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浅?”泠染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拍回了神来。

我讶然问:“这河今日为何如此不安宁?”

泠染沉默了下,幽幽道:“我也不知道。”

魑辰出声道:“我鬼界常有冤魂淹死在这河里,偶尔闹腾一下有何奇怪的。弥浅你在这里活了起码有几千年,莫不是没见过罢。”

…我确实是没怎么见过。但听他那口气,似在说我没见过就丢面子一般。

泠染忙附和道:“对对,兴许就是这样的!”

我看了看魑辰,面容十分安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河水。

见鬼差捧来了马吊,泠染欢喜地接过来,兀自摆弄了一阵,还不知道怎么一个玩法,便抬头道:“弥浅不是要寻一个安静的地儿么,快点教教我,如何玩这东西。”

看来这彼岸一时半会是不大安静了。我看了看马吊,决定四人一齐去魑辰的鬼宫,就在鬼宫里玩算了。

泠染与墨桦成婚好久了,可魑辰似乎仍然不怎么待见墨桦,一直对墨桦冷言冷语,我知道他向来不喜天庭的神仙。也亏得墨桦脾气好,没与魑辰计较。

我私下拉着泠染,指指魑辰又指指墨桦,生怕他俩和乐不起来。

泠染则冲我打了个手势,还道,来之前在文曲宫,没少花时间调教墨桦,让我完全不必担心。

(三)

我们四人一坐下,点上灯,便开始捣鼓。

在泠染来之前,我就与魑辰研究过马吊这东西,里边学问深得很,要玩它还得先学会一套该有的规矩。要按照规矩来玩。

泠染在听了这些规矩之后,一直很兴奋,一如当初我初初接触那般,觉得十分新鲜。而墨桦,不大爱说什么好与不好,只顾偶尔挑一挑眉,安然得很。

在熟悉了规矩之后,我们四人便开始先试玩几圈。泠染比我笨,老是记错规矩,记错就记错了,她非得要耍耍赖方才罢休。

直到后来,顺手了,泠染更是将自己的土匪霸气显露无疑。她一手马吊打得十足霸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不手下留情,当然那是对魑辰和墨桦两人。而对我,她又是护短得紧,我要哪块牌她便出哪块牌。

马吊越打越精神,屋子里喝吼连天,我与泠染赢了数个翻本,好不得意快活。刚开始魑辰与墨桦还算有气度,输了也就那么微微一笑就算过了,哪晓得越到后面他俩越较真,给横上了。

于是,魑辰与墨桦黑着一张锅底面皮和我与泠染斗。不斗个他们赢我们输,是不会罢休。

我抬眼看了看三人,咧嘴笑。不过连笑着都有些费力了。

马吊不知打了多久,他们皆是一脸恹恹,面皮干瘪,上面顶着两颗黑泡子,呆滞无神。身上衣着还是那身衣着,不过都发皱了。

还是泠染先撑不住,一头栽在了桌上,双手乱拂,将马吊都拂落在了地上,道:“不来了不来了,好困啊,你们怎么都这般精神…”

魑辰与墨桦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起来还是我最精神,一点困意和倦意都没有。自来了鬼界之后我便一直这般精神,不舍得睡觉歇息不舍得闲下来安逸,总得要找些事情来做。

瞧见泠染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了鬼界指不定会吓跑好些人,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泠染撇着嘴,道:“弥浅你笑什么笑?”

我手指头指着她的鼻子,道:“泠染你像一只鬼。”

泠染听后对我嗤鼻瞪眼,刚想跳起来说我,这时外面颤颤巍巍进来一只鬼差。鬼差一见魑辰,便跪在了地上,道:“启禀鬼君大人,天庭、天庭来了仙使。”

魑辰眉头动了动,抬手捏着鼻梁,大红的袖摆滑至臂间,颓废中自有一番妖娆之味,道“今日便到此为止罢。你们去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一番。”

顿了顿,他便问鬼差:“过了多少时辰了?”

鬼差道:“回鬼君大人,已过三月有余。”

(四)

鬼差如此一说,让我们皆吓了一跳。虽说四人不分昼夜打马吊,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打便打了三个月!

泠染与墨桦对视了一眼,面上的神色有些变幻莫测。

嗳,这两人,何时何地都不忘暗送秋波一番,不是明晃晃的想我眼红么。

魑辰又问鬼差:“仙使人在何处?”

鬼差道:“就在殿外。”

魑辰衣摆一扬,俨然一副鬼君高傲霸气的模样,道:“带他进来。”

仙使进来了,一番礼数后,恭恭敬敬递与魑辰一轴锦卷,说是天君有旨意。

我忙凑过去,想看一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不想才一站在魑辰边上,他便见锦卷合了起来,好笑地看着我。

我摸摸鼻子,问:“你快说说,天君有何旨意?”

魑辰不理会我亦不将锦卷展开给我看,而是与仙使道:“你且等上一等,本君收拾片刻,随你一道上天庭。”说罢他便将锦卷放进自己的袖中,让我们各自去歇息。

魑辰理了理衣袍,收拾了下面皮,就要与仙使一齐走。临走前他还强调了好几遍让我们去歇息,让泠染好好陪着我。还是不给我说说天君到底有何旨意。

见泠染点头,他才侧过身来正对着我,然后抱了抱我才安安心心地离去。

其实我这么大个人了,哪里犯得着谁陪着我。如何如何,还不是要将就着过日子。但魑辰与泠染,就是不放心我。

不过魑辰这一走,大殿里就只剩下我、泠染和墨桦。我霎时无比得意了起来,嘴也忍不住咧开许多。

泠染问:“弥浅你为何老是这般笑?”

我又忍不住大笑了三声,扬了扬眉,自手里幻化出一支锦卷来。毫无疑问,这锦卷便是将将仙使带来的那支。魑辰不让我看,我给掉了包他都不晓得。

我得意道:“泠染我厉害不厉害?魑辰他定是不晓得东西被我摸走了。”说着我便展开来看,想看看天君给魑辰的是个什么旨意,要这般神神秘秘。

哪晓得泠染与墨桦看见了我手里的东西,倏地变了脸色。泠染大叫:“弥浅?!不可以看!”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轰鸣,整个大殿跟着摇晃了几许,我脚下不稳差点栽倒了去。手里的明黄锦卷滚落在了地上。

我愣愣地看着被展开的锦卷,半晌缓缓抬头,又看着泠染。

章九十九

(一)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轰鸣,整个大殿跟着摇晃了几许,我脚下不稳差点栽倒了去。手里的明黄锦卷滚落在了地上。

我愣愣地看着被展开的锦卷,半晌缓缓抬头,又看着泠染。

“弥浅…”

泠染上前扶住我,我一手打开她,禁不住退了两步,问:“你们…你们都知道了什么?”

泠染与墨桦皆不说话。我突然似溺了水一般,苦苦地拼命地挣扎,却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越挣扎沉得越深,越挣扎越是窒息。

“泠染,墨桦,我只问你们,你们为何要到这鬼界来?”我指着地上的锦卷,狠命压抑着心里头堆得近崩溃的情感,道,“这、这上面的…..这上面的都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仙魔大战了…仙魔大战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告诉我!我师父、我师父在外边带军与魔族大战…是不是?!”

我一脚将锦卷大力地踢到墨桦与泠染面前,吼道:“师父带的十万天兵抵不上魔族的百万雄军久战不下,所以天君才要魑辰带鬼军去!”为什么天庭只有十万天兵,为什么天君只让师父带那十万天兵!

我转身就往外跑去。任身后泠染焦急地大喊。

在鬼宫里没有留心察觉,一旦出了鬼宫我才发现,外边竟摇晃得如此剧烈!我一口气跑到了忘川河那里,果然河水激起的浪潮比三月前还要出千百丈!

仙魔大战,竟是自泠染与墨桦来到鬼界之时起,便已经开始了的!

这三个月来,我在鬼宫里没日没夜的玩乐,我的师父却带着天兵在与魔族征战!若是晓得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多想我一开始便没有意气用事离开昆仑山离开了师父。后来,在鬼界的这三个月,是我后来活了十几万年里最最悔恨我自己的日子。

眼见泠染与墨桦追了过来,我迅速抬手捏了一个决结出一张仙盾稳稳当当地将我与他们隔开。

泠染大惊失色,叫道:“弥浅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不语,又捏诀招来祥云,欲出鬼界。我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只晓得自己混账!

我一心只顾着自己难过自己痛苦,来了鬼界就再没回昆仑山看一眼。就这样,师父竟带兵打仗了?师父在外边打仗,我在这里享乐,有我这般做他弟子的么!

还有上回…上回师父被魔头所伤,不知道身体是不是真的好完了…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闷着不说话的墨桦忽然挥手变出长剑,剑上仙光凛凛,只见他往我仙盾上一挑一划,我的仙盾霎时被他震碎成了几块!

我顾不得许多,爬上祥云就手忙脚乱地往外飞去。

不想,墨桦烦人得很。他亦腾着祥云赶上了我。我捏出决只管往他身上挥去,可皆被他给轻而易举地挡开了!

最后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眼前突然一黑竟毫无反抗之力。临闭眼时,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往下坠落,无边无际。

(二)

张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躺在魑辰的榻上。

我没能出得去鬼宫。

屋子里,泠染与墨桦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我突然明白了过来,魑辰临去天庭时说的那句,让泠染好好陪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魑辰亦是晓得的罢,面对忘川河激起的红浪时,他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是冤魂时而作祟。那时他们全部都知道,就联合起来诓骗我这个傻子!亏得我对他们不抱一丝一毫的疑虑!

我起身就要下榻,见泠染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管他们如何,我皆要出去鬼界。

我要出鬼界,我想看看,我好想看看师父。只看他安好。

然我将将挪了挪身体,伸手出去,不想却撑住了一片浑厚的仙光!一片浑厚的仙光将整个床榻都围罩了起来!

他们居然给我设了结界!无论是施什么仙法捏什么仙诀,结界都岿然不动!

我双目瞪着泠染与墨桦,道:“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我师父,你们放我出去!”

泠染阖了阖眼,道:“弥浅你给我冷静一些。”

我不听,我听不下去我不听,吼道:“泠染你放我出去!听见没有你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我师父在外面,我师父在外面啊!”

“我叫你给我冷静一些!你是想害死你师父吗!”泠染亦冲我大吼,声音比我还要大。

我一时怔愣了住。

墨桦却突然淡淡出声:“若此时司战神君正与魔族交战的话,弥浅你出去会怎样?要你师父保护你么?”

我喃喃道:“不…不…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墨桦道:“若你想司战神君分神来保护你,若你想司战神君为了你而无暇顾及自己,若你想害死司战神君,那你就尽管去。我与染儿都不再拦你。”

我安静了下来,蹲在榻上,头埋进膝盖间。对,墨桦说得对,我脑子浆糊,没想那么远,我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可是怎么办…好想看一眼他安好…好怕他又一身是血…

我哽咽道:“泠染,墨桦,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们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泠染不知如何进得来结界的,与我一道蹲在榻上,揽住我,道:“弥浅你放心,你昏睡的这五日,兄长已经带领鬼军去与你师父汇合了,不会有事的。你师父他可是叱咤三界的司战神君,谁人敢是他的对手;而且兄长去后,听说魔族节节败退,很快就会结束了。”

“真的么?我已经昏睡了五日了?”我猛抬头,看见了泠染的笑,如看见了希冀一般。

泠染擦拭着我的面颊,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且好好等着罢,待你师父战退魔族之后,便会来寻你。他说好了,不会割舍你。”

(三)

眼泪在那一刹那澎湃汹涌。

我哭道:“泠染你莫要再逗我开心。我没对你讲过,师父他已经同意尧司断了与瑶画的三世姻缘后便将我带去药神殿,师父他已经不要我了…他早就已经割舍我了…”我胡乱擦了擦面皮上的泪渍,又道,“不过没关系,要不要我都没关系…他好好的就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唯独不想他有丁点闪失…你不知道,你定是不知道上回魔界的事情,泠染,上回、上回师父差点在我面前死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有多痛苦!”

“我恨不能、恨不能替他痛替他流血,恨不能替他去死!”

“弥浅你不要再说了!”泠染突然倾身抱紧了我,拍着我的后背,亦是哽咽出了声,“你不要说傻话,事情哪能是你想的这样!”

她松开我,替我抹干了脸,可眼泪还是又掉了出来。她便嗔道:“弥浅你莫要再哭了。你不哭我就告诉你真相好不好?我来鬼界之前就已经去过昆仑山了,见过你师父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嗫喏着唇问:“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嗳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泠染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咄道,“你一离开昆仑山仙魔便开始大战,弥浅你说你师父为何不要你?”泠染叹了口气,又道,“他也没说不要你,只是让尧司带你去药神殿一段时日,待此事了结后便将你接回去。无奈弥浅你就是死脑筋。”

我瞠着双目,眼泪只顾噼噼啪啪往下掉。我承认自己没用,一点用都没有,眼下除了会哭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慢慢回味过来了,我脑子转得慢总算是慢慢回味过来了。可我仍旧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一个师父舍弃我的理由。我手捂住脸,咽声道:“那他让尧司断了与瑶画的姻缘,然后、然后来带我去药神殿!”

一旁的墨桦突然发了话:“你知道司医神君断的是和谁的姻缘么?”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四)

墨桦道:“那日司医神君火急火燎地入了月老宫,毫不犹豫地剜出心头血浸上了自己的姻缘线。天庭上传得沸沸扬扬,司医神君亲手断了自己的姻缘。”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出了月老宫之后,司医神君却失魂落魄大哭大笑。直道司战神君诓骗了他,骗得他好不凄惨。”

我瑟抖着双肩,飘忽地问:“然后呢?他不是与瑶画有三世姻缘么,他断的不是与瑶画的姻缘么?”

墨桦没再说下去,只道:“这个怕只有司战神君知道。”

后来外面有了声响,我巴望着门口,果真见魑辰回了来,一身风尘。

我跪坐在榻上,双手趴在厚实的结界仙光上,看着他。动了动唇,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外面…外面如何了…”

魑辰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饮了一口,才挑着眉道:“弥浅都知道了?是想问什么如何?是问我还是问其他?”

我喉咙似被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泠染先闷不住了,催促魑辰道:“兄长你就别逗弥浅了,快老实告诉她罢,你晓得她问的是什么。”

魑辰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不过就是随意问问。放心罢,若是司战神君的十万天兵挡不住魔族,他也是三界的不败神话,再加上昆仑山的众多弟子,吃不来亏。我鬼军一上战场,仙族势力大增,逼得魔族连连败退。”

可是,那昆仑山的众多弟子里,却少了我一个。

话未多说,魑辰便出去了。他与我们疯闹了三个月未曾合眼又被天君派去战场,看得出一脸倦意,该好好歇一歇。

只是走到门口时,魑辰兀自侧了侧头,斜着眼珠子看我,红衣烨烨。他邪魅地挑起唇沿,道:“明日,该是仙魔最后的大决战。我与司战神君商量好了,将战场转至东华帝君的无涯境,将魔头重新封印至东皇钟内。七万年前神君联合我鬼族与天庭对抗过一回,如今再一次联手,景况也不差。”

我当即呆傻在榻上,不大明白七万年前的联手是个什么意思。

PS:唔这段进展得有些快了~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看官们海涵~十月份的更新到此结束,祝看官们看文愉快哈~~~唔,我真的好喜欢我师父,写的时候都很喜欢~嘿嘿,要是看官们喜欢就更好了~此文预计十一月底会完结

章一百

(一)

魑辰洗漱了回来,一进屋里,他细长的手指便捂着嘴,呵欠连连。身上只懒懒散散挂了件袍子,胸前散开了一大片。

无奈我被结界锁着爬不出去,他倒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来,干脆利索地躺在榻上。

泠染与墨桦早回去自己的屋了,眼下这里就只剩下我与他两人。

魑辰近来都没怎么歇息过,一躺下便阖着双目。本来我不该打搅他。但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

魑辰眉头动了动,随即眼梢眯开一条缝,流光闪烁。他挑起唇沿冲我笑道:“我倒说弥浅你还能憋得过去呢,总算憋不住了。”

原来他竟没睡,晓得我要弄醒他。

我瞟了他两眼,嗫喏道:“将将,你出去时说的七万年前,师父、师父与你联手,是怎么一回事?”

魑辰双手枕在脑后,却道:“怎么,他竟没告诉你么。”

他这是明知故问。

我便横声道:“师父没告诉我,所以我才要你现在跟我说。”

魑辰轻轻笑了两声,随即转眼看着我,看了我半晌,突然低低道:“天庭的神仙没一个好东西,你师父亦是天庭的神仙。”

我瘪瞪了他一眼,瓮声解释道:“我师父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坏神仙。我知道你厌恶天庭的神仙,因为当初天庭的仙婚上,他们害死了泠染。”

“他们还害死了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心疼,酸涩,都有一些。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十分幸运,可以与泠染一起,在魑辰眼里心里被看得很重。

魑辰面色寂寥,随即有扯了扯嘴角,道:“不过虽说神仙三心二意表里不一,我却仍旧是不得不感激你师父。”

他顿了顿,又道:“那时,你与泠染说不在就不在了,我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鬼君当得百般窝囊,眼睁睁看着你们落下断仙台双双殒命。天庭千百仙神就站在那里,亦眼睁睁漠然地看着,高座上的天君下令捉拿泠染害死了泠染之后,亦是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都说神仙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过是欺骗世人,用来常常挂在嘴边的花言巧语。”

“我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办。直到昆仑山的司战神君来到我鬼界。我才想起,司战神君有一样法宝叫昆仑镜,可以穿梭过往改变天命。但私自开启昆仑镜可是天庭重罪,我以为他定是会如其他神仙那般贪生怕死帮不得我。”

“可是他却与我道,可以帮我。我不知道他如此做是何居心。他只让我派出鬼军与天庭对峙,扰乱天庭众神的视线。果真他就开启了昆仑镜,至断仙台下,带回了你们。他回来时,怀里抱着你,自己满身是血。”

我不是师父捡回来的,而是师父千辛万苦去了断仙台下费尽心思将我救回来的!只是…只是我从未见过他,为何他要舍命救我?

魑辰继续道:“他说他没办法同时带回两人,便只将泠染虚弱不堪的仙元给带了回来,让我放进彼岸花心里,慢慢养着,终归有一日会将魂魄再养回来。可是,他却带走了你,说你是他座下第十二位弟子!”

说到这里,魑辰忽然激动了起来,有些压抑的愤怒,又道:“我以为天庭总算有一个两个神仙心怀慈悲,不想大名鼎鼎的司战神君做这一切还是别有居心!他也在想方设法夺走我鬼界最有灵气的小妖!我就是看不惯那群虚伪的神仙!”

“弥浅你看着,天庭欠你与小染的,我总会给你们讨回来。”

魑辰一字一句说这些的时候,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心里头无比温暖。我眼眶一热,趴下身体扑在榻上,便稳稳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