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恶劣的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幼稚。

她低下头,此刻的感觉很复杂,一时很难用语言准确形容。

司徒斗突然毫无预警地弯腰看她,顿时她脸上的神情全落入他眼中,他不禁微勾嘴角,声音中带了几丝难掩的笑意:「你的表情似乎告诉我,你对我很不满。」

「教主误会了。」她只淡淡地回说,毫无解释的意思。

司徒斗倏地凑近她,轻声低语:「是我误会了吗?」

苏清羽本能的后退一步。他本就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不刻意便已经很勾人了,若是刻意勾引,只怕鲜少有女人能逃过他的温柔陷阱,而她并不想落入陷阱!

她退,他便进,两人的距离始终没能拉开,最后她的背抵着一棵大树树干,退无可退。

「教主想说什么?」她只得硬着头皮发问。

「我是老虎吗?」司徒斗淡笑望着她,既不再靠近也不远离,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三指,都能清楚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教主说笑了。」老虎哪有他可怕,她可以打死一只虎,却无法轻易搞定他。

「那你为什么怕我?」

苏清羽心惊,但表面上仍维持镇定:「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咱们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她暗自叹气,这话被多少无耻男人用来冠冕堂皇地轻薄女子,她从小就非常的不认同,现在让她遇到一个,非常想对他表示鄙视之意。

只不过,在考虑当下的处境之后,她明智的维持表面的淡定说:「我一直觉得,就算是江湖儿女,有些小节还是应该遵守一下,毕竟人言可畏。」

闻言,司徒斗忍不住哈哈大笑,耳语般地道:「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苏清羽心下一紧,被他认为有趣绝对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通常让他感觉有趣的人和事下场往往很不幸。

「我其实无趣得很。」她真的乏味得令人倒胃口,千万不要对她感兴趣啊!

她在心底呐喊。

司徒斗伸手撩起她鬓边一缯散落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轻笑:「苏清羽,你到苗疆来做什么?」

「教主怎么忘了,我不是说过,只是到处走走看看,一时不慎误入贵教的吗?」

「说的也是。」他倏地再贴近,几乎亲吻上她的唇。

苏清羽吓了一跳,但在最后关头硬是制止自己想要出手的冲动。

此时此刻,一动不如一静。

静观其变的她,心头惴惴不安,犹如小鹿乱撞般莫名失序。

司徒斗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光芒,犹如情人耳语般的笑道:「如果你换上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我一定亲下去。」

苏清羽表情微僵,心头却松了口气。幸好她长得很平凡,阿弥陀佛。

就在她放下心时,突然唇上一热,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被人压制在大树上。

待理智回笼,苏清羽这才痛恨地发现她被人轻薄了,被一个刚刚鄙视她相貌平凡的妖攀男人轻薄了!

待男人退开,她捂着唇,一脸震惊加愤怒地瞪着他。

司徒斗手扬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把摺扇:「其实闭上眼,味道很不错。」

脸顿时有些扭曲,她好想挖个坑埋了他!

「走,带你去看好风景。」:撂下话,他便迈步向前行。

苏清羽死死地瞪着他的背,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不了,我觉得我该告辞了。」这个任务她决定回去扔回大哥脸上,由他自己来搞定这邪恶的男人。

「啊,对了!」司徒斗倏地转身,轻松惬意的笑看着她:「我刚才好像有喂你吃千步蛊。」

苏清羽脸色立时大变。

蛊!他竟然给她下蛊!她怎么能忘记拜月教除了擅毒更擅下蛊呢?

行走江湖果然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掉,刚刚她不过失神一下,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

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时此刻,她有了深刻的体会。

她握紧拳头恨声问:「千步蛊是什么?」

司徒斗往回走,站到她跟前,口气轻缓地道:「服了千步蛊的人,不能离开下蛊的人千步之远,否则便会痛苦难当。」

她气得发抖:「不知我几时得罪了教主?」

「没有啊。」司徒斗心情很好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罢了。」

果然,让他认为有趣的人会很不幸!

「解药。」:她咬牙索取。

「我暂时不想给你。」他凛凛的拒绝。

「教主打算留我到几时?」她压住心火,沉住气问。

「这个啊……」他用扇顶顶着额角,微笑:「我也不知道。」

苏清羽突然感觉有股寒意自脚底板窜起。她这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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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千步蛊,苏清羽变成了司徒斗的跟班,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方圆百尺之内一定找得到她。

她真的不想这样,可是她更不想体验痛苦。

生平头一次,她恶毒的发誓,一定要尽最大的努才把司徒斗的底细调查清楚,她——要——报——复!

出生听风楼的她不喜欢八卦,虽然不排斥收集江湖情报的人,但却极度厌恶用收集到的消息来害人的人。世事多变,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抱持着这样恶劣的想法要去害一个人。

此刻司徒斗从窗户看出去,只见一身淡青衣裙的苏清羽右手托腮望着不远处梳理羽毛的小白点,一脸的若有所思。

她随身携带的衣物实在太过粗陋,连他身边四个侍婢的穿着都不如,她人已经长得很普通了,再配上她原来那般穿戴,简直就是毫无特色,他实在看不下去,如今她穿的衣裙都是他命人重新打理过的。

虽然她样貌平庸,但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他很喜欢她秀发的触感,闲来无事便会抓起一缯把玩,而她也从一开始的怒目而视到后来的视而不见。

站在窗前的司徒斗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他正一点一滴地蚕食掉她的防备,到必要的时候,便能一击中的。

殊不知,屋外托着腮看着小白点出神的苏清羽,正抱持着和他差不多的心思。

司徒斗将目光从苏清羽的身上移开,望向远山。消息说听风楼已经派出最得力的人前来苗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

以贩卖江期情报为业的听风楼,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想知道皇帝穿什么样的内裤,他们都能打听出来。

在几家同样性质的情报组织中,听风楼向来独领风骚。据柳清岚说,这次听风楼派出了镇楼之宝来对付他。

据闻来人美艳绝代,精易容。开始他以为是苏清羽,但证据证明她不是。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是他委托听风楼的,这笔帐总有机会跟他算!

如果她是听风楼派来的,必定想方设法地留在他身边,好就近观察他,可是她却一直想要离开,对他始终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所以,听风楼的镇楼之宝绝不可能是她!

司徒斗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本来托腮出神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她从石桌下拎出一只食盒,打开。

正在梳理羽毛的小白点也有了动作,拍着翅磅飞落到石桌上。

食盒里装的是新鲜的肉块,正是小白点的最爱。

最近她似乎在改善跟小白点的关系,不时地拿着食物贿赂牠,司徒斗看着,眼中的笑意加深了。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得承认,这步棋她走得很不错,小白点之于他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屋外的苏清羽,一直认为如果不能把一只看门狗打死的话,就一定要跟牠做朋友。既然她不能将小白点消灭,就只好让彼此变成朋友,正所谓多交朋友好办事,能少一双鹰眼盯着她总是好事。

「最近你跟小白点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听到声音的时候,司徒斗已经站在她身边,心中一惊,但她仍神色不变继续喂食小白点。「待在这里总要找些事情做。」

「无事可做吗?」剑眉轻扬,嘴角泛上意味不明的笑。

苏清羽直接打破他的不怀好意,「教主有事尽管去忙,我就不打扰了。」

「你确信我走远了也无妨?」他嘴边的坏笑益发明显。

一咬牙,「无妨。」她也有脚,他走,难道她不会跟吗?

他暧昧的掬起她的一把秀发,低头落下一吻。

苏清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反应,继续做自己的事——拉拢小白点。

「你听过听风楼吗?」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江湖中以贩卖消息为业的组织。」口苏清羽淡道。

「听说没有他们接不了的委托。」

「教主也信这样的无稽之谈」见招拆招,她不答反问。

司徒斗笑了:「如果听风楼楼主听到你这样的话,不知做何感想?」

小时候她爹都是直接赶她去面壁思过,可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这世上哪有可能所有的事都挖得出来。

「那你听过听风楼的镇楼之宝吗?」

「金银珠宝吗?」她的眼神立时为之一亮。

司徒斗微微一征,而后一股无法抑制的笑从胸腔逸出,他低头轻笑:「你真的是江期人吗?」

苏清羽蹙眉,一脸遗憾:「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是江期人。」她从来不想当江湖人士,可惜就像爹说的,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她既出身江湖,又如何能置身外江期之外?

司徒斗揶揄:「你还真的一点江湖人的自觉都没有。」

对于他的说法,她不置可否,眼看小白点将食盒里的肉吃完了,她盖好食盒,起身要离开,却被他又按回石凳上。

「司徒教主还有事?」她不无惊讶地问。

「有。」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缓缓贴近。

苏清羽双手握拳,强忍着出拳揍他的冲动,任由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吻上自己的唇,万分悲愤地想着,为什么千步蛊会是这样淫荡的东西?

司徒斗的每日一吻已经越来越过分,可她还不能反抗,这是怎样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剧啊!

她不是没怀疑过他话中的真实性,可是当她亲身体验到蛊毒发作的痛苦时,她只能悲愤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千步蛊必须施蛊者对被施蛊者做出这般让人羞耻的事情才会安分。

「司徒斗,你给我下别的蛊毒吧。」等他退开的时候,苏清羽忍无可忍地说。

「我觉得这个就挺好了。」盯着她被自己吻得水润殷红的唇瓣,他笑得满足。

苏清羽一直告诫自己要忍,可是她实在忍无可忍,就算江湖儿女再不拘小节,这般长久下去,真的让人不敢想像其严重后果。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自己的小命操在别人手中,她真的别无选择。

司徒斗不着痕迹打量着她的神情变化,俯身凑在她耳边道:「要不,我换成阴阳合欢蛊?」

按捺下激动的情绪,苏清羽垂下眼睑,声音平板地道:「好啊,先解了千步蛊。」

司徒斗眼神微变,嘴角的笑纹加深:「真的不怕?」

苏清羽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司徒教主,只怕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件事后,都只会说吃亏的是你而不是我。」

他一征,而后忍不住放声朗笑:「哈哈哈……有趣有趣。」这般有趣的女子,不多见了。

「教主要换蛊吗?」

「本教主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再说吃亏的事我怎磨能做呢?」他笑睨着她。

苏清羽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打退他想换成阴阳合欢蛊的念头。她伸手将他推开两寸,这是她能接受的距离。

「没别的事,我先回屋了。」每天都被人占便宜,总有一天她要讨回这笔帐。

「我要离开几天。」

他的话让苏清羽不得不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离开几天?」

脸上的笑意加深,他伸手抓起她的一缯长发把玩,声音透出几许的诱惑味道:「不如把后面几天的药预支一下。」

她听了嘴角微抽。「预支?」她出现重听?

他冲着她眨眼,笑道:「万一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蛊毒发作,可怎么好?」

双手握拳,她一字一顿地道:「那千步蛊根本不必每日一吻,对吧?」

司徒斗一脸泰然自若,吐出四个字:「当然不用。」

所以当时她会有蛊毒发作是他做的手脚?!苏清羽的眼中冒起火焰,从她六岁开始为听风楼效力,时至今日,只有这个男人让她嚐到了稚心刺骨的痛。

她用整个听风楼的金库发誓,她绝对会回报他的,绝对!

偏偏司徒斗犹嫌还刺激她不够,优哉游哉地又说:「不过,跟你一道练吻技满不错的,我很喜欢。」

苏清羽手碗翻转之间,几点寒芒朝他直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