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大师兄身子一歪,跟着“噗通”一声栽进了河里去。大抵他是太慌张了。

我怔怔了一下,才颇为淡定道:“大师兄,我没慌。”

既然大师兄已经栽下去了,就自然去将河里无力挣扎的女子给救了上来。

女子一阵娇·喘吐水之后,醒了过来。她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却是一派淡然与静雅,只是眉心不小心纠成了结。

眼下大师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堪比落水狗一只,四下在女子耳边狂吠:“你怎么样,死不死得成?”

女子情绪波澜壮阔,盯着大师兄半天回不过神来。

与大师兄同为神仙,此刻我却真真是不想认识他。这次脸皮被他甩出个十万八千里,没有最远,只有更远。

但为避免大师兄将人家姑娘吓坏,我还是颇有涵养地解释了一句:“狗急跳河,狗急跳河啊。”

女子听了我的话咳嗽了起来,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对大师兄道了一声“谢谢”。

我破天荒地看见大师兄神情扭捏,言辞不善了起来:“哪有的事,我、我也是不小心掉下河的。”

之后,我悄悄鄙视了一下大师兄,问:“大师兄怎么不用仙法救她?”

大师兄私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道:“大师兄是在体味亲身救助凡人的满足感。”

我看了看大师兄那强撑的面皮,颇有些恍然大悟又悔恨自如的意味。大抵是他拧得过重了些。

(四)

大师兄带走了那女子说是要好好安顿,这一去就是好些日子。

这些天,大师兄像是灰飞烟灭了一般了无音讯,无论我怎么用神识寻他他都不应我一声。

我想,大师兄定是不想我寻到他,说不定他正与哪家闺女在人家闺房里深谈,不愿我去打扰。

后来我一人又晃荡了好几日觉得委实无趣了,本着师兄妹之间的情意,我再用神识好好戳了戳大师兄。

我告诉大师兄说他不用回昆仑山了,我会将昆仑山好好拉扯,让大师兄不要太操心。待我将大师兄留在凡尘的事情禀明师傅后,我就会立马欢喜上升为十一师妹了,这实为人生之一大乐事。

收回神识不到片刻,我就满意地看见大师兄屁颠屁颠地飞来了。

大师兄见了我,硬笑了两声,道:“小师妹这是要回昆仑山了?”

我甚是嫌恶地看了两眼大师兄那不怎么整齐的衣裳,问道:“此番大师兄与凡人女子闭门交谈可还欢?此间一共播种了多少个崽?”

大师兄淡淡笑道:“一个不曾有。”

那笑中有了好几分得意,我眼红了。那厮定是遭遇了什么好事。

我忿忿道:“那师兄不妨现在立马去播,眼下小师妹要回去了,大师兄莫要送这么远。”

大师兄笑得更欢快,道:“师妹莫急,大师兄也是要回昆仑的。”

我咧出牙,作出一个最凶狠的表情,瞪了他一眼。然后捏了一个决,招来祥云,腾空而去。

后来我想起了大师兄说要安顿的那个女子,遂问:“大师兄,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小姐,你可是携了人家共赴了巫山?”

大师兄面色有些不自然,嗔斥我:“小师妹,休休要污了人家清白。”

我回斥道:“大师兄,污了人家清白的指不定就是你。”

大师兄虽爱显摆喜风骚,但这嘴上功夫却是比我差了一截。几番与大师兄互斥下来,我略胜一筹。对此,我为自己有一张八卦回旋嘴,很是暗喜。

听大师兄说,原来从河里救上来的女子叫陌辛梓,算是一户干净人家的小姐。那小姐自小与一大户人家的公子定有婚约,可近来与她有婚约的公子却上门退了婚,要另娶他人。

这不,那公子要另娶的他人是当地有财有势的人家小姐,在我与大师兄见到时,正在那陌辛梓面前耀武扬威,还将她推下了水。

偏偏是人间这一行,以至于后来生出许多不该有的事。

章百零四 三师兄与十一师兄不得不说的三两事(上)

(一)

沛衣刚来昆仑山那阵,他才只有三千岁。不过就是凡人十五六岁时的光景,生得唇红齿白五官俊美,十分耐看。

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眸子,沉静了些,面皮又僵,不怎么爱笑。

沛衣是北极仙翁托过来的,他是仙翁的小孙,说是要在昆仑山上随司战神君修行。彼时昆仑山上就已有十位弟子,他一来就排行十一,数最小。

还记得沛衣到昆仑山的那日,在师父的引领下一一见过了十位师兄。他面上很是平静举止也十分恭顺有礼,但心底里却仍旧是忍不住讶然了一番。

昆仑山果真如三界传言所说,在那里修行的皆是容貌气度绝佳的弟子。

后来三师兄宸辕主动热心带沛衣去歇息,道山上暂时没有空出的房间,夜里需得和他先挤一晚,待第二日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沛衣嘴巴上当然要说好,可眉头还是微不可察地蹙了一蹙。宸辕心思本就细腻,自然是瞧见了,只微微挑起唇角,眯了眯眼。

宸辕心里头对沛衣这个十一师弟其实是不大满意的。明明沛衣就只有三千岁,连个子都未长开,奈何一直垮拉着一张棺材脸,见了师兄们也只是作揖行礼不苟言笑,一点都没有三千岁该有的天真活泼的样子。活脱脱似有三十万岁一般,委实不讨喜。

就连宸辕他主动对沛衣笑一个,沛衣也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继续有板有眼。

不想去了宸辕的屋,当夜沛衣并未与宸辕挤一张榻,而是他压根都没有上榻歇息。他就和衣在桌前欲坐一夜,手里拿着一本经书翻来覆去地看。

这让宸辕觉得他这小师弟是在嫌弃自己,不觉更加郁卒。再加上屋里一直点着灯晃眼得很,搞得他如何都无法入睡。

半夜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宸辕黑着面皮裸着上半身爬下榻,兀自走到沛衣身后,弯下身去,头搁于沛衣的耳侧,轻轻吐息低问:“小师弟今夜不打算睡了?”

宸辕温暖的胸膛若有若无地贴着沛衣的后背,使得沛衣整个人蓦地一僵。

见沛衣不答话,宸辕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去翻沛衣的手里的经书,又问:“看的什么书?”

沛衣静默了半晌,才道:“道经。”

宸辕捂嘴打了一个呵欠,道:“原来小师弟喜欢看这些,日后在昆仑山呆的时日还长得紧,小师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看。但是今夜,不许再看了。”

沛衣蹙眉问:“为何?”

宸辕道:“因为你吵到三师兄我休息了。”说罢他一手拂熄了桌上的灯火,不顾沛衣的惊呼,直接一手将沛衣捞起来往床榻去。

沛衣羞恼低叫:“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宸辕将他扔于榻上,揉了揉眉心,甚为伤神。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热心友善,主动让沛衣这个冥顽不宁的家伙睡他的屋,简直是自找罪受。

沛衣自榻上爬起来又想下去,还道:“我不乏,三师兄无须担心。我不点灯便是!”

哪晓得下一刻,宸辕长臂一伸,倏地缠绕上了沛衣的腰,顺手将他一带,给带进了床榻里边。

而宸辕则懒懒地在外边躺了下来,眯着双目邪邪看着沛衣,道:“三师兄我虽平日里好说话,但小师弟还是莫要惹怒我的好噢。躺下,经书多得是,小师弟无法一夜全部看完,日后再看。睡罢。”

沛衣果真没再下榻,却仍旧是倔得很。硬生生在榻上坐了一夜。

(二)

沛衣本是自北极来,不晓得是不是北极天寒地冻的缘由,沛衣的性子亦是天寒地冻的,任谁都亲近不得。

这让宸辕时常看着就觉得愁人。明明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偏偏整日都安静沉稳得很。

沛衣喜欢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看书,宸辕便会忍不住腆着老脸凑上去。今日问问沛衣看的是哪种经书,明日考考沛衣对道经的造诣,后日再探探沛衣偏爱于哪些经书。诸如此类,反正是每日换一个新花样纠缠沛衣。

不是宸辕喜欢拿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是眼下他这个小师弟年纪轻轻性子却如此冷清,于成长实在是无益。自小师弟来这昆仑山,宸辕就不曾见他笑过。

如此一想,宸辕便越发想见沛衣笑那么一回。就是不晓得他笑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模样。

但每一回宸辕主动找沛衣搭讪,每一回皆是被沛衣给三两句话清清淡淡地回绝了,说得宸辕没有一点退路。

还真莫说,那时的沛衣就已经生了一张厉害毒辣的嘴。

后来宸辕说不赢沛衣,又实在气得厉害,干脆让沛衣放下手里的经书,随他去山间修行。

沛衣总会先清清淡淡看上宸辕一眼,然后再合上书一起去。

修行这回事马虎不得。但凡仙界皆有此规矩,在修行方面,若师父不在,一切要听从师兄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宸辕可以在沛衣面前颐指气使一把。沛衣当然不如宸辕厉害,但就是沉着得厉害,就算宸辕将他整得面黄土灰,他也绝对不坑一声。

看得出来,沛衣对修行十分认真。渐渐地,宸辕看在眼里,下手时也就不知不觉留了些余地。

有一回宸辕认真教了沛衣几个顶厉害的仙诀,沛衣领悟能力十分强,学得亦是非常快。结果两人便对阵练习了起来。

到底沛衣还是不够熟练,宸辕又十分投入。突然宸辕连续捏了三个仙诀向沛衣投去。沛衣一时未能反应得过来,,在接下第一决之后不想还有第二决第三决。

沛衣能接下第一决,第二决已是勉强,第三决则几乎是以身体硬生生承受下来的。仙诀威力不小,霎时沛衣的身体便被抛出老远,撞击在一棵树脚下。

(三)

宸辕吓得不轻,忙飞身跑过去,拉起沛衣,拧着眉道:“小师弟你有没有事?!”都怪他自己出手太重,连发三决,如何都该先知会沛衣一声的。

沛衣侧过头去,状似无恙地拍了拍身上的尘泥,面色有些发白,抿着唇道:“没事。”

宸辕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吊着,低低唤了声:“沛衣?”

沛衣当即拂开了宸辕紧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往回走去,道:“我没事,就先回去了。三师兄明日再修行罢。”

宸辕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总觉得看着沛衣的背影,心口像是破了个洞一般,越来越空,隐隐发痛。

想也未想,亦或是自己的身体要比思想快上一步,宸辕快速上前,再一次捉住了沛衣的手腕子。

不想沛衣却突然踉跄了两步,唇畔竟溢出一丝血来!映衬着卡白的脸色,愈显得妖冶。

头一回宸辕颇为恼怒道:“你怎生如此如此倔!不可理喻!”他其实是害怕,连声音都在发抖,但又实在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害怕。

宸辕让沛衣靠在自己身上,随即手探上沛衣的眉心,手指上的仙气源源不断地流进沛衣的身体里。口中歉意道:“是三师兄下手重了些,对不起。”

沛衣却一手打开了宸辕的手。

宸辕霎时僵住了面皮,再探手出去,不想又被沛衣给打开了。

他便沉声隐忍,问:“沛衣在怪三师兄?”

两人僵持了半晌,沛衣才侧脸垂眼道:“没有怪。只是这点小伤,沛衣调息一下便好,三师兄不必为此浪费仙力。”

不得不说,宸辕一般不爱耍流氓,一旦耍起了流氓一般人还真不能比。

宸辕心里一横,趁沛衣不备就将他压倒在了地上,一手捉住沛衣的双手,腿抵着沛衣的双腿。

沛衣惊诧地看着宸辕,道:“三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宸辕空出了一只手不依不挠地继续戳沛衣的眉心,道:“别乱动,三师兄的仙力用在小沛衣身上才不是浪费。”

沛衣听到这句话时,脸无缘无故地红了。兴许是给宸辕气的。他瞪着双目,扭动着身体道:“你快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仙力!”

宸辕戏谑地瞟了沛衣一眼,意外地觉得他脸红的模样十分可爱,遂逗趣道:“小师弟若再喋喋不休,三师兄就用唇堵住你的嘴。”

沛衣当即滑动了下喉咙,瞠着眼,还是乖乖闭了嘴。

(四)

宸辕满意笑道:“小沛衣乖。”他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仙力送到沛衣的身体里,直到沛衣的伤好了面色亦缓和过来了才罢休。

后宸辕放开了沛衣,沛衣有些慌乱地自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欲扬长而去,不想宸辕却又自他身后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肩。

宸辕身上独有的气息钻进了沛衣的鼻间,令他动弹不得。

宸辕在他耳边轻笑道:“难得小师弟今日弄得一身狼狈,现下时辰又还早,三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沛衣咬咬牙,心想自己这一身狼狈还不是拜他所赐,遂冷冷回绝道:“不必了。”

离了魑辰,沛衣将将走出两步,宸辕忽然在身后轻幽幽地问:“你就那么厌烦我么?”

沛衣顿了顿,道:“沛衣自是敬重三师兄。”

宸辕兀自挑了挑眉,道:“那为何连三师兄的话都不听了?”

沛衣性子虽冷淡,然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宸辕亦是渐渐掌握了一套对付他的法子,屡试不爽,为此很是暗自得意。

最后沛衣当然是妥协了,任宸辕拎着他骑着祥云跨过几座山峰去了一道山谷。

山谷里有一潭温泉,甚为养人。

宸辕自顾自地浑身扒了个精光,跳进了温泉里,道:“小师弟怕是还不晓得这里有温泉罢,这可是三师兄我的私人泉水,今日便让小师弟也好好享受一番。”

沛衣突然感到万分的不好意思。一见宸辕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脱了个干净,心里一慌便歪头看向了别处。

见沛衣不答话,宸辕便催促了一声:“还不赶紧下来。”

沛衣梗紧了脖子,自喉咙里闷闷哼了一声:“我不洗。”

宸辕声音高挑了些:“这么脏也不洗?”

“不洗。”

话将将一说出口,沛衣脚踝突然一紧,只见宸辕正邪笑着拉住了他。

沛衣惊叫:“你要干…”

“噗通”一声,沛衣的后半句话便被淹没在了温泉水里。

他被宸辕无赖地拉下水来,宸辕还无辜地摊了摊手,道:“这就是不听师兄话的后果。”说着他又开始去扒沛衣的衣服。

沛衣实在气极,便捂紧身上的湿衣服边往后退,羞恼道:“三师兄你干什么?!”

哪晓得他脚下未站稳,忽然滑了一下,身体就跟着滑进了水底里去,鼻子呛起了水。

在水底里睁着眼,脑子一片茫然。只见宸辕亦跟着钻进了水底里,一张俊颜理他咫尺。他手臂有力地抱着沛衣的腰,下一刻就将沛衣给拉了起来。

沛衣全身湿嗒嗒的,这下连头发也全湿了。

后来他也不挣扎了,就木然地站在温泉水里,任宸辕轻轻剥他黏紧身体的衣裳。

一身湿衣被褪到了岸边。

宸辕面上挂着懒懒邪邪的笑,一直抵着沛衣的身体,将沛衣抵到温泉潭的边缘。

他若有若无地抱着沛衣,身体的重量全往沛衣身上靠去。头侧在沛衣的肩上,忽而没头没脑地轻轻问了句:“有那么喜欢看经书么?”

良久,沛衣才自喉咙里低哑地“嗯”了一声。

宸辕便弯着眉道:“那以后三师兄我常带你去听道说法,可好?”

沛衣怔愣了半晌,一侧眼便看见了宸辕含笑的眉目。心底里似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又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肆意横流。

他淡淡弯了弯唇,道:“好。”

那是沛衣第一回对宸辕笑。虽然只是淡淡的,但终究是笑了。笑得整个山谷黯然失色。

PS:沛衣和宸辕,是某云觉得最温情的一对~

章百零五 三师兄与十一师兄不得不说的三两事(下)

(一)

沛衣三千岁到的昆仑山,七千岁时修成了小神仙,其中只花去了四千年。当然,他亦是是七千岁时历了四道天雷。

历劫升仙对一个修炼万年千年的人来说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但凡是用心修炼过的人历这升仙第一劫时,只要咬紧牙关挺一挺,该是没有多大问题。

然话是那么说,沛衣历劫时天雷轰隆隆劈下来,劈在他身上,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那时最紧张沛衣的莫过于三师兄宸辕。

眼见沛衣受了两道天雷之后已经无法站立起来,第三道直接将他给劈晕死了过去。第四道时,若不是有其他师兄拦着,宸辕恨不能一股脑冲上前去替沛衣受下。

后来沛衣昏睡了好些天。宸辕与沛衣关系最为亲密,便当当然然地对沛衣悉心照料寸步不离。

他要亲自等着沛衣醒过来了才安心。白日里沛衣可能会醒来,他便白日里守着;夜里沛衣可能会醒过来,他便夜里也候着。

结果沛衣是在半夜里醒来的。他一张开眼时就看见了床头站着的宸辕,一双眼似按捺住太多的东西显得深邃又流光闪烁。

宸辕先挑了挑眼梢,道:“三师兄我还道是小师弟遭了天雷就受不住了,若真是那样倒枉费了平日里我的苦心教导。还好,将将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恰巧见到小师弟醒了过来。”

沛衣看了看宸辕有些发皱的衣摆,淡淡道:“劳三师兄挂心了。沛衣自然不会让师父和师兄们失望。”

“如此甚好。”宸辕转身就走,道,“那你好好歇息,桌上有药,喝干它。”

那药,分明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沛衣垂下眼帘,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关门声。他清清然晕开唇角,如一朵将醒的睡莲,安然中平添了一味妖娆。

沛衣只会在想起宸辕时才这般笑。这般好看地笑。

昆仑山上的四千年说过就过,沛衣就一直这般与他三师兄平淡无奇地相处。虽说平淡无奇,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东西却将心里填得越来越满,有些东西却使他越来越害怕触碰。

他晓得宸辕与他一样。皆在有意无意地避免着。谁都没有再不计后果地往前踏一步。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