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此刻心思全在生父身份之上,阮筠岚话中的信息分明告诉她,他们的生父很有可能是权贵,有可能是与世子爷那样的身份相当的人——不然他不会那样激动,更有可能住在皇城中,因为她想起了阮筠岚在他生辰的时候给她看过一次的羊脂白玉龙玉佩,那样的材质,还有那个龙图腾,根本不是民间之物!

“姐姐,你听见了没有!”见她不说话,阮筠岚以为她果真对韩肃动了心,语气越发着急。

阮筠婷回过神,点头道:“我省得,岚哥儿,你放心,如今我的心思只在如何能好生学习精进,早日通过考试进大学部,给咱们母亲争口气。让如今瞧不起咱们的人知道,咱们并非是野种,并非是徐家的狗。”说到此处,阮筠婷心中豪气顿生:“今日咱们附庸与徐家。有朝一日,我要让徐家附庸于我!”

见姐姐如此豪气冲天,阮筠岚心中也被点燃了希望,重重的点头,道:“我也是。我也会好生努力。”

十遍的家规并不多。阮筠婷工整抄完之后,便让阮筠岚将她抄完的家规给老太太送去,顺便也能打探徐凝霞与徐凝芳是如何处置的,自己则是回了静思园。

才一进门,正看到穿着桃红色袄裙的罗诗敏在院子中间急的团团转。

“罗姐姐?”

“哎呀婷儿,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徐老太太可有重罚你?”罗诗敏快步过来拉住阮筠婷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

阮筠婷感动莫名,罗诗敏待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我没事,老太太念及我身子没痊愈,只让我去祠堂抄写家规十遍,然后回来闭门思过。”

“谢天谢地,哎!”罗诗敏拍着胸口舒了口气,续道:“你不知道,今儿的事可吓坏了我们,我表哥直嚷嚷着要来帮你去老太太那里说情,要不是兰舟拦着,说他来不如去请世子爷来,身份贵重说话比较有分量,表哥早就冲了来了!”

“什么,是兰舟请了世子爷?”

“是兰舟与我表哥一同去的。”罗诗敏笑道:“得了,你没事就好,我还要快些回君家去,表哥和兰舟都在等消息呢。”

“哦,好。”

阮筠婷有些发愣,韩肃能来,她感动,罗诗敏与君召英的关切,她感动,最想不到的是原本独善其身的君兰舟,竟然还能为了她的事情给君召英出主意。

罗诗敏带着丫鬟代云离开了。阮筠婷发愣的功夫,却听背后屋顶上传来鄙夷的一声:“想不到你人不怎么样,还有不少狐朋狗友关心着!”

阮筠婷叹了口气,并不回头,而是袅娜移步上了台阶,道:“想不到堂堂徐家六小爷,却如梁上君子那般,专爱听人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87章 想不到姐这么有人格魅力!

阮筠婷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正厅门前,素手刚刚撩起蓝布云回纹夹板的门帘,却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回头,原本潇洒坐在屋顶的人如今已经负手站在她身后台阶下。

若并肩而立,阮筠婷身高只及徐承风下巴,如今她站在台阶上,倒是比徐承风高出一些,她相当享受这种可以俯视他的感觉,扬眉一笑,温言赞道:“六表哥好俊的轻功。”

徐承风原本被说成梁上君子,气愤不轻,现见她笑语嫣然,端的是夺人心魄的美丽,方才的气愤就都忘了,谦虚的道:“哪里哪里。”

谁知阮筠婷竟然补充一句:“梁上君子的功夫可不及六表哥,若是你真的入行,旁人岂不是都要丢了饭碗。”

“你!”徐承风气结,“好一张利嘴,看来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在奶奶那也吃不到亏,算我瞎操心!”说罢觉得自己更委屈,转身便要走。

见他真的恼了,阮筠婷忙回身追上,一把拉住他袍袖,柔声道:“六表哥莫生气,我是逗你的。你若恼了我,打我两下也是好的。”

徐承风没好气的回头,刚要说话,却撞进她如盛满星光的眼波中,到了口边的话,就那么忘了。

阮筠婷微笑,诚恳的道:“六表哥,那日的事我还要谢你。若不是你在,我定会伤的更重。”亭亭行了一礼,这句谢谢她早就该亲自对他说了。

徐承风脾气倨傲,但也最受不了别人恭敬,如今阮筠婷不与他对付嘴皮子,反而诚心实意的道谢,他不好意思起来,脸皮涨成红布,连连摆手,别扭的道:“罢了罢了,你不是我表妹么,自家人还谢个什么。”想起她送来的那个美味的粥。徐承风佯作不满道:“不过你也真是小气,就送个什么破粥来敷衍我。还不是你亲手所做。”

“表哥若喜欢,改日我亲自下厨做一桌酒好菜,谢你的救命之恩。”阮筠婷笑的越发温和灿烂。

“此话当真?”徐承风被感染了情绪,也笑了。

阮筠婷点头道:“自然当真。我与曹嬷嬷学了这一阵子。也有几道拿得出手的私房菜了。”话音一顿,阮筠婷歉然道:“其实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听说那日祖母还训斥了你,你原本没错的…我最怕的便是连累你毁了这些年的努力。”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重拳一般捶打进徐承风心里。他身为庶子,能走到今日着实不宜。这些年艰辛只有他自己知晓,早已习惯了将所有苦涩藏在心底,将最光辉的一面傲然展示于人前,不让人轻易将他看清。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明白他的感受。竟然能说出如此贴心的话来。

心中某处,似有什么柔软之物缓缓地化开了。徐承风笑容越发亲和。“不会的,若我真的好,便不是一点点小事便能影响的了的。再者说我将来定然与父亲一般远赴边关,守住大梁国的南门。离着府里远了去呢,老太太如何想我,旁人如何看我,也都无所谓。”

“表哥活的洒然,婷儿佩服。”阮筠婷眼神向往的转身,看向夜幕降临之前暗蓝的天空。“不知道边关的天空,是不是也与咱们这儿一样?”

“那儿啊。比不上大梁城寒冷,那里一年四季都差不多,雨季是最长的。而且那里的女子都长的细致娇小,不如梁城这边女子高挑。你若是喜欢,改日得了机会,我带你去边关玩玩。”

“好啊,我先谢过六表哥了,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夜幕暗沉,尽管馨岚居中灯火通明,浓到散不去的压抑仍旧充盈与空气之中。

徐凝霞坐在圈椅上抽抽噎噎,手上帕子沾了沾眼角泪水,随意扔在地上,骂道:“老祖宗也忒偏心!凭什么阮耗子只抄十遍家规就行了,我却要将女四书整个儿抄一遍!”

“你还有脸说?”

三太太气结的瞪眼,“你若不去招惹她,今日又怎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不但自个儿吃亏,好容易选上去跳那个‘盛世惊鸿舞’赚回来的一点脸面也跟着一块丢尽了!”

“那怎么能怨我!”

“不怨你?怎么偏老太太向着阮筠婷那个贱蹄子?还是怪你自个儿没个算计!”三太太越说越气愤,袍袖拂落桌上五彩描金的蜻蜓点水茶盏,尖文的破碎声与她的尖嗓门呼应:“我好容易去求了老太太,不知陪了多少笑脸受了多少白眼,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你进了奉贤书院,你可倒好,不知给我争口气,反而就知道惹事!自个儿吃亏,还要丢尽咱们三房的脸面!”

“脸面脸面,母亲就知道脸面!”徐凝霞也火了,呜咽哭道:“女儿受了委屈,您却只知道怪我!”

徐凝霞捂着脸,哭的越发伤心了,原本红肿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三太太见状,反而有些不忍心,调转炮火骂起旁人:“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然黑白不分委屈我的女儿,还有那个徐凝芳,她紧随了她那个狐媚子娘,心里少说也有九千个心眼子,挑拨了你和阮筠婷那个贱|人,她自个儿还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来,我呸!”

“就是!”徐凝霞止住眼泪,跟着三太太一同骂道:“最可恶的便是阮耗子,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勾引世子爷!也不知她到底给世子爷下了什么迷药,今儿世子爷还登门来为她解释。”说着话语气酸溜溜的。

三太太冷哼一声,“她娘就是个未婚生子不守妇道的贱|货,这样的妇人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来?你放心,世子爷那边,就算谈成了联姻,也轮不到她一个孤女,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嫡亲女儿!”随即挑眉,意味深长的道:“再者说了,你不会想想法子,将她比下去?”

徐凝霞闻言,眼睛一亮。

“太太。”正当这时,常妈妈进了屋,低声道:“太太,老爷去了桂姨娘屋里。”

“呸,什么桂姨娘,她也配!”

常妈妈被骂的一缩脖子,忙跟着附和着骂了几句。最后才道:“还有,香姨娘才刚带着十姑娘出去了,瞧着方向,应当是往静思园去。”

什么?三太太一愣,一向深居简出柔弱不争的香姨娘,竟然会去找阮筠婷?

“你去跟上,瞧瞧她都做什么了。”她可不会忘了,香姨娘原来是徐采菱的贴身丫头!

“老太太,您喝口热茶。”韩滨家的双手将白瓷红梅杯子呈上,随即退到一旁,试探道:“世子爷对阮姑娘到也似是特别。”

“是啊。世子爷风度不凡,举止言谈都甚是和我心意。只不过身世上,婷儿却是差了一块儿。”

“身世虽差了一截,可阮姑娘美貌又聪慧,难道不能弥补的上么?”韩滨家的笑着在老太太跟前的脚踏板坐下,她是老太太的陪房,伺候了她这么些年,二人情分很是深厚。没有旁人在场,说起话来也很是随意。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格外喜欢婷儿那丫头,对她的期望也很高。不过婷儿毕竟是个生父不详的尴尬身份,我怕世子爷就算真喜欢他,将来到了王府里婷儿也会因着这个尴尬身份而受委屈,这婚事最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啊。”

“老太太顾虑的是。”韩滨家的闻言也很是苦恼,阮筠婷如此聪慧讨人喜爱的姑娘,身世又是如此可怜,最该有的便是一桩好姻缘来弥补曾经的缺失。但是身份地位,着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跨的过去,能否站稳了也是一说。

二人沉默,烛火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半晌,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先前曹嬷嬷不是与我提过一句,说是与甄嬷嬷极为相熟吗?”

“是啊,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老太太眼神发亮,“婷儿那日意外伤了头部,才没能参加‘盛世惊鸿舞’的甄选,她没参加,不代表不能跳。”

“老太太,您是想…”韩斌家的隐约了然,转而感慨道:“您是真的将阮姑娘疼到骨子里去了。”

“哎,采菱那丫头福薄,我这个做外奶奶的,怎么也要对孙女孙子负起责任,将来到了下面,也好有脸面去见采菱啊。来,伺候我更衣。我去见见曹嬷嬷”

“是。”韩斌家的手脚麻利伺候老太太更衣,感慨道:“若是阮姑娘知道您为了她竟用了这样多的心思,还要为她去放软了身段求人,她定会很是感动,且更加用心的。”

“她知道与否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若是真能参与了‘盛世惊鸿舞’的表演,便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将来谈婚论嫁之时,也多了个筹码不是?没有父母撑腰,婷儿好歹也是才华横溢的美人啊。”老太太语气沧桑,对着铜镜借着烛火看着鬓边的白发。

韩滨家的感动的点头,道:”老太太您说的是,您所做不会差,阮姑娘也不会叫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吧。”(未完待续)

第88章 欺负我年轻?

阮筠婷想不到香姨娘那样深居简出的人,竟会突然前来造访,且只是纯粹的探望。待到临离去之前才道:“阮姑娘,既然身在徐府这样的望族。那有一些事情便要看开,还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隐忍下来的。只有忍耐才能更好的生存。”

香姨娘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是苍凉而淡漠的,然阮筠婷却感觉到香姨娘对她是真心的关切。她动手打了八姑娘,此事已经全府上下皆知,她是怕她以后再冲动,终惹老太太的厌烦吧?

收回思绪,阮筠婷跨出浴盆,红豆用雪白布巾为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了青白色的绫衣和长裤,到铜镜前伺候她擦净长发,外头突然有一阵说话声传来:

“张妈妈好不知趣,你已是府里的老人儿了,怎么还越发不规矩,竟越性儿拉着小的吃起酒来,若是误了差事可怎么好?”

“婵娟姑娘好大的威风。”张妈妈的声音略有些含混,显然吃了不少酒,语气也很是激动,声音拔高,道:“跟着主子身边多了,如今自个儿说话也压着人三分,怎么,你还当你自己也是个主子了?别说你了,就是屋里头的我也不怕!”

“张妈妈!!”是笑儿的声音。

这话说的端的是过分。

阮筠婷侧目望去,红豆也停了手上梳理长发的动作,迟疑道:“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阮筠婷看向铜镜,婵娟是个爆碳的性子,定不会受人欺负。且跟一个醉醺醺的老妈子拌嘴,没的丢了自己的身份,她不便出面,婵娟自然会去处置。。

果真,外头传来婵娟冷冷的声音:

“张妈妈是借着酒劲儿装疯?若是您觉着这会子吃酒耽搁了差事也无碍,便尽管大声嚷嚷起来,我管不了你,自然有能管你的人。”

张妈妈不满叉腰。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在府里头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处吃屎呢!如今也狗仗人势起来!”

“你…”婵娟似气的不轻,还要在说什么。

“咳嗯。”阮筠婷实在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拿起梳篦梳着发稍。慢条斯理的扬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阮筠婷温和的声音中含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院子里的人听的真真切切,张妈妈瑟缩了一下,叉在腰上的手也放下了。

婵娟剜了她一眼,回身恭敬的回道:“姑娘,已经亥时了。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阮筠婷只道:“天色已晚了,婵娟去歇着吧。”

婵娟一愣,心下忐忑,声音越发的诚惶诚恐:“奴婢不累,吵着姑娘休息了,实属不该。”

张妈妈和笑儿见红豆方才还威风凛凛。此刻没了气焰,脸上都有些嘲讽笑意。本以为婵娟至少会被骂上几句。谁知阮筠婷却道:“无碍的,你下去吧。”

“是。”婵娟行礼恭顺退下了。

这么就完了?张妈妈嗤了一声,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再改进又能改变多少?想当初她随意挑拨她两句,她就能如炸毛的公鸡那般蹦起来。若是稍微哄着点她,在说些旁的主子都给下人了什么,她一准儿会掏出不多的体己来给她吃酒证明自己也是个厉害主子。如今不过学了半年规矩,还能转了性?

“散了吧散了吧。”张妈妈回身冲着可儿和笑儿摆手。

可儿忐忑的没有动,笑儿也有些犹豫。

张妈妈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屋子里有话音传出:“今儿个吃酒的,有谁啊?”

话音不大。却让人听的清楚,且分不清喜怒。

张妈妈不耐烦的转身:

“夜色深沉了,姑娘还是早些安歇的好,免得明儿眼下发青,毕竟容貌还是最重要的不是?”

不但不回话,语中还暗示阮筠婷全凭着一张脸,是个没用的草包。

屋内,红豆已经气的脸色通红。阮筠婷也蹙了眉,道:“张妈妈这是想金川、玉川和巧冰了吧?”

这三人都是阮筠婷之前的婢女,因为她犯错而被带累让老太太卖了出去的。

张妈妈心中就是一抖。阮筠婷话中重点,是卖出府…

笑儿见张妈妈神色微动,意识事情不妙,忙道:“回姑娘,方才妈妈只是拉着奴婢要去,奴婢没去。”

可儿也道:“奴婢也没去。”

张妈妈冷眼瞪她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阮筠婷的声音传了出来,温和的道:“既没吃酒,那也不算坏了规矩,更无需醒酒了。你们下去吧。”

笑儿和可儿面上一喜,“谢姑娘。”连忙退下了。

屋内,红豆欲言又止。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阮筠婷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说,续道:“张妈妈年纪大了,吃酒可是不好的,不如吹吹晚风醒醒酒吧。哎,我与妈妈也算有缘,很是担心妈妈的身子,您就站在这儿醒酒,也好叫我推窗便能看到。”

什么?!这不是要罚她的站?张妈妈此刻才略微有些惊慌,想不到阮筠婷会罚她。好汉不吃眼前亏,赔了笑脸,恭恭敬敬的道:“姑娘好意老奴心领了。要不老奴还是回屋去醒酒…”

“放肆!”

话没说完,却被红豆突来的声音唬了一跳。

别说张妈妈,就连阮筠婷都没想到红豆会突然出声。拍着胸脯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红豆对阮筠婷欠然一笑,到了窗前望着外头的张妈妈,冷笑着道:“怎么,妈妈是酒吃的多了糊涂了?姑娘是主子,主子发话,妈妈敢不从?难道你还要拂了姑娘的一番好意?”

好意?这算哪门子的好意!张妈妈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此刻得知阮筠婷不似从前那般,又不敢与她顶撞,只能恭敬的道:“老奴不敢,老奴就在这儿醒酒。”

“哼!”红豆哼了一声,随手将窗户合上了。

阮筠婷站起身,与红豆一同进内室。这才笑着道:“想不到你平日闷不作声的,突然一声嗓门还不小。”

“奴婢是气不过那倚老卖老欺主的奴才!”红豆扶着阮筠婷上榻,道:“姑娘明知笑儿是二奶奶的人,怎么不借此机会罚她一罚。免得她整日分不清谁是主子,乱嚼舌头。”

“无碍的。”阮筠婷笑了一下。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要张妈妈了,才故意如此。笑儿虽然是王元霜的人,可好歹她是知根知底,若是换个别人。还不知是谁的人呢。岂不是又要多费许多心思?不如如今这个,在明处,反而好办。

“睡吧,我乏了。”

“是,姑娘好生休息。”红豆帮阮筠婷盖好纱被,掖好纱帐,这才到了外间。

梁城位于北方,即便是夏季的夜晚,也是有些冷的。

张妈妈很是煎熬,主子让站在窗前“醒酒”。她就不能坐下,也不能挪动地儿。她是很想偷个懒。可红豆那丫头隔一会儿就会开窗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让她不得不只能乖乖站着。如此煎熬了一夜,张妈妈已经是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酸痛,冷的直打哆嗦。心里也早将阮筠婷骂了多少遍。

阮筠婷一夜好眠,清晨起身洗漱过后,便如往常那般练起了“瑜伽”。红豆和婵娟则是在屋子里有说有笑的,那笑声好似比平日里的都大,摆明了是刺激张妈妈。

可儿奉命去提食盒,笑儿则在院中扫地。看到张妈吗的时候,联想到自己。背脊上隐约有一股子凉气蹿了上去。平日里看起来温柔和善的阮姑娘,原来也是有手段的。

不多时,可儿提着食盒回来了。

阮筠婷用了早饭。丫鬟们也用了。

只有站在窗前的张妈妈,眼巴巴的看着屋里。她藏在袖子中的双手已经握成拳。瘦脸涨成猪肝色,醒酒之后淡下去的勇气,似炸了锅一般在脑海中迸发出来。冷冷的道:“阮姑娘这么对待我,未免太过分了!”

终于爆发了。等的就是她受不住。

阮筠婷慢条斯理的漱口,擦手,喝茶,随后笑吟吟的道:“张妈妈到底吃了多少酒,怎么一夜都不醒酒呢?”

婵娟附和道:“我瞧着也是。到底是什么酒这么大的后劲儿?”

张妈妈忍无可忍,气愤的道:“姑娘莫非忘了,当初这几个毛丫头没来的时候,老奴是怎么服侍姑娘的。因为您犯错,还连累老奴挨板子了,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吧?如今姑娘这样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婵娟眉毛一挑:“放肆,服侍主子是你应尽的本分,到这里反成了邀功的筹码了?连累?这次词儿也是你能用的?主子有命,奴才从命。你连本份都不知道了吗!”

“你个吃屎的毛丫头,我跟姑娘说话,与你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