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展昭笑,“我都说过,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当你是小妹妹,你能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是吗?”丁月华眼睛湿润,“我还真幸运呢,有两个亲哥哥,还有你和老五,现在还有了明浩和孩子。”

展昭抽来纸巾递过去。

丁月华擦去泪水,问:“那你呢?昭哥,姓叶的现在对你如何?”

展昭愣住:“叶朝枫……”

“他的案子的事我都清楚。”丁月华没好气,“他那个人,看着文质彬彬,做的事会把人气死。我不喜欢他,他玩弄感情,甩手一走八年,现在又回来搅乱一池春水。真自私。如果你又找到爱人了呢,如果你结婚成家了呢?他是做得出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的人。昭哥,这时我反而庆幸,你现在虽然寂寞,但是不用再失去什么,受的伤要小很多。只是叶朝枫……只是他……”

丁月华摇摇头:“躲不过啊……昭哥……很难……”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你打算怎么办?”丁月华问。

展昭也不知道。

感情上的事,他向来随波逐流,漂到哪里是哪里。他对感情也没有什么高要求,不过是想求一份安定。独身太久,他已经习惯了寂寞,所以不会主动邀请别人进入他的生活。但是那个男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

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丁月华终于顺利地生下一个男孩。

窗外还有一大片火烧云残留在天际,所有的灯火都已经亮起。展昭抽着白玉堂递来的烟,听着孩子充满火力的啼哭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释然。就像刚经历了一场蜕变,一场战争,脱胎换骨的灵魂终于得到升华。

白玉堂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就要有动作了。”

“什么?”

“辽新。”白玉堂说,“我们估计他们已经掌控了萧氏近30%的股票。”

展昭疲惫的脑子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果真是辽新在收购?”

“八九不离十了。”

“这难道不是恶性收购?”话刚说完,他才一下又想起来,这次收购跨越国界,而国际经济法一直是宋辽夏之间的争论要点之一。那个男人显然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展昭叹气。叶朝枫走的其实是老套路。但老套路自然有其优点,不然也不会传沿至今。回忆起昨日的那通电话,也许那时候叶朝枫就已经胜利在握,开心之余打电话来骚扰他。

“那……萧氏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展昭!”

这个声音非常突兀,两人吃惊地回过头去。

萧扶铃步履僵硬地一步一步走过来,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怪异。

白玉堂讥讽道:“这不就在行动吗?”

萧扶铃对白玉堂道:“白先生,我能和展昭单独谈一下吗?”

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冲他点点头,白玉堂不放心地瞥了萧扶铃一眼,然后离开。

萧扶铃又走近了几步,展昭看清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通红,目光炯炯,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展昭在她的逼人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展昭,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她应该是哭过或是叫喊,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两个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厚交情,你若拒绝也情有可原。但是你是我所能找到的唯一对我们有帮助的人了。”

展昭不解地皱起眉头,“扶铃姐,你怎么了?”

萧扶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晁锋根本不肯见我。他的助手全在敷衍我,我去公司和别墅都找不到他。当然,我理解,八年来他第一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不见我,他巴不得能避去冥王星。但是我此刻需要和他面对面地谈一下,哪怕是最后一次。”

“可是我能做什么?”展昭还是不明白。

“我拜托你去联系一下他。”

“扶铃姐……”

“他会听你的。你对他来说一直是最特别的。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能得到他感情的人寥寥可数,而你是我唯一能寄托希望的。我恨过你,我也怨过他,但事到如今我已经都想清楚了。注定得不到的就不该去强求。”

“扶铃姐,”展昭打断她,“我不应该参合到你们夫妻之间的。”

“这早就不是夫妻间的矛盾了,展昭。”萧扶铃苦笑,面容在那瞬间展现出了一点苍老。“我想你还不知道……家父当年的确做得非常过分,但他都是为了我和萧家着想。商场上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想换成他耶律晁锋,他绝对会同样这么做。”

“也许他现在就这么做了。”展昭轻声说。

“你还是了解情况的吧?”萧扶铃盯住他,“七、八年前的事现在来说是非也晚了。家父去世前暗示过我要提防着他,我也确实一直这么做,但是我究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知道他和我姐夫,也就是他小叔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那耶律宏兴居然带着股票回了辽新!”

萧扶铃说到这里,挺下来喘气,忽然捂住脸,肩膀颤抖着。展昭知道她在哭,于是掏出手绢递了过去,但是萧扶铃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没有接他的手绢。

“你其实只用转告他一句话就行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完了,坚决地补充一句,“他可以把萧氏拿去,但是要把孩子给我!”

展昭觉得嘴里苦涩。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会同他说的,不过我想商场上的事他也不会听我的。”

萧扶铃对他微微欠身:“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展昭悠然一笑:“你认识他比我长,应该明白,没人能凌越于他的个人意志之上。”

萧扶铃脸色变了变,最后化做无奈:“总之,我先谢谢你了。”

她离开后,展昭掏出手机。叶朝枫的电话号码一直在他手机里,但是他们重逢这么多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拨打这个号码。

电话拨通的那个时刻,展昭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手机和弦的铃声。那首曲子很熟悉,似乎还是当年叶朝枫在宋大时用的铃声。他扭过头去,看到那个正靠着玻璃门站着的男子。他的身后是医院光线明亮的走廊,光线剪影下,看上去格外年轻,几乎就像当年在宋大那间体育休息室里那个样子。

展昭不知怎么想说一句“朝枫原来你也会老”,话从嘴里出来,却变成了:“你怎么会在这?”

叶朝枫说:“我来看你。”

展昭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看他什么?

垂下眼睛,说:“那刚才是话听到了?也就不用我重复了吧。”

叶朝枫淡淡笑了一下,走了过来:“我就知道她会来找你。”

展昭对这对夫妻真是佩服了:“我又不是你们夫妻间的传话筒。”

叶朝枫笑了笑,递了一支烟过去。两人有片刻的宁静,随着烟雾腾上半空,叶朝枫才再度开口:“我和萧扶铃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的。但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以不用在乎。”

“耶律宏兴是怎么回事?”

“他姓耶律,我们耶律家的人,再不济,也不会给萧家人做狗。他回辽新,给他8%的股份,萧氏他原有的不变。这比他单拿萧氏的要划算多了。”

“他太太怎么说?”

“不知道,不过她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很不像是萧祁山的女儿。扶铃倒是像萧祁山,但是本事没他厉害。”

展昭一时觉得这辽国的烟有点呛口。“她只是一个女人,几年夫妻,该给她留点情面。”

叶朝枫冷笑:“你以为她以前给我留了很多情面了?”

展昭几乎没听叶朝枫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熟悉的叶朝枫是甚至很少在话里透露出这么多情绪的。正是如此,可以想象这对夫妻间的矛盾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再说,人家夫妻家事,与他何干。

想到这里,展昭有些气短,支吾了一句:“你……也不用这么睚眦必报吧?”

叶朝枫轻笑,仿佛展昭说了什么可爱的话。

“辽新不是一家杂货铺,展昭。那些股东们,手下跟着我父亲出身的兄弟们,都在等这这天。萧祁山当年如果没有我父亲雪中送炭借他钱、为他做担保,他一个外室根本做不成萧氏董事长。他在我父亲生后竟做得出来那种事,就早该知道有今天这报应。”

叶朝枫的语气平和冷静,仿佛在称述别人的事,但是展昭仍然感觉得出来里面的寒意。

“听起来,萧扶铃也该是无辜的。”

叶朝枫在夜幕中只剩指间的红点和大致的轮廓,“她做过什么你也不清楚,我也不想同你说一个女人的是非。你只用知道,她是萧祁山的女儿和传人,是萧氏的代表。家父去世后有一段日子很艰难,辽新眼看着要失去在宋市场。皓兰会嫁给赵子彬,为的借赵家保留辽新在宋的最后一点立足之地。好在赵子彬人虽刻板,但对她却一心一意。你没有妹妹,你若有个心爱的妹妹,看着她嫁一个不爱的人,是什么感觉?”

展昭在这诘问下感觉脸上发烫,讷讷道:“她到底是你太太。”

“我们正在办理离婚。”叶朝枫轻声叹了一下。

展昭如果接着他的话说“真巧啊我也准备这么干”的话,那或许这两个而立之年又婚姻失败的男人刚好可以有足够理由一起去喝一通什么的。但是他没有。他听得出叶朝枫的话里难得透露出了忧伤和无奈,那是他很久以前听他说到自己利用了展昭做掩护时才表露过的感情。平常时刻,这个男子永远沉稳安定,心情平和。天下男人都必须会用面具武装自己,但是他武装得格外严密。所以在他难得松懈的这个片刻,他还是保持沉默去倾听吧。

“我本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事不必告诉你的。我们分开的原因有很多,感情只是其一,其他方面也有很多摩擦。这个结局虽然让人觉得遗憾,但是不觉得难过。所以……”他耸了耸肩,总结一句,“就这样了。”

展昭想了想,换成别人在遇到这事时会怎么做?他想起来了,于是伸手拍了拍叶朝枫的肩。掌下的肩膀宽厚结实,隔着一层衣料传来温暖。就在他要把手缩回去的时候,叶朝枫突然倾过身来,张开手抱住了他。

他浑身僵硬住。而叶朝枫抱着他的手却是越来越紧,让他无法挣扎。

“你……”

“对不起。”

展昭一动不动,感觉胸口堆积了一整天的窒息敢似乎在渐渐松透。

“说这个做什么?”

“以前并不是没有想到过找你,只是觉得自己没资格。”

没有回音。

“我不骗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八年前我选择萧扶铃是因为我要救家族的产业,而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

“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又回来找我了?”不带感情的问句。

叶朝枫无奈地笑:“我还真卑鄙。”

“有取就有舍,你自己选择的。”

“不可以后悔吗?”

“你岂是会后悔的人!”展昭挣扎了一下,从那怀抱里挣脱了出去。

叶朝枫没有勉强,手揣进口袋里。

“我不后悔。”他淡淡地自信地笑,“你始终是我的。”

展昭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半明半暗的轮廓,耳朵里忽然响起了丁月华不久说过的话:“躲不过啊……”

他心里也在想,真的躲不过吗?

或者,其实,本就不愿躲呢?

叶朝枫将一脸错愕的展昭留在了室外的昏暗中,步入明亮的医院大堂。等候已久的属下迎了上来,手里捏着手机。

“叶哥,萧强和几个萧氏股东已经联系上了,九点在随园见。”

叶朝枫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停车场走去,“皓兰那边呢?”

“二小姐明天上午来开封和您会合。太太和小少爷明天下午回上京。”

“告诉权叔做好准备,除了皓兰,任何人不可以过问他的工作。特别是耶律宏兴。”

“叶哥,大嫂那里怎么办?”

“可以把萧氏拿去,但是要把孩子给她?”叶朝枫微笑,“你叶大嫂手里有筹码。”

属下看着他脸上难得的惬意的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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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第二天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医院陪护病房里醒来,看着满眼的浅浅粉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然后记忆才一点一点回到他的大脑里。丁月华生产,萧扶铃送话,叶朝枫突然冒了出来……

他长吁一口气,坐了起来。压在衣服底下的手机滑落到地上。他拣了起来,这才发现上面全是欧阳春给他发来的短信。他夜里将铃声调成了振动,睡死后一直没有听到。

短信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要他打开电视看国际经济频道。不好的预感盘旋,他立刻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

让他傻眼的是,叶朝枫先生的头像第一时间出现在屏幕上。旁边一小方格框着萧扶铃一张的模糊的照片,似乎正在向世人展示下堂妇的命运。这弄得展昭一时以为他对媒体公布离婚的事,听了半分钟,才知道不是。

“……两国司法机关和经济学家对该行为是否构成恶性收购仍然大有争议……萧氏董事会决议撤回诉讼,耶律晁锋最后收手,萧扶玲依旧做主萧氏……协议离婚……股市……”

手机又响了起来,展昭接了过来。欧阳春那边很吵,听得出他在大声喊着说话:“看了新闻了吗?你这老校友真会压时间啊。我是拿着报告进到检察长办公室里听到这消息的……”

展昭缓缓放下手机,耳边一阵嗡嗡声。而电视里的叶朝枫正在闪光灯下温和微笑。

第十四回

检察院外已经挤满了记者,以前副省委书记受贿案牵扯半个领导班子倒台的时候都没这么热闹过。半新不旧的小车们已经把门口那条建东路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记者举着摄像机照相机录音笔汹涌地呈半圆包围住了检察院大楼。展昭的车在旁边停了半分钟就被交警赶走。这半分钟里他起码数出十三家媒体,包括国家经济报、中央新闻台这样的大角色。都统统被拦在门外。

展昭只得从家属区的偏门绕进单位里的停车场。

欧阳春已经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了。

“十点的时候我们接到撤消诉讼的申请。辽新转身就变成萧氏大股东。我立刻就猜到,耶律晁锋肯定是私下收购了,再加上耶律宏兴的阵前叛变。萧氏今天早上召开股东大会,一半以上股东同意撤回诉讼。”

展昭一直盯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张早报,头版头条上,叶朝枫微笑的脸占据了一整个版面。上天厚待他,这么粗劣的印刷下他的面孔依旧英俊,嘴角的带着一抹薄凉,那双曾让他颇为触动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自信和高傲。

“这下经济立法委那些人要跳脚了。”展昭淡淡说。

欧阳春歪了歪嘴巴,“别说手段如何,这还真是铤而走险,一个万一就有可能功亏一篑。显然他计划经年,并且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你这老校友还真有两把刷子嘛。”

“说得好像我会为此骄傲一样。”展昭叹息着丢下报纸。

“BACOS重回辽新,这下他们可以伸展手脚继续发展军工了。这对我们大宋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刚才王老还和我说,皇帝真该给萧氏颁发一个国际和平奖。”

“他最后放了萧扶铃一马。”

“你去翻娱乐版。他们协议离婚,萧扶铃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展昭怔了一下,“她放弃孩子,选择控股权。”

欧阳春苦笑:“也许不同的生长环境会造就不同的人生观。对了,还有报道提到了你。没有写名字,但是内部人都知道是你。上面抨击你徇私枉法,配合辽新收购而压案不递。”

展昭愣了片刻,心想,终究是来了。虽然早就意料到了这事,但是等到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感觉羞辱和愤怒在体内汹涌,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违反规定违反道德的事一样。这莫名其妙的心虚让他非常苦恼。

起诉撤消,案子自然也取消了。展昭没有再见到叶朝枫,只有他那个高瘦精明的律师来检察院办理了一些事。媒体为这件案子疯狂,电视和报纸上几乎天天都在说这事,以前是丁月华主持现在换了一个白面小帅哥的国际经济节目上,一个专家继又一个专家做客分析种种形势利弊。检察院一连一个星期都处于被包围中,展昭和同事们一直从家属区进出。

展昭现在手里的办的是一起国内的诈骗案,这些天正天天往审计局跑。没完没了的帐务和一个又一个狡猾的会计让他烦躁又疲倦,开始考虑要不要请调去刑事犯罪科。鲜血淋漓的场面虽然生猛刺激,但到底比白纸黑字下的肮脏来得直接明了一些。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无声的祈祷,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他的梦想。

展昭被叫到上级办公室里被通知暂时停职的时候,才从税务局回来,带回来的宗卷甚至都还捏在手里。同他关系不错的检察长几乎不敢看这个属下的脸,而是硬生生的低头把会议上的决定读给展昭听。

展昭的平静出乎检察长的意料,他只是有点低沉,说他很理解,一定会准照上级命令,今天就和同事做交接。

检察长反而给他弄得很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给人家小鞋穿似的。“展昭,你现在正在风头上,避一下也好。上头对这件事的指示还没下来,也许有转机。”

展昭沉默着。

检察长忐忑不安地说:“小展,我同你明说吧。萧家投诉你司法腐败,是有备而来的,上面有人同萧家交好。现在就看你挺不挺得住了。”

展昭轻声说:“我问心无愧。”

“这不是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天下清白的。”检察长语重心长道,“萧家联合上头人整治你,你是做了这次辽新和萧氏之争的炮灰。接下来的调查,不是件容易的事。审讯科那地方啊……”

检察长摇摇头,“你还年轻,希望你坚持住。”说得似乎是要用上十大酷刑来逼供了。

欧阳春人在外地,打电话来说:“你就当放假吧,没准一个礼拜后就解禁了。”

那天晚上,白玉堂登门拜访。他即将去日本谈生意,听说展昭被停职调查,上门慰问。可是到头来发现被慰问的却是自己。

夏紫菀离开后,白玉堂本该更加忙,却反而闲了下来。白日里处理公司业务,晚上要不早早睡觉,要不就来展昭这里蹭饭。他把烟戒了,改为喝咖啡。若是夏紫菀能知道,大概会高兴吧。不过也许她现在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抽烟抽到死了。

展昭问他:“你现在和紫菀还有联系吗?”

白玉堂淡淡说:“她都连公司去年奖励她的金表都退了回来,你说我还怎么去找她?”

“她已经做到这程度,就等你低头了。你若真的舍不得,就去把人追回来。反正你以前天天追女生,也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