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一怔,心中却明白罗诗敏不会常住,抿了抿嘴唇。

罗诗敏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先前留在府里,是为了与三房的姑娘们一同跟曹嬷嬷学习,如今我也进了奉贤书院,家里便催着我回去。”

“也对。”阮筠婷将离愁压下,笑吟吟打趣道:“将来过了门,你有的是时间要住,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这小蹄子!”罗诗敏脸颊羞红,跺脚道:“人家当你是正经人,你却说些不三不四的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阮筠婷嬉笑着拉住她,认真道:“我说的是真话,往后咱们书院里每日都能见着,待你与茗哥儿成婚,更是要一个府里头住一辈子。此番回去,你也要拿个主意了。该如何,你父亲应当能听你说。”

阮筠婷认真关切,目光真诚。罗诗敏心中温暖,重重点头,半晌又叹息:“还能有什么好说,我只需做好本分便是了。婚姻大事,也只能听我父亲的。”

提起此事,二人心头都有些沉闷,少了谈笑兴致,各自回屋。

阮筠婷命可儿速速去*苑,看看阮筠岚回来了不曾,结果直到戌时落钥之前,阮筠岚都还未回府,揣着担忧,阮筠婷惴惴的睡下,次日清晨才过卯时三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昨日上夜的是婵娟,听见动静披了衣裳出去,不多时回来,禀道:“姑娘,是岚爷来了。”

翻身坐起,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阮筠婷疑惑的道:“快让他进来,这会子怎么来了。”

阮筠岚进屋之时,红豆已经服侍阮筠婷穿好袄裙。

看着端坐镜前理妆容的姐姐,阮筠岚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红豆和婵娟行礼退下。

阮筠婷奇怪的回身看着阮筠岚:“昨儿酉时三刻都没见你回府,文渊拉着你出去了?”

“是。”阮筠岚拿起桃木梳子,动作麻利的为她挽起双螺髻。

阮筠婷从铜镜中望着阮筠岚,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筠岚用发带将她发髻固定,才道:“我觉得,世子爷对你是真心实意,诚心相交。咱们这样欺瞒他,很不应该。”

拿着桃木胭脂盒的素手顿住,秀眉微蹙,阮筠婷起身叹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怕他知道真相,会恼。”

“纸是包不住火的,将来他早晚会知道真相。昨日与他出去许久,我与你说话完全不同,他应当已经看出破绽了。”

“是么?”阮筠婷贝齿轻咬红唇,看来果真不能再瞒了,与其让韩肃自己发现被欺瞒,倒不如她率先坦诚,兴许能挽回一些关系,如若不然,将来他发现之后合作之事不是一样要泡汤?

心中豁然开朗,阮筠婷道:“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与他说明的。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见她似乎有了决定,阮筠岚也终于舒展眉头,从怀中掏出一白瓷小瓶递来。

“这是昨儿兰舟跟萧先生那要来的生肌药膏。说是有奇效。”

诧异接过,想不到君兰舟竟会关心她的烫伤。握紧仍带有阮筠岚体温的白瓷瓶,阮筠婷玩笑道:“昨儿老太太也给了我药膏。这么多药,就是多烫伤几次也够用了。”

“乌鸦嘴!”阮筠岚气结的戳她额头。

阮筠婷幸福笑着,拉了阮筠岚的袖子一同去外间,命红豆去提食盒,又趁着这功夫给阮筠岚量了量脚上大小。

“我才学了做鞋,给你做一双。”

阮筠岚心中很是感动,脸上却仍旧摆出一副酷相,哼道:“又是拿我做实验的。”

“是啊,是用你来做实验,你不喜欢?”

见她终于能一改原先荒唐的性子,阮筠岚很是感慨的道:“若是母亲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阮筠婷脸上的笑容就凝注了。正是探问的好时机,为何不把握?

“岚哥儿,你说,咱们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阮筠婷眸子里含了些水光。

阮筠岚脸色难看,有些暴躁的道:“还提他做什么!”

他这种说法,莫非知道他们的生父是谁?!

心跳加快,阮筠婷一把拉住他手臂,可怜兮兮的道:“昨儿罗姑娘跟我说,她要回家去了,她父亲很惦念她。我听了之后真是好生羡慕。这么些年咱们俩相依为命,回想当年,仍然觉得心头发凉。历尽千辛万苦的到了外奶奶家,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每看到旁人父母双全的,心里都觉凄凉。人私下里都说母亲不贞,未婚有了咱们又被男人抛弃了,可我相信,母亲那样的人就算识人不清,也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或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咱们不知道的?还是说父亲有什么苦衷?岚哥儿,没有父亲,不知生父是谁,咱们始终都是人口中的野孩子…”

阮筠岚闻言,眸中隐约有了泪光。想起他们才五六岁就离开江南,过着乞讨生活走了一年多才到了梁城。如何避开人贩子,如何避开野兽,如何生存…其中艰辛,别说阮筠婷一个女子,就是他想起来,心头都有些发颤,再想起“父亲”这个词,恨意越甚。

“别提他了!没有他也罢!”阮筠岚口气生硬,吸了口气平息心情,才道:“我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寻到于大叔,好生报答他恩情。”

“于大叔?”阮筠婷满头雾水。

阮筠岚见她如此,暗自摇头:“就知道你不会记得,当年如果没有于大叔好心相帮,咱们现在恐已经被人贩子拐到西武国去了。”(未完待续)

第79章 心动的滋味

天下有三国,大梁国版图最阔,西有西武,南有南楚。西武草原和荒漠参半,民风彪悍,百姓以游牧为主,与大梁国素来友好比邻,常有联姻。

但是那种蛮夷之地,与繁华的大梁国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阮筠婷一想到自己幼年险些被卖到那种荒芜之地去,头皮就一阵发麻,也暗暗感激起阮筠岚口中的“于大叔”。

红豆在外间摆饭,阮筠婷仍旧不时探问,可阮筠岚对生父恨意不轻,问的多了,气的他直接闭口不言。临到上学去的时间,才道:“今日世子爷约了午后在山后竹林见。”

心下一凛,阮筠婷肃然道:“知道了,我会去的。”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要紧。

甄嬷嬷与曹嬷嬷的教导很相似,却也有不同。甄嬷嬷更加严厉,给他们的自由时间却更多,若要学好,全靠自觉。

头晌先是教导女德礼仪,须得做到分毫不差,女四书要倒背如流,然后练习书法,仍是要抄写女四书。午饭过后,便是选学的课程,琴棋书画和歌舞任选其中两项,不能如在府中那般都选或者不选。再接下来便是女红和厨艺。

无论选学哪一项,沁芳斋中都有专门的院落和专门的师父进行教导。游走于各院落之间,阮筠婷反倒找回些在现代读大学上选修课的感觉。

午饭时下起绵绵细雨。被折腾了一上午的姑娘们都很疲惫,各自在厢房内或聊天儿或小憩。

阮筠婷悄无声息退出屋来,确定没人跟着,才撑着纸伞离开沁芳斋,向后头的竹林走去。

细雨纷纷,落在身侧林木花草传来沙沙声。鼻端充盈着花的馥郁与青草香气,合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沁人心脾。通往竹林的石子路面湿滑,阮筠婷一手撑伞,一手略提裙摆。踩着木屐走的小心翼翼。

来到竹林,未曾见到韩肃身影。想他许还没来,阮筠婷便向内漫步而去。雨中散步,闻着竹叶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韩肃撑伞快步而来。生怕让阮筠岚久等。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翠绿竹林,石子幽径,窈窕的少女一手撑伞莲步轻移,腰身曼妙,裙摆摇曳,轻盈优雅的向竹林深处走去。绿色的竹林,桃红色的背影,浅黄的纸伞,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愣在原地。脑海有片刻空白,木屐与石子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耳中似乎有了回音。

强烈的存在感让阮筠婷停下脚步。疑惑回身。正看到一身红衣撑油纸伞的俊朗少年站在身后十步远处。

二人四目相对,看清那张娇颜时,韩肃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再也挪不开。

阮筠婷被看的不自在,别开眼端雅行了一礼,温软声音混在雨声中,如从天边传来。

“世子爷。”

韩肃猛然回神,察觉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还礼道:“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阮筠婷很是紧张。韩肃的眼神与平常不同,想起阮筠岚提起昨日他兴许已看出端倪。她便觉得脸颊也跟着烧起来。毕竟欺骗了人,她的心里有愧。然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说明白的。思及此,阮筠婷忙斟酌言辞,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因愧疚和焦急染红的双颊,看在韩肃眼中则成了娇羞。原本疑惑为何约了阮筠岚,来的却是阮筠婷。现下却有些了然。主动接近的女子他并非没见过,不过面前人让他不那么反感就是了。思及此,韩肃举步向前,在她面前三步外站定。距离更近,将她面容看的也更加清楚。

细看来,她与阮筠岚其实不同,她的肌肤过于细白,眉眼也很温柔,鼻子虽挺,但秀气的很,唇形小巧红润。若单论样貌,他或许也见过比她更俏的女子,但她身上属于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与稳重、秀丽和妩媚结合起来,便形成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矛盾气质,令人赏心悦目。

韩肃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又问一句:“阮姑娘,筠岚怎么没来,他可是有事?”

阮筠婷眨眼,手上不自觉捏紧伞柄,抿着红唇抬头,不其然撞上韩肃漆黑如泼墨的深邃眼眸,心头一跳,尴尬的别开眼,声音细若蚊嘤。

“世子爷,我,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话似春雨滋润,韩肃竟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呼吸隐隐变得急促。

“有什么话,你说。”

“我…”贝齿轻咬红唇,极难启齿,阮筠婷心下矛盾,半晌才缓缓将手伸进袖中,拿出了那个青玉的葫芦形扇坠递到韩肃眼前,“文渊,对不住。我骗了你。”

“什么?”

韩肃疑惑的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以及手中的扇坠来回转了两圈,想起阮筠岚表现前后的差异,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

“文渊,你猜的不错。”阮筠婷轻叹一声,下定决心坦白道:“在茶馆里给了你食疗方子,后来与你在平安寺相见的,都是我。”

韩肃呆愣原地,目光复杂看着她。

阮筠婷抱歉的道:“我出门去,扮成岚哥儿是为了方便行事,原本没想欺骗你的,只是后来在望夏湖的那次,人多口杂的,我一时间实在想不到该怎样面对你,才会遮住脸面…总之,虽然情非得已,可我的确是骗了你,”垂下眼眸,长睫遮住眸光,阮筠婷再次行礼:“文渊,对不住。”

韩肃轻抿薄唇,微蹙着剑眉低头看她。并不说话。周围弥漫着冰冷的安静,雨水的沙沙声显得越发刺耳。

阮筠婷心中原本饱含希望,可韩肃的反应,让她的心一寸寸冷了下来,她自作聪明欺骗了别人,难道韩肃还有原谅她的义务不成?

她一直想要找机会赚银子。从前不论是与韩肃见面,还是故意隐瞒,心中想的也一直都是与他的合作能不能继续。可此时,她才隐约觉得,其实她也在乎在韩肃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此刻明白也已经晚了

低头自嘲一笑,阮筠婷再道一声抱歉,将青玉葫芦的扇坠塞到韩肃手中,撑伞绕过她身畔,快步向前走去。

眼里含了泪水,视线模糊。石子路湿滑,脚上木屐不方便快走。没走两步,她便脚下一滑。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也只是一瞬的功夫,腰便被人圈住,身子在倒地之前被捞了起来。握伞的手松了。鹅黄色纸伞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没事吧?”熟悉的公鸭嗓就在耳畔,她几乎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热气。

阮筠婷心慌的摇头,忙向前几步离开他的怀抱,站在雨中低垂螓首,不知所措的道:“谢谢,那个,我…”

“哎!”韩肃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原来古灵精怪的人,怎么如今畏首畏尾起来。”

他的语气无奈又轻松,丝毫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

阮筠婷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韩肃走到她跟前,油纸伞为她遮住雨水,道:“其实我早有怀疑了,昨日我回府,还仔细差了你的事。”

阮筠婷低下头,湿润鬓发贴在脸颊上,楚楚可怜。

韩肃续道:“你给我的计划书,自己与我得到的筠岚的字迹不同,那时候我便开始怀疑。可是我又不敢肯定,一个簪缨望族家的小姐,竟会女扮男装出府,还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

“文渊,真的对不住。我也是情非得已的。”

韩肃看着同在一把伞下用头顶对着自己的人儿,心早已经软了。将青玉葫芦的扇坠又递了回去。

“拿着吧。”

阮筠婷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

“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没信物怎么成。”说着将扇坠不由分说塞给她,撩起自己腰间的扇坠给她看:“你给我的,我整日带在身上。”

“嗯。”阮筠婷握紧扇坠,突然觉得这样很是不妥。以前他们为了生意交换信物时都是男子身份,可如今她是女子了,他那句“你给我的,我整日带在身上”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

阮筠婷的脸更红了。

韩肃也觉得空气似乎浓稠又温热,干咳一声,弯腰拾起她的纸伞,故作轻松的道:“好了好了,你快些回去,天气阴冷的别着凉。若是受凉病了出不了主意,我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尴尬之气尽去,阮筠婷欣喜而笑,韩肃果然不是寻常之人,竟会原谅她,且待她如从前!气氛轻松,阮筠婷白了他一眼道:“堂堂的世子爷,还差给我的那几个钱?好意思挂在嘴边儿上。小气鬼。”

“嘿!你说我什么?”

“说你小气。”

韩肃露出一笑,“这样就对了,娇羞不适合你。你还是做爷们儿比较合适。”

“你!”阮筠婷气结的瞪他。撑开纸伞小心翼翼走进雨里,生怕摔着,还不忘回头命令似的道:“文渊,你在这儿多待会儿,一刻钟之后在出去,免得被人瞧见了不好。”

“知道了。”韩肃含笑回答。

看着她窈窕优雅的身影渐渐走远。韩肃才抬起方才搂住她的右手,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柔软温暖的触感,眼前仍旧看得到她花容失色我见尤怜的俏模样。

第一次,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这样快。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韩肃呆立足足两柱香的时间才离去。

直到他走远,徐凝霞与戴雪菲才从竹林深处走出来,同样怨毒的目光,直望着小径尽头。(未完待续)

第80章 心疼了就好办

“戴姐姐,她怎么会与世子爷那么相熟!”徐凝霞不可置信,语气中满是诧异和惊慌,方才他们二人身体上的接触,她与戴雪菲都看的一清二楚,从他们交谈时面上的表情,即便听不清声音,也看的出世子爷对阮筠婷必然是特别的!他对她特别,那她该如何是好,母亲说过,要让她想法子与世子爷相交,将来若真能进了裕王府,才是她真正的福祉!

戴雪菲媚眼微眯,所有神色尽收,温和拉着徐凝霞的手道:“别多想了,世子爷身份贵重,怎么会与阮姑娘相熟?怕是路上遇到,多说两句罢了。至于阮姑娘…呵,她倒是个极聪明的。咱们快些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戴雪菲状似无意的一句“她倒是个极聪明的”,立时点醒了了徐凝霞。是了,阮筠婷是极聪明,能从人人厌烦的孤女,让老太太对她喜爱有加,又能考得上奉贤书院,到如今,还能使出这种腌臜手段来接近世子爷。她怎么忘了这一点,即便男人哪一个不爱美人?有时候连她看了都觉得移不开眼,爷们又怎么敌得过她的狐媚手段!

阮筠婷回到沁芳斋,径直去了学棋的厢房。甄嬷嬷命他们于琴棋书画歌舞中任选其二,她则选了下棋与弹琴。下棋,是为了锻炼思维和记忆力,将来不论嫁给谁,通观全局的能力和理性的思维都不可或缺。弹琴,则完全是因为她所学之中,必须得有一样要出色。前世她练了琴艺,今生要精进起来,可少走些弯路。

教导琴棋书画的,都是状元萧北舒。人都说他极有才华,从前她还不信,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屋内摆着十张棋盘,每张棋盘前端坐一人。萧北舒负手在屋内转着圈儿,与十人一同下棋。顺便指点几句,看起来极为轻松潇洒。

阮筠婷的围棋等同于初学,萧北舒对她便也多些耐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白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盘。低沉声音中带着调侃:“如何。这一步可想的明白?”

左手撑着下巴,阮筠婷目露困惑,歉然一笑。潋滟的眸光似平静湖面折射了阳光。

萧北舒微眯眼,俯身下来点播她两句,阮筠婷听的明白,笑着道谢。

谁知萧北舒却并未马上走开,而是低声道:“往后在不要去竹林那与人谈事,奉贤书院里就读的都是簪缨望族之后,你当这里的守卫会稀松?”说罢又落一子,负手走开。

阮筠婷恍然。懊恼的咬了下唇。是了,她怎么会忘了这一点!想到她险些摔倒。被韩肃扶住…红霞染上双颊,越发懊丧的叹息。萧北舒有机会看到,旁人就也有机会。往后她真要留心了。

罗诗敏终究搬离了静思园。

清晨,阮筠婷梳妆妥当之后,带着新打的络子下了台阶,望着冷清下来的静思园,心中有些怅然。从前每日她上学之前,都是与罗诗敏一同去给老太太行礼的。

“姑娘,今儿个似有雨。您披上这件披风吧。”

“无碍的,大热天的。就算有雨也不会冷到哪儿去。随我去松龄堂。”

“是。”

去往松龄堂的路是长长一条巷子。阮筠婷习惯步行时候思考问题,所以走的很是优雅缓慢。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倨傲的声音。

“大清早的,你也去给奶奶请安?”

府里唯一一个直接叫老祖宗奶奶的,只有徐承风。

阮筠婷回身,望着着淡青色书生长衫的英挺少年,微笑行礼:“是啊,六表哥也去松龄堂?”

“正是。”

徐承风点漆双目中闪过笑意,刚想说咱们一同去,阮筠婷却先一步道:“六表哥脚程快,我就不耽误你了。”说着行了礼退到一侧,示意徐承风先走。

原本攀谈的热情被她一瓢冷水浇灭,徐承风气的荣长脸更加拉长,声音拔高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六表哥何出此言?”阮筠婷诧异的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