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讲师,你搞清楚,这件棉袄的心在少爷这里,从来都不是你的.”

箫夭景的指头戳上他的胸口,他先是一窒,半晌沉默后,突得无所谓地挑起眉头,“没心,那就负责任好了.”

“什么?!”负责任?这又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东女族规有关吗?

“我要留她下来负责任,你若不把心还给她,就让她继续在我身边灵肉分离好了.”

他说罢,不顾箫夭景还在愣神,打开车门低身坐进后座,瞥了一眼缩在后座的苏家袄.他的话她都听了吧?他试着抬手想去触碰她,可她低首不肯面对他的模样,让他觉得比刚才面对箫夭景更加卑微难堪.

他收回手,正襟危坐,规矩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铁青着脸对着司机吩咐开车.

车轮的滚动好象拉起了她的注意,她涣散的目光抬了抬,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后视镜上箫夭景站在原地的落寞身影越变越小.他措手不及地硬别开视线,捏紧手心,绷紧全身.

他就是这么自私又阴险,他没那个伟大风度去成全别人,他已经决定了,他不要舍下她,要留她在身边,就算负责任也好,讨厌他也好……心不在他身上也好.

ACT.44

东女族的变态惩罚游戏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关上了苏家大门,好面子的季夫人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势,一掌拍在苏家的饭桌上,就连一向强势的苏妈妈也吓软了骨头。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淳卿二话不说,屈膝跪下去,面无愧色地启唇:“我是自愿将清白给妻君的,母亲你要惩要罚都随便。”

“好小子,我就说你举手投足都变得怪怪的,从头到脚都是一股难闻的风尘味,原来是背着我偷尝禁果。你眼里可还有东女族规?竟还有脸承认你是自愿的!”季夫人眯起了眸,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肚的怒火、转脸瞪住苏家爸妈,冷冷哼道。

“你们苏家的女儿真有种,把我季家儿子的清白吃得一干二净了,还让他跪在地上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哼,苏家门风一向森严,可没想到到了这闹市就变了调,跟那堕落的箫家公子一样变得不知羞耻,连清白二字都不知怎么写了!”

看着自家女婿傲气十足地跪在地上认错,苏妈妈甩了甩女儿的衣袖,一见女儿心虚的眼神,立刻明了季夫人的话句句实在,作孽哦!都说季夫人难缠,奉行族规苛刻无比,对自家儿子的管教更是严厉,肯定是她家讨债鬼不知什么时候把人家纯情给糟蹋了,这回她可难交差了!

她这厢眉头打结,那厢季夫人依旧咄咄逼人:“我是信任你们才把儿子送到亲家这儿来,谁想你们女儿如此不懂规矩,欺淳卿不懂男女事,未成婚就乱来,把淳卿的清白毁于一旦,你要他如何再面对族人,我这个族长还要不要混下去?”

“这个那个……季……季夫人,这个事的确是我们家讨债鬼不对啦!”苏妈妈赔着笑打圆场,转头瞪向一言不发的苏家袄,招脚踢了踢这个不孝女,“你这个作孽的女儿,淳卿都在跪,你还有脸站着,给我跪下去!”

“我干吗要跪!莫名其妙,我又没做错事!”苏家袄挥开被老妈钳制的手,不合作地往沙发上一坐,抬脚架在茶几上,桀骜不驯地白了一眼作威作福的季夫人。当她跟季淳卿一样是软柿子?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下马威,想欺负她?没门!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的蠢货!”苏妈妈扼腕地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弯弯膝盖跪下去,恭谦下长辈,至少能挽回点破损的形象吧,她本来只是想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可现在简直是不打不行了,“孩子她爸,给我把鸡毛掸子拿出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育她一下。”

迎上苏家袄挑衅的打量,季夫人眼眸带笑视线一转,瞥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这孩子虽是柔顺婉约,骨子里却是一股压不住的傲气,从不肯当着外人的面屈膝。他分明是知道那苏家小姐的脾气倔,会冲撞她,而她定要严惩,所以才二话不说地扛下来。可犟小妞完全体会不到这层好意,哼……

“不必了,”季夫人突然出声制止苏家妈妈,起身走到侍童身边,“去把家法拿来。”

众人皆中一愣,侍童不敢怠慢,急忙跑出房去拿东西。

季夫人转头看着呆住的苏家妈妈,轻笑:“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打你家女儿,我……是要依照族规教训自家儿子。”

苏家袄彻底怔住,她本以为这女作是要拿东西揍她,可她没想到,她竟是冲着季淳卿去的。她慌神地看向抿唇不语的季淳卿,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竟是不跑不躲还面不改色。

“做出如此丢门面的事,我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童,把鞭子给我。”季夫人手伸到抖着身子抱着鞭子的侍童面前。

“夫……夫人……少爷他,他肯定不是自己愿意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强迫少爷的……”

“那个女人轮不到我教育,我只负责教训自家门内人。”她一手拽过皮鞭,扬手一鞭抽在他背脊上。

“啦!”让人听着就肉痛的声音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只是绷紧背脊闷哼一声。

“喂!你这个女人,你有没有搞错,你还真打啊!” 苏家袄坐不住了,瘸着受伤的脚就跳了出来。

“我管教我的儿子,与你何干?”

“怎么和我没关,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她挑眉发问。手不停,又挥下一鞭。

血丝从他的衬衫开始往外渗,她心口一痛,张手就拦在他前头,蛮横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你再打他,我管你是谁,我就翻脸!”

“男朋友?哼……”季夫人冷笑连连,男朋友是什么东西?不管他是谁的男朋友,他没成婚前就是我季家人,归我管教!

“啪!”

“你……你!”

“他没成婚就失清白,是失德,我有这个权利教训他。”

“啪!”

苏家袄见说不动那疯女人,索性伸手去拖季淳卿、他轻轻地拨开她的手,不肯跟她逃跑。

“你还跪个屁啊,哪有人被妈打了还不跑的,快跑啊、你这个呆瓜!”

“苏小姐,你还真以为你没错?身为东女族人,未成婚擅自糟蹋男子清誉,他若跑了,我就以族长的身份教训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连你爸妈也一并要受族规责罚!”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这个年代哪还有人在乎男人清白的,没有就没有了嘛!你还怕有人有处男情结,他会没人要吗?”

“别人的规矩我不知晓,也不稀罕知晓,但是在我们族里,失贞的男人让家门蒙羞,做不到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谁还肯要他?”

“谁说他不从了?你以为他干吗跪在地上让你乱抽啊!”她的手想去夺季夫人手里的鞭子,却不想被她反挥一道,鞭子硬生生拍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一张楚河汉界的脸出现了。怒火攻心,她大吼出声:“别人不要,我要!我要跟他结婚,他现在是我苏家的人,你不准再打他!”

背脊的麻痛让季淳卿以为自己在幻听,这句他想听很久的话怎么会在这刻才冒出来,他以为该是很动听的话,此刻却让他极不是滋味,不知该感动她挺身护他,还是该懊恼她勉强的施舍,一定得用这种连逼带吓的方式才能让她就范结婚吗?

她的信誓旦旦让季夫人停下扬鞭的手:“你要他?你不是迟迟不肯和他成婚吗?对了,若我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你的心不是还在那萧家公司身上么?”

“我……”

“哼,无所谓,只要不辱及家门,你的心在谁那里,我根本不相管,你们就择日完婚吧。”季夫人将手里的鞭子一扔,打断了苏家袄的话头,转头就对苏家父母恢复灿烂笑颜,“那么亲家,我们来商量婚礼事宜吧。”

苏家袄松了一口气,急忙蹲下搂过面色惨白的季淳卿,他的衣裳已经破了,背后更是惨不忍睹,那雪肤嫩肌变成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没有清香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眼睛湿漉漉地开始模糊。

她以为那个族规像个家家酒,好玩而已,她压根没有将那些错乱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她不知道原来违规了真的会遭到惩罚。

“早知道要这样,我当初就不找你乱来了。”

他干涩的唇轻抿着,听着她后悔的话。找上他,是个麻烦,吃了要负责任,所以,她后悔了。他凝眸盯住她脸上那条清晰可见的鞭痕,那红印比他背上的伤口更刺痛他,一定很痛吧,倔强的她竟然都湿了眼眶:“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你不是不想结婚吗?”

“不然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吗?”她吃了他,还护不住他,当她是吃完抹嘴走人的孬种吗?

“……”他正想招手摸摸那道横在她脸上的鞭痕,听见她刺耳的话突地停手默然。

这不是他要的吗?留她下来负责任,不择手段,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禁锢在身边,不需要他开口去逼,她主动开口留下来,可为什么让他很难受?

她将他扶起身,他却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谢谢。”

谢她挺身而出救了他,谢她不嫌弃他不够男人吵,要让女儿来保护,谢她……为了护他才愿意灵肉分离地待在他身边。

一张大红喜帖出现在箫家。

新郎新娘名字很刺眼,箫夭景二话不说,抓起喜帖就要撕个稀巴烂,箫妈妈撒着眼泪豆子才从小儿子手里抢救下这张要命的喜帖。

“夭景宝宝,那是族长夫人公子的喜帖,你撕了妈妈哭给你看呀!”护住被箫夭景给捏皱扯破的喜帖,箫妈妈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晶烟灰缸想要压平面目全非的喜帖。

箫夭景抬起一脚踢飞落到脚边的沙发抱枕,烦躁地爬梳着黑发:“莫名其妙逮住人就逼婚吗?男人的清白值几个钱,少爷我没找他算账,他一个大男人竟好意思拿这个来逼婚!这算什么混账族规!”

箫天晔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报纸,余光一瞥,勾唇淡笑:“哼,这种感慨我早就发过了,可淳卿还不是要依着混账族规,死了心眼地非跟素未谋面的女人结婚。”

“你们两个不懂啦!”箫家妈妈一边抚着喜帖一边嘟嘴说道,“妈妈家规矩是以女为尊,奉女为首,族里的男人要讲三从,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男子成婚前的清白更是大过天。可是你们家那个爸爸哦,那么大男人主义,人家怕他被族长给干掉,这才跟着他远离了族群,可是哪晓得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还不像男人啦,一点也不懂守妈妈家的规矩,一个个早早就把清白玩掉。夭景宝宝更夸张,都快变成了小破鞋啦!”

“妈,哪有用破鞋来骂男人的。箫夭景别扭地白眼。

“妈是怕你没人要!你没听季夫人说嘛,万一被人家晓得……”

“本少爷才不要守那个混账族规!嗤,真无聊!”他说罢,旋身就要出门,箫家妈妈急忙伸手拦住他。

“不准去。”

“为什么不准本少爷去!”

“你要去阻止贴心小袄跟淳卿成婚是不是?”

“废话!你要我眼睁睁看他们俩结婚?办不到!”

“不可以!贴心小袄是一定要和淳卿成婚的。”

“凭什么!卖给他了?就算是卖了,少爷也要赎她回来。要不是那个破镯子,我们根本不会分手!”

“依照东女族的规矩,如果淳卿和贴心小袄真有了夫妻之实还不结婚,那淳卿肯定会被带回族内狠狠惩罚的,贴心小袄也不会好过。淳卿是季夫人自小培养出来的极品公子,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季夫人肯定不依,她不整死贴心小袄才怪呀!”

箫夭哗仿佛早已知晓地哼了哼声,再翻了一页报纸,半响才懒懒地发声:“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干坐着等淳卿结婚吗?他碰了苏家袄,如果不能成婚保住清白,回族里有他受的。”

都是假话!

什么东女族,什么男人清白,什么受罚,鬼才相信!

可是第二天在学校的走廊里撞见苏家袄,他愣了。

“你的脸怎么了?”

一条红肿的印记横过她的鼻梁,滑稽地挂在她的脸上,她忽闻他的声音,急忙手手掌捂着脸,当下就要逃窜。

他步子一横,截断她的去路,摘下她捂脸的手。

“谁打你?那个季夫人?”所以,是真的有惩罚这回事,那个听着荒谬的三从四德是真的存在。

她推开他,低着脑袋绕开他就想走。他满是恼意深吸一口气,拽住作势要走的她。

“你现在是怎样,看到我像看奸夫一样,你是真的打算为了责任去跟那个混蛋讲师结婚吗?”

“……”

“你为了负责任,他为了保清白,你们真要结这种混账婚吗?”

他略微弯身,低下眼眉,深深地望进她眼里,拇指划过她脸上的鞭痕,另一手拉过她的猫爪贴上左胸口,诱惑道:“你真的不要回来这里吗?”

夕阳斜落,从背后的窗户洒进金色的残光,她背着光,背脊被晒得一片烧烫,想起那顿鞭子,刚要被迷惑的瞳孔找回了焦距,心一惊,她抬手推开他平坦温热的胸膛,拔腿就要逃窜。

他低首眯紧了瞳,她落荒而逃的动作让她咬紧了唇,手一捞,将她抓回自己的势力范围,破釜沉舟地深吸一口气:“好,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要守那个破族规,少爷陪你!”

狠话撂完,他拽人就走。

“咦?你要做什么?你要拉我去哪里?箫夭景!”

苏家袄从头到尾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人就被推进了箫家。

箫夭景不发一语,按照老习惯“踹”开了自家大门,苏家袄却扣着门板不肯合作。

“有没有搞错,擅自逃课还带我来校长的家?你是校董公子,有免死金牌,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耶!”

“你有少爷我就够了。”

“什么?”

话不多说,他一根根地扳开她抠门的手指,用手包住她的两只爪子拖着她进了屋子。

人还没站到客厅,他就懒懒凉凉地喊开了嗓子,声音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别扭闷躁:

“妈!你们的混账族里可不可以玩什么一女二夫的把戏?你儿子想嫁人了!”

ACT.45

一女二夫?!

一女二夫?

嫁人?

有没有搞错?他吃错什么药了?

苏家袄表情惊恐地看着箫夭景,还来及消化这少爷脑袋里越来越诡异的思想,人就被他牵进了箫家大厅。

四周过分安静,充斥着诡异的味道,好像有好多双各怀深意的眸子同时盯在她身上,她满是古怪的脑袋不经意地抬了抬,视线小心翼翼地往沙发上一扫,顿时捂着乱跳的小心脏大抽凉气——

未婚夫和蛮横婆婆?他……他们怎么全在这里?!她也太衰了吧,才出状况就被人逮个正着!

“嗤,少爷我还没找上门,你们倒是迫不及待来了,刚好,免得本少爷多跑一趟,少爷我打算嫁她了,怎样?”箫夭景拎起苏家袄耷拉的猫爪,嚣张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季夫人和面无表情眸有寒意的季淳卿,一副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家袄压根不知道他俩今日会来拜访箫家妈妈,慌乱地不敢对上射来冰冷视线的季淳卿,头皮发麻,只想脚底抹油。

“贴……贴心小袄、夭景宝宝,你们……你们……” 箫家妈妈看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顿时心惊肉跳,转脸去看季夫人的脸色,一见季夫人唇角轻勾不带温色的泰然脸庞,正要放下心来,不料季淳卿却凉凉地启唇接话——

“你们的那一腿到底打处什么时候玩完BBS· JO OYoO.nE t?”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快被这只没定性的猫挥霍完了。

“唉呀呀呀!季夫人,他们没有一腿啦,夭景宝宝和贴心小袄是清白的,清白的啦!”生怕季夫人执法严谨,箫家妈妈只好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夭景宝宝,快放手啦,你不可牵人家啦!”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这件贴心小袄已经被淳卿少爷给订走了呀!”

“所以我刚刚不是问你吗?你们的鬼族里能不能一女二夫?”他一边抛下狠话一边斜视着眯紧双眸的季淳卿,哼,不是说他幼稚堕落么?不是说这个混蛋讲师成熟稳重洁身自好,喜怒不形于色吗?他倒要看看他熟透到什么境界了。

“咦?一……女二夫?”箫家妈妈呆住了,机械地转动脑袋看向一族之长,一女二夫?亏她家儿子想得出来。

季夫嗤笑一声,挑了挑眉:“萧家公子的意思是,愿意放下身架跟我家淳卿一同委身共侍一妻?”

“是啊,怎样,不行吗?”受不了季夫人的怪腔怪调,他横着眉头,不给面子地顶撞回去,“反正,他们俩一个是为了负责任,一个是要保那不值钱的破清白!她要负责任,少爷陪她就是了!”

“负责任?”季夫人瞥向自家的儿子,他一言不发,呼吸浊重,面色隐忍,她扬扬眉,不识好歹地加上一句,“你是说,她只是为了对我家儿子的清白负责任才肯跟他成婚的?他们俩没有任何感情?从头到尾,她根本没有一点喜欢我家儿子?”

话是对着箫夭景在说,苏家袄却被句句伤人的字眼刺得怔了怔,那又黑色的晶眸累积了满满的冰霜笔直地从沙发上射来,眸意赤裸裸地威胁道——

“你敢说是,试试看?”

“是!”

肯定的回答声让她手脚冰凉,那声音虽是从她身边的箫夭景嘴里跳出来,可杀伤力一点也不弱,她清楚地感觉那双黑眸在一闪而过的刺痛后,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