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风见她满脸无辜,越发的生气了。她与君兰舟一个下人似乎都比跟他亲切,这是什么道理!

“不就是那日踩了你一脚,也不必一直记在心里吧!真小气!”说罢气冲冲的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阮筠婷不懂徐承风这样急惊风到底是为了什么,无奈的叹息一声。身畔的婵娟却扑哧儿一笑。

主仆二人缓步继续走向松龄堂,阮筠婷问:“笑什么?”

婵娟摇摇头,笑的越发暧昧,但关乎自家姑娘的闺誉,也不好在外头多说什么。

清晨的松龄堂,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洒扫丫鬟忙着打理院子,见阮筠婷牵连,均停下手上的活计躬身行礼。阮筠婷颔首过了穿堂,来到内院。穿红戴绿的婢女们均面露谨慎,瞥向正屋时都有些惧怕。

阮筠婷见状不解,瞧见韩滨家的下了台阶,便迎上去行了半礼:“韩妈妈,老祖宗醒了不曾?”

韩滨家的对老太太最是忠心,老太太喜欢的人,她也跟着喜欢,更何况阮筠婷对她素来尊重,从不恃宠而骄,也不摆小姐脾气。在思及她身世,对她越发疼惜,给阮筠婷行了礼,便引着她到了一边,道:“老太太今日起身的晚了,这会子三太太正在屋里请安。”

因为桂圆的事?阮筠婷心下了然,笑道:“多谢韩妈妈提点,时辰不早了,我也该预备启程了。”说着将手上“猕猴献寿”的络子双手递了上去:“劳烦妈妈,代为转交给老祖宗。”

“好灵巧的手艺。”韩滨家的接过络子满眼称赞:“姑娘真是有心人。”

阮筠婷羞涩一笑,:“婷儿手拙,才学了这个花样子便急着给老祖宗打了一个,近日他老人家腿疼的毛病没再犯了吧?”

韩滨家的笑容越发真切:“姑娘放心,您给的那个食谱老奴一直给老太太用呢,还有药酒,隔三差五的就给老太太喝上一盅,如今这个季节,断不会再疼了。”

“那就好。”阮筠婷放下心,笑道:“时候不早了,婷儿告退。”

“姑娘慢走。”

阮筠婷见礼,带着婵娟快步离开松龄堂。

韩滨家的手拿“猕猴献寿”的络子,含笑望着阮筠婷苗条优雅的背影,直至她迈出门槛转了弯,才转身上了台阶。

屋里,老太太穿着琥珀色妆花斗牛罗圆领褶子站在盆景钱,手拿小剪认真修剪。

三太太站在她身后三步远,抽噎着道:“…老爷屋里头有了翠姨娘和香姨娘,还嫌不够?不是媳妇儿小气容不得人,媳妇也是为了老爷的身子着想啊。老太太,桂圆那蹄子不知检点,若是今次容了她,往后下人们还不有样学样。”

“说完了?”老太太并不回头,她已极有耐心的听三太太哭诉了一炷香时间。

三太太帕子沾沾眼角泪痕,低头,翻着眼睛看老太太,“说完了。老太太最是公正,还请您给媳妇做主。”

“做主,做主,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让我给你们做主,就不想想你自个儿该有的本分?”老太太语气平缓,慢条斯理。然而其中恼意和不怒而威的气势,却让三太太不能忽视。

三太太身上一抖,她委屈太深,哭诉忘情,竟忘了老太太还有这一手能压她。

果然,老太太续道:“身为三房主母,你需要做的还需要我来教导?三老爷已经这个年岁,能开枝散叶原本也是好事。那桂圆是过分了些,可深宅大院中这样的事不是正常么?你若是贤惠懂事的,身边婢女一早就该给了爷们做通房,何苦让三老爷青天白日的偷着来?”

“老太太这么说,还是媳妇的不是了!“三太太声音尖文。

手上剪刀随手扔下,老太太转回身,怜悯又气恼的看着儿媳:“三太太,此事不论谁错,你做的的确适当,若真想捆住爷们的心,要做的不是怎样防着他,也不是打压其他的人,而是要让他将信留在你身上,这么点的道理你不懂,还用丁点儿的小事弄的仪态尽失…罢了,你下去吧,桂圆抬了姨娘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她腹中孩儿,你多留心照看着吧。”言下之意,若是桂圆的孩子有个闪失,她第一个拿三太太是问。

三太太欲哭无泪,本以为与婆婆哭诉一番会让事情有转机,想不到却反被说了一番。抹了把泪水,草草给老太太行了礼就快步离去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才刚进屋的韩滨家的,道:“刚才是谁来?”

韩滨家的笑着上前,将“猕猴献寿”的络子递上来,“老太太,是阮姑娘来了,见三太太在,上学的时辰又要到了,便让他先回去了。”

老太太原本沉郁的心情,在看到络子上憨态可掬的猴子寿桃之后,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些笑意。

“婷儿,我倒是没有错看了她。”

“是啊,几个姑娘里,就数阮姑娘最乖巧懂事。”

老太太坐回罗汉床,端起茶盏,眼睛盯着盆栽却半晌没动,终是叹息道:“越是这样惹人疼,我才越舍不得她。她虽是外姓人,身份不高不低,可终归如此优秀,做继室,是委屈她了。”

PS:家里来了客人,更新迟了,真抱歉。(未完待续)

第81章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一日的课程结束,眼看着要到散学的时辰,甄嬷嬷却将沁芳斋所有姑娘们召集了起来。

沁芳斋中读小学的姑娘除却今年新入学的十七人,余下的二十人皆是不满十九岁,有许多议好亲事的早已先行离去,不在继续考试。

三十七名身着桃红袄裙的少女整齐立于院中,当真是羞煞夏花的一道迤逦风景。

甄嬷嬷穿对襟圆领的雀蓝色锦缎妆花褙子,头梳大髻,斜插金钏,背脊挺的笔直,端庄从容的穿行于众人之间,声音柔缓的道:“诸位姑娘,大梁国最重视的月夕节仅有月余就要到了,今年咱们奉贤书院还如从前那般,筹备歌舞表演选送宫中,于月夕节晚宴当众表演,以彰显我奉贤书院女子才华。”

去宫中给皇亲国戚表演,岂不是登上枝头的捷径?甄嬷嬷一语激起千层浪,许多姑娘面上皆动容。

甄嬷嬷在阮筠婷身前经过,眸光扫了她一眼,又道:“咱们沁芳斋小学的姑娘共三十七人,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选,明日‘尚乐局’的女官会亲自来咱们书院,对你们统一进行教导,到最后能否在群舞那九名人选之列,还全看各位姑娘的造化。得了,我的话完了,都散了吧。”

“是,多谢嬷嬷。”

众女齐齐行礼后纷纷散去,皆是在讨论舞蹈一事。

罗诗敏挽着阮筠婷的手臂,二人一同步下台阶。

“这种事,明摆着给人登高枝儿的机会。”罗诗敏低声道:“我听说,咱们小学里有好几位姑娘都已满了十八,之所以高龄未嫁。就是等着一年一度的月夕节献舞呢。”

“是啊。”阮筠婷轻声叹息。她又怎会不明白?前世的她虽只在奉贤书院读了半年,可月夕的舞,她也是学了跳了的。否则,又怎会被君家看中?

其实学舞于她来说并不难,她在现代学过几年芭蕾,再加上曹嬷嬷教养女孩儿很注重形体。且前世今生她都未曾疏于练习。更何况如今这具身子身体条件极好,不仅过目不忘,运动神经和身体素质都极佳…只不过,这种变相的“选秀”。她真的要去参加吗?她一生的幸福,真的要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吗?

“婷儿,想什么呢?”罗诗敏轻轻摇晃她的手。

阮筠婷倏然回身。抬头望着罗诗敏端丽的面庞,略沉吟,才道:“我在想。这舞,我是不是要跳。”

罗诗敏疑惑的停下脚步,仔细端量阮筠婷越发明媚的俏脸,沉声道:“婷儿,我说的话儿或许你不爱听,但也是实话。我与茗哥儿订了亲,这舞我是不会想的。可若不定亲,我定会去一试。身为女子。最好的出路不就是觅得如意郎么?身份显贵之家,做当家主母,这便是我们的命运啊。”

阮筠婷微蹙柳眉,声音柔软中含着疑惑:“这当真是所有女子必然的宿命么?难道不入显贵之家,不做当家主母,不参与后宅争斗,就不行吗?”

“傻丫头!”罗诗敏有些心疼的戳她额头,“你素来通透的人,为何这件事想不清楚?咱们不论是跟着曹嬷嬷,还是甄嬷嬷,所学习的本领皆是怎样做一个好妻子,怎样胜任当家主母的位置。本领学的越好,家室越显贵,未来的路才越平坦。你不是也认真的在学吗?”

是啊,她学了。

阮筠婷略微颓丧的点头,让罗诗敏先离开,自己则往当中琴阁走去。

她需要静一静。散学后的书院,至少能给她片刻安静,她需要好好想想未来的出路。

盘膝坐在桌案后,单手随意撩拨琴弦,眼望着敞开窗外的翠竹,心头纷乱。

重活以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的用心去学习每一样女子该有的技艺,其实她心中所想的,也正如罗诗敏所说的那般,拥有这些技艺傍身,未来才会有更多的本钱去为自己谋得幸福。

她经历三生,看遍冷暖,对于爱情,还仍旧抱着几分幻想。她渴望一心一意的爱情,渴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等同的回报,渴望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但是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却总是很遥远。她不能要求古代男人有男女平等的思想,那是不现实的。更无法想象自己离开了徐家要怎么生存。

年轻貌美、没有武功,无法自保,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银子。若是离开徐家的庇护,别说找工作之类,她说不定转眼就被卖进勾栏院。到时候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无论如何,她都要生存下去…

手上无意识的弹拨,筝音晕染,带着满腹愁绪传散开来,夕阳下的琴阁被镀上柔和的金色,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洒在她孤寂的身影上,弹拨琴弦的雪白素手似陶瓷所塑,透着温柔的光晕。

阮筠婷柳眉紧蹙,红唇轻抿,似乎忍着泪意,一曲前世学会的《别亦难》,被她弹出呜咽之意。一曲弹罢,指尖已经泛红。身后却突然传开一阵巴掌声。

阮筠婷惊愕回头,身着白袍的男子背对夕阳,缓步入内,低沉声音中带着惊喜,“我竟不知道,你精于此道。”

“萧先生?”阮筠婷忙站起身,方才愁绪不翼而飞,只剩下满脸尴尬,想问他来了多久,听去多少,一时却不好开口。

萧北舒漆黑的眼瞳如深渊,将她眸光锁住。唇畔微笑少了调侃,多了探究,“阮姑娘,方才那首曲子是跟谁学来的?”

阮筠婷垂首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北舒却并未往别处想,只道那个做琴曲之人脾性古怪,不愿让外人知晓,转而行礼,道:“阮姑娘,能否请你将方才的曲子教给我?”语气中很是尊重谨慎。

阮筠婷有些诧异。以萧北舒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命令她写下曲谱,他却与旁人不同,竟肯放下身段,与她一个学生,还是名女子虚心请教。

难怪众人说他脾气怪异,与时下之人不同,再想起他状元之才,却敢在殿前顶撞皇上,落得如今只能在奉贤书院任教的下场。她虽也觉得他鲁莽,但暗暗生出些佩服来。

“好吧,萧先生是行家,我便再弹奏一遍。”

“甚好。”萧北舒喜形于色,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兰舟,快进来,帮我记着点。”

君兰舟也在?

阮筠婷侧身看向门外,瘦高少年稳步而来,与萧北舒一起盘膝坐在她对面。

原本在不熟悉的萧北舒面前弹奏,她还放得开。可如今面对兰舟,他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会不会疑问她为何突然会弹琴?会不会与徐府里的人提起?

正纠结之时,君兰舟的低沉公鸭嗓温和道:“阮姑娘无须顾虑,我与萧兄只是痴迷琴音,此事不会对外人道。”

他有读心术不成?阮筠婷妩媚大眼流转,似嗔恼的看了绝色少年一眼,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难得没有看到调侃与戏谑,而是满目真诚。阮筠婷心下这才稍定一些。垂眸静心,再次弹奏起来。

此次专心,一曲《别亦难》被她谈的流畅悲惋。君兰舟微垂长睫,眸中神色不明。萧北舒却直盯着阮筠婷,兴奋之色不掩。

待一曲弹罢,阮筠婷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

“哦,好。”萧北舒仅应了声,便将琴搬到膝上,自行试着弹奏起来,全没有要理阮筠婷的意思。

君兰舟站起身,笑道:“阮姑娘,我送你下山。”

注道到他没有自称“小的”,语气中也没有了先前的卑微,阮筠婷与他离开琴阁后,好奇的问:“兰舟,可是君大爷认了你做义子?”

君兰舟一怔,脱口道:“怎么这么问?”话音才落,他便已了然,笑道:“阮姑娘想的差不离儿,我身份卑微,入学是不够资格的,不过好在老爷仁慈,萧兄肯帮忙,有他们二人的关系,再加上我答应老爷在书院里继续与英爷一同学习,这才勉强进了书院的门。”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阮筠婷从中能体会的出他所历经的艰辛。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能以下人的身份进入奉贤书院,或许并不似他所说这般的简单。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可见的是,他的确比所有人都努力。

二人来到山下,君兰舟直将阮筠婷送到徐府的马车前。阮筠婷颔首道谢,刚预上车,君兰舟却迟疑的开口。

“阮姑娘。”

“嗯?”阮筠婷一手撩着车帘回身看他。

“姑娘似乎有愁绪萦绕于心,其实仔细想来,这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事,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过去太暗淡,不要回想也罢,明日太遥远,更无须为此费神,只过好今日,过好当下就是好的。明日之事自有明日的时间用来忧愁,无谓浪费今日时光。”君兰舟说罢淡淡一笑,绝色容颜上的笑容比温暖日光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阮筠婷不眨眼望着他,君兰舟并非多言之人。

君兰舟再次微笑,自然而然道:“因为在下与姑娘是一类人。”随即行礼:“姑娘慢走。”(未完待续)

第82章 英雄救美的美

他的一句“一类人”,似小石子落入阮筠婷平静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一类人么?他们同样有过行乞的经历,在最底层挣扎过,努力过,才得到今日拥有的一切。若这样解释,他们果真是一类人。

或许他说的对,明日愁来明日忧,现在忧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守住本心,想办法让自己舒服的活下去,才不枉费第二次重活的机会。不求功成名就,只求岁月静好。

马车摇晃,外头的嘈杂人声与马蹄在石板路面的踢踏之声传入耳畔,莫名让人心静,撩起窗前蓝布帘,此刻已经到了徐府不远处的市集。突然,一声尖文的呼声传入耳畔:

“闪开闪开,马惊了,闪开!”

迎面一华服少年骑在受惊红马上,脸色煞白的吆喝着。身畔之人纷纷惊慌避开。还有三五下人跟在他后头。

“爷,您抓稳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爷,您留神啊!”

阮筠婷的马车走在市集当中,这人的马竟直愣愣朝着她这厢来。尽管车把式已经拉着辔头竭力避开,可那人的惊马仍旧慌不择路,直朝着阮筠婷的马车冲来。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吓,挣脱车把式的拉扯,扬开四蹄奔了起来。

马车突然向前,阮筠婷毫无防备被晃的身子后仰,后脑磕在车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好疼。

阮筠婷此刻只能感觉到疼痛,眼前发黑,倒在马车里被颠簸着,神智却有片刻的迷糊。她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否则太过于危险。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又觉得这样躺着很是舒服,不愿意起身。

“啊呀,姑娘!”车把式和跟车的粗使丫头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分开人群追上去,然人的脚力如何追得上受惊的马?

华服少年好容易勒了惊马,回头饶有兴味瞧着那马车在集市中横冲直撞。吓的百姓退避。竟哈哈笑了起来。追着他来的四五个仆从也跟着笑的张狂。

正当此刻,一旁酒楼里跑出一行人来,均穿着奉贤书院那身惹眼的淡青色夹纱书生长衫。为首一人正是徐承风!

眼见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马车背后有徐家徽标,他心下着急。旋身而起,如低掠而来的猎鹰,瞬间急射而去。空中踢腾步伐,落在拉车的马背上,手上勒紧辔头用力一勒。

“驭!!”

随着一声断喝。黄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身后的马车顿了两顿,也歪歪斜斜的停下,车内又发出一声碰撞声。

两旁百姓大多数惊魂未定,避了开去。也有人看到徐承风功夫漂亮,拍起手来。

粗使丫鬟连滚带爬的先一步到了马车跟前。顾不得给徐承风行礼,就大呼着拉开车帘。“阮姑娘,您怎么样,阮姑娘!”

徐承风翻身下马,落地无声,听到“阮姑娘”三个字,心头一跳。望车里一瞧,阮筠婷娇软身子柔柔弱弱爬伏在内,似乎不省人事。

华服少年将手上缰绳甩给身后仆从,一步三晃的到了跟前,笑着对徐承风道:“嘿,想不到你身手不赖。”眼神上下打量,咂舌道:“奉贤书院的?还真是少年英才啊!”

听见他故作老成的语气,徐承风心里便是一阵添堵。在见他丝毫没有愧疚,连句关切和欠然的话都没有说,心中火气越发升腾。

剑眉一挑,语气据傲的道:“这位公子马术不精还来街上乱跑,伤了人毫无愧疚之意,竟关心起我是不是奉贤书院的少年英才,可见不自量力且不知礼数!”

“大胆!”徐承风话音方落,那少年身畔仆从便大喝一声:“你可知我家小爷是何人!竟然敢出言不逊!”

徐承风冷笑,断声呵斥:“你大胆!此处岂容你这疯狗乱叫!你也配!”

那少年脸色铁青,气结啐道,“好不识抬举!爷跟你说句话,那是瞧得起你!”

徐承风拳头紧握,杀气顿生。

“还敢瞪我?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打!”

“是!”

少年随手一指,四五仆从听命冲上前来,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凶神恶煞面露狰狞,两侧百姓见状,均怕事的散开。

徐承风此刻已经怒发冲冠,回梁城至今,还是首次遇上如此不讲道理的纨绔子弟,再加上马车内粗使丫鬟焦急的叫着阮筠婷,隐隐有哭声。他的怒意便再无法克制,一拳便将方才出言不逊的下人打飞了出去,疼的他脸一歪,吐出几颗沾血的牙齿,咧嘴大哭。

其余人见状,虽有惧怕,但碍于自家爷的威严,也只好强冲,徐承风从小随二老爷徐兴邦学习武艺,于沙场历练,功夫大开大合,又岂是几个小喽啰敌得过的?几人眨眼之间便被放倒,唉唉痛呼。

“你,你小子…”华服少年面露惊恐,却还要做出盛气凌人不惧怕的样子,表情甚是复杂。

徐承风额角青筋暴起,紧握双拳,威风凛凛,煞气甚重。

被他如利刃般的眼神盯着,华服少年唬的后退两步,不留神被绊倒,跌坐在地。

孬种!徐承风最看不惯这种人,面露嘲讽,痛打他一顿的欲}望更强。

谁知刚要动手,身后却传来一个温软声音:

“六表哥,算了。”

声音微稚,带着虚弱和柔软,虽不高声,却如春雨润入心中,沁人心脾。徐承风转回身,就见阮筠婷半撩起窗帘,只露出脖子以下半张脸。

那少年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素手撩起车帘的美貌少女,眉如远山,肤若凝脂,眸光潋滟勾人心魄,红唇小巧如待人采撷——阮筠婷虽只露出半张脸,可华服少年坐在地上的角度,刚好可以瞥见全部。

徐承风快步到了马车前,担忧的问:“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