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是很小的字。潦草写着:“中毒,望相助。”

阮筠婷将字条撕成碎末,扔出马车,一阵风吹来,“雪片”纷飞。

马车颠簸着,阮筠婷听着外头踢踏的马蹄声,心思烦乱。许多疑团在心中纠结。谁害了她?她中毒之后可有向徐家求救?这件事老太太知道吗?若是知道。为何老太太会压着此事?若是不知道,为何徐向晚没有告知?她该去找谁帮忙?

看徐向晚的样子,似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她唯一想到有可能帮忙的是水秋心,可水秋心现在不知在何处,恐怕远水难解近渴。李圣手倒曾为君兰舟解毒。据说是研究制毒解毒的行家,可她与李圣手毕竟萍水相逢,对方没有理由要冒险入宫帮忙。太医院的太医集医者之精英,他们都束手无策,寻常医生怕也不会有办法。这时候,她能求谁?

突然,阮筠婷想到了曾经服用过的绣妍丹。

当初老太太将绣妍丹的功效说的神乎其神,濒死之人只要服用,可以延寿十年之久。她亲身试过。知道这并非夸大,当初她伤势沉重,只服用了绣妍丹的十分之一,转日就能痊愈,可见其效果甚好。

可是老太太也说过,这颗丹药是打算留做“传家宝”。非到必要时候不能使用的。徐向晚的地位,在老太太的心中是否够格?

不多时,马车回到徐府,阮筠婷调整心情,尽量让自己表现如常,径直往老太太的松龄堂去。

要想打探消息,最要紧的事探知老太太处的反应。

松龄堂掌了灯,明亮的灯光将人影投射到纸窗上,从外头清楚的看得到老太太和其余两个妇人的影子。

府里头的妇人不少,能与老太太坐在临窗罗汉床上说话的人屈指可数,那两人之中,绝对没有三太太就是了。

“姑娘,您回来了?”韩斌家的笑着上前来,道:“老祖宗才刚还叨念您呢,堂二老爷和太太都到了,这会子老祖宗和大太太正陪着说话呢。”

阮筠婷迟疑道:“那我再外头候着就是。”

“姑娘说的哪里话,才刚老太太还说呢,若是姑娘您回来了,要立即请进去。”韩斌家的略带心疼的道:“只是姑娘还没用晚饭。”

阮筠婷感激的笑着:“老祖宗的吩咐重要,我还不饿呢,多谢韩妈妈挂心。”

“韩妈妈,可是阮姑娘回来了?”门帘一挑,画眉探身出来,见果真是阮筠婷回来了,忙快步到了跟前给阮筠婷行礼:“姑娘快请进去吧。”

阮筠婷垂首入内,到了里屋规矩的行礼。

老太太穿了身墨绿色藤萝纹缠枝的对襟袄子,面色平静的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大太太侧身坐在堂二太太魏氏身边。

魏氏眼睛哭的红肿,正抽噎着擦眼泪,堂二老爷则是满面愁容的坐在对面的圈椅上。

“回来了。”老太太问。

“是,回来了。”

“婉容华现下如何?”

老太太此话一出,堂二老爷和魏氏都抬起头看紧张的看着阮筠婷。

阮筠婷直言道:“精神尚佳,但身子怕是…”

“我的晚姐儿啊!”魏氏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堂二老爷唉声叹息,拍着大腿道:“咱们那房好容易飞出个凤凰,却又…”说起凤凰二字。他觉得不妥,那不是冲撞了皇贵妃娘娘么,皇贵妃毕竟是老祖宗嫡嫡亲的孙女,连忙转移话题道:“老祖宗,依您的意思,现在当如何是好?”

老太太叹道:“医院众太医均束手无策,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们舟车劳顿辛苦了,快些去偏院歇下,明儿个好要进宫去呢。”

一想到明日要去见女儿的最后一面,魏氏哭的更凶了。可她也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实情,只能起身抽噎着告退。大太太便带着两人去偏院安顿了。画眉擅察言观色,见老太太似乎有话要与阮筠婷说,便带着小丫头们退下,还贴心的为二人关好屋门。

转眼间,屋内只剩下阮筠婷和老太太两人,烛火摇曳,老太太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阮筠婷一不能抬头直视,二无法揣测她的心思,便规矩的垂首站着,等着老太太发话。

“婷儿,坐吧。”

“多谢老祖宗。”阮筠婷大大方方的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仍旧安静的不发一言。。

老太太打量阮筠婷无悲无喜的娴静面容,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想法,只能先开口道:“你瞧着,婉容华过不去这一关?”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婷儿瞧着晚姐姐是命悬一线。”

“嗯。”老太他极为平静,毫不悲伤的轻笑了一下,道:“伺候皇上的时日不多,皇上倒也真的宠爱她,临了还能说服皇上让你入宫去看看。”

阮筠婷不置可否,轻笑点头。

老太太只觉拳头打在棉花上,阮筠婷的不动神色深得她真传,可也太叫人捉摸不透,只能主动问:“今日在宫里。可有什么见闻?”

等的就是这个。阮筠婷道:“去看过婉容华之后,吕贵妃身边的莺儿和仁贤皇贵妃身边的秦嬷嬷都来搜了我的身。”

“搜身?”

“是的,前些次入宫,都不曾遇到这种例行搜身的时候,今日两宫娘娘却想到了一块去。”

老太太抿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这样就打发她回去歇着了?

阮筠婷低声道:“老祖宗,晚姐姐那边真的没救了吗?”

“太医都救不得。我有什么法子?”

见老太太说的如此理所当然,阮筠婷未免失望,“老祖宗,晚姐姐深得皇上宠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您能不能想法子救她一命?”略微迟疑,又道:“晚姐姐说她是中了毒,并非病入膏肓,若是有绣妍丹,或许不用一整个,只要给他剩余那些的三分之一,或许她就能好起来,您…”

“住口!”

老太太沉下脸,低声呵斥:“别以为我疼你,你就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分量与我来讨情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34~335章

阮筠婷闻言心头一凉,早知道老太太会这样说,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试一下,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老太太如此决绝的回答之后还是觉得凄凉。提裙摆缓缓下跪,垂首道:

“老祖宗息怒,婷儿并没有自恃身份恃宠而骄,只是觉得晚姐姐活生生一条人命…”

“婷儿。”老太太打断了阮筠婷的话,“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性命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必要时候,那颗灵药是能改变家族命运的,我的话早跟你说过,就算是我自己病危,也不会服用这颗丹药。”

“是。”阮筠婷垂下头,刘海遮住眉眼,老太太又一次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话都说完,老太太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焦急了,倒像是被一下子戳中痛处心虚了一样,轻咳了一声,然而有些事情,仍旧不能不说。

“那绣妍丹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是。”谁知道她也不想去探讨,老太太这样说,她应下便是。

老太太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阮筠婷,半晌才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婷儿告退。”

阮筠婷回了静思园,晚膳只随意吃了几口就打发了下人都出去,独自一人呆在安静的卧房里思考这件事。

老太太眼中,徐向晚素来是不听话的棋子,对于这种不服家族摆弄的姑娘,能够在入宫之前暗自用计不服避子汤。足可见她的主见甚高。想必在宫里,仁贤皇贵妃对徐向晚也是摆弄不得的。

刚才在松龄堂,老太太没有表现出任何悲喜,对于她说起徐向晚实则是中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可见老太太是知道内幕的,也或许,老太太是最早知道内幕的人。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吧。

总之,要救徐向晚,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了。只能另想其他办法。现在事情既然被她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在自保的前提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阮筠婷一夜没有睡好,梦里总是梦到徐向晚身穿白色纱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床边,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起来,柔声哄着她出去玩。可是刚离开卧房,他们就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她身上冻的麻木,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但是浸水的衣服沉重的让她使不出力气,徐向晚的脸逐渐淡化,竟然变成了徐凝芳,她仿佛又一次看到在冰窟窿里挣扎的人。

“啊!”阮筠婷惊呼一声倏然坐了起来,头上冷汗涔涔,侵衣也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小腹和腰部又坠又疼。

“姑娘。您怎么了?”婵娟端着烛台进了屋,见阮筠婷披散长发呆呆的坐在床上,忙点亮了一旁案几上的绢灯。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下身湿粘,小腹又疼的很,阮筠婷苦笑道:“帮我再拿一身寝衣来吧。”

婵娟一愣。扶着阮筠婷起身,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忙应是,下去叫了小丫头烧热水,又和红豆一同服侍阮筠婷沐浴更衣,赵林木家的也睡不着了,给阮筠婷熬了姜汤。一屋子人忙到了丑时三刻才睡下。

次日,阮筠婷照旧上学去,出门的时候,恰巧与堂二老爷和魏氏要进宫的车擦身而过,隐隐的,她听到一个母亲为了即将逝去孩子的哭泣。原本一直压抑的情绪,变的更沉重了。

在这里,权力、金钱和地位才是至高无上的,人命算什么?她也好,徐向晚也好,甚至是仁贤皇贵妃,都不过是徐老夫人手中的棋子,一颗棋子能在棋盘上幸存多久,完全要看博弈者的套路和心情。没有用了,自然会被扔开。博弈者不会考虑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他们死了,他们的父亲母亲会难过心疼。

那些身在高位的人,早就已经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会在乎一个母亲如何为失去的孩子痛断肝肠。

沉重的心情压抑了一整日,到了散学时候,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的突然,阮筠婷正走在下山的台阶上,被淋了个正着。待到她一路小跑到了山下,雨反而变小了。

书院常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冷风一吹,阮筠婷牙齿都跟着打颤。

“姑娘,您先忍耐片刻,稍后就回到府里了。您让贴身婢女给您预备热腾腾的姜汤,用了就好了。”跟车的婆子语气关切殷勤。

阮筠婷笑了一下,颤抖着道:“先去东郊的教堂。”

“教堂?”婆子一愣。

“对,按着我的吩咐做吧。”阮筠婷说罢就撂下了帘栊,找了车上的毯子围在身上。昨日来了葵水,今日又淋雨,加之思虑过重,阮筠婷只觉得小腹疼的象是要抽筋,以经要超出她所能忍受疼痛的范围。

可是她要想办法救徐向晚,现在必须找到水秋心,找谁寻水秋心下落的唯一方式,就是去问水秋心唯一的弟子,君兰舟。

马车到了教堂时,小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天空如洗过一般蔚蓝晴朗,四月的风也很是温柔,空气中还弥漫着植物的清香。若是平时,阮筠婷定会好心情的欣赏景色,今日她一来心中有事,二来身上的疼痛也是强自忍耐,只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去见两位神父。”

“是,姑娘只管办事去,奴婢在这里候着。”阮筠婷弹奏羽管键琴的事情如今城中传开了,她与洋和尚的有些交情也并非秘密。

阮筠婷脸色苍白的披着车上的薄毯子走进教堂,长裙行走时贴在腿上,勾勒出她的曲线,好在身上的毯子起到遮挡作用。但是每走一步。她都疼的恨不得马上晕过去了事,咬着下唇,好半晌才忍耐的走进教堂正门。

教堂中一片空旷,正当中七彩的琉璃窗外。有温暖的阳光被染了色洒落进来。成排的长椅空置着,最前端,却见君兰舟穿着黑色的长袍。仰望着沐浴在七彩日光下的圣母像。在他身旁不远处,安吉拉穿了桃红色的短袄长裤,琉璃珠子似的大眼睛脉脉的望着君兰舟。

阮筠婷的到来,许是搅动了气流,让君兰舟体会到异样,回头,却见双扇的雕花木门敞开。门外阳光普照,将大门正对着的甬路照的明亮,一个纤细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地上,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将拱门后的金色阳光甩在身后,仿佛每一步都踏出朵朵莲花,渐渐来到自己身边,人影也逐渐清晰了。

“婷儿?”

“兰舟。”

阮筠婷本来是想微笑,也或许是她的笑容太过勉强,脸色太过难看。君兰舟被唬了一条,一把拉住她披了毯子的手臂,她的长发都湿透了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她虚弱无比。

“怎么下了雨还来?身上可是都湿透了?”

阮筠婷点头。忍痛道:“我有事要问你。”

“你先去换身衣服咱们在说。”君兰舟语气中带了些怒意:“身子没好利索,还敢淋雨?若是惹了风寒又病倒了就等着吃苦药吧!你是不是诚心惹人担忧的?”

君兰舟边走边训斥,虽然凶了些,但他的担心已经表现的一览无余。

阮筠婷遇到这样大的事,又逢老太太见死不救,让她心中不痛快。要营救徐向晚的几率也很渺茫,加之生理痛和淋雨之后的寒冷,几重情绪堆叠在一起,她竟然觉得君兰舟的训斥听起来都格外温暖,眼眶发热,险些落下泪来。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水叔叔的下落。他给你来信了吗?”

“今天没有,师傅最近在城东三十里外的左家庄,昨日傍晚给了我消息,怎么,你找他有事?”君兰舟停下脚步,猛然回头打量阮筠婷,“气色这样差,莫不是病了?”说着就抓了阮筠婷的手腕来诊脉。

阮筠婷挣扎了起来,脸上泛红,“不用,我没事的,我找他是有更重要的事。”

“不要讳疾忌医,该吃药就要吃药,你…”君兰舟手指搭在她寸关尺上,话音戛然而止,俊脸也有些红了,咳嗽了一声放开手,平静的说:“你,这个我有办法治,你跟我来。”

君兰舟转身,负手走在前头,步履沉稳,阮筠婷羞臊的满脸通红,跟在他身后,不敢看他的背影。

安吉拉沉默的看着他们走远,直到君兰舟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关上木门,阻隔了阳光的进入,才失落的垂下头。

兰舟哥哥平日里对她是极好的,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再也没有人象他那样疼惜她。是他让她确认了,即便是异族人,长着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也是值得被尊重和疼爱的。

可是,为何如此好的一个人,只要见了所谓的“阮姐姐”,注意力就不在她身上了呢?她只想留住君兰舟的目光,留住他在自己身边,要很久很久,这样都不行吗?

君兰舟与水秋心学医的时间并不久,许多的病还都不会瞧,可给阮筠婷针灸之后,她身上的疼痛的确疏解了不少。

“好了,我先写了房子,让安吉拉帮忙去抓药,马上就回来。”

“好。”

阮筠婷趴在简单的木板床上,身上换了件灰色的粗布长衫。那是君兰舟临时找了他的衣裳来给她穿的,她来时穿的书院常服,被晾在点了篝火的壁炉旁。君兰舟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烘干了。

被子不够柔软,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硬疙瘩。但是粗布的被面被洗的很干净,上面有一股浅浅的青草香味,还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属于君兰舟身上特有的味道。

身体不再疼痛,阮筠婷觉得昏昏欲睡。她强撑着不睡,等下还要问君兰舟如何联系水秋心。

才刚君兰舟给了她的消息,让她很是振奋。水秋心就在城东三十里处的左家庄,至少她不会连人都找不到。徐向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又关上,君兰舟端着一碗深黑红色的冒着热气的药汤到了跟前,放在阮筠婷面前的矮几上。在床边的条凳坐下。

“先把这个吃了,附近就有家药铺,安吉拉已经去抓药了。”

“多谢。”阮筠婷爬起来。偏腿坐在木板床上,端起那晚药汤,问:“这是赤砂糖水?”啜饮了一口,询问的看他:“里头好似还有其他东西?”

“嗯,赤砂糖益气补血、缓中止痛、生姜开胃健脾,缓解寒毒血瘀,再加入山楂。这汤药看起来简单,正对你的症状。不过你是虚寒体质,又受了凉,回去也要服药调养才是,一会儿安吉拉就将药送回来了。”

阮筠婷将糖水吃了。身上果真暖和了不少。感激的对君兰舟一笑,道:“兰舟,你能否联系上水叔叔?”

“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这样急匆匆的跑来,一定有缘由。

阮筠婷既然想找水秋心,必然要通过君兰舟,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便将在宫里发生过的事与他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和晚姐姐相识时间虽然不久。可我与她当真是投缘,而且她也曾经帮衬过我。”

“那是因为你先救了她,她觉得欠了你。”君兰舟直言不讳,若是没有阮筠婷的帮衬和请求,师傅怎么会为素昧平生的徐向晚医治?光是那一次,就消耗掉所有珍贵的紫雪丹瑞。

“无论如何。朋友之间不都是有来有去的么。而且我实在无法看着她丢了性命,能做的,我都会尽全力试一下。”

阮筠婷说罢了,静静的等着君兰舟开口。

君兰舟双手抱着肩膀,金刀大马的端坐在条凳上,入鬓长眉皱着,桃花眼眯着,显然是在斟酌利弊。

好半晌,君兰舟才问:“你们老夫人对这件事如何评价?”

好敏锐的思维,一下就联想到了徐家人的态度。阮筠婷心中暗叹,直言道:“老祖宗完全不在乎晚姐姐的死活了。”

“那就是说,婉容华很不合你们老夫人的心意?中毒?婉容华此人我见过,行事谨慎小心,在宫里,她恐怕吃穿用度都极为谨慎,想让她中毒不太容易,除非是信任的人做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是说…”阮筠婷倏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可也有些相信。因为从一她帮助徐向晚逃开了避子汤开始,老太太对徐向晚就在不如从前了。

“难道真的是徐家做的?”

“这也不无可能。眼看着就要开始选秀了。徐家的赌注兴许已经压在了别人身上。婉容华美貌无双,又得皇上的宠,有她的存在,别说仁贤皇贵妃和吕贵妃,就连新进宫的那些说不定也会败在她的手下。若是这样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美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

君兰舟说的轻描淡写,好似除掉一个人,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阮筠婷背脊发凉,老太太杀伐决断,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出来。

如果她是徐向晚,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家无法依靠,娘家势弱,唯一最亲密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可丈夫偏偏不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却是属于天下人的。千万个小心,躲得开敌人的明枪暗箭,却躲不开族人的算计,她情何以堪?

阮筠婷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酸,许久不语。

君兰舟也不说话,单手摩挲着下巴。屋内一片很静。

突然屋门被敲响几下,安吉拉推门而入,气喘吁吁的到了君兰舟跟前,将三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药放在他腿上:“兰舟哥哥,我回来了。这是药钱剩下的。”说着将几个铜钱塞给君兰舟。

君兰舟笑道:“这么快?”几个铜钱递给安吉拉:“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吧。今日多谢你。”笑容很是温柔宠溺。

安吉拉看着他漂亮的面容,和他左侧脸颊上的疤痕,瘪瘪嘴道:“如果兰舟哥哥的脸没有毁了就好了。”攥着几个铜钱,摇头惋惜的离开屋内。

阮筠婷原本被徐向晚的事牵动着心情,安吉拉的一句话。就将她拉回了现实,面对君兰舟,她除了内疚就是自责。

眼见她严重闪过懊悔之色,君兰舟暗叹安吉拉小孩子说话不经过思考。但也知道他越是解释,阮筠婷有可能越是心思沉重,便继续讨论方才的问题。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