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松闪身避过,低头一看手中扇面上的两枚暗器,是两支通体银白、约一二寸的小巧柳叶飞刀。

「原来你用飞刀。」

「飞刀还我。」

司徒斗剑眉微扬,好笑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人。「为什么我看不到你有一丁点的心虚和不好意思?」

苏清羽毫不犹豫地反唇相稽:「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教主该问自己才是。」

闻言,司徒斗哈哈大笑。这样的女于即使相貌普通,也足以引起他深厚的兴趣。

*******************************************************************************************

对药,苏清羽尚算了解,但对蛊,她却完全不懂。也因此,她才会受制于精通蛊毒之术的司徒斗。

在他离开两天之后,她心中的怒火更炽。据说司徒斗已经离开了拜月教,和她的距离必定不只千步之遥,但是她却一点蛊毒发作的迹象也没有。

忍!

「砰」的一拳捶在桌上,石桌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石块。

「苏姑娘怎么了?」司琴正好经过,不由得问了句。

坐在院中的苏清羽抬起手拍了拍上面的石屑,笑答:「没事。」

司琴看了看那堆石块,也微笑以对:「有事,姑娘就叫我。」

「好。」

司琴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桌子被自己捶碎了,桌上的茶点也毁于一旦,苏清羽不禁叹了口气。算了,四下走走好了。

走出小院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翅膀拍动的声音,然后肩膀上一沉,小白点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

司徒斗虽然走了,却把小白点留给她,她走到哪小白点就跟到哪,就像是她的影子。

在她看来,小白点就是司徒斗的影子,还是阴影,如影随形跟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苏清羽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飞身上树,半躺在树枝间吹风赏景。

她一直很喜欢这样悠闲的生活,没有争斗、没有喧闹,安安静静,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细碎的咀嚼声传入耳中,她眼角微微抽摘。若没有小白点这样杀风景的东西存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小白点有个很恶劣的习惯,牠喜欢把逮到的活物叼到她附近,表演现场进食的戏码给她看,这让苏清羽很是无语。从某方面来说,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鸟。

寂静的山林,阳光洒落在树间那抹银白色的身影上,一头青丝只以一条淡蓝锦带系住,散落在她的身前肩后,平淡的眉眼也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关系,而显得柔和美丽。

唯一破坏画面的,就是在离她不远的树枝上一只脖子上有一圈白毛的黑鹰在分食爪下的一只山鼠。

看到这样的画面,无声无息出现的白衣人脸上下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只是当他企图再靠近时,那只鹰突然抬头朝他射来锐利的一瞥。

「哟,这荒山野岭碰上个人可不容易,阁下看了大半天终于舍得过来了。」

「两年不见,苏姑娘依然风趣如故啊。」

「哪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拜月教的地盘,」苏清羽抬头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悠悠地说:「柳大盟主到这里来干什么?」

「来赴一个人的约。」

「佳人有约。」她调侃地说。

柳清岚发出一声轻笑,好整以暇地倚在一棵树上,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半躺在树上的人儿,眼中流露的是浅淡的温柔。

「人倒是美人,可惜未必是佳人。」那家伙最厌恶旁人说他男生女相,还对他露出垂涎三尺的目光。

「这就奇怪了,既然是美人,怎么就不是佳人呢?」

「在下可不敢把司徒教主当佳人。」

苏清羽一惊,忍不住坐直身体,斜眼睨着他。

柳清岚扬眉,笑问:「苏姑娘想说什么?」

「既然你是来见司徒斗,为什么会挑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绝对不单纯,凭她的直觉列断。

「难道你想让他知道你是听风楼派来的人?」柳清岚不答反问。

苏清羽眼睛微眯,靠着树干双手环胸,看着不远处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白衣男子,淡漠地开口:「原来是你委托听风楼的。」

「苏姑娘果然聪明。」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柳清岚的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他笑看着她,虽然他随意倚树而立,却有如山间清风,再灰暗单调的风景有他在,立时变成一幅令人驻足的美画。

「说吧,你跟我大哥做了什么交易?」

剑眉微扬:「这你也能猜到?」

「我大哥那点狡诈心机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至于你……」她挑眉:「柳大盟主,好歹我也曾经观察你一年有余。」现在看来,当初她回报给楼里的消息还是太厚道了,不过,现在追加回报也为时不晚。

柳清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你这次打算观察司徒斗多久?」依司徒刁钻苛刻的个性,尤其对美有一种变态的执着,像她这样的人要接近他并不容易,但也没这个人防备心太重、太难亲近,看起来仿佛温润如玉、和善可亲,可是真想让他跟你推心置腹太难了。

他似乎一直站在一团雾气中,给人一种模糊且不真实的感觉。

调查这样的他,她所要付出的心力和精力绝对让一人抓狂,往事不堪回首,简直比变态的司徒斗还难搞定。至少想办法引起司徒斗的兴趣的话,还比较容易接近。

「这就是你再也不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这个我好像不需要跟你说明。」

柳清岚不由得摇了摇头。她还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第三章

痛,仿佛从骨髓里透出来似的,苏清羽脸色泛白,手指几乎掐进树干。

为什么会这样?

「苏姑娘你怎么了?」一旁的柳清岚,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直盯着自己的脚。为什么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只要超过这一步,她就痛不欲生?

突然,一直守在一边的小白点飞了起来,接着,一个清冽中透着一丝冰寒的声音传来,似乎给这寂静的山林刮来一股寒风。

「原来柳盟主爽约是为了来抢我的人啊!」岚跟她竟然是旧识!这个认知让司徒斗非常的不爽。

苏清羽捂着自己的胸口,循声扭头看过去,就见一袭黑衣的司徒斗缓缓自林中走来,双手负在身夜,一脸冰寒,那锐利的目光射在人的身上刺得人生疼。

「司徒斗,你究竟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她咬着牙问。

柳清岚神情一变,看向司徒斗的目光瞬间尖锐起来,「你在她身上下毒?」

司徒斗也相当不客气回呛:「这又关柳盟主什么事?她是盟主的旧识?」

「我来苗疆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找她。」柳清岚倒也不瞒他,有些事摊开了说会比较好。

「谢谢抬爱。」她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僵:「我也明确说过了,我不喜欢飞龙门那个地方。」太多的虚假和虚伪。

听到她这么说,司徒斗的眼神微变,整个脸部线条都柔和了下来,朝她走过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她的手自树上扳下,然后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难道你也不喜欢拜月教这个地方?我记得有人说过很喜欢这里的景色。」

「他乡再好不是故乡。」她依然是这个回答,然后用里想抽回手,不料他攥得死紧,她一时摆脱不了,只好作罢。

柳清岚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垂在他身侧的手悄悄的握紧。

「那就变成故乡。」司徒斗云淡风轻的回说。

苏清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司徒教主,麻烦你放手好吗?」

「我为什么要放?」

「因为那是我的手。」

「司徒教主,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放手比较好。」一旁的柳清岚也开口了。

他看来客一眼,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道:「比这更过分的我都做过了,柳盟主现在才担心不显得多余吗?」

柳清岚握剑的手一紧。难道这步棋他走错了吗?明明司徒是绝对不会对苏清羽这样长相平凡的女人感兴趣的。

苏清羽却是怒火中烧。他竟然还敢提那件事,骗她骗得还不够惨吗?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闷亏,想起来就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她觉得他一定知道原因。

司徒斗优雅的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现在嚐到蛊毒的厉害了吧。」

「可是你离开两天了,我并没有感觉啊。」苏清羽不懂。

「我有说是千步蛊吗?」

「原来下的不是千步蛊。」

「换了。」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闲谈今天的天气。

「你……」她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重新闭上嘴。

「司徒斗,你这样留下她又有什么意义?」柳清岚很不认同他这种做法。

「至少我留得下她的人,你能吗?」他眉眼之间尽现邪气。

苏、柳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向他。

他突然松开了苏清羽的手,面露讶异,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正汨汨地冒出血水。

她冷冷地看着他,掏出一条手帕擦拭自己的手,冷漠道:「司徒斗,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的去留只在于我自己是否想留。这条命是我自己的,想不想活没人可以替我决定。」

司徒斗看着那条青白的绢帕从她手中缓缓飘落在地,目光深幽难测。

柳清岚除了动容,还有一丝担心。

她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迈出了步子,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远方。

「不去追吗?」

司徒斗看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又为什么不去追?」

他看向苏清羽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司徒教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觉得有些人的底线你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司徒斗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这句话正是我想告诉柳盟主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柳清岚故作讶异地道:「哦,什么意思?」

「她是我做了标记的女人。」司徒斗如是说。

柳清岚冷讽反击:「刚刚你似乎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那又如何?」

柳清岚微征。

他笑道:「至少我能挑动她的底线,这一点我比你强上那么一点点。」

闻言,柳清岚神情为之一变。

司徒斗故意忽视他的脸色变化,看着苏清羽消失的方向,胸有成竹地道:「我要找她绝对比盟主找她要容易得多。」

「只怕未必。」不给面子的吐他的槽。

「你可以拭目以待。」司徒斗自信十足。

「你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得到她有用吗?」

司徒斗瞥他一眼,轻松回道:「我们邪教中人手段本来就卑都无耻得很,不是吗?」

柳清岚为之语塞。

他哈哈一笑,转身负手而行,清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只不过堂堂武林盟主竟然也会失约于人,这传到江湖上,只怕不太好听呢。」

柳清岚嘴角一勾:「教主的话,只怕江期朋友也不会信吧。」

「哈哈,说得好。」司徒斗的声音在风中飘远了,只留下满山的青翠与宁静。

**********************************************************************************************

飞泻而下的瀑布落在潭中发出巨大的声响,水花溅落在潭边那银白色裙据上。

苏清羽有些苦恼。大哥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她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他竟然为了银子出卖她,害她现在被人下蛊,受制朴人。

伸手按住先前疼痛难忍的胸口,蹙眉深思,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开身上的蛊毒呢?

眼角余光瞥到小白点正打量着爪下的一只山兔,似乎在考虑要从哪里下口!

让她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司徒斗没有追上来,可是这只鹰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一直在挑战她的忍耐度。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苏清羽重新把目光投向眼前的水潭,继续刚才的思考。

毫无预兆的剧痛再次从胸口蔓延开来,冷汗瞬间就沁湿了她的额头。这几天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