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

大太太接过那封书信看了看,信上只简短的说,阮筠婷受伤不轻,需要静养,暂且留在水宅调养身体,还请老太太帮忙与审奏院那边给阮筠婷告假几日。落款是水秋心。

就算是囚犯,生了病也是要医病的,更何况阮筠婷只是奉命去审奏院“伺候笔墨”。

“老太太,这分明是…”

王元霜原想说着分明是阮筠婷不想回来。可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也乏了。”

老太太都不预追究,大太太与王元霜当然不会忤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阮筠岚与婵娟离开松龄堂,立即快马加鞭的赶往水秋心的宅院。

阮筠婷换了身棉布的棉袄长裙,打扮的与寻常人家的姑娘无异,披散着长发盘腿坐在暖炕上,左手用煮鸡蛋揉脸,右手忙着一调羹一调羹的往嘴里送鸡蛋羹。

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吃相,完全与平日里大家闺秀好教养的样子背道而驰,水秋心与君兰舟都有些担忧的皱眉。

君召英更是直接:“阮妹妹,你要是生气委屈,就骂两句,哭两声,如今这般暴饮暴食的,莫不是想撑死自个儿?”

“说什么呢。”阮筠婷剜了他一眼,“我不过是饿了。”

“饿了你好歹也吃慢些,别噎着。”君召英站起身道:“你若是仍旧气不过,我现在立即去将那个毒妇抓来,你打回去泄愤。”

“说什么浑话,你被狗咬了,还要咬狗一口?”

“噗!”

阮筠婷的话,将君兰舟逗的扑哧儿一笑,“看来我们都白白担心了,你分明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怎么没有事。这儿,还有这儿。”阮筠婷指着身上疼的地方,“这些都疼得紧,可是我现在应该如何?当真如四小爷说的那般大哭一场,在叫亲者痛仇者快一次?那样也太不明智了。三太太就是想看我难堪,我还偏不。这几日在水叔叔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好容易能告假几日不用去审奏院做活,我乐得清闲。”

“哎!”君召英叹了口气:“你瞧瞧你,怎么闹成这样。在这里自我安慰罢了,你分明是有家回不得。”

“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阮筠婷与他拌嘴。

“姐姐,姐姐!”正当此刻,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被推开,阮筠岚快步冲了进来,径直到了阮筠婷跟前,见她脸颊都高高肿起来了,哽咽道:“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我没事。岚哥儿,你先坐。”

“我不坐!姐姐,我受够了!那个徐家,我真是一日都不想再呆下去!”阮筠岚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手掌通红也不觉得疼:“每次有事,总是要牺牲姐姐,上一次吕国公来府里闹事,他们就当众赶咱们走。这一次老太太为了一个跋扈的三太太,却让姐姐来受辱!咱们姐弟算什么?还不是被利用,被抛弃的棋子?!咱们不要回去了,往后就留在水叔叔这儿!”说到此处,阮筠岚期盼的看着水秋心,“相信水叔叔也不会有异议的。”

水秋心斜靠着圈椅,手撑着下巴看向阮筠婷。

阮筠婷便抿了抿嘴唇,放下煮鸡蛋,道:“岚哥儿,你别激动了。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

“你想啊,咱们是在大梁城中,若是留下来,徐家的人还不日日上门来找人?水叔叔最爱清静,到时候岂不是会被烦死了。再者说,老祖宗毕竟是咱们的外奶奶,若是三请两请咱们还不回去,一个长辈对待逃家的孩子会如何处置?”

阮筠岚迟疑道:“抓回去?”

“是,”阮筠婷点头:“所以咱们不能留在这儿,一给水叔叔添乱,二来,咱们也根本躲不掉。”

“那,那咱们就离开大梁城,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咱们容身之处吗!”

“傻瓜。”阮筠婷拉着阮筠岚的手,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能逃到哪儿去?就算老太太没法子手眼通天将咱们追回来,可你不要忘了,皇上能。圣旨上让我去审奏院‘伺候笔墨’,为期一年,我若是半路逃走,岂不是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阮筠岚闻言,一下子垮了肩膀,“可是,留下来真真憋屈。”

阮筠婷便将头靠在阮筠岚肩头,笑着道:“天下哪有事事都顺遂人心的?若是改变不了现状,就努力去让自己学会应付现状,想法子让自己过的好罢了。”

到此刻,水秋心坐直了身子,道:“婷儿聪慧。”

君召英却道:“聪慧有何用,还不是让人欺负?”想起方才在君府的事,他仍旧有气。

君兰舟怕君召英总想着这事儿,背后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岔开话题道:“既然如此说,阮姑娘与岚爷是必定会回去徐家了?”

“是,不过回去的法子有许多种,我若回去,定要风风光光的才行。否则岂不是太便宜了小人。”

阮筠婷说话时,眸子因自信而晶亮,虽然她双颊红肿,容貌损坏,可此刻的她丝毫不让人觉得丑,反而会被她的自信折服。

水秋心站起身,道:“我再去配置些活血祛淤的药膏来。你脸上和身上的瘀伤两三日之内就能好了。”

“多谢水叔叔。”

待水秋心离开了厢房,君召英才拍了君兰舟的肩膀一下:

“兰舟,怎么样?别再继续倔强了,跟我回君府吧。过几日书院就要开课了,你这么好的脑子,若是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是可惜了吗。”

“多谢英爷。”君兰舟笑着道:“只不过人各有志,仕途一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走的。”(未完待续)

第171章 雪肌汤浴

“不走仕途,你还想如何?旁人不知道你,咱们一同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君召英难得如此语重心长:

“咱们虽然名为主仆,但自我带了你在身边,衣食住行,其实从未曾当你是下人苛待,你脑子聪慧,自小先生让背书你总是过目不忘,我却是不钻这些,还要你回过头来一遍遍的教我,我学不会,累你挨了不少的打。”君召英想起从前的事,眼神充满回忆,话锋一转,长叹道:“不过你从未放弃努力。当初要考取奉贤书院,你废了多大的心思我哪里不知?如今为何要为了旁人,将自己好容易得来的扔了出去?为何要放弃呢!”

君兰舟听着君召英的话,眸光变的深远,想起从前点点滴滴的努力尽付东流,心中也是怅然,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归根究底,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发生偏折,又是拜谁所赐?

思及此,君兰舟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抉择不错,人生在世怎样还不是活着?他为了生存可以抛却尊严,却不能为了高官厚禄抛却尊严。

“英爷,多谢你。”君兰舟微笑望着君召英,言语真诚:“若是没有你,我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行乞,也说不定早就饿死冻死了。”

“哎,你说的哪里话,我说这些是想让你好生为自个儿的将来谋划,不要意气用事,可不是为了叫你说声谢谢。”君召英有些急,可随即又道:“我虽不很明白你到底怎么一回事,可看我父亲得意洋洋外加对我褒奖有加。还说我运气好遇到了贵人,我就知道,说不定是我们君家要谢你的。”

“哪里的话,我一介布衣。当不起这个谢,英爷,往后咱们不是主仆了。却可以是兄弟。”

君召英望着君兰舟真诚的双眼,释然点头,大掌拍了君兰舟肩膀,“是啊,兄弟。”

君兰舟也是灿然一笑,回拍他的肩膀。

两人说话之时,阮筠婷一直靠着引枕歪在炕上看着他们。对于他们这种纯然的友情有些许羡慕。回想自己,活了三辈子,到如今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就只有罗诗敏一人,但也并非能百分百交心,许是并非一同长大的。且起初相识多少掺杂了利益关系在其中,还需日久见人心才行。

“阮妹妹,想什么呢?”

君召英和君兰舟说完了话,见阮筠婷红肿着脸拿着熟鸡蛋发呆,以为她想起今日受的委屈,都有些担忧。

阮筠婷回过神,习惯性的微笑,不想扯动了嘴角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嘴唇僵硬的道:“没事。”紧忙拿着鸡蛋揉脸消肿:“看来我这几日是不用出门了。”

君召英与君兰舟都很是怜惜,阮筠婷表现的越是淡然,他们才越觉得心疼,此刻若她如寻常女子那般哭几声,或是咒骂几句,他们反而还觉得好受些。

“师傅这会子已去配药。定能研制出消肿良药的。”

君召英见君兰舟安慰阮筠婷,自个儿也不落后,笑着道:“再说我看你这脸上胖乎乎的,也挺好看。”

阮筠婷闻言白他一眼:“四小爷既觉着脸上‘胖’了好看,要不要我帮帮你,也给你‘胖’一下?”

君召英闻言一愣,哈哈大笑,竟俯身将脸凑和过来:“给你打就是了,只是妹妹手上柔嫩,我皮糙肉厚的,别反倒伤了你的手。”

阮筠婷无语,气结的将脸转向一边。

君召英见状,又是得意的笑。

君兰舟笑望着两人,眸光变的深邃,唇角笑容不自觉的带了许多惆怅。

水秋心果真是医术高明,他配置的药膏色泽碧绿,触感清凉,涂抹在脸颊上不但止痛化淤,半日功夫下来,阮筠婷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初了。

在水宅,阮筠婷只管闲来无事便抚琴看书,也经常会下厨帮着王妈妈一同预备饭菜,用餐时没有那么多尊卑礼数,都是她与阮筠岚、水秋心、君兰舟和王妈妈五个人同桌用饭,而且不用像在徐家,还讲究“食不言”。

用罢了晚饭,王妈妈收拾餐具,君兰舟则是捧着《药经》苦读。水秋心与阮筠婷、阮筠岚喝着茶,静享傍晚的静谧。

阮筠婷放下茶盏,幽幽望着绢灯柔和的光,叹道:“若是岁月能始终如此静好,该有多好。”

她声音怅然,在安静的屋内听来,有说不出的伤感之意。君兰舟与阮筠岚闻之皆动容,水秋心则是深深望着她。

阮筠婷自知语失,明明躲不过的,就不要再想那么许多,回徐家已经是必然之路,说这些无非是让自己与关心自己的人伤感罢了,当下岔开话题,没话找话:

“水叔叔,既然你是医仙的传人,是不是也有什么美肌养颜的好法子,也来传授我几招。”

她话题转换的太快,让几人都是一愣。

水秋心扑哧儿一笑,绝世容颜在绢灯柔和的光芒下,如冬日暖阳,令人心暖,打趣道:“我原本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呢。”

“这可是大大的冤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怎会不在意容貌呢?”阮筠婷无辜的眨眼,随即瞪了一眼君兰舟,气哼哼道:“我自知容貌敌不过兰舟,一直心存怨恨呢。”

“哈哈!”阮筠岚见君兰舟耳根子迅速红透,忍不住哈哈大笑。

水秋心想了想,正色道:“我倒是有法子,只不过你现在年纪尚小,正当长身体的时候,一些好用的药材可是不敢给你乱用的,免得伤了根本,现下只有外用的‘雪肌汤浴’比较合适。再配以平日里的一些饮食,当可达到目的。”

“还真有这种汤浴?”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水秋心笑道:“当真是有,将药材放入沐浴的热水中,连续用九日,便可脱胎换骨,拥有一身雪肌冰雕玉琢般的雪肌。你可要一试?”

水秋心目光含着询问,因为他记得阮筠婷说过不愿入宫的。

阮筠婷也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红唇。身为古代女子,家世容貌是她立足的根本,若能有秾丽容颜,将来讨得夫婿喜欢,维持自己于不败之地是好事,况且美人在一定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优势的。她虽然不想和古代女子那般侍奉夫君,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她必须要面对,逃不掉的,就只能想办法制造自己的优势。

至于选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谁知道其间会发生什么事。届时在想办法也就是了。

“那么就劳烦水叔叔了。对了,我还知道一些养颜的药膳方子,却不知我用起来合不合适。”说着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药膳方子与水秋心说了。水秋心听罢,并未询问阮筠婷是如何懂得这些,只是点播了几句,按着她的体质,留了三两个合适的,并且嘱咐她不可连用,每月用两三次即可。

如此,次日阮筠婷便开始使用“雪肌汤”沐浴。使用雪肌汤期间不可食用五谷杂粮,不可沾荤腥,皮肤不能见光,更不能吹风。汤浴有三道,是三种不同的药物,要按着顺序逐一泡够了时辰方可,最要紧的是第二道药浴还是冷水,每每冷热交替,让阮筠婷真切体会到什么是“水深火热”,且沐浴的时间很长,她每日几乎有五个时辰是泡在浴汤里,就算出了浴,也都是浑身用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让阮筠婷想起了“木乃伊”。婵娟一早就被她打发回徐家帮着她扫听消息了,好在水宅有王妈妈,她身边才有了使唤的人,否则一群男人中间,她真不知缠绷带的活计要如何做。

在阮筠婷做“木乃伊”期间,徐老太太曾命二奶奶王元霜登门来一次,想接阮筠婷姐弟回去,水秋心却以阮筠婷伤重正在静养不宜打扰为由,拦了下来。王元霜便回府如实禀报了。

徐老太太见状,心中越加有数。想了片刻,便将大太太、三老爷和三太太唤去了松龄堂,一同商议起来。

第九日。在绷带中裹足了九日。第十日的清晨,阮筠婷迫不及待的唤了王妈妈来帮她拆绷带。

温暖如春的厢房中,随着雪白的布带层层剥落,阮筠婷满意的看到王妈妈眼中的惊艳。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肌肤,当真寸寸如初凝新雪,细腻的如剥了壳的鸡蛋。她原本肤色就白净,一直也自信皮肤不差,但如今看来,过去的自己简直太过于粗糙。现在不论是手臂还是腿上,都看不出一点点毛孔,当真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所有的肌肤焕然一新,都如同她原来手腕内侧的肌肤那样细腻粉嫩。

“姑娘,恭喜了。”

“这些日子劳烦妈妈了。”阮筠婷穿上来时的那身石青色素面褙子,跟王妈妈施礼道谢。

王妈妈的眼睛就一直盯在长发披散的美人儿脸上移不开,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仔细的像是捧着块一跌就碎的豆腐,声音都禁不住放柔,似怕吓到她。

“我伺候姑娘梳头吧。”

“多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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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闲妻不好惹》

作者:画媚儿

书号:2211472

一句话简介:一家子极品,媳妇难为!(未完待续)

第172章 给足风光

王妈妈不比韩斌家的跟着老太太伺候了一辈子,梳头的手艺实在差强人意。忙活了半晌,才将阮筠婷乌黑柔亮的长发挽了个纂儿,脑后剩余长发披散着,头上仅以花头簪固定。铜镜虽然光洁,照的出人影,却看不清肤色,阮筠婷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脸,也并无太大区别,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做“木乃伊”,她只迫不及待的披上石青色的羽缎斗篷,推门离开了厢房。

冰雪初融的天气最是寒冷,阮筠婷打了个哆嗦,将脸埋在灰兔毛领子里,快步到了前院药房门前,轻轻扣门。

“水叔叔,兰舟。”

“进来吧。”

得知今日阮筠婷拆绷带,水秋心、君兰舟和阮筠岚三人都放下手中的书本药材,期待的看向门口。

雕花木门“吱嘎”一声推开,一个窈窕人影出现在视线内。

阳光照射在青色素缎上,将阮筠婷周身勾勒出柔和的光晕,多日食素,她身段更显单薄娇弱,肌肤若明珠生韵,明眸如清水一泓,唇边笑意清浅,美目一转,已令人忘了呼吸,如同披着青纱踏雪而来的仙子,遣走了素白冬日,带来了嫩绿初春。饶是早已熟悉她的容貌,如今也不能不为了她纯净透明几乎令人不敢轻触的出尘而呆愣,原来的她美则美矣,但也只是个凡人,如今的她多了谪仙临凡的仙气儿。还是一样的精致五官,却好似变了个人。

阮筠婷不知自己变化多大,事实上她也丝毫不在意。笑着道:“这么些日子不见天日,可憋闷坏了我,你们忙什么呢?”

君兰舟终于闭上了刚才不自觉张开的口,笑容却如往常那般。丝毫不因她的改变而改变,“师傅在给我们讲读药理。”

阮筠岚围着阮筠婷身边转了两圈,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姐姐。”

“嗯?”阮筠婷看向他,明眸潋滟含波。

“咳嗯,你是阮筠婷,我姐姐?”

“是啊,”阮筠婷哭笑不得,随即狡黠笑着打趣他:“怎么,你失忆了?”又笑望着水秋心:“水叔叔。你快给他医治医治,怎么才几日不见,岚哥儿就连他最敬爱的姐姐都不记得了。”

水秋心斜靠着圈椅,姿态慵懒,望着阮筠婷的目光充满了怀念。听她打趣也并不言语。

阮筠岚笑着道:“会这么不正经的说话,是我姐姐没错。”

阮筠婷剜了他一眼,“那有弟弟说自个儿姐姐不正经的。”

就连嗔怒亦有风情。

君兰舟莞尔一笑,道,“师傅医术果真高明,您这个法子若是让旁人得知了,咱们就只管开个澡堂子也能赚个钵满盆满了。”

水秋心似笑非笑的望着君兰舟:“你倒是向着她?担心什么,你当我还有闲心为第二个人配置那雪肌汤?汤药中的一位“紫雪丹瑞”六十年才结果十三枚,我一口气给她用了九枚。师傅一共留给我十二枚,剩下的三枚还要给晚姑娘疗手伤,现下就算有人将金山银山堆砌于我脚下,我纵有心去赚这银子,也要抱歉的告知对方‘对不住,你只好再等三十年’!”

君兰舟被戳穿了心事。耳根发热,抿唇笑着低头看医书。

阮筠婷虽感激君兰舟反应敏文为她着想,却更咂舌于那紫雪丹瑞的珍贵。

“六十年才结十三颗果子,我这一口气就用了九颗?!且剩余的也是因为我才给晚姐儿用…天啊!”低头看着自己白里透红的肌肤,又看看水秋心:“这回我可金贵了!水叔叔,我…”

望着她感激欠然的眼神,水秋心便知道她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我医人全凭高兴,这药我高兴用在你身上,你不必介怀。”

虽然这么说,阮筠婷还是觉得心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动,她不过随意一提,就耗费了水秋心手中那样珍贵的药材。而水秋心看向她的目光,一直充满怀念和热切,可见,他对阮凌月用情是有多深。

“爷,外头有人给阮姑娘和岚爷送了信。”王妈妈进门,双手将牛皮纸信封捧上。

阮筠婷疑惑的接过,展开来一瞧,方才轻松的笑容便淡了下去,“终于来了,也算来的是时候。”

阮筠岚接过信纸,一看之下表情也甚是复杂。

信是老太太亲笔,大致意思是,徐家明日要宴请望族名门的闺秀贵妇来府中赏梅饮宴,届时将隆重的在宾客面前介绍阮筠婷与阮筠岚姐弟与众人见面。

这一举动,等于是公开承认了她们。在这之前,他们的身份虽然不是秘密,可老太太一直当他们的母亲未婚生子是件丑事,从来没有公开提过,外头的人,有的认得他们,有的却不知道,经常好奇徐家怎么出现了阮姓的人。在府内,下人们更当他们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若不是这一年间阮筠婷在老太太跟前常常走动,他们的日子怕是难过。

可以说,他们一直都如同八姑娘的口头禅那样,像“耗子”似的,偷偷摸摸的来,悄无声息的生存,老太太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他们。

如今老太太却打算大摆宴席,开一个“认亲大会”。这样行事不仅是给他们正名,更是给足了他们体面,如此一来,阮筠婷将来议亲会更容易,阮筠岚与人结交也更加方便。

“老太太还真给足了咱们体面。”阮筠婷看向水秋心和君兰舟,叹道:“看来我‘度假’的日子要结束了。”

当日下午,韩斌家的就带着婵娟和阮筠岚的随从梅宝,兴高采烈的带着衣裳首饰来了水宅,给水秋心行过礼之后,便各自拉着主子去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