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要的面。」店伙计将面放到她面前:「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好的。」

将听到的一切抛诸脑后,苏清羽开始专心吃饭。

原本她是不打算回去看大哥的,但是今天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回去看一下。

所以,离开小饭馆之后,她掉转方向,朝着听风楼所在的扬州城而去。

只是越近扬州,她的心就越乱。

司徒斗要来了,知道他已成亲了,心头滑过的是苦涩的味道。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没有立场去介意,毕竟整整失踪三年的人是她。

这一次,为了探视久不见面的师父师娘,她才从大长老那里拗来了一个月的外出时间,却从来不曾想过去找他。

她刻意忽略他的消息是不想自己难受,可是,终究还是避不过,注定要见面的人最后总是会见到。

当苏清羽一脚踏进扬州地界,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面对了。

由于听风楼特殊的江期地位,现任楼主风大少的婚礼,吸引了江湖不少的朋发前来观礼,一时之间扬州城内的客栈人满为患。

苏清羽也没能找到住的地方,不禁对着天空笑叹。

看来客人当不成,只好回去当主人了。

就在她做了决定,结帐走出饭馆的时候,跟某个人不期然地对上。

漂亮的丹凤眼依旧,阴柔俊美的脸却似乎有了些改变,记忆中似乎没有如今的清冷硫离,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几分魅惑妖娆风姿的人,仿佛经历了数十寒冬般多了层厚厚的冰凌。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幽黑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一抹炫目的璀璨,近乎贪婪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动分毫。

一如印象中的普通淡定,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习惯的素净衣裳,同色系丝带束发,打扮永远简单俐落。

有些人无论你怎么躲,到头来还是要面对。

相遇在措不及防间,苏清羽掩饰心头的苦涩,淡然微笑:「司徒教主,别来无恙。」

「你觉得无恙吗?」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苏清羽笑答:「我的看法有什么要紧?如人饮水,冷峻自知。」

「说的好,」他眉眼微弯,又是她记忆中的那副表情,邪邪的,偏又带了几许魅惑与勾引。「那娘子这个为人妻的便要好好检讨一下了。」

她愣住。

「婢子见过夫人。」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婢女,一一向她行礼。

苏清羽错愕非常,只能带着疑惑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徒斗笑道:「就算三年不见,娘子总不会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吧。」

「你……我丈夫?」她觉得头有些疼了:「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娘子的记住越来越差,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他挑眉轻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扣在她的命门之上。

苏清羽笑着摇头:「教主还是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你明白就好。」他毫不避讳的直接坦承。

「那现在教主要去哪里?」

「你本来要去哪里?」他不答反问。

「你在这里看到我,应该想得到我要去哪。」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就一起去。」

「好。」这种情况似乎也容不得她反对,但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说:「你不吃饭吗?」

「看到娘子为夫就不饿了。」

苏清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尽力忽视酒楼中众人投来的好奇视线:「那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直接到了听风楼负责接待贵客的地方。

司徒斗做为一教之主,加之在江湖上的地位,听风楼早早便为其准备了客房,所以即使他来得再晚,也不怕露宿街头。

当风少宣收到庄园管事传来的消息,便急急赶到婚宴接待贵客的院落,在看到妹妹身影的那一刻,悬了三年的心,终外放了下来。

嘴唇掀了又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回来了。」

苏清羽微笑:「祝楼主新婚愉快。」他们的关系除了少数几个楼中元老,没有别人知道,所以四婢在场的时候,她仍然以江湖旧识的身份说话。

「你能来便是最好的贺礼,」风少宣顿了一下,又道:」我一直在想司徒教主到底要送我什么成亲贺礼,原来如此啊。」

苏清羽撇了一眼司徒斗,顿时明白。

司徒斗坦白:「如果我刚才没有遇到她,楼主的婚礼是喜剧还是悲剧,还不太好说呢。」

风少宣嘴角的笑为之一僵。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她有过来。

「楼主此时必定很忙,不用在此多做耽搁,下面的人会照顾好我们的。」

风少宣点头:「那我先走了。」

「不送。」司徒斗很干脆的说。

风少宣决定不跟他计较。

目送大哥离开,苏清羽漫不经心地问:「他有得罪你吗?」

司徒斗眉峰一挑,反问:「有没有得罪,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I 」

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她笑了下:「你们的恩怨怎么能问我?我有三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

「我们的恩怨便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她扭头看他,他坦然回视。

半晌,她微露苦笑:「何必如此?」如果她一辈子不出来,难道他们便一世结仇?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你若执意消失,又何必管我要如何做。」

她听出他话中的压抑,一时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当年她离开得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若有怨也是当然。只是她以为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改变,却不料他不曾变过,始终站在原地等着她,心莫名有些酸涩。

苏清羽不敢想像若自己不再出现会是什么情形。

幸好,她出现了。

第七章

住的地方有了,睡觉却反而成了大问题。

苏清羽无奈地看着司徒斗:「司徒教主,我不必跟你挤一间房。」这里毕竟是她家,她不需要如此的委屈自己。

「夫妻本来就是要住一间房的。」他如是说。

「司徒斗,」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不管外面如何传言,我跟你到底不是夫妻。」

「那今晚便做夫妻。」他说得理所当然。

苏清羽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做夫妻总要名副其实,要不然枉自背个空名徒惹世人笑话。」司徒斗看着她的脸上又浮现了她所熟悉的那种邪笑。

苏清羽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有些事要跟大哥说,先走了。」

只可惜,她来不及任何动作,他便挡在她身前,漂亮的丹凤眼中渐渐蓄积上隐隐的风暴。

「三年不见,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生硫了。」

苏清羽不禁暗自苦笑,三年不见,他似乎更加的难缠:「司徒教……」

「娘子。」声音淡淡的,却带着足够的压迫。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的人!」

苏清羽一征。

司徒斗走到她身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就算你终究还是要走,至少我曾经得到过,这一生就不会太遗憾。」

望着他,她心头巨震。他如何知道?

「如果你会留下,就不会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他望入她的眸底深处。「怕我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可是,羽儿,太迟了。」

「你何必……」如此执着。

「这是我的事,现在我只想要你。」

「司徒斗……」她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哧啦」一声,她身上的衣裳已被人强行撕裂。

她瞪着他,唇瓣抿得死紧。

司徒斗直盯着她,字字清晰地道:「你要嘛阻止我,要嘛就从了我,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苏清羽垂下眼睑,一声轻叹,什么也没说。

嘴角轻扬,他伸手打横抱起她,走向床的方向。

床帷垂落,衣物四散,窗外的月华映出一室的洁白。

不久之后,床帷无风自动,雕花大床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古老而又和谐的声响,伴随着的是男人与女人的低喘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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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洒落在树下宝蓝色的身影上,她比庄园里的任何人起得都早,站在这株大树下,似在沉思又似在缅怀。

以往庄园的清晨总是宁静而幽远的,如今却因为婚事而变得嘈杂与忙碌。

「羽儿。」随着话音,一件披风落到了肩头。

苏清羽扭头朝来人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司徒斗目光梭巡了下她的身体,嘴角的笑不自觉地带了几许暧昧和蛊惑:「怀中少了你便睡不着。」

她因他过于火辣的目光而微微赧然,一抹红晕悄然袭上耳后,忍不住轻声啐了一口:「不正经!」

司徒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贴在她的耳侧轻语:「夫妻之间本来就正经不起来,你说是不是,娘子?」

路过的仆役不约而同低头疾步而过。

「他们似手都不认识你。」他心中有疑问。

苏清羽笑答:「这里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而且在楼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见过我。」

司徒斗明白了:「似乎只有管事才见过你。」

「因为我只跟他们打交道啊。」他们兄妹不会全部都摆到台面上,听风楼这样的组织也不允许他们全部暴露在人前,总要留有几分神秘色彩。

而她,就是听风楼最大的暗桩。

「你几时出来的?」

苏清羽征了一下,她以为他不会问的:「半个月前。」

「为什么没去找我?」如果他不来扬州,是不是他们便就此错过?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收紧再收紧。

感觉到腰际传来的疼痛,苏清羽没有呼痛,只是垂下眼睑,轻轻说了句:「你成亲了。」

「你害怕了?」

她摇头:「你既已成亲,我便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这对你我都好。」所以她不去打听他的妻子是谁,为何成亲,错过便是错过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伸手抓过她的一缯长发在手里把玩,俊容带了丝柔和的笑意:「江湖人大多只知我已娶妻,却不知我娶的是什么人。」

「我若永远不再出现,难不成这辈子你就守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孤独终老?」

她非常怀疑地瞅着他。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女人,即使孤独终老又如何?」

「你真不像一个痴情的人。」

「痴情不是像不像决定的,就像道貌岸然的柳大盟主。」他的目光挑畔地朝前方看去。

「司徒教主说话依然如此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