便只剩下叶凌韬和周芸梓主仆二人。

看着眼前的人荒马乱,周芸梓撇撇嘴,倒也没有趁胜追击,故意搅和。要是她真想闹出人命,之前也就不会费那么大劲去救玲珑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见众人都已离去,叶凌韬不甚赞同的逼问这才拉开序幕。

还以为他不会问呢!原来是为了给她留颜面。转念想到叶凌韬刚刚当众维护她的举动,周芸梓顿了顿,没有延续之前的矫情,乖乖的选择了如实相告:“那个玲玉想害死那个玲珑,我和莲俏恰好经过,一时心软就救了玲珑。然后叶轻言跑来冲我大吼大叫,还肆意辱骂于我。接着我一个不高兴就抄起救人的竹竿打了过去。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再不高兴也不能打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叶轻言又岂是会忍气吞声的主?这个亏怕是没那么简单了结。更别提大伯母亲眼目睹叶轻言被打,肯定更不会息事宁人。

“那我也不能任他随便辱骂啊!你又不是没听到他骂的有多难听!我倒是想剪了他的舌头了事,可又怕你嫌我血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叶凌韬的话里并未对她的解释持有怀疑,周芸梓先是不满的嘟嘴抗议,说到最后不自觉的跟叶凌韬开起了玩笑。

“你可以任他骂到口干舌燥,再也发不出声来。”叶凌韬板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叶凌韬的神情太过正经,周芸梓几乎要怀疑叶凌韬是故意嘲笑她或者叶轻言的了。什么叫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她家夫君绝对首屈一指有木有?

“清者自清,不实的谣言总会不攻自破。”见周芸梓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叶凌韬又补充道。

被叶凌韬的后一句话震住,周芸梓的面色骤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张张嘴又合上,合上后又不甘心的张开。几度挣扎犹豫后,终是别别扭扭的丢出憋在心里的那句话:“你相信我不是他们口中的恶妇?”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飞来一问,叶凌韬怪异的瞅着周芸梓:“你是吗?”

“我当然不…”周芸梓条件反射的出口辩驳,反应过来后立刻愤愤不平的抗议道,“我问你话,你套我话?”

“唔。”叶凌韬点点头,坦然直白的眼中清澈如镜,不带丝毫杂质,“你说不是,那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