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阮筠婷愣了,眨了眨大眼,长睫上的雨水跟着滴落,和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细节咱家也不得而知,反正是皇上吩咐莫大人做什么重要的事,莫大人跟皇上求情儿要了姑娘去,皇上也没反对,这审奏院的苦差事,姑娘今后就不必做了。只给莫大人伺候笔墨,到了九月就成了。”

真是太好了!阮筠婷揉着发疼的肩膀,笑吟吟给毕德开行了礼。将推车交给接替她的公公,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跟着毕德开一路往审奏院的正门去。

才到了门口,就瞧见戴明带着常随福宁站在一旁,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出头身着灰色短褐的年轻人,三人都打着纸伞。

“莫大人的人在门口等您呢,姑娘去吧。”毕德开笑。

阮筠婷道了声谢,喜笑颜开的走向戴明,“是莫大人让你来的?”

戴明瞧她一身宫女服都湿透了,忙将她拉到跟前来用伞遮住,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虽说快到夏天了,雨天仍旧是寒冷的紧,你怎么不知打伞?”

“要推车,打伞不方便,原本墙上挂着件蓑衣的,今儿个却没找到。”阮筠婷这会子才觉得冷,抱着肩膀打了个寒噤,可笑容仍旧是开怀的,“是莫大人让你来接我去的?”

莫大人可真够意思,临走还想着她这个同命相连的“难友”。

“不是。”戴明好笑的指着身边的陌生青年,道:“这位是莫大人的常随来喜。”

来喜便笑着上前,跟阮筠婷行礼:“小的给姑娘请安,莫大人吩咐了,往后让小的伺候姑娘,姑娘只每日散学了,跟着小的去莫府伺候大人笔墨,戌时前送姑娘回府。”

“有劳了。”阮筠婷笑吟吟的回答,末了掩口打了个喷嚏。

戴明见状拉着她走:“先去车上更衣,你这样要生病的。”

“我书院的常服还在里头。”阮筠婷要去审奏院取。

“我给你预备了的,你先去穿。福宁。”戴明回头吩咐。

“公子爷,小的这就去将姑娘的常服取来。”福宁是机灵的,快步往审奏院去给阮筠婷取衣裳了。

阮筠婷每日来审奏院,都是将书院常服折叠整齐的,所以也不怕人瞧,掩口又连打了三个喷嚏,身上冷的打抖,忙上了戴家的马车。

戴明站在车外,温和声音隔着帘子传来:“你试试衣裳还能穿么,我着人随意准备的,将就一下。”

车帘紧闭,车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桌上放着的,是一身月白色的云锦交领褙子,领口和袖口处,用同色的绣线绣了并蒂玉兰花,洋式简单大方,剪裁精巧,竟是“绣剑山庄”的绣工,一旁放着的荷叶色千层罗纱长裙以及碧色绣鞋和白色绫衣长裤上,也都绣有并蒂玉兰花的标识。

“这身行头价值不菲吧?”阮筠婷脱掉宫女服,仔细检查了一下窗帘和门帘,确定无误之后才将里头湿透的绫衣脱了,将崭新的白色绫衣换上。

外头传来戴明的声音:“还好,一身衣裳我还买的起。我瞧你平日里总穿那么一身青色的褙子,样式也旧了。”

阮筠婷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很是感动,想不到戴明竟是个细心之人。

她自从用了那汤浴之后,为了不要太出挑,一直都不在打扮上用心,衣裳也只穿那么一身。她如何也想不到落在戴明眼中竟被他记在心上。徐家自然不会缺了购置衣裳的银子,但是管家的是三太太,今年裁衣量身,三太太的确不小心将她“忘了”。

月白云锦的褙子稍微有些宽,不过未经量身就估算着做的,就当是成衣穿了,能这样合身已经不错。千层罗纱的长裙却是长短恰好的。系好腰带,理好褙子,换好绣鞋,又将换下的衣裳收拾好用包袱包了,阮筠婷掀起车帘道:“之浅,上车来吧。”她更衣时,戴明可是在外头淋雨的。

戴明收好纸伞上了车,笑着打量阮筠婷,见她如玉面庞在云锦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秾丽清新,叫人挪不开眼,满意的笑了起来:“雪菲还说你要穿嫩粉色好看,我却觉得你穿这样的淡色出挑,果不其然,你穿着一身素色,极美。”

阮筠婷被看的不自在,今日她一身狼狈,才不得不接受了戴明的馈赠,可心里多少还是过意不去的,穿过的衣裳不好说还给他。想说给银子,又觉得有些掰生,看来也只能送他同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了。(未完待续)

第211章 女中豪杰哇!

见她沉思的俏模样,戴明隐约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心中有些不悦,可更多的是无奈。的确,说起来他与阮筠婷相识时间并不久,若无婚约维系,他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可是有了婚约,她便是他的人,就算不喜爱,也会纳入羽翼之下好生保护,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某种特质,一直在吸引他。

“不要想着偿还之类的,那样就外道了。”戴明直言不讳。

阮筠婷眨了眨眼,他猜到她的心思,她反而不好在矫情,只得诚恳的道:“绣剑山庄的衣裳价值不菲,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你喜欢就好。对了,到莫大人府上伺候笔墨,你今后也可以轻松起来,不必再做‘苦劳力’了。”

阮筠婷想起这天大的喜事,就将衣裳的事忘了个干净,连连点头道:“想不到莫大人竟如此好心,临走不忘了拉我一把。”

话音刚落,马车外头却传来扑哧儿一笑,紧接着福宁最快的道:“姑娘不知道,昨日我们公子爷在宫门前等了莫大人两个时辰,好容易见了他特意求他借此机会跟皇上要了您去呢。”

“多嘴!”戴明脸上涨红,轻斥福宁。

外头福宁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主仆二人的对话,却让阮筠婷确信了一点:原来她能离开审奏院不用再继续出苦力,不是因为莫建弼“够意思”,而是因为戴明背后的走动。

头发上的雨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滑落,从下巴低落在衣襟上。阮筠婷却似无所觉,而是眨着盈水大眼望着戴明,似要将他看透。

戴明拿了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擦脸,再一次猜透了她的疑问。轻声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便是我的人,自己的人。当然要自己保护。”

他的立场很分明,也很简单,无关情爱,只在责任。

阮筠婷感激的同时,对戴明的为人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其实戴明是一个很典型大男子主义的人,被他划为所有品行列的,不论是人还是物。他都有很强烈的保护欲,就好像护着小鸡的母鸡。会竭力将自己的所有物维护住。

阮筠婷也不知道,能被戴明划为所有行类,是幸运还是不幸。

阮筠婷不用再去审奏院推车的消息,当日回府就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那会儿正与三个儿媳妇一同摸牌。听了她简略的说了事情经过,又瞧见她穿了身簇新的褙子,笑容很是开怀,直称阮筠婷找对了人家。大太太和二太太是诚心为阮筠婷高兴的,她自小孤苦,如今遇上个良人,且这良人对徐家兴许还有大帮助,两位太太也都乐于见得阮筠婷幸福。

三太太却是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很好。又是一宗!阮筠婷哪里比的过她的霞儿,却万事都要让她出风头!

这日晚上回了馨岚居,三太太半宿没睡觉,夜里披着褙子踱步,直到临近天明了才迷了约莫半个时辰。

一大早,常妈妈便进了屋里悄声回话:“太太。今儿个一早二门上的小丫头悄悄来给您送了信,是君老夫人的。”

“是我母亲?”三太太又是惊喜又是负气,接过信来不知看还是不看,自从上一次老太太给阮筠婷办了宴会公开身份,君老夫人没有依着约定出现,反而是君大夫人前来与徐老太太示好,三太太就已将生母恨上了——关键时刻不帮着她,她岂能不恨?

可左右想想,若是无事,君老夫人也不可能偷偷送信进来,况且今日还是君家宴会的日子。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三太太将信拆开看了一遍,有些疑惑的放下了。

常妈妈好奇的瞄了一眼那信,里头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内容,要求三太太今日务必一同回君家去,表述了一下君老夫人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又说今日请了她最喜欢的戏班子来唱小戏儿,有好戏看。

面上内容简单,若落在外人手里,也只当君老夫人是疼惜女儿,巴不得女儿快些回去以解思念之情呢。可实际上,最后一句话却很有深意。

什么好戏?难道君老夫人想到如何给三太太出气了?

常妈妈心中暗自笃定,平日里气三太太最多的就是阮筠婷,今日的君家宴席,除了给姑娘和小爷相相意中人之外,更要紧的便是信中所说的“好戏”了吧。看来君老夫人还是很介意上一次的事的。

三太太也想到了这一层,吩咐道:“常妈妈,给我梳状。”今日的大宴,她若不去才是傻了。不是说有好戏看么?她可等着呢!

君府大门敞开,迎接八方娇客,阮筠婷穿着戴明送她的月白色交领褙子,在珠光宝气的姑娘们中间就显得过于素淡了,全比不上今日徐家姐儿们的打扮打眼。七姑娘穿了身水蓝褙子,容光焕发,英气勃勃,八姑娘一身石榴红,艳丽非凡,九姑娘穿浅紫袄裙,端庄甜美。十姑娘穿鹅黄色袄裙,更是清新淡雅。

徐家的姑娘们排着排进了前厅,俨然一道风景,阮筠婷走在最末心道今儿个她只做陪衬便是了。

给君老夫人行了礼,就如同阮筠婷所预想的那样,七姑娘和八姑娘就成了君老夫人身边的核心人物。

如今徐兴邦风头正胜,他的女儿君家哪里会怠慢了去?而徐凝霞是随着三太太到了外祖母家,更是跟回家一样亲切自然。

阮筠婷站在一旁,故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也不去留意周围熟悉的布置,一心只让自己平静的过完今日安全回府即可。

“阮妹妹,你几时来的?”

君召英与君召言一前一后进了前厅,在珠光宝气姹紫嫣红中。一眼就瞧见了素淡的阮筠婷,笑吟吟到了她跟前,低声赞道:“阮妹妹今儿个真是好看。”

君召言也瞧见了阮筠婷,她的清丽装扮和妍丽容貌。的确是一屋子姑娘中最出挑的,也难怪四弟弟对她念念不忘。君召言对阮筠婷颔首招呼,便去给君老夫人请安了。

阮筠婷脸上是机械的笑容。见了君召言,她心里哪里能平静,她没倒出空来君家继续调查前世的死因,不代表她将此事忘了个干净,那善于模仿笔迹的人就在君家,且十有**是君召言!

枉她还一直觉得君召言是个温和敦厚的君子,若真是他为之。那她可真是识人不清到了极致了。

心中所想虽然复杂,可阮筠婷面上笑容依旧,见许多人的“八卦眼”都看向自己,好似就等着看她与君召英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阮筠婷少不得要让这些人失望一下。

“四小爷。你还不去学学你大哥,给老夫人请安?”虽说她已经定亲了,可君召英若是总围着她转悠,外头的人也不知道要如何传言呢。

君召英这才想起自己该做的,无奈的撇了撇嘴道:“哎,兰舟不在,好多事情没了他提醒,我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最近我父亲打我的次数又多了。你先待着。我去给老夫人磕了头就带你出去玩。”

“去吧。”阮筠婷含笑,带她玩?君府里有哪里是她不知道的?又有哪里是讨人喜欢的了?恐怕在这里,就算出去玩她也开心不起来。

给君老夫人问过安之后,众位姑娘小爷们便被请到了君家东边的花园。徐凝巧拉着阮筠婷的手,笑吟吟道:“妹妹今日打扮的素雅出挑。”

阮筠婷摇头:“我不过是来应个景儿的,姐姐这样聪明的人。还不清楚这宴会的意思么。”

“我自然是清楚的。对了,才刚与你说话的那个穿红衣的英伟少年是何人?”徐凝巧在阮筠婷耳边低声问。

终于绕到正题上来了。阮筠婷心下好笑,可忘不了之前在谈起“梁城四少”之一的君召英时,徐凝巧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神往。还说要找机会让她介绍给他认识呢。

“那就是君召英,七姑娘若是有兴趣,我带你去与他认识一下。”

“也好。”徐凝巧脸上有些发烫,可仍旧大大方方的随着阮筠婷去见君召英了。

都是世家子弟,且徐凝巧又有父亲的身份在哪里,君召英一见之下,便对徐凝巧多些敬重。他喜好练武,最羡慕的就是像镇南将军那样的大英雄,只可惜他学业未成,到现在还一事无成。

见了性格爽朗的徐凝巧,君召英少不得要问一些南疆边关的趣事和军营里的一些事。徐凝巧自小随同父亲戍边,对军营生活了解颇深,与君召英侃侃而谈,说到兴起之时两人都是笑着,很是投缘。

君老夫人和三太太将这一对看在眼里,都笑了起来。

阮筠婷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心里也很是好笑。徐凝巧平日里就是八面玲珑的,懂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今日故意说这些馋君召英,有朝一日还不是将君召英套的死死的?傻乎乎的君召英,还越来越上瘾呢。

“…旁的我都信,你一个姑娘家的,骑马还能比我骑的好?”君召英的大嗓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徐凝巧笑道:“你还别不信,谁说姑娘家就不能骑马骑的好了。那镇宁公主还是女儿身呢,还不是帮着兄长开国,建立不世功勋?你如此小瞧女子,是你自个儿孤陋寡闻。”

“我孤陋寡闻?”君召英很是不服气,“要么咱们就比上一场!”

“比试倒是容易,可今儿个地方不对,也跑不开马呢。”徐凝巧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听说你功夫不浅,要么咱们就比划比划拳脚。”

“什么?”君召英目瞪口呆,想不到徐凝巧会这样说。

阮筠婷也很是意外,她只知道徐凝巧善於刺绣,而且家里人都在传徐凝巧身子弱,可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拳脚功夫的。才刚说的骑马也就算了,毕竟她自己也会,可君召英整日里舞刀弄枪的功夫厉害的很,徐凝巧跟他比,不是必输无疑么。

“怎么,不敢?怕输给我一个姑娘家太难看?”徐凝巧面露鄙夷。

君召英一拍大腿,“嘿,比就比。奶奶,您给作证,她若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的。”

君老夫人哭笑不得,心道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徐兴邦是武将出身,生了娇娇弱弱的女儿,竟然还会舞刀弄枪,并且吆喝着要跟男子比武,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阮筠婷,君老夫人冷笑一声,早些了结了这里的事,她也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思及此,君老夫人当下点头道:“你们点到即止,比划比划就算了,反正都不是外人。”这话是说给众人听的,君家与徐家的关系人尽皆知。

君召英和徐凝巧二人便到了花园当中。

各家前来的姑娘和小爷们都围在一旁观战。阮筠婷是没有抱着多少心思的,在她认为徐凝巧不过是变着法子想要接近君召英,才用了这个法子,她自身就算有功夫也不会如何。

事实上,真正动起手来,也真的是不出十招,徐凝巧便被君召英大力震开跌坐在地了。两旁姑娘们忙上前去搀扶。

可是真实情况,只有君召英和一些懂得武术的人最清楚。

徐凝巧的招式精湛,身手迅捷,论招式绝对在君召英之上!

最后一招君召英奋进全力才能躲得开,又是靠力量才能取胜。要知道女子的力量先天就不如男子,若君召英不是有一把子力气,这会儿倒下的就该是他了!

外行人看了,都当小女娃子不自量力,输了也不觉得如何。

内行人,则对徐凝巧赞叹不已。

君召英面红耳赤的一拱手,对徐凝巧的敬意又多了许多:“巧姑娘,在下心服口服。”果真是将门虎子,连个女子都如此厉害。

徐凝巧爽朗一笑,道:“改日得了闲,咱们在去骑马。”

她是不在乎那些礼教的,自小在边关长大,无拘无束的惯了,再说面前的人还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有了机会当然要把握。

君召英便点头应了。

这时候,君老夫人吩咐人,叫了姑娘和小爷们到偏厅去,准备摆饭了。(未完待续)

第212章 迷晕!!

君家今日请来的人颇多,所以午饭摆在了宽敞的西边大厅。阮筠婷随着徐家的几位姑娘坐在一起,与他们同桌的还有几位官宦家的小姐,因为她们不是书院的学生,所以阮筠婷并不识得。

君老夫人先是敬酒祝词,无非是欢迎感激之类的话,又隆重的与众人介绍了四小爷君召英、君五娘和君六娘,许是今日主要为了给几个小的相看,君召言用饭的时间并未出现。待到一切吩咐完毕,厨房已着人送来了开胃菜。

阮筠婷不怎么饿,在君家她心情压抑,也吃不下什么去,随意的吃了两口菜便放下了银筷。

君老夫人看向阮筠婷,笑了起来,“婷姐儿今日怎么穿的如此素净?”

阮筠婷想不到君老夫人会突然跟自己说话,站起身笑着答道:“回老夫人,我的衣裳大多都是素色。”言下之意她并非存心怠慢,而是没有鲜艳的可穿。君老夫人也知道现在徐家内宅是三太太在管的。

果然,君老夫人闻言很是不赞同的看了一眼三太太,笑容越发亲和了:“婷姐儿美貌,穿什么都是好的,不过花儿一样的年纪可不正是要打扮的时候?就是要尽心打扮才不辜负青春呢,别到了我这一把年纪,再穿的花枝招展,可不成了老妖精了。”

君老夫人话音刚落,众人便应景的笑了起来。原本一些揣测三太太苛待阮筠婷的人也都笑了。管他谁苛待谁,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人。

阮筠婷也笑,“君老夫人惯会说笑的。您风华正盛。打扮起来尊贵华丽,那份持重气质哪里是我们黄毛丫头比得上的。”

君老夫人闻言笑的越发开怀了,“婷姐儿的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哎。咱们两府原就亲近,你与霞姐儿是表姐妹,那也就是我的外孙女了。”

“是。”阮筠婷笑着应是。静观君老夫人突然拉近乎是动了什么心思。

这会子君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子已经端来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件银红色妆花孔雀补云缎的褙子,不用展开来细看,也瞧得出褙子上的绣工甚为考究,花样子也时新,颜色搭配更是和谐漂亮,袖口处并蒂玉兰花的标记用银线绣着。很是打眼。

在场的众位姑娘都伸长了脖子瞧着,虽说在座的都是簪缨望族之后,非富即贵,衣着也都考究,可绣剑山庄的绣工可不是谁都求的来的。更何况就单单绣剑山庄的绣工也分三六九等,面前的这身褙子,料子、式样和绣活都可谓是上品中的上品。

君老夫人满意的瞧见众人的眼神,温和的对阮筠筠道:“我新得了些好料子,就命人就着这么些衣料,可丁可卯的裁了身衣裳,可惜啊,我们家几个姑娘没有一个穿的合身的。我瞧着你的身量,像是合穿。这褙子就赠与你吧,也别总穿素淡的颜色,银红色正配得上你这个好岁数呢。”说罢一摆手,让老妈子将衣裳送到阮筠婷跟前。

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君老夫人对阮筠婷会如此喜爱,竟舍得将这样好的衣裳赠与她。

君五娘气的白了脸,什么家里的姑娘都不合穿?这衣裳她见都没见过。哪里有试穿的机会,老夫人是怎么了,好东西怎么想着给外人?!

徐凝霞是最爱红色的,如今瞧着自己的亲外婆有了好料子不给自己,反而做了成衣给阮筠婷,也是气的不轻,家里奶奶惯着阮筠婷也就罢了,他们好歹有血脉相连,怎么跟阮筠婷没关系的外祖母也被勾去魂了?

“外祖母好偏心啊。” 徐凝霞便到了君老夫人跟前搂着她的胳膊撒娇。不满又不好直接说。

三太太原本是来看好戏的,谁料想好戏没看到,竟看到自家母亲如此讨好阮筠婷,且那红色料子合适霞儿却不给她的霞儿穿,对君老夫人,她已经觉得彻底失望了。

君老夫人笑着拉开徐凝霞的手,看到三太太拉着脸子,难免恨铁不成钢。如此眼皮子浅的女儿怎么会是她教导出来的?还有这霞姐儿,什么都摆在脸上,妒忌了也不知道这烟,还不五娘持重!

心里不满,君老夫人面上笑的越发慈爱了,“婷姐儿,怎么,你不喜欢这身衣裳?”

她能说不喜欢么,这么多艳羡的目光下,她若直接说不喜欢,那不仅是驳君老夫人的面子,更是成了姑娘们的公敌——这么好的衣裳都不喜欢,还喜欢什么样儿的,不是烧包么。

“多谢老夫人,我很喜欢。”阮筠婷笑着接过托盘。

君老夫人喜笑颜开的道:“那就好,喜欢就好。五娘啊,你带着婷姐儿去东厢房,试试看这衣裳和不合身。这料子我喜欢的紧,偏没人能穿,今日可要瞧瞧穿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

君五娘站起身,不情愿的应是,到了阮筠婷跟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走吧。”

阮筠婷只得跟上。路上不住的揣摩君老夫人此举的涵义。

上一次徐老太太的宴会上,君大夫人亲自到场致歉,今日君老夫人对她又格外的殷勤,难道她是想送一身好衣裳弥补一番?给了她衣裳,不仅是弥补了她,更是修补了君徐两家的关系,徐老太太得知君老夫人此举,也会明白她示好的意图。

思及此,阮筠婷嘲讽一笑,看来这次她仍旧是沾了战功赫赫的二老爷的光,就算功勋因着吕家的事情削弱不少,可徐二老爷到底是个上将军,宫里头仁贤皇贵妃的身子也有五个月了,原本她膝下就有一子一女,若再多添以为龙子,徐家的地位将更加巩固,君家示好拉拢,也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