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你也怕黑吗?”觉察到他的异常,她克制住自己的害怕,关切地问他。

“我…”他语塞,脸上直发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幸好,供电很快就恢复了,他暗暗地松了口气,飞快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在椅子上,希望自己的窘态不那么明显。

“谢谢你,表妹…”他克制着自己的粗喘,红着脸对她说。

“不客气…”她如释重负地说:“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那…”她偷眼看他,“我、我先回去了,爸妈要是找不到我,又要碎碎念了…”

“嗯。”他坐着一动也不动,任由她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想着要起身送她;她微微有些失望,站在门口,她握住把手问他:“真的没其它事需要帮忙吗,表哥?”

“没什么事了,真的,非常感谢你…”他朝她微笑,手里拿着一张画纸,随意地放在他的小腹上,他英俊的脸因这个笑容而灿烂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红着脸,心里又羞又甜,开了门就赶紧出去;等她离开木屋后,他才低下头来,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热得,像是被扎上烧红的针芒,他将掩盖在自己裤裆处的画纸,稍稍挪开来,那里早就搭起了一座“帐篷”,几乎要顶破了裤子…

第二章

走出门外没几步,她才发觉自己是光着脚出来的,她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几乎没有脸面回屋子里去;没想到她竟然有勇气,当他的人体模特儿!这真是太大胆、太…太不要脸了!她竟然敢在他面前裸露身体!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那么甜蜜和兴奋呢?她闭着眼,抱住自己的肩头低低地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返回到木屋里去,因为她把拖鞋忘在木屋里了!花园虽然有草皮,可难免有些细碎石粒,无奈之下,她只好羞红着脸,再次进到屋子里去。

门没有锁,她也没有敲门的习惯,便径自进了屋子,由于她光着脚,走起路来悄声无息,所以他也没有听见她进来;他依然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好奇地看了看他,见他只是低着头,手在不停忙碌着,嘴里还不时发出低低的粗喘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呻吟。

他在做什么?她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虽然她走路没什么声音,但她的靠近,还是让他警觉地回过身来,当发现是她去而复返时,他慌忙想要回转过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距离很近,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他的裤子拉炼开着,而他的…双腿间,被手握着的那根面目狰狞、昂扬挺立的东西…是什么?

她盯着他,张开了嘴,怔怔地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也忘记了应该赶紧拉上拉炼,更忘了至少可以用手掩饰一下,两人就这么傻傻地互相看着。

他望着她,一时太过紧张,忙碌的手,竟然还按照惯性又上下套弄着,结果本就处于爆炸边缘的坚挺,终于无法承受,他只觉得小腹一紧,头皮发麻,一阵酥麻的快感猛地涌上脑海,他坚挺的前端一阵抽搐,浊白色的液体就这样喷射了出去!

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一公尺远的地方,那浊白色的液体喷射得太猛,竟射到了她蓝色的浴袍上,甚至连她的胸口以及白皙的小腿,也遭到了伏击,甚至还顺着她的小腿,淌到了她的光脚上。

假如此刻能死过去,他情愿去死!他的俊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全身还激荡着到达巅峰的快感,但无尽的羞耻与愧疚感,却全部都回来了;他看着惊骇得几乎失声的她,只能吶吶道:“我…我…对不起!”

但她并没有听他的解释,她张着颤抖的嘴,低下头来看着黏在浴袍上那黏稠、浊白的液体,半晌,才从喉咙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他求饶地凝望着她,只希望她能闭上嘴,但她在原地跳着脚,不住地尖叫着,想抖去那污脏的液体,望着她颤抖而惊惶的模样,他愧疚而自责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啊…怎么会这样?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这么丢脸过,看来,他真的把她吓坏了…

“表妹,你听我说…”他试图走近她,想对她解释,但他一靠近她,她就不住后退,他意识到什么,慌忙低下头,将发泄过的、从昂扬状态变得垂头丧气的宝贝,塞回到了裤裆里,然后拉上拉炼。

“你走开!走开啦…呜呜…好恶心…”她跳着脚,害怕、恼羞得几乎要哭出来,只能不住地骂他:“你这个坏人!走开、走开!呜呜…你、你欺负我…”她既委屈又害羞,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他手忙脚乱地找着卫生纸或毛巾,但太过慌乱,他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从一旁的画架中,随意扯了一块画布,便要替她擦干浴袍上的液体。

但她哭泣着,惊吓过度的俏脸上又红又白,怎么也不让他碰过“脏东西”的手碰到她,两人正在僵持不下,她哭泣的眼睛又盯在他手上的画布看,“她是谁?”

他低下头一看,手里的画布上,画的是一个飘逸美丽的女孩,他有些口吃:“这、这是我、我的…”他说不下去了,这是他学校里的一个学姐,因为觉得她很美,所以悄悄画了张肖像画保留着。

“你、你不仅下流,而且还是花心大萝卜!”她见他神情不对,心里又怒又妒,大哭着控诉他。

他低着头不敢抬起,任由着她骂,她骂了一会儿,便胡乱地扯过另一块画布,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污渍,便哭着跑走了,只留下满心愧疚的他,悔恨不已。

◎◎◎

回到屋子里后,她拼命洗刷着自己的小腿,尽管小腿早就没有了浊白的液体,但那种黏腻浓稠的感觉,却怎么也洗不掉。

她接连好几天都不理他,她看了一些关于青春期的书籍才了解到,原来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看见女人的胴体便很容易冲动;他虽然是个画家,但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

在前思后想、作了半晌心理建设后,她这才让自己勉强原谅他,可是等她再次到花园的木屋找他的时候,她却发出了羞恼而愤恨的诅咒声,谷丹峰这家伙竟然已经走了!

听爸妈说,远房表哥已经回去他的故乡,不考艺术学院了,他甚至连高三都没有在这里念完;她沉默,纤细的手指交叉握着,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谷丹峰除了带走他所有的画作,包括她那一幅人体画外,所有她家的东西,他都没有带走;但她却感觉,他带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心顿时空空如也,她的青春期随着他的离开,进入了一片灰暗的颜色。

她还是希望,谷丹峰有一天能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直相信他还会回来找她,但他一直没有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年一年又过去了,整整十年,她却再也没有见他回来过。

◎◎◎

初夏午后,耀眼的阳光刚刚褪去灼热,代表高贵典雅风格的品牌“VOKA”总部办公楼前,一辆橙色的蓝宝坚尼跑车停了下来,从车里缓缓钻出一位身材玲珑的盘发女子。

她乌黑油亮的秀发,用一条暗色花纹的丝帕,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低髻,精致的瓜子脸,娇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双黑色眼眸清亮秀美,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很是美艳动人。

“罗小姐…”大楼里有两名助理连忙迎上前去,殷勤地与那女子打招呼;罗静萱抬起眼,微微一笑,并不多话,只是摇曳生姿地向着总部大楼里走去。

她穿着白色紧身短袖针织夏装,配以宽松的黑色细腰带,质地上乘的裤管,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拂动,让身高将近一百七十公分的她,看起来更显得挺拔而飘逸优雅。

一路行去,意气风发而又美丽出众的她,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而罗静萱也好像对别人的瞩目习以为常,只是手提公文包直视着前方,乘上专用电梯,直达自己的办公室。

罗静萱的办公室在“VOKA”的十九楼,她是国际著名珠宝品牌“VOKA”,在亚洲的总经理,拥有私人的办公室。

罗静萱被业界的人士称之为,“VOKA”最耀眼的玫瑰,她才二十六岁,但她那优雅、华丽、精益求精的经营理念,使得“VOKA”在亚洲引领了一场又一场的时尚风潮,不仅为“VOKA”集团带来每年十几亿的销售业绩,更让“罗静萱”和“VOKA”这两个名字,逐渐沉淀而为优雅女性的代名词。

罗静萱到了十九楼,沿途不时有职员毕恭毕敬地向她打招呼,并殷勤地为她忙前忙后,罗静萱微笑着,很有礼貌地颔首致谢,一边迈着优雅而轻快的步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口的秘书早就紧张地站立在门边,等着她的吩咐。

罗静萱轻轻地摆手,示意秘书别用这副诚惶诚恐的面容迎接她,随后她盯着秘书安妮看了看,目光落在她朴素的衣领上,她低下头来,在自己的手提袋中,拿出一个包装得相当精致的礼物盒,递了过去。

她的手提袋中,满是包装好的小礼物,以便她随手发放。

安妮接过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容,“给我的?”她几乎是雀跃起来了,眼尖的她已经认出,那是“VOKA”秋季新款的胸针,刚刚正式上市,价格自然不菲。

在公司里,众人都很喜欢罗静萱,不仅因为她赏罚分明,更因为她出手大方,视下属为姐妹。

罗静萱点头,笑道:“与其塞在包里当作样品,还不如送给真正欣赏它的人。”说着,扭着纤腰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对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安妮说:“我出差的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哦,除了你出差前已经谈好的几宗合作案外,比较重要的是,那位JimmyGu的设计师来过电话说,合作的事情他还要考虑一下…”安妮已经迫不及待地别上了罗静萱送的胸针。

果然,加了色彩斑斓的胸针,安妮全身平淡无奇的服装,顿时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很是美丽夺目,令人眼前一亮。

“JimmyGu?”罗静萱手握住门把的动作一顿,猛地停住,“他有说是为什么吗?是嫌我们开出的条件太低了吗?”

“这个他倒是没说,他只说,他最近工作行程的安排都已经满了,所以和我们的合作需要考虑一下,再给我们答复。”安妮恭谨地回答着罗静萱。

罗静萱凝思了一会儿,才说:“他这应该只是推托之词,你帮我盯紧他,一定要让他来为我们‘VOKA’服务,有了他的加盟,‘VOKA’会大放异彩的…”

安妮连忙回答道:“好的,罗小姐,请放心,一有消息我就报告你…”

罗静萱颔首,这才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

说来,这个JimmyGu让刚下飞机的罗静萱有些头疼。

在珠宝界几乎人人都听说过JimmyGu这名字,他是自由高级珠宝设计师,据说出身高贵,但他生性低调,除了他的对外联络人之外,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JimmyGu曾推出主题为SoftDream系列的珠宝设计品,如梦境般的温柔配色和梦幻的浪漫气息,使得他的十八件作品上市仅两个月,就在巴黎销售一空,创下高级珠宝行业的销售纪录…

他是所有时尚品牌集团争夺的对象,炙手可热,哪个集团能争取到他当首席设计师,那么这个品牌就不虞没有销售市场,尤其是女性市场;JimmyGu简直是女性心声的代言人,他所设计的产品不仅价值连城,而且其中那梦幻、浪漫的感觉,让所有的女性都爱不释手。

精明如罗静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网罗人才的机会,开出了无比优厚的条件,想吸引他入主“VOKA”担任设计师,但是JimmyGu并没有给这个大品牌任何特例,连罗静萱也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不要紧,凡事总要慢慢来,尽管竞争对手们都对JimmyGu虎视眈眈,她也不急;成功的关键,不是明争暗抢,而是非常准确地把握住各环节的分寸,无需大动干戈,就能优雅地为自己赢得名声和金钱!

罗静萱淡笑着,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暂时还给自己一片宁静的空间。

◎◎◎

门边有个小巧的换鞋凳,罗静萱习惯性地坐下来,这个换鞋凳,是去了提手的缎面寿司木礼盒,罗静萱轻轻一拉,层层小盒依次打开,鞋油、鞋刷井然有序。

她挑了一双软缎鞋,将脚上名贵却累脚的鞋换下,然后缓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此时旅途风尘仆仆后的疲惫与乏力的感觉,才真正地在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显露出来。

她每个月几乎有二十天,都在外地出差,穿梭于世界各地,也许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不过,罗静萱却有点厌烦了。

她出身名门,舅舅是政府官员,父亲靠作时装生意成为一名富有商人,母亲秉持着上流社会优雅而富于智慧的女性品格,协助丈夫精心经营着家庭。

母亲一直期望,她的独生女有朝一日能成为外交官,而父亲则希望罗静萱有朝一日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所以,当罗静萱高中毕业,提出想进入艺术学院深造的想法时,遭到了父母的断然拒绝,她只好屈从父母的意志,去往法国进修她并不喜欢的工商企业管理。

不过好在她天资聪颖,学业对她来说,就像游戏一样,她一路跳级修完课业,毕业后不进家族企业,而是靠自己的努力,考取了“VOKA”,并获得令人称羡的职位,接着又凭借自己非凡的能力,一路当到“VOKA”在法国总部的销售总监。

但念及在国内的双亲无人照顾,今年年初,她向总部申请回到亚洲,于是便成了“VOKA”在亚洲的总经理。

罗静萱外型甜美、优雅迷人,但在时尚界却有个外号,“时尚女魔头”,一方面是她拥有最敏锐的时尚感,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工作起来不讲情面,让人望而生畏;因此,不少有求于她的人,对她既恨又怕。

从小到大,罗静萱一直有自己的原则,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努力获得,从不指望别人赠与,要想办法努力赚钱,而不是如何省钱;只要是看中的东西,她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从不亏待自己。

总之,她的生活是从容而优雅的,正如她为员工们讲解的淑女仪态课:“女为悦己者容,女人不要只把自己的美奉献给社会,把邋遢留给家庭,不要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大呼小叫;男人在外面看到的女人,都是光鲜、温文尔雅的,相较之下,你便毫无魅力;优雅,其实是女人一生的终极目标,身为女人,就是要优雅一生。”

罗静萱的这番优雅宣言,既有一堆簇拥者,但也有一群反对者;但谁管它呢?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优雅的罗静萱刚坐下来松口气,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罗静萱伸手接过,电话里响起了秘书安妮略带歉意的声音:“罗小姐,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你出差的这段时间,令尊和令慈大人打过好几次电话,想请你回去看看他们…”

“哦,我知道了…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会回个电话给他们的。”罗静萱浅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安妮说:“谢了。”说着,刚要挂电话,安妮在电话里慌忙叫道:“罗小姐,令尊和令慈请你出差一回来,就立刻打电话回去,他们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等你决定!”

“非常重要的事情?”罗静萱有些疑惑地凝思,随后说:“我爸妈又想骗我去见男人吧?”

安妮在电话那头忍笑,最后还是老实交代:“是,罗先生吩咐过,请你务必回去参加明天晚上的烧烤自助餐会。”

“安妮,你就说,我刚回来,水土不服病倒了…”罗静萱无奈地揉揉发痛的额头,连想都不想地就回绝了。

却听见安妮道:“罗太太说,如果你生病了,她会请救护车送你去餐会。”

“唉,那你就说,我事务繁忙、没空去!”罗静萱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天下的父母,怎么都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啊?总是千方百计要她嫁人,她今年才二十六岁,根本就不着急!

“罗先生说了,要是如果你又像前几次那样,找借口偷溜或者故意破坏的话,他就登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安妮只好帮忙劝慰:“请罗小姐慎重选择!”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罗静萱苦笑,“安妮,别提这个了,说些开心的事来听听…”

“嗯,开心的事?哦,罗先生和罗太太说了,假如你真的为他们找个好女婿的话,他们以后就不干涉你喜欢做的事情,而且不再强迫你回家、继承你的家族事业。”

“真的吗?”罗静萱两眼冒光,“这个交换条件还不错…”

“是的,罗先生和罗太太亲口这么说的…”安妮亲口证实。

罗静萱兴奋地问安妮:“他们还说什么?”

“罗太太还说,为了让你顺利挑到理想对象,明晚邀请的都是青年才俊、社会精英,而且…而且好像还说,有一个跟你高中时感情不错的,叫什么…谷丹峰?”

“谷丹峰?”罗静萱坐直了身子,“是那个…我的远房亲戚,谷丹峰?”她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腔来。

“是,罗太太和罗先生亲口说的,而且还再三强调…”安妮尽职尽责地回答道。

罗静萱突然不说话了,她向后靠在了办公椅背上,想了想,对安妮说:“安妮,你帮我准备一下,明晚我回去赴宴!”

“罗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安妮在电话那头欢欣雀跃。

“是啊。”罗静萱简短地答,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你比我还高兴?”

“哦,没什么、没什么…”安妮回答说:“罗太太说,要是能够说服你参加餐会,我就有全年的法国时装,免费供应…”

罗静萱无语。

挂断电话,罗静萱往宽大的办公椅上一靠,俏脸上原本紧绷严肃的面具,开始慢慢碎裂掉,露出了她脆弱而又坚定的神情,谷丹峰啊谷丹峰…十年前你忽视我的羞辱,看我明晚怎么讨回来!

◎◎◎

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以及破洞牛仔裤的谷丹峰,正端着一杯酒,懒洋洋地站在自助餐会的游泳池边,看着烧烤餐会上热闹的人群;这是个名流餐会,来来往往的,都是名门淑女和精英才子,衣香鬓影、华丽尊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闲服,不由得笑了笑,他原本以为,烧烤餐会,大家肯定穿得都很随意,所以就穿着平时的衣着来了;谁知道,到了这里才发现,在场的女士们都袒胸露背、穿着精致的礼服,而男士则西装革履,个个都好像准备要去相亲一样,只有他,活像误闯豪宅的难民一样,格格不入。

他将眼光从一个被领带勒得满脸通红的胖子身上调转开,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酒,本来,他其实是不想回到这里的;他还记得,十年前,他仓皇逃走的狼狈模样,那件事是他一直以来的难堪记忆,他甚至都不愿再去回想,因为实在是太糗了。

但是十年过去了,他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根本无法忘记,心里也像空缺了一件最重要的珍宝;既然如此,他也就只好回来寻找失落已久的东西了。

“丹峰啊…”还没等他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罗太太热情中带点歉意的声音,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个高贵优雅的中年太太。

“呃,罗…太太…”谷丹峰笨拙地不知道该称呼她为什么才好。

“唉,你这孩子!不过是十年没见而已,你连‘表姨’都叫不出来啦?和我们就这么生疏吗?”罗太太佯装嗔怪道,但一双锐利的眼神,却早在一表人才的谷丹峰身上,溜了好几遍。

“不是的,表姨…”他有些不自在地将酒杯放下,上前给了罗太太一个温暖的拥抱,其实,对于表姨,他心里是很感激的,毕竟,在他最落魄潦倒的时候,她和表姨夫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现在还是在当画家吗?”罗太太抬着头,望着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谷丹峰,爱怜地问道,这孩子都长这么高、这么壮了,还和以前那样,站在那里出色得连她都注目。

谷丹峰有些困窘地挠挠头,说:“是啊,就只是个不入流的画家,勉强混口饭吃…”

“有什么关系?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家,事业才能成功的嘛!”罗太太边打量着谷丹峰,边意有所指,“对了,丹峰啊,你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啊?”

“呃…”谷丹峰有些尴尬,“还没有…我、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

“真的?你没有女朋友啊?哦,太好了、太好了,那就更没有后顾之忧啦…”罗太太一听谷丹峰竟然还名草无主,高兴得眉开眼笑。

谷丹峰看着兴奋得有些失态的罗太太,不禁疑惑,“表姨…什么后顾之忧?”

罗太太轻咳两声掩饰一下,“没、没什么,我是说,你没有家累,那忙起事业来一定更如虎添翼,呵呵呵…”

谷丹峰不置可否地微笑,他正要回答罗太太的话,视线却被一个迎面走来的妙龄美女吸引住了。

那美女身材纤长、曲线玲珑、纤秾有度,一身淡红色合身礼服,白嫩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条镶钻的简单首饰,她的俏脸在这件Chanel的衬托下,显得白里透红、娇艳欲滴,十分靓丽妩媚;她款款走过时散发出的夺目光芒,让四周的男士都投以高度的爱慕眼神。

甚至连见惯美人的谷丹峰,都有些目瞪口呆,但让他怔住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正是他躲避了十年的“远房表妹”,罗静萱。

谷丹峰下意识地便要往后退,但罗太太却在他身后推着他,“丹峰,你也好久没见到你表妹了吧?今天正好,你们也可以叙叙旧!对了,你表妹和你一样,也没有男朋友呢!可把我操心死了…”罗太太的话还没说完,罗静萱已经婀娜生姿地走到了谷丹峰面前,两人的视线对上,都不禁有些尴尬。

但罗静萱还是比谷丹峰大方,她朝着他轻轻地“嗨”了一声,叫道:“表哥…”

“嗨!表、表妹…”谷丹峰有些结结巴巴,一张俊脸微微发红,全身也发热了起来,十年前那种在她面前出糗的羞耻感,还残存在他的记忆里。

但罗静萱好像早就淡忘了一般,若无其事地对罗太太说:“妈,你就别唠叨我嫁不出去了,好吗?我隔着半个花园,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罗太太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你要是让我放得下心的话,我就不啰嗦了!”

罗静萱笑嘻嘻地对她说:“妈,你就别再说了!我想和表哥单独叙叙旧,可以吗?”

“当然可以…”看到谷丹峰和罗静萱站在一起,如同天造地设般相配,罗太太顿时忘却了女儿嫁不出去的烦心事,一心想要为他们创造机会,连忙对谷丹峰说:“丹峰啊,那你和小萱多聊聊,就像你以前辅导过她一样,替我好好开导她…”

谷丹峰苦笑一下,正要说什么,罗太太已经喜孜孜地转身,招呼起别的客人,为他和罗静萱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谷丹峰和罗静萱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谷丹峰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好,便转向罗静萱,鼓起勇气说道:“表妹,你…你好吗?”

“勉强还不错啰!表哥,你呢?”罗静萱微笑地反问着谷丹峰,一点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曾有什么样的芥蒂。

“我…也还好…”见罗静萱神色如常,谷丹峰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其实也是嘛,不就是青春期冲动了一些,才会犯下了连自己也不能饶恕的错误,不过,谁没有年少时候呢?看来罗静萱原谅自己了。

谷丹峰如释重负,正想说些什么,但他们所站的地方,不时有衣冠楚楚的绅士男子过来搭讪,那些人使尽各种方式,逗得罗静萱娇笑不止;不知为什么,谷丹峰觉得,那些男人的面目实在可憎!

他迟疑了一下,抽了个空暇对罗静萱说:“那…表妹,我不打扰你,先告辞了。”还没有转身,他的手已经被一只纤细柔滑的小手给握住,“先别走啊!表哥,我还没有和你叙叙旧呢…”罗静萱因为之前喝了点酒,又加上与别人谈得正开心,一张娇俏的脸上带着红晕,很是娇媚,看得谷丹峰心神一荡,他慌忙撇开眼神。

“不好意思,各位,我和我表哥有些话要说,你们自便,今晚的节目很多,大家尽情玩吧!”罗静萱笑着对各位追求者说罢,便拖着谷丹峰,在一片又羡又妒的眼光中离去。

第三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谷丹峰跟着罗静萱走了一会儿,见她把他带向僻静的后花园,不由出声询问道。

“带你找个清静的地方叙旧…”罗静萱有些喝多了,她将整个身体贴在谷丹峰身上,仰起头来朝他笑道:“表哥,你是怕被我吃了吗?”说这话时,她还故意伸出舌头,在红唇上舔舐了一下,想营造出吸血鬼恐怖的形象,但她却不知,她这个妩媚而性感的动作,却只让谷丹峰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我…”谷丹峰困难地回答:“我们还是回去烤肉吧?”

“不要!表哥,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要请你喝酒!”罗静萱醉意醺然地对谷丹峰说道,她拉着他的手,加速了脚步,两人很快就来到一处彼此都很熟悉的地方。

谷丹峰站在十年都不曾回来过的木屋门前,愣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