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的有理,不过事情如何,还是要问过了才知道。贵国的萧先生和阮姑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先让大夫给他们瞧瞧,咱们随后问过便知。”

“端王爷说的是,里边请。”———请——————————————————————

两位王爷在前,各伸手做请的姿势。

韩隶、君兰舟两人并肩在后。眼神却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扶着萧北舒的阮筠婷。她月白的常服上染了血,此刻已经变成了褐色。虽然不是她的血,却仍旧让人联想到当时危机的场面。

回过头时,韩隶看着君兰舟的眼神便多了些责备。若不是他保护不周,阮筠婷好好的如何会受伤!

君兰舟自然知道韩隶那一眼代表什么,不想与他争执理论,且他原本也很自责,便收敛心神,一路到了会同馆专属他们西武国使臣的院落。

郎中此刻已经到了,利落的剪掉萧北舒的袍袖,干涸的鲜血将里衣贴在他手臂上,要处理伤口,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阮筠婷脖子上的伤口却很好处理,只擦过了药便没大碍了。只是,她身上肌肤白皙无暇,犹如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如今却多了一道瑕疵,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韩隶看的心疼。

君兰舟更是愧疚。因为没有人知道阮筠婷后来再也不穿广袖裙衫的原因,那是因为她双手的腕子上为了他留下了疤痕,如今脖子上的伤口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来的,他对她不起....

郎中为萧北舒处理好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之后,命人去煎药推了下去。这时候,厢房内便只剩下裕王爷、韩隶,端亲王、君兰舟、萧北舒和阮筠婷六人。

裕王爷道:“端王爷,还请你讲当时的场面细细说来。”

端亲王却看向君兰舟:“舟儿,还是你来说。”

“是。”君兰舟闻言站起身,恭敬的回答。

一声亲昵的“舟儿”让裕王爷心里百味陈杂,看着君兰舟与端亲王如此亲近,只恨不得自己才是端亲王。可是这倔强的孩子,就是不肯认他。他现在多想抓着君兰舟的肩膀问问他要如何才能原谅父王,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且有正事要办,他身

为王爷又不能在西武国人面前失态,他能做的,只有静静聆听,忍耐。

“....那群人一直在要萧先生交出玉佩。萧先生没有,便打斗了起来,那群人趁着我们不敌,挟持了阮姑娘为人质,威胁萧先生交出玉佩。”君兰舟说到此处,退开到一旁。

裕王爷和端亲王面色都有些异常。纷纷疑惑的看向萧北舒。

萧北舒面色苍白,无奈的苦笑。

韩隶疑惑的问:“对方可有说是什么样的玉佩?”

君兰舟用手比划了一下:“是这么大的一个青玉的蝠纹玉佩。”

话音刚落,端亲王,裕王爷和韩隶三人变色都是一凛。

那不是他给阮筠婷的信物吗?韩隶张口预言,却被裕王爷暗中拉了一下袍袖。惊愕的看去,只见裕王爷不着痕迹的对他摇了摇头,到了。边的话,又被韩隶咽了下去。

然而,不论是端亲王还是裕王爷,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隐藏心绪的能力也是极强的,阮筠婷只看得出韩隶的惊讶,端亲王和裕王爷表现的都很是平静。韩隶惊讶也是应当的,因为他认得他们归云阁的信物。可端亲王也如此平静,只能说明他的城府之深。因为当年若不是她在书院被打伤不留神掉落了玉佩恰好被端亲王看到,她那里有“绣妍丹”可以服用?除了她自己一命鸣呼之外,徐家也不会有机会存—剩余九成的丹药———————————————————一

很有默契的,提及青玉蝠纹玉佩之后,端亲王和裕王爷都没有在继续追查此事,左右那些黑衣人都已经丧命黄泉,死无对证,若要追查也不容易。

端亲王不追究,裕王爷当然乐得轻松,见再没什么大事,便于韩隶一同离开了会同馆。

裕王府。

书房。

裕王爷斜倚着圈椅,懒洋洋的把玩着手中的珐琅彩掐丝茶盏。与他的悠闲相比,韩隶如同一只活力充沛的小豹子。

“父王,方才你为何不让我说出玉佩的事?”

裕王爷挑眉,望着韩隶直言道:“你也听出,那玉佩是你送给阮筠婷的那枚?”

韩隶略是一愣,想到裕王爷既然连他是归云阁主人的事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当年给阮筠婷玉佩做信物的事。况且那青玉蝠纹玉佩,本来就是他自幼带在身上的东西,听母妃说,是父王给了他的。他当时将玉佩交给阮筠婷时候略微犹豫,也是这个原因。不过当时他就想,若要给,就要给阮筠婷最好的,父王给他的自然是最好,所以他也不吝惜给阮筠婷。

虽然现在他已经有了世子妃,想到阮筠婷,他心头依然绞痛,正了正神色,才道:“是,听得出是我转赠她的那枚。父王,那些人为何会找萧先生索要玉佩?玉佩又有什么来历,让人不惜一切想要得到?”

裕王爷端详了韩隶片刻,道:“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不必瞒你。你大概还不知道那玉佩的来历吧?”

“孩儿愿闻其详。”

裕王爷道:“大两国传至你皇伯伯这一带,已传到第四代,当年太祖爷开国之时,太祖爷的母亲绣妍娘娘,曾经留下了一个宝藏。”

“宝藏?”韩隶是皇家血脉,皇家一些历史他自然要比寻常百姓知道的详细,在百姓看来,太祖开国时带所记录的什么“千里眼什么“震天雷”都是无比神话的东西,可韩隶清楚,当时的确有那种武器,只不过后来被统一收回,运送到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父王,难道那些宝藏是...

“没错,传言是这么说的,而且宝藏之中还有大批的金钅宝。绣妍娘娘将藏宝图和钥匙,分别交给了太祖爷和大将军伏青。这钥匙,便是青玉蝠纹玉佩。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青玉蝠纹玉佩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三次了。”

“开国之初,青玉蝠纹玉佩是在西武国大将军伏青的手里。当初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若当真打起来,就是一场生灵涂炭,太祖皇帝以青玉蝠纹玉佩为交换,承诺伏青将军从此支持西武国独立,只要将玉佩换回。伏青将军应允,所以玉佩的第一次出现,西武国便独立了。这件事传来传去,外头也有不少风言风语,你应当也听说过一二.”

“是,孩儿从野史上看过,却不知真假。”

“你父王我说的就是事实。这青玉蝠纹玉佩也恁的邪乎,回到梁国没

有多久,便失窃了,时隔逾七十年,两代皇帝上下查访,终于在一个小乞丐的身上找到。这乞丐颇有才华,是个可造之才,你皇爷爷又极看重人才,平易近人,便收回玉佩,提拔了这个乞丐。”

“那乞丐当真是好运气了。”韩隶笑道。

“和啊,若是他没有那个好运得到了青玉蝠纹玉佩,再有才华他也只能做个乞丐。不过世上之事就是这样巧合,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君家了。”

韩隶惊讶的道:“父王,难道那乞丐就是君家的老太爷?”

“正是。”裕王爷喝了。茶,又道:“可是,青玉蝠纹玉佩回宫不过几年,就再度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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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爱你却是推开你

“二十七年前,侍奉我皇爷爷的侍卫总管告老离宫,竟顾了玉佩,你皇爷爷经过多番排查,确定玉佩就在他手中,连夜拍了振国司的暗部去寻回玉佩并灭了那侍卫总管一家满门共一百七十余口,但是,玉佩仍旧不知所踪。”

韩肃闻言疑惑的道:“可玉佩不是由皇爷爷交给了您,您又给了我吗?”

“是,世人只知道玉佩出现了三次,却不知道最后一次出现才是最关键的一次。”

韩肃早听的入神,况且自出了君兰舟那件事后,能与父王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奢侈,如今他仿佛又回到年幼时认真聆听父王的教诲,模仿他的言行,将他当作偶像那般崇拜。

裕王爷笑着道:“玉佩的第四次出现是二十三年前,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有了前几次玉佩失窃的经历,你皇爷爷便也仔细起来,只是令人监视着,并不急于取回。谁知,这小姑娘十三岁的时候,竟然找到了宝藏。”

“什么?!”

“她拿了‘千里眼,来把玩,那可是当年绣妍娘娘所造的东西。若不是找到了宝藏,她如何能得此物?可她一直都在你皇爷爷的监视之下,从未离开过大梁城半步。你皇爷爷认定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他疏忽了,便更加密切监视,然监视了一年仍旧无果,索性将她拘了来严刑拷打逼问,那小姑娘一口咬定‘千里眼,是她自己做来玩的,并不是找到什么宝藏。你皇爷爷便夺回了她身上的玉佩。因为她也是出身大家族关了一段日子就放了她回去。仍旧监视着。可是,翻年,她便离家出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内。直到九年前,她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回到了大梁她的母家。”

韩肃细细想着裕王爷的话,听得“龙凤胎儿女”这一句时,突然恍然道:“父王,你说的难道是筠婷的母亲!?”

“正是。那小姑娘,就是镇宁公主的外孙女徐老夫人的幺女闺名唤作采菱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肃喃喃自语,好多从前想不通的事情,到现在都找到了答案。

“所以,那玉佩给了筠婷,父王也并未反对。因为您猜想她或许能找到宝藏?”

“是。”

“那此事,皇伯伯也是知情的?”

“自然知情。”

“可是藏宝图和钥匙这等重要,为何皇爷爷将钥匙交给了您不给皇伯伯?藏宝图现在又在何处?是在皇伯伯那里吗?”

裕王爷闻言面色一黯,似是斟酌了片刻,才道:“这是将来你早晚会知道好吧,父王告诉你,但你需记得,往后就当作不知道。可晓得?”

“是。”韩肃深知其中必然有蹊跷,慎重的点点头。

裕王爷道:“藏宝图和钥匙的确是要传给历代君王的,你皇爷爷当年将藏宝图传给了太子。钥匙因为一直都在徐采菱手中,也不急着找回,后来太子谋反,太子一脉流放的流放,株连的株连太子爷在流放途中惨死,那藏宝图,却也不知所踪了。没有了太子你皇爷爷便属意我来即位,将钥匙交给了我。可你知道,我闲云野鹤惯了,便以江山拱手相让,助你皇伯伯登上皇位。你皇伯伯与我素来亲厚,左右藏宝图早已经丢失,他留着钥匙也是无用,索性放在我这里以示兄弟情谊和信任。你是我的长子我自然疼你宠你,所以那钥匙我交给了你。谁知老天自有安排,你与徐采菱之女相识将钥匙又给了阮筠婷。绕了一圈,钥匙又回到了她那一脉的手里。”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所有的云雾都拨开,韩肃双眼发直的看着空气中不知名的一处,不可置信的道:“难怪当初我要筠婷,父王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就在想,以我的身份,要个女子也没那么难吧?原来竟是因为那钥匙,因为我将钥匙给了筠婷,父王与皇伯伯又在监视她,你,你不愿我与筠婷扯上关系…···”

韩肃闭上眼,痛苦的低喃:“竟然是因为我对筠婷的爱,绝了我与她的缘分…”

韩肃颓然的低下头,他该叹是造物弄人吗?原来当初他深感甜蜜的那段日子里,早已亲手为自己和筠婷埋下了分别的种子!

望着韩肃痛到极点的模样,裕王爷心疼的叹息。他的儿子与他一样,都是痴情种子。他对阮筠婷,怕是与他和静儿一样,一声难以忘怀了。

裕王爷站起身,到了韩肃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事已至此,在多想也无益处。大好男儿,怎可医生都捆在一个情字上?文渊,你莫要我,做一辈子的痴人。”

韩肃抬头,苦笑着看向裕王爷,突然觉得从来自己都不愿意理解的一些东西,在骤然间想通了。父王对那女子的痴爱,或许也与他对阮筠婷的相同?

“父王,你,是不是对兰舟的娘亲始终难忘?”

裕王爷一怔,想不到儿子突然与自己说出这么一句。望着他了然的澄澈目光,他始终难忘的那段不为世人所容的感情,似乎被自己的儿子理解了。

“我之于静儿,你之于阮氏,又有什么不同?孩子,你虽并非我最爱的女子所出,但父王对你的爱不会少。你是最让我骄傲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父王······”韩肃动容的道:“从前我不懂,但现在我与雪菲,或许便是你与母妃那样吧,能够相敬如宾,却永远无法让她住进我的心

“你母妃她······很好。是我不好。”

有了这一句,韩肃对裕王爷曾有的怨气瞬息全无,父王不是对母妃不好,他只是无法爱上她而已,就如他,也不是不对戴雪菲好,而是无法爱上她。

阮筠婷这厢目送君兰舟送萧北舒离开的背影走远,方叹息一声下了台阶,手指轻抚脖颈,细细的伤口仍旧有些刺痛。她不过这么一点小伤尚且如此。不知萧北舒那样深可见骨的刀伤会如何难以忍受呢。

思及此,阮筠婷对萧北舒又多了些愧疚。

举步走到马车旁,提起裙摆刚预备上车,却听背后有人唤她。

“阮姑娘留步。”

阮筠婷疑惑转回身,就见一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来到她跟前,拱手恭敬行礼:“阮姑娘,我家王爷有请。请您移步到侧厅。”

“端王爷?”

“正是。”青年侧身做请的手势:“姑娘请。”

阮筠婷本想回绝,她与端亲王并不相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却是个寻常闺阁女子,到底没有什么交集。当初他赠她绣妍丹,是因为他的手下打伤了她,等于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今日解围,端王爷更是至她生死于不顾,她只不过是被捎带救了罢了。原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何必相见?

不过正因为不是同一阶层,她才无法回绝。只能听命,微笑道:“既如此,劳烦这位侍卫大哥带路。

阮筠婷的笑容让青年红了脸,转身拘谨的走在前头。

阮筠婷缓步跟在后面,穿过月亮门,又走过光线昏暗的小花园,不多时就到了端亲王所在的侧厅。

青年在门前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阮筠婷望着那扇透出灯光的雕花木门,犹豫片刻,轻轻扣门。几乎是立即,房门被拉开。端亲王站在门前,对她和蔼的微笑:“阮姑娘来啦,进来吧。”

“是。”

屋门敞开着,端亲王在外厅八仙桌正对着房门的位置落座,阮筠婷则站在一旁,福身行礼,客套道:

“今日多谢王爷搭救。”

端亲王挑眉,仔细打量女儿的面色,方才他表现的明明是一副见死不救的派头,丫头估计生气了,话都是走过场的。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何必道谢。请坐吧。”伸手做请的手势。

“谢王爷。”的确是举手之劳,甚至连“劳”都没有,差点牺牲了她。阮筠婷见惯了徐老太太动辄牺牲自家孩子的情况,现在也到不很生气,只暗地里撇嘴,在端亲王对面的位置坐下:

“不知王爷找我前来有何要事?”

端亲王微笑着拿起五彩十样锦的珐琅彩茶壶,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借着侦察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打量她。

她与她母亲的容貌有七分相似,可神韵却是完全相同。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愿意表现出任何异常让阮筠婷怀疑。但是有些事,沈身为父亲仍旧不得不多说两句。

放下茶壶,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与姑娘有缘,找你来闲聊两罢了。我见姑娘年轻,涉世未深,保留着一颗纯然的赤子之心自然是好的,可狗戴帽子都当作朋友,却是对自己的伤害和贬低了。须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交一片心,啊。有些人不值得的相交的,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疏远了也就罢了。”

端亲王说这番话,完全是出于父亲为女儿考虑的角度。用词虽然直白了些,但全是肺腑之言。

可阮筠婷听了这些话,感想却不同。

第376章 不可全交一片心

因为对于她来说,端亲王等同于陌生人。他身居西武,她久另大梁,两人少有交集,他一个王爷,又能了解她一个小姑娘多少?对于她来说,他也只能算是认得,走在街上见了面知道他是谁罢了。这么说话,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阮筠婷礼而疏远的道:“小女子身份卑贱,能得王爷提点,真是三生有幸。”

她不满的时候,连说话的腔调都与她母亲相同!端亲王心中愉悦的很,却不喜欢她言语中对自己的轻贱,不赞同的道:“说的什么话,什么身份卑贱?都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哪里就有什么贵贱之分了。我倒是觉得像我等这般身份高贵之人,只是比平头百姓会投胎罢了。”

阮筠婷原本想客套一番就托词离开的,谁成想这位方才在巷中不在乎她小小一条人命的王爷,这会子却说得出人人平等的话来。

阮筠婷看向端亲王的目光,便有一些疑惑。不自觉地对能发出如此言论的端亲王有一些亲切感。

端亲王见阮筠婷不在对他排斥,愉快的笑着。想不到凌月的观念真的能打动女儿,他们的想法虽然与众不同,叛逆了一些,但他的孩子,想什么就是什么,说天是红的就是红的,说草是蓝的就是蓝的,女儿和凌月都觉得人人平等,那就是平等!除了他,谁胆敢敢说个不字他要谁的命!

“那日御h园里你唱的,当真是你的身世吗?”端亲王趁热—打铁阮筠婷常——————————————————

对方如此热情,阮筠婷也不好言辞拒绝,便点头如实答道:“八九不离十。只稍微做了些改动。”

“原来如此。”端亲王心疼的很,面上还要做出全不在意,只对她过去的事情感兴趣的样子,问:“阮这个姓氏很是稀少,大梁国官员中我也不曾听说有姓阮的,敢问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难道他不知道她母亲未婚生子的事?阮筠婷不相信,因为那时人尽皆知的秘密。

阮筠婷倒是不觉得那段过去有什么不光彩,凌月独自一人养活两个孩子很是伟大。阮筠婷这样想着,一句话脱口而出:“哦,我们姐弟是随母姓。”

‘母姓?可是我记得,你的外祖母是徐老夫人,你母亲应当姓徐吧?”

阮筠婷怔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不过有什么要紧,实话实说又如何?

“我母亲是姓徐,不过自有记忆起,我们便在外面,母亲姓阮,我们也跟着姓阮了。”

“那你母亲闺名为何端王爷问了,连忙抱歉的道:“是我唐突了。”

他一口一个“我”自称,不称呼自己本王,阮筠婷对他的平易近人又多了一些好感,话都已经问了出来,她当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直言道:“我母亲闺名凌月。”

阮筠婷握着八仙桌的手收紧,紧张变作兴奋,这真的是他的女儿毋庸置疑!

“哎,你父亲不在,你母亲带着你们姐弟又是如何生存的?不在徐家,吃穿用度都要靠自己吧?是不是很辛苦?”

这些事情平日也没有人会与她说起,就算君兰舟和徐向晚这等与她最亲近的朋友,也会避开她的身世不谈,都觉得凌月未婚生女,是一件可耻的事,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

端亲王竟然不会。阮筠婷望着端亲王,见他的眼里是纯粹的感慨和担忧以及同情,完全没有恶意,不过是话家常,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自觉的展颜一笑,道:“其实不在徐家生活也算不得苦啊。母亲对我和岚哥儿如宝如珠,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恬静又温馨,母亲会教我们做人的道理,会教导我们识字,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们。虽然我们没有父亲,可我和岚哥儿从来不觉得没有父亲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我想,我母亲一定是个伟大的女人,她既做爹又做娘,能让除了她便没有其他家人的我们感觉不到寂寥,她一定承受了很多,否则,也不会早早的就

年幼时的事情她当然不记得,都是听阮筠岚说的,可现在想想,阮凌月这个穿越人士,当真也是个`的母亲。

端亲王用尽了浑身的忍耐力,才忍住了不要落泪。想到凌月当年离开他之后,独自一人产下双生子,一个大家闺秀,却因为未婚生子有家回

不得,心就无比疼痛。那柔弱女子,到底是如何将两个孩子养到五岁的?她那样不肯相认低头的性子,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两人都沉默了。

阮筠婷沉思着,回过神来发现端亲王面色沉痛,心道端亲王果真是个性情中人,会为了旁人的事情心痛。这样的人,本质也不会坏。

“王爷。”阮筠婷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要告辞回府去了。”