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自由离开,还是屈服于圣威留下,从此受裕王爷的摆布?他今生难道都要被动的活下去,被那不堪恶心的身世缠着一辈子?他不能选择出身,难道还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见他低垂双眸半晌不语,德泰拉长了音,道:“君公子,接旨啊!”语气中颇有威胁之意。

君兰舟抬起头,双眸湛湛直视着德泰,决然道:“在下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上书房行走一职,要辜负皇恩了。”

水秋心闻言眯起眼,阮筠婷则是倒吸一口凉气:“兰舟!”

德泰冷冷的道:“君公子要想清楚,抗旨不遵可是死罪!”

君兰舟抿了抿殷红薄唇,垂下双眸似在思考,半晌,突然溢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请公公转告皇上,草民辜负圣恩,若要降罪,草民受着便是。”

“你!!”德泰气的脸色煞白,他跟着皇上十余年,颁圣旨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态度轻慢抗旨不遵的。看向阮筠婷,道:“阮姑娘,这位君公子是您的朋友吧?您还不劝劝他?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做什么要忤逆皇上的意思!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阮筠婷心下也着急,兰舟是铁了心要脱离裕王爷了,可这样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

“兰舟,你不妨…”

话没等说出口,君兰舟便摆摆手,望着德泰道:“我这一生,不能总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从前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生存身不由己的事已经做的太多,我乏了,也够了。若要了我的命能让他们安生,我贱命一条,一了百了。可是让我屈从,万万做不到!劳烦公公转告皇上和裕王千岁,他要杀要剐,我等着便是。”

“嘿!好硬的骨头!”德泰砸砸嘴,威胁道:“你真的不要命,不跟咱家回去?”

“不回。”

“那可是皇上的圣旨!”

“圣旨也一样,恕难从命。”

德泰与君兰舟对峙之时,阮筠婷手心已经满是汗水,眼看着君兰舟打定了主意便坚持到底,心中佩服,但更多的是担忧。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她得想想办法。如何能够救他性命!

德泰似也想不到会遇上这种状况,单手叉腰气鼓鼓的看了君兰舟半晌,见他坚决不从,便将圣旨卷了起来,塞进袖子中,又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幅明晃晃的圣旨。

“君兰舟接旨!”

“草民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君兰舟骄纵任性,屡教不改,不孝不义,令人发指,念其年幼,责令逐出梁城,永不得复入。钦此!”

众人闻言怔住,谁想得到皇帝会预备两份圣旨?

君兰舟叩头,“草民接旨,谢皇上隆恩!”双手举过头顶,接了旨。

德泰瞧着君兰舟,心道瞧着挺机灵的孩子,怎么尽是办糊涂事儿?抗旨不遵,拒绝了皇上的提拔,那今生的仕途可就是一片黑暗了。

不过皇上既然能预备第二道圣旨,怕是也猜到了他会有此决定。留着他的性命说不定也是因为爱才。

思及此。德泰双手将君兰舟搀扶起来——总不能得罪了人不是。看了君兰舟半晌,惋惜的摇了摇头。这才对阮筠婷一抱拳,上马回宫复命去了。

几人站起身,许久不言语。水秋心跳上马车,好似对君兰舟这件事不关心。

君兰舟拿着那道永远不许再入梁城的圣旨,笑着对阮筠婷道:“怎么办,我往后可不能回来看你了。”

阮筠婷知他心中苦涩,可没有被砍头。这已经是好结局,拍了拍他手背安慰道:“不碍事,往后我可以出来看你,兰舟,恭喜你,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君兰舟释然一笑,“我这辈子从来没这样轻松过。”

“我了解。”阮筠婷很是佩服君兰舟,就算有裕王爷那个后盾,抗旨不遵豁出性命不要的事也不是寻常人做的了的。

君兰舟长吁了一口气,回身上了马车,对阮筠婷摆摆手,命车夫启程。

灰扑扑的小马车缓缓沿着官道远去,阮筠婷和徐向晚都站着没动,直到马车走远了。徐向晚才哽咽着落下泪来。阮筠婷同情的看着徐向晚,却不知道能如何劝解,只能叹息着上了自己的马车,往书院赶去。

或许是沉浸在离愁中,这一整日阮筠婷也都没什么心思,散学时,先生给每人发了一张试卷,上头写了两道题。第一道,大战之后国库空虚,如何解燃眉之急?第二道,与南楚国的战争耗费财力,往后是否还要继续?当如何解决?

阮筠婷想了想,只当是“作业”,随意做了,署名交了上去。直熬到散学去了莫府伺候笔墨,一直到戌时回了徐府,阮筠婷的情绪还都不高。

如往常那般,阮筠婷回府都是先去松龄堂给老太太请安的,才刚迈进门槛,便听见屋里头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阮筠婷到了门廊,大丫鬟画眉为她解下青纱披风。

“话梅姐姐,今儿个老祖宗身子可好?”

画眉长了玲珑心肝,自然知道阮筠婷的意思,笑着道:“老太太今日身子好,人也欢喜,十二姑娘散学来了,屋里头欢声笑语就没断了。”

原来屋里的是徐凝芳。阮筠婷笑着道了谢,一旁小丫头为她挑起门帘,朝着里头道了声:“阮姑娘来了。”

阮筠婷便进了里屋。

老太太穿了身茶金色的圆领素缎褙子,盘膝坐在牌桌旁,二太太、徐凝巧和徐凝芳正陪着她摸排,几个人玩的热热闹闹。

看到阮筠婷回来,老太太的注意力仍旧在摸牌上,受了阮筠婷的礼,便道:“婷儿自个儿坐着,画眉,给婷姐儿端乌鸡汤来。”

“是。”

阮筠婷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吃了碗乌鸡汤,其间就见徐凝巧和徐凝芳两人如预先写好了台词似的,妙语连珠的逗的老太太欢笑连连,二太太也跟着笑个不停。屋里的气氛活跃,比过年时候都喜庆热闹。

老人家最喜欢热闹的,他们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普通的摸牌都摸得出乐子来。阮筠婷吃了乌鸡汤,也插不上嘴,更没什么事要禀报,便行礼退下了。

徐凝芳眼角余光看着阮筠婷的背影,心下嘲讽一笑,这才刚刚是个开始,往后她有的是法子,让她见了老太太的面连话都说不上。(未完待续)

第227228章 一鸣惊人

雨连续下了两日,也许是离愁未散,阮筠婷的心情也阴霾了两日。服用了水秋心给开的药,她的咳嗽早就好了。只不过梁城里再没有水秋心和君兰舟,她感觉好像少了很重要的人,从前有了事她可以躲到水宅去,如今水宅还在,却已经人去楼空,她的情绪低落,阮筠岚也跟着低落。

午饭时间,阮筠婷在绣鞋外头套了木屐,撑着伞站在“大学”院里散步。本想去后山找萧北舒的,他们都与君兰舟相熟,或许见了面更有共同语言,不过雨天泥泞路难行,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今日也不知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军事和时政两个班的被选走了四五人,韩肃、戴明、陆谦还有初云公主都在列,她相熟的人原本不多,戴雪菲又不知做什么去了,此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低头看着雨水打湿了绣鞋和裙摆,阮筠婷深吸一口气,刚预备转身回去,却见一月白一桃红两个人影,共撑一把伞上了台阶,迎面而来。

在雨幕中,瞧不清来人的面目,阮筠婷也不在意,转身便走。却听身后传来戴雪菲的声音。

“前面是婷儿吗?”

“菲儿?”阮筠婷停下脚步。

“原来真是你。我瞧着身形有点像呢。”

戴雪菲拉着那小学部的女子快步迎了上来,到了近处没有雨幕相隔,阮筠婷才看出那人竟是徐凝芳。

“十二姑娘。”阮筠婷微笑颔首。

徐凝芳羞红了笑脸,甜甜笑着:“阮姐姐。”

戴雪菲挽了阮筠婷的胳膊,笑着打趣:“嫂子在这儿做什么?莫不是与我哥哥才一日不见。就相思成疾了?”话音刚落,就嬉笑着躲开。

阮筠婷追了两步,木屐和被雨水浸湿的青石路面发出清脆响声,怕笑闹着摔到。只能作罢,嗔道:“菲儿越发不像话了,怎么什么都乱讲。”戴雪菲人前端庄稳重。原来她当她是会拿腔作调的“交际花”,如今看来,竟也有天真烂漫的一面,至少对待她她从未疏离过。

“我哪有乱讲,你让芳儿瞧瞧,是不是眉间微蹙带轻愁?”戴雪菲见阮筠婷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这才笑着回到跟前。站在阮筠婷的伞下。

阮筠婷将帕子拿给戴雪菲擦脸,笑望着徐凝芳。

徐凝芳便羞怯的笑了,道:“的确是带着愁绪呢。”说着掩口而笑。

阮筠婷心中对徐凝芳很是厌恶。徐凝霞虽然刁蛮,喜欢没事找事,但到底是直来直去。人也不算坏。徐凝芳却不同,她城府太深,也颇有心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如今突然与戴雪菲走的这样近,后头绝对隐藏了什么是她忽略掉的。

不过逢场作戏,就算不喜欢徐凝芳,阮筠婷也不会让面子上过不去,戴雪菲高兴。她便配合着与他们两人笑闹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也从小广场来到了廊下。

徐凝芳笑着左右瞧瞧,能透过厢房敞开的窗子看到屋内的学子,大红色居多,月白色少数,在这里。能感受到与小学部完全不同的氛围。

徐凝芳很是天真的与戴雪菲道:“戴姐姐,原来大学部竟是这样,与小学部完全不同呢。”

戴雪菲对徐凝芳好似很喜欢,笑着道:“是啊,我初来时也不习惯…”接着便与徐凝芳讲起了大学部的五个课目,又讲了选学的规矩。

徐凝芳认真听着,心中很是羡慕,更多的是嫉妒。不过脸上表现的只是纯然,赞叹道:“两位姐姐都是姐儿们中的翘楚,能来到大学部是必然的,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大学的课程难的很,我是望尘莫及了。”

戴雪菲便笑道:“妹妹自谦了,你年龄尚小,将来有的是机会呢。”

徐凝芳闻言便点头,好奇的问:“那阮姐姐是选学什么的?”

“她呀,你都想不到。”戴雪菲卖了个关子。

徐凝芳见状,配合的歪着头,疑惑的样子可爱的紧。

阮筠婷瞧她故意装可爱,将厌恶藏在心底,装作看雨,别开了脸。

戴雪菲却不觉得异样,笑着道:“好好的姑娘家,学礼乐和女德多好,她却标新立异,去学军事了。”

“军事?”徐凝芳惊愕的眨眨眼,不过下一刻,便对阮筠婷敬佩起来,心道阮筠婷是想好生研究兵法,以备驭人吧?果真很有眼光!

阮筠婷被徐凝芳那“装嫩”又“卖萌”的样子弄的很是无奈,真恨不得转身就走,奈何面上不能伤了,越是厌恶她反而越不能表现出来。

徐凝芳见阮筠婷和戴雪菲都愿意与自己说话,很是得意。阮筠婷聪明归聪明,可到底从前人缘不好,在朋友这一方面急缺。她越是不喜欢谁,就越不要表现出来,最好能与阮筠婷关系密切,这样她才能对自己卸下防备。而戴雪菲是戴明唯一的妹妹,与她好生相处,将来去了戴家才比较好行事,不过看戴雪菲与阮筠婷这般亲近,想要“改善”她们的好关系,怕还要多动心思。

戴雪菲和阮筠婷当然不知徐凝芳计较什么,三人便站在廊下谈笑,徐凝芳才刚预备离开,突然见着远处有一个灰色的身影,连伞都没撑快步走来。

许是看到阮筠婷,那人尖细的嗓音大声问:“是阮姑娘吗?”

德泰?阮筠婷忙撑伞下了台阶小跑步迎过去:“德公公,您怎么来了?”

德泰到了阮筠婷伞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眯眯的行礼,随后道:“还请阮姑娘随咱家走一趟,皇上口谕,传您即刻进宫呢!”

“皇上传我?”阮筠婷惊愕,还有些发蒙。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传她?之“梦レ电,仔。书

戴雪菲和徐凝芳这会子也到了跟前。翩翩给德泰行礼:“德公公。”他们也不曾见过德泰,不过是听了阮筠婷的称呼才随着叫罢了。

戴雪菲倒不觉得如何,徐凝芳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与阮筠婷的差距,阮筠婷竟然连宫里的公公都认得!

德泰笑着打了个千。但凡在奉贤书院读书的女子都不一般。谁知道将来哪位就成了主子呢。笑吟吟询问的目光看向阮筠婷。

阮筠婷立即会意,介绍道:“德公公,这位是小戴大人的胞妹戴姑娘。这位是徐府的十二姑娘。”

德泰听了又行礼。说了些恭维的话,直听的戴雪菲和徐凝芳心里都熨帖的很,末了才道:“阮姑娘,咱们现在就起程?”

阮筠婷点头,道:“全听公公的。”

未来嫂子被皇帝传召,戴雪菲有些担忧,但也与有荣焉。笑着道:“婷儿只管去,待会儿我去与先生说一声。”

“那劳烦你了。”阮筠婷笑着道谢,又撑着伞遮着德泰:“公公,咱们这就走吧。”

“哎,好。姑娘只管给自己遮雨便是,奴才不怕淋雨,姑娘身子弱。”

“怎么能让公公淋雨呢,咱们共撑一把伞。”

眼看着两人谦让着走远,徐凝芳的眼里便有些冒火,对阮筠婷的妒忌更深,对戴明也越发势在必得了,她已经开始幻想将来她做了戴明的正妻,阮筠婷那个妾室来给自己敬茶会是多么令人愉快的场面。

阮筠婷到了宫里。便径直跟着德泰来到御书房,她裙摆被淋湿,还被落地的雨水激起的泥水脏了裙角,德泰都没有来得及让她更衣,阮筠婷便知道今日之事很是严重。

难道是因为君兰舟的事?阮筠婷心下很是忐忑,天威难测。还不知道她又走什么“好运”了。

德泰让阮筠婷在廊下稍后,自个儿进去禀报,不多时里头便传来“传阮筠婷觐见”声音。小太监为她推开门,阮筠婷提裙摆迈进高门槛,略微垂首,踏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缓缓上前,到了玉阶前行叩拜大礼:“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吧。”皇帝穿了件杏黄色的九龙攒珠龙袍,并未束冠,斜倚着龙椅随意挥挥手,注意力还放在手中那张纸上。

阮筠婷站起身,美眸流转,扫了屋内一眼,见除了不认得的几位大人之外,还有戴明父子,裕王爷父子,陆谦和初云公主,更是疑惑的眨了眨眼。

戴明对阮筠婷微微一笑,深邃眸光让她瞧不出情绪。韩肃则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垂眸看着地面,似乎在思考问题。裕王爷看到韩肃这般,心下很是满意。

皇帝将手中的纸放下,左手食指敲着桌面,并未言语。

戴思源上前一步,道:“皇上,不如请阮姑娘解释一下?”

皇帝点头,将那张纸递给德泰,“读。”

德泰清了下嗓子,朗声道:“大战之后国库空虚,如何解燃眉之急?答曰:国债券。与南楚国的战争耗费财力,往后是否还要继续?当如何解决军费问题?答曰:必战保国威。荒地售出;降兵做工,商人出资。运用以上方法,困难既解。”

德泰读罢,将阮筠婷的答卷双手放回龙书案。

屋内众人交换眼神,并不懂阮筠婷简明扼要的回答到底是何意思。

事实上,这两道问题他们已经讨论了一个上午,书院的学子们也已经各抒己见,不过还是未曾讨论出个结果来,户部尚书戴大人刚才拿出了一份被划了“X”作废掉的试卷呈给了皇帝,这才有了阮筠婷的觐见。

皇帝道:“列为臣工,都听清楚了?”

“回皇上,听清了。”

“嗯。”皇帝似笑非笑望着阮筠婷,道:“你这份试卷做的倒是容易,旁人皆长篇大论,最少的也是交了二十余页的纸,你可到好,三两句话就糊弄了事,说的不明不白。”

阮筠婷闻言抿了抿红唇,她哪里是糊弄,确实是觉得这两道问题不难,写成这样是个人都能看懂,没想到古代人们看不懂…

“回皇上。臣女并非敷衍糊弄。”

“那你就解释解释第一个问题,何为国债券?”皇帝啜了口茶水。

阮筠婷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据我所知,如今大梁天下七成的钱财。掌握在两成的人手中,其余的八成人皆为平民百姓,他们掌握的钱财是总量的三成。国家急用钱。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那两成的人掏出银子。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银子给国家使呢?”

阮筠婷语速不疾不徐,侃侃而谈道:“方法便是借。而且是有好处的借。这便有了国债。以国家的信誉作为基础,向民间筹集资金,国债券便是借钱的凭证。这些有钱的富商贵族们,平日里无非都是将银两库存,也有人存入钱庄。可即便是存入钱庄,也都只单纯保证不丢失罢了。毫无利润可赚。这时候若是他们买了国债,便是一种稳赚不赔的投资了。恩,比方说,将国债设置为三年期,五年期两种。三年期的,借十两换十两三钱,五年期的借十两还十两五钱,这样富商门将平日里放在库房里不用的银子,统统用来买了国债券,待到三年、五年之后,那一笔钱就会又生出许多的钱来,何乐而不为?而对于国家来说,也筹集到了资金解燃眉之急。这是双赢的法子。”

阮筠婷说罢低下头,她与韩肃赚来的银子存入钱庄时候,她才知道现在大梁国的钱庄存银子没有利率一说。

而随着她的言语,皇帝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好一个国债券!”

这么多的大臣讨论了一上午,在加上他那日在莫府讨论了一整日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被阮筠婷简单的三个字便解开了,皇帝怎会不称赞,不激动?

不光是皇帝,在场的其余大臣也都赞叹连连。戴思源挺直了腰杆捋着胡须。戴明则是回头看了阮筠婷一眼,随即眉目含笑的低下头,对她的聪慧赞叹之余,也庆幸她是自己的人。

韩肃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心中情绪激荡,却只能闭上眼,掩藏情绪,对于阮筠婷更加势在必得。

初云公主很是惊讶,对阮筠婷的喜欢更甚,笑道:“皇兄,不如让阮姑娘在讲讲第二个问题。”

“嗯,阮筠婷,你说。”皇帝平复情绪坐了下来。

阮筠婷立即觉得今日做法不妙,不该做这个出头鸟。她也想不到,不过是一道“作业题”竟然引起这样大的影响,然而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此次与南楚国大战,收复了许多城池和土地,有些土地造已经荒废,无人打理,皇上何不将皇荒地低价售出?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荒地有了人耕种,也有税收。”

“嗯,不错。”皇帝看着阮筠婷的眼神格外晶亮。

“还有,此次徐将军俘虏了南楚国降兵上万人,这些人若是都投入我方军队,人吃马嚼的消费不少,还要担心他们有反叛之心,若是关在牢里,也还是要养着他们,若是都放回南楚,保不齐这些人就又成了南楚人的军力。不如皇上开设一个‘降兵人才市场’,将这些人调配到梁国比较重要的大城,将他们落为奴籍,允许他们娶妻生子,用我们的文化来同化他们,在农忙时,东家们可以以低廉的价格租用他们,所得收入归国家所有,若是需要修河堤,修建工事,平日里召集百姓,赶上农忙还耽误了农民种田,影响收成,不如也叫他们去。”现代的“劳改犯”不都是这样做的?

皇帝连连点头,众大臣也赞叹连连。

阮筠婷无奈的道:“最有一个商人出资,便是叫那些在边境与南楚国有贸易往来的商人拿出一部分银子来充当军费,国家则给他们免去关税的特权。”她今日是做了出头鸟了。还不知道以后如何。

说完了第三个问题,屋内中人安静了一下。戴明和韩肃都皱了皱眉。阮筠婷的前几个想法都叫人拍案叫绝,可最后一个,恐怕只有皇帝和那些没有经商的人赞同了,朝中多半大臣都有自己的生意,直接伤害到这些人的利益,阮筠婷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御书房内众位大臣只有少数同意,多数都反对。可这个主意颇合皇帝的心意,只是讨论了一会,皇帝便已经拍板。众人毫无反对的余地。

一切结束已经是申时,皇帝深深看了阮筠婷一眼,便叫书院的学子们一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